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者非（李斯×韓非）

第10章 ☆、廣陵散

韓非說着便自暴自棄地閉上了眼，因為他知道這是沒有辦法解決的問題，“師兄你與令尊令堂感情深厚，竟舍得把兩位老人家，拉進這一趟渾水？”

生害事，死傷名，人世間總有這麽多的無奈。怎麽都是錯，那就讓他放手好了。

李斯能有那份心，他便很滿足了。

可畢竟，李斯有父母年邁在高堂，百善孝為先，他不能與自己混跡同路，污了名聲。

就只能陌路。

也許最開始李斯會難過，會時常想起他，不過沒什麽，他這個師兄沒別的優點，就是心大。時間能抹平一切，然後要不了多久，李斯身旁會有嬌幼子妻，幾世同堂，其樂融融洩洩，而他是被遺忘的無關外人。

孤零零飄蕩在天地間，潇灑無牽絆，或生或死，總歸是不會惹得師兄再為他傷心了。

這樣沒什麽不好。

韓非想着，李斯卻毫無為難地道：“這有什麽？我爹娘跟我斷絕關系不就好了！要是哪天想他們了，暗地裏，帶上你偷偷溜回去，那些修道者也沒誰能時刻閑着關注我家，不會有人發現的！”

韓非：“……”

李斯倒是卻說越興奮，“而且每過一段時間才回家，還能避免我爹天天看着我嫌煩，總是找茬罵我！多好啊！一箭雙雕！”

韓非覺得自己的思維大概和李斯沒在同一個平面上：“可是令尊……”

“叫什麽令尊！太生分了！”李斯不滿道，眼中閃爍着溫和鼓勵的光輝。

“額，伯父他……”

“叫爹！”

韓非沒由來臉上一紅：“爹……”

“哎！兒子！”

“……李斯你想死嗎？！”

“哎呀，我這不是跟你開玩笑麽，看你。”李斯笑道，按着韓非的肩膀讓他坐下，“現在你安心了吧？能好好療傷了吧？”

韓非輕輕“切”了一聲，嘴角忍不住帶上笑意，然而眉頭依然輕輕皺着：“可……就算不會牽連到伯父伯母，你終究是與我這個邪道厮混在了一起，他們能接受我麽？”

李斯一想也是這個理，他娘還好說，心軟，主要是他爹，脾氣又臭性格又倔還不聽人勸，韓非邪主的身份被宣揚出去，他那個死腦筋的爹絕對不會認為小非是好人，更別提給小非好臉色了。

“有辦法了！”李斯突然想到一點，“他們接受不了我與你厮混，那就給來個更讓人不能接受的，相比較之下，和你混在一起也就沒什麽大不了的了！這叫以退為進！”

“還有什麽更難以接受的？”

“嘿嘿，”李斯壞笑着道，“反正你都要管我爹娘叫爹娘了，不如……做我老婆怎麽樣？”

韓非怔了怔：“……好啊。”

三天後，兩人去李斯家拜見了李父李母，其過程雞飛狗跳，令人瞠目結舌。

韓非的邪主身份雖已全江湖皆知，但李斯韓非二人一路低調行事，倒也沒被認出來遇上麻煩，順利抵達。并打聽到當初荀況救下韓非的事情未曾暴露，江湖衆人只當韓家的這個庶子是假的。

李斯大力叩着家門：“爹！娘！我回來了！”

“來了！”一個溫柔的女聲答道，想必就是李斯的娘親了。韓非難得有些拘謹，李斯體貼地替他擦去了掌心的汗，回頭對他笑笑：“別緊張，咱娘人很好的。”

韓非轉過頭：“我有什麽可緊張的！”

“是是是，我的小非從來都鎮定自若，是我緊張。”說完，竟将他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口。

韓非立即呆住，連周圍街上衆人對他們大膽行為的指指點點都沒看見。

“斯兒回來了！”眉目溫柔的中年婦人推開門，目光瞧見兩人緊扣的十指時，卻愣住了，“斯兒，你，這是……”

韓非頓時心中一陣苦澀，他咬了咬下唇，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奈何李斯緊緊握着一點兒也不放松，甚至還拉過來摟住了他的腰：“娘，我給你帶了個兒媳婦回來！他叫韓非，也是我在學宮的師弟。”

沒有退路了……韓非望着李斯的娘，忐忑開口：“伯母……”

“叫啥伯母啊！傻孩子，叫娘！”

韓非這下徹底傻了。

沒有想象中的不解和責難，反倒是出乎意料的熱情和……風格突變。李母一拍大腿，又開始捏韓非的臉：“哎呀這孩子皮膚可真好，咋保養的呀！來跟娘說說呗！”不等韓非反應過來又轉頭埋怨李斯，“真是想不到，這麽好個孩子，一看就是乖寶寶，竟然叫你拐上了！也不知道被你灌了什麽迷魂湯。”

李斯很是得意：“你兒子人長得帥呗！”說完沖韓非眨眨眼睛，“跟你說了我娘人很好的，特熱情吧？”

韓非：“可……可我是個男的……”

“男的怎麽了！”李母再次一拍大腿，“屈原還對楚懷王至死不忘呢！藺相如還和廉頗吻頸相交呢！公為還與汪锜轟轟烈烈愛一回呢！”

韓非終究是沒忍住道：“可我是邪主啊！”

“邪主又怎麽了！”李母将手一揮，“我相信斯兒的眼光！他既然選擇了你，就說明你是個好孩子！既然你們情投意合，他又怎麽能因為身份而抛下你呢！邪主又怎麽樣！愛就愛了！小非你放心，将來李斯要是敢負你，你跟娘說，娘替你揍他！”

李斯笑着揉了揉眉角：“娘，你可真偏心。爹呢？”

“在裏屋呢，今天家裏來了客人！”

卻聽得一聲怒吼：“你個逆子！”

順利過了娘這關，李斯正說帶着韓非再去搞定他爹，李父便自己走了出來，還氣得吹胡子瞪眼的，“老夫都聽見了！你大逆不道，和這個邪道之人混在了一起！竟然還想要娶他！難道要讓我們李家後繼無人嗎？！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李斯咧嘴笑，還沒說話，李母就一怒吼了起來：“你有膽子再說一次？！老娘批準了的婚事，你敢不同意？！”

李父無奈氣極，看看旁邊的韓非，想着人家是邪主的身份又不敢得罪，只能繞過媳婦兒，撸起袖子沖李斯沖了上來：“打不死你個小兔崽子！”

“哎喲！爹！”李斯只好上蹿下跳地躲着，“我偏要娶他！偏要娶！打死我也只娶他一個！”

韓非望着李斯，抿了抿唇，突然聽得一聲重重的咳嗽聲。

循聲望去，李斯和韓非悚然一驚，這才看見李父身後陸續走出數十人，有稷下學宮德高望重的夫子，有七大世家的人，還有江湖中有名的高手，天下正派名門，幾乎都到齊了。

為首之人，正是他們的師父，荀況。

李父追了李斯半天也沒打着，這會兒累了，只好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

“師父……”李斯與韓非同時開口。

荀況陰沉着臉。

一旁的張儀冷笑：“一個是邪主，一個與其同流合污，荀況，你教的好徒弟！”

荀況毫不買賬，怒道：“你也說了是我的徒弟，那管你什麽事？”

張儀仍舊只是冷笑，其餘人多是看戲的表情，并不插手。畢竟韓非的邪主身份有名無實，荀況又歷來護短，要是真與這二人正邪不兩立……得罪了稷下學宮的祭酒可沒什麽好處。

荀況氣沖沖回過頭來瞪着兩個小兔崽子：“你們剛才說什麽？！李斯，你要娶誰？”

韓非微微紅了臉，低下頭，李斯無辜攤手：“除了小非還能有誰？”

“混賬！兩個大男人，這……這這，這簡直成何體統！”

李斯一本正經道：“師父，有句話叫對龍陽之事格外的抗拒的人多半都有分桃之好。”

荀況大怒，一氣之下竟将李斯和韓非二人逐出了師門。

“哎呀，這下慘了，不僅被師父趕走，我爹也和我斷絕了關系，我沒錢沒房子，看來是找不到媳婦兒了。”

馬車裏，韓非看了李斯一眼，偏過頭去：“以你的長相和修為，可以找一戶人家入贅的。”

李斯笑嘻嘻捧住他的臉，讓他看着自己：“可是方才我們作戲，我娘卻當了真，要是我沒和你在一起，她老人家一定會剁了我的。為了師兄的性命着想，不如小非你就……”

韓非彎彎唇角：“好吧，勉為其難咯。”

作者有話要說： ……………生無可戀，心如死灰。反正……好歹我填完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