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貳同人]莫問今朝

第30章

三十

在九黎待過正月，鬧完了上元節，大師兄便開始整理行裝，開始了江南行。

臨走前張凱楓噔噔噔跑到平日裏游水的河邊，族長爺爺家的水牛果不然在那，張凱楓摸出上元節進城觀燈時買的一串鈴铛，往牛脖子上一挂。

傻牛，我要走啦，這是給你的新年禮物。

水牛盯着張凱楓看了一會，哞哞叫了聲。

張凱楓就當它是聽懂了，拍拍它的背，抓着它的角晃了晃它腦袋，你可不要生病噢，等我回來。

凱楓，該走了。

就來師兄！

小寶送他們到騰龍渡，碎碎叨叨念了一路，無非是張凱楓得早些回來，外邊千好再好不如自家好，張凱楓應着好好好是是是我知道啦，将包袱一挎，就上了船。

你回去吧小寶。

我…我再送送你。

船都要開了，難不成你想跳水裏游着送我？

我用眼睛嘛！

張凱楓樂了。

大師兄帶張凱楓坐好，船夫吆喝着坐穩了，竹蒿一撐，平靜的水面頓時有了波瀾。

凱楓，真的要早點回來啊！傻牛會老的，你可不能去太久！

我知道啦！你別哭啦！

船悠悠開遠了，漸漸沒進了稀薄的晨霧裏。

凱楓如果心裏難過，同師兄說說吧。

師兄別擔心，我不難過。

恩？

我都和小寶約好了，等我回來，我們還是最好的朋友，而且我會給他寫信。

大師兄摸摸他的頭發，道，若你真的不想走，師兄不勉強你的。

張凱楓卻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夫子說過，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不管是親人還是朋友，都會有分別的一天，我若因此害怕，那我永遠都長不大了。

大師兄聽了，若有所思，是啊，等你長大了，也該…

師兄你胡思亂想什麽呢，張凱楓就跟知道他在想甚，打斷道，我舍得下這裏随師兄去江南，就是為了能讓自己更進一步，要比現在更厲害，才能保護師兄，保護聽雨閣，我和師兄不是筵席。

大師兄笑笑，不是筵席，那是什麽？

張凱楓一時也沒想到，撓了撓頭，瞥見水面讓船頭駛開的浪花，眼睛一亮，是水和船啊師兄。

不等大師兄說話，張凱楓又說，師兄是水，我是船，分不了家的。

為何師兄不是船？

張凱楓聽了就笑，理所當然道，因為水比船重要啊，船沒水不行，可只要有水，就不會沒船。

大師兄聞言，心中一暖，化出股高興，也笑了，伸手一點張凱楓的腦門，你這小子，淨會哄師兄開心。

才不是哄，我說的都是真的咧！

師兄又不是你，怎知真假。

師兄才是，就會逗我！

也是，過了年，凱楓又虛長一歲了，是小大人了，不能再當你是孩子逗了。

張凱楓正想點頭稱是，忽然又想起什麽，面露憂愁，可是師兄，我長大了，師兄是不是就不能抱我了？

大師兄一愣，顯然沒想到張凱楓會提起這茬，怎麽會…

我長大了，師兄就抱不動我了，那我到底長不長大呀？

大師兄着實想笑，張凱楓已有十二，卻依然像當初那個抱着自己腿腳不肯撒手的奶娃娃。

你都多大了，還要師兄抱。

張凱楓低頭冥思苦想了一會，又擡起頭來，有了對策的模樣，師兄不怕，若以後你抱不動我了，我來抱師兄，也是一樣的！

大師兄怔怔地看着他，久不能言。

初春将至，燕子離巢。

江南是個什麽地方呢，去過的人都只有一句話，江南好啊。

這麽說太簡單，張凱楓沒去過，也聽不明白，而當他舟車勞頓，一路颠簸，終于到了地兒一看，才知怎個好法。

綠水河畔，楊柳依依，清風徐徐，有鳥來啼，岸邊幾葉小扁舟，搖搖曳曳，岸上亭臺一二座，幽幽靜靜，行人三三兩，男女老少，姑娘打着把油紙傘，傘面上的桃花像極了他書袋上那幾朵。

張凱楓看迷了神思，喃喃自語道，這地方真好啊…

大師兄帶他先吃了飯，張凱楓發現這裏的飯香都和九黎的不一樣，米粒兒一顆顆像玉琢出來的，還帶點兒清甜若隐若現，可把張凱楓美的。

師兄，我們要住哪裏啊？

大師兄說他在此地有個好友，是年少時下山認識的，如今他也多年不曾到這江南，地方已不熟悉，先在客棧住幾日，他去拜訪一趟，問個安靜些的住處再安頓不遲。

正說話間，過路送菜的小二一個趔趄，托盤裏的湯水一股腦全澆在了大師兄手上。

師兄！張凱楓一驚，忙伸手去擦。

小二吓壞了，連連道歉，說他不小心讓腳後跟絆了，不是故意的。

大師兄朝他搖搖頭，說着不礙事，擦擦就好了。

這廂剛平，那廂聲起，小二你在幹什麽？把我衣服都碰髒了！

這聲音稚嫩，張凱楓扭頭去看，原來是個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一身富貴之氣，眉清目秀，正發着火，為小二适才濺到他身上的一滴油。

見他不饒人，掌櫃都驚動了，張凱楓忍不住替小二說了句話，你別生氣，他不是故意的。

那小家夥一聽有人開腔，将張凱楓上下一打量，登時冷聲一笑，你又是什麽東西？

張凱楓一愣。

大師兄擡了眼，目光朝他身上一放，小兄弟，外面不比自己家，說話還是有點分寸為好。

小家夥讓大師兄不怒自威的眼神看得氣勢退了一截，卻仍不服軟，你是誰？我教訓他與你何幹？

半書不得無禮！

爹？

大師兄聞此聲，頗為熟悉，回頭一瞧。

南亭，好久不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