第41章 :第 41 章
——梅花落盡桃花小,春事餘多少。
衛定官這個人只會欺軟怕硬,在大牢裏見到陶恭銳的那一刻,吓得他抖了一下。
陶恭銳見到衛定官一身穿到發黑泛黃的白囚衣,頭發油膩糟亂,冷冷一笑:“衛定官,好久不見啊,我來看看你。”
“……大少爺。”衛定官瑟縮着看平常對犯人呼來喝去的牢頭鞠躬哈腰地打開牢門請陶恭銳進來。陶恭銳對牢頭說了聲有勞,擡腳踏進衛定官所在的監牢。
“大、大少爺……”
此時牢頭已經掂量着手裏的銀錠子滿意地離開了,陶恭銳走到衛定官跟前,什麽話也不說,先狠狠一腳踢在他的胸口,直接把衛定官踢飛撞到了牆壁才停下來。“谷豐,給我打。”
谷豐也知道衛定官母子對大小姐做過的時期,氣憤不已,此時聽了陶恭銳的吩咐,上前去把衛定官提起來,握着拳頭就打,絲毫沒因為他是一個瘦弱的書生就手下留情,這樣狼心狗肺的人就該打。
衛定官覺得谷豐沙包大的拳頭,都要把他的臉打變形了,他慘叫出聲,想要求饒,可他還沒來得及說話,谷豐的拳頭又落了下來。衛定官只得蜷縮在地上雙手保護住自己的腦袋,“少爺,我知道錯了,饒了我,求求你饒了我。”
陶恭銳并不理會,等他看到谷豐把衛定官打的鼻青臉腫,臉上找不出一個好地方後,才道:“停。”
谷豐依言停下,走到陶恭銳身後站定。陶恭銳走到衛定官身前蹲下,用扇子拍了拍他的臉,輕蔑道:“衛定官,蹲大牢的滋味不好受吧?啧啧,瞧瞧這地方,又潮又臭,還有跳蚤老鼠,你在我家的時候什麽時候吃過這苦啊。”
衛定官伸手拽住陶恭銳的衣角,哀求道:“少爺,我知道錯了,是我豬油蒙了心,想要算計小姐。看在小姐福大命大,沒被我算計住的份上,你饒了我吧。”
陶恭銳笑着問他:“你想離開這裏嗎?”
衛定官聽了,眼中泛起無限的希望。他猜測是之前來地牢裏問石蓁蓁弱點的女人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任百康帶走了石蓁蓁,陶恭銳找不到人,所以找他打聽線索。陶恭銳這麽問他,很可能就是會看在他幫忙找回石蓁蓁的份上願意帶他出了這牢房。于是衛定官滿懷希望地答道:“想。”
誰知陶恭銳卻故意道:“想啊?那你信不信我可以讓你一輩子都在大牢裏蹲着,死也死在這個地方?!”
“不,少爺求求你,求求你,我知道錯了,我不想在這裏待上一輩子。”衛定官聽了眼中希望瞬間換成驚恐,想想那滿身爬的虱子,一夜過去身上就多出七八個包,怎麽撓怎麽癢,一癢就是好幾天。還有馊了的飯菜,臭烘烘的床鋪。現在是夏天,又悶又熱酷熱難熬;等到了冬天這冷板床肯定是又冷又硬。他才過了不到一個月就受不了了,如果要在這裏呆一輩子,還不如殺了他來的痛快。
“不想一輩子呆在牢裏,就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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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有什麽盡管問,只希望少爺能帶我出去,這牢裏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
陶恭銳聽了暗罵了一聲活該,“我問你,小桃花在南屏鎮的事情你和你母親有沒有告訴其他人?”
“沒有。”衛定官搖頭道。
“真的沒有?”陶恭銳心裏一沉,如果不是衛定官母子傳出去的消息,那麽小桃花到底是什麽人帶走的?“你想好了再回答,如果事後讓我知道了你在騙我,看我怎麽收拾你。”
聽了陶恭銳的話,衛定官又是一抖。他心裏猜測肯定是石蓁蓁已經被任百康帶走了,任百康是陶恭銳的表哥,陶恭銳遲早會知道石蓁蓁的消息。那個把石蓁蓁的消息告訴任百康的姑娘,自己根本不認識。而任百康也不認識傳消息的人,屆時就算陶恭銳想查石蓁蓁的消息到底是誰傳到任家那邊去的,也查不到自己身上來。自己在牢裏受了這麽的多的苦,都是石蓁蓁那個女人害的,所以衛定官很希望看到石蓁蓁倒黴,她倒黴了自己就開心了。所以自己完全可以不告訴陶恭銳石蓁蓁的消息,他一定查不到自己身上來。如果自己說出實話,萬一陶恭銳遷怒自己怎麽辦?真讓自己在牢裏待上一輩子就全完了。
陶恭銳低頭看着趴在地上一句話不說的衛定官,眯着眼思索他到底有沒有在說謊,想看一個人有沒有說謊,讓他說出更多的話,檢查他說的話裏有沒有漏洞就可以了。于是陶恭銳不懷好意地笑道:“想離開大牢嗎?求我啊,我高興了就帶你出去怎麽樣?”
衛定官聞言立刻趴在地上給陶恭銳砰砰磕頭,“少爺,我知道錯了,你饒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是我豬油蒙了心。”
衛定官巴拉巴拉說了一通,陶恭銳聽了皺眉,“你除了翻來覆去說知道錯了之外,還會說什麽?你不是考過秀才嗎?寫詩作文的本事去哪裏了?你只會說這幾句話,我可看不到你認錯的誠心。”
衛定官覺得陶恭銳太難搞,認個錯還要認出花樣來,可他不敢說,“少爺,我真的是誠心悔過。”
“你對不起的人是小桃花,既然你誠心悔過,那就說說你哪裏對不起小桃花了。”
“我不該聯合我娘算計小姐,不該在小姐的點心鋪子裏下巴豆,不該仰慕小姐,不該……”
陶恭銳聽到這裏,氣得一腳又踢向衛定官,“仰慕?就憑你這副龌龊猥瑣的模樣也配說什麽仰慕小桃花?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我錯了,我不是仰慕小姐,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衛定官捂着吃痛的胸口道,“是我心思龌龊,是我狼心狗肺。”
衛定官繼續砰砰磕頭認錯,可他趁着擡頭的時候看陶恭銳的表情冷若冰霜,絲毫不為自己的哀求動容,心裏氣憤不已,可又想要盡快離開這地牢。所以衛定官狠狠心左右開弓扇起自己巴掌,“我不是人,我恩将仇報,小姐和陶家對我們母子恩重如山,我卻想要算計小姐,我狼子野心、癡心妄想。”
衛定官颠來倒去的承認錯誤,不停磕頭還有自打耳光,讓他頭昏腦漲的,迫切想要離開監牢的意願讓他口不擇言,只聽他道:“少爺,我沒把小姐的消息告訴任何人,小姐的失蹤跟我沒關系。”
聽到這句話,陶恭銳的眼神一冷,猝然看向還在不停自打耳光的衛定官,“衛定官!我什麽時候說小桃花失蹤了?嗯?”
衛定官的臉已經被自己抽紅了,聽到陶恭銳的話還沒反應過來,等他又扇了自己兩個耳光後,才明白陶恭銳在說什麽,抖着身子道:“少爺,我、我不知道啊,你一來就問我有沒有把小姐在南屏鎮的消息告訴什麽人,我、我瞎猜的。”
“瞎猜啊?”陶恭銳走到他跟前,用扇子敲着衛定官的腦袋道:“就憑你這秀才都考不上的豬腦子,你能猜這麽準?谷豐,他不老實!給我打,打到他老實為止。”
眼看着谷豐又捏着拳頭向自己走來,衛定官腳蹬着地面慢慢後退,“不、不要,我說,我全都說。”
“說!你這次要是再有一句假話,我打斷你一條腿。”
這一次衛定官不敢再有任何隐瞞,一五一十把當初有個姑娘來找他的事情全說了出來。
陶恭銳皺緊眉頭,“那個姑娘叫什麽名字?”
“我不認識她,她也沒告訴我她叫什麽名字,但我看得出來她很讨厭小姐。”
“我暫且相信你,等我從任家回來,你說的是實話也就算了,如果你還在騙我,看我怎麽收拾你。谷豐,我們走。”陶恭銳留下這句話,轉身走出牢門。
衛定官看着陶恭銳飛速離開的背影,臉上的傷口抽痛不止,還有被陶恭銳踢了兩腳的地方也疼的不行。衛定官捂着胸口爬到硬板床上蜷縮起來,突然很後悔當初把任百康的事情告訴那女子了,不然也不至于招來今天的這一頓痛毆。兩個月前,他還是保定城書院,體體面面的苦讀學子,如今怎麽就落到了這麽一個不堪的地步?
這一邊陶恭銳火速趕往網縣任家,其實他在地牢的時候嘴上說暫且相信衛定官,其實心裏已經信了八·九分。另一邊莫絕通過畫像在當地最大的客棧那裏知道了綁走石蓁蓁的人是幾個外地來的客商,領頭人叫任百康。
任百康?這個名字聞所未聞。莫絕皺着眉頭琢磨不透這個姓任的男人帶走石蓁蓁是為了什麽,或許陶恭銳會知道一些。從縣城到南屏鎮,如果快馬加鞭來回只要半日路程,莫絕在鎮上等了又等,可等了一下午還是沒等回去了縣大牢的未來大舅哥,便猜測陶恭銳或許已經從衛定官那裏問到了一些石蓁蓁下落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