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她才緩過神來——實不相瞞,剛才她差點以為夏油傑說的都是真話。
吓死了。
兩人一起回到夏油傑公寓,路上都安全得不能再安全;她在玄關處換了鞋,順口問:“晚上有什麽想吃的菜嗎?”
夏油傑幫她把菜提進廚房,挨個放進冰箱:“我都可以,你做什麽我吃什麽。”
兩人在一起大多數時候是月見山做飯。倒不是夏油傑不想做——只是做飯這個技能點,着實需要一點天賦。夏油傑做飯頂多算是餓不死自己,甚至于五條悟做飯手藝都比他好。
只是五條悟這個大少爺,寧願餓着也絕不下廚就是了。
不需要做飯,夏油傑就自覺幫月見山打起下手,替她處理魚和菜。處理菜的時候他根本不需要月見山幫忙,月見山也樂得在旁邊看他忙活——
不管怎麽說,看好看的人做飯,那是一件很讓人享受的事情。比如說夏油傑,他校服外面套着圍裙,寬肩窄腰,折起衣袖露出一截肌肉輪廓漂亮流暢的小臂;這種場景屬于讓人看着就能下兩碗飯的類型。
收拾了一會兒,他側過頭問月見山:“香料要不要塞進魚肚子裏?”
他已經把魚處理幹淨了,臉頰上不知道什麽時候粘上了魚鱗,被燈光一照,折射出漂亮的光。
月見山走近,踮腳擡手把他臉頰上的魚鱗摘下來:“要啊,等會要炖……別動,臉上沾到了。”
她的手指很軟,有股淡淡的香味,随着她的動作掠過夏油傑臉頰。夏油傑垂眸,目光正對上月見山認真的臉。
他稍微小小的走了個神,思考是不是在自己不在的時候,誰偷偷撬了自己牆角。否則春為什麽突然開始和自己翻舊賬?
還提到了分手這種話。
別讓他抓到那個暗地裏挖牆角的混蛋——
“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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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見山把摘下來的魚鱗扔進垃圾桶,洗了洗手:“圍裙給我,我要做飯了。”
夏油傑洗幹淨手,脫了圍裙給月見山套上。
廚房裏很快蔓延開食物的香味。鍋裏升騰起來的霧氣四散,明亮的白熾燈光籠罩着整個廚房;夏油傑站在廚房門口,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月見山。
她用筷子夾了塊肉嘗味道,垂首低眸時整個人身上的氣質都顯得格外居家又柔和。這樣的場景讓夏油傑有種自己和月見山好像已經結婚了的錯覺。
煙火氣,溫柔,寧靜,多種情緒交纏融進眼前的一幕,使得夏油傑一直被緊拽着的神經,也在這個瞬間放松下來。
這是他想要成為強大咒術師的初衷。
他想要……保護這一幕。想要保護春——
咔噠。
玄關處傳來鑰匙鎖孔被轉動的聲音,夏油傑眉心一跳:“有人來了……我去看看。”
有他公寓鑰匙的人屈指可數,月見山現在在自己身邊,硝子還在高專。那麽開門的人是誰就不言而喻了;雖然夏油傑一點也不想去開門。
月見山随意點了點頭,将魚倒進盤子裏:“好。”
她知道門外的人是誰,并不驚訝。
夏油傑去開門,門外吊兒郎當站着他熟悉的白毛。他板起臉:“現在九點半了。”
五條悟原本來懶懶散散的站姿,突然變得端正不少。他用食指勾下鼻梁上的墨鏡,目光狐疑的看着夏油傑:“你不對勁。”
夏油傑不動聲色的堵住門口,一條可以窺視裏面的縫隙也沒給五條悟留:“我哪裏不對勁?”
“哪裏都不對勁…哈!傑你偷偷在屋子裏藏人了是吧?”
五條悟覺得自己聰明極了,一貓腰就要從縫隙裏鑽進去。夏油傑伸手去攔他,被無下限擋開,氣得牙癢癢——他其實大可以放出咒靈,絕對比自己動手要效果好。
但是夏油傑怕吓到月見山。
畢竟咒靈都長得有些可怖,虹龍算是比較能看的了。
五條悟越過夏油傑,得意洋洋的跳進客廳,正好看見身穿圍裙的少女端着菜從廚房出來。她似乎也奇怪于家裏為什麽多了個人,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即使是見慣了美人的五條悟,忽然間也不得不承認:極具氛圍感的美人給人的驚豔感,遠勝過單純容貌出色的美人。
單看臉的話,少女其實不能算多麽絕色無雙。但她穿着居家的日常服,擡眸好奇又輕輕的掃過來一眼;那雙眼睛圓而媚氣,很容易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夏油傑追上來,用胳膊圈住五條悟的脖子往後勒,同時向月見山微笑:“我同學,五條悟。”
“悟,這是我女朋友,月見山春。”
五條悟曲起胳膊捅了捅夏油傑腹部,掰開他胳膊後也熱情的同月見山打招呼:“你好啊~你就是傑的女朋友啊?”
“你叫我悟就行了,傑也是這麽叫我的。”
月見山點了點頭,沒有搭話。不論哪一個周目,她其實都不太擅長和五條悟這種人打交道——太随心所欲了。
至少夏油傑還會在表面上克制一下自己,但是五條悟不會。
看見月見山轉身又跑回廚房了,五條悟撓着頭,納悶:“傑,你是不是在你女朋友面前說我壞話了?”
“不然她怎麽看起來……不太喜歡我啊?”
夏油傑沒好氣:“這不是很正常嗎?”
“這哪裏正常了?!”
五條悟義正言辭的控訴:“像我這麽帥氣的臉蛋,怎麽可能有女人讨厭我!”
夏油傑皮笑肉不笑:“沒有哦,歌姬就是非常真心實意的讨厭着你。”
月見山确實不太喜歡五條悟。五條悟這個人,本性裏有一種讓月見山害怕的東西——他和夏油傑一樣,都有點瘋病。
不,月見山覺得五條悟比夏油傑可怕多了。
她對夏油傑的‘怕’裏面多少摻雜了愛。她知道夏油傑對自己也有‘愛’存在。或許這份愛裏摻雜了過量的占有欲,但他确實是愛自己的。
相比之下,陌生又毫無規則底線,瘋病的特級咒術師五條悟,無疑更讓月見山害怕。
來到來了,還趕上飯點,五條悟必不可能再走。不僅人不走,他還打算把家入硝子也喊過來吃飯,然後被夏油傑把電話捏爆了。
兩個幼稚dk的吵架已經從‘昨天晚上你在宿舍打呼’發展到‘我看過你床底的sq片你審美真他媽爛’——月見山暫時不那麽怕五條悟了,甚至覺得他好煩。
夏油傑會叛逃,裏面必然有五條悟一份功勞吧?
我要是有這種同事,我也會想要叛逃的。
吃過飯,夏油傑成了唯一一個收碗的人。五條大少爺癱在沙發上,懶洋洋的:“春,你有未來的工作目标嗎?沒有的話我可以給你介紹哦!”
“我家裏剛好缺個……嗚哇!”
後腦勺被夏油傑錘了一拳,五條悟抱着自己頭大喊:“腦震蕩!是腦震蕩!完蛋了,沒有五盒甜甜圈起不來了!”
沙發對于五條悟的體型來說還是太小了,他稍微動一動就從沙發上滾下來——坐在暖桌邊吃飯的月見山就遭了殃。
她剛好是背對着沙發的,五條悟滾下來就不可避免的要砸到她;夏油傑翻過沙發,速度極快的把月見山拽過來,徒留下五條悟一個人摔在地上。
五條悟瞪大了眼:“傑,見色忘友也不能這樣。”
夏油傑抱着驚魂未定的月見山,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撫,同時向五條悟露出微笑:“悟,這不叫見色忘友。”
“這叫正确選擇。”
月見山:…好累,這就是提前體驗養兒子的感覺嗎?
五條悟大概也是折騰夠了,靠着沙發用手機打單機游戲——他是結束完任務直接過來的,沒有帶游戲機。夏油傑房間裏有游戲機,但基本上是月見山在玩,大部分都被打通關了。
進度差距太大,五條少爺自從之前受過挫折後就再也不玩了。
夏油傑去洗碗,客廳裏便只剩下月見山和五條悟。低頭認真打着游戲的五條悟,冷不丁冒出一句:“我聽傑說過,你雖然沒有術式,但是卻可以看見咒靈,因為咒力比普通人稍微強一點嗎?”
月見山沒有多想,答:“嗯。也就比普通人稍微強一點點,遠遠達不到咒術師的水平……”
她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麽五條悟突然關心起自己的咒力來了?印象裏她和這位大少爺交集很少,非常少。初次見面的時候她閉着眼睛都能感覺到大少爺眼裏的輕蔑之意。
那是一種從小出生在頂端的人,對待蝼蟻的态度。
但不知道為什麽,從上個周目開始五條悟的态度就莫名轉好許多。
“感覺挺好玩兒的。”
五條悟身子後仰靠在沙發上,仰頭,蒼藍色眼眸裏倒映出月見山的臉:“不就相當于可以看見咒靈的普通人嗎?”
“不會害怕嗎?”
月見山:“…還好,因為平時也很少看見咒靈。”
五條悟打了個哈欠,整個人像是沒骨頭似的下滑,仿佛一灘融化的白色大貓。他嘟囔:“也是,傑那家夥肯定會……算了。唉我們還沒有交換過聯系方式吧?”
他從自己口袋裏摸索半天,最後找出來自己手機:“你的電話和郵箱是多少?”
月見山一愣,沒能立刻回答五條悟。五條悟眨了眨眼,疑惑:“電話和郵箱?”
月見山抿了抿唇,最後還是把自己電話和郵箱給五條悟念了一遍。五條悟當着她的面把兩種聯系方式都存進自己手機,笑眯眯的對她晃了晃手機:“等會給你發短信,把我號碼也存一下吧。”
“我經常來并盛出差的,下次有機會請我吃芭菲啊——你要是錢不夠,我請你也行。”
他說話的時候,月見山果然收到條短信。應該是五條悟在存他聯系方式的時候順便給她發了短信,她茫然:“啊?我為什麽要請你吃……”
不對啊!不管是上個周目還是這個周目加起來,她和五條悟認識都不超過兩天,為什麽她要請這家夥吃甜點啊?
就憑他最後一波送走自己十年後的男朋友嗎?
再說了,要不是怕自己一個人待在家裏被暗殺,她也不會來公寓裏過夜。這世界上還有什麽地方比兩個特級咒術師的住處更安全呢?
不等月見山把話說完,五條悟溫吞的蹭着沙發又坐起來:“嗳?我們不是好朋友嗎?好朋友就是要互相請客吃飯啊~”
他笑嘻嘻的看着月見山,因為戴着墨鏡,又稍微坐直了一些,以月見山的身高便沒辦法看見他墨鏡後面的蒼藍色眼瞳了。
月見山不自覺往相反方向挪了挪,心底剛消下去的危險感‘刷’的又冒了起來。五條悟一條胳膊搭到了沙發上,偏圓的臉部線條看起來格外幼态,勾唇笑起來時帶着惡劣的孩子氣:“春不想和我做朋友嗎?”
被墨鏡遮擋的蒼藍色眼瞳裏波光流轉,六眼在墨鏡被勾下的瞬間,五條悟接收了大量外界的信息。他清楚看見少女的靈魂缺失了一塊,代表生命的咒力沒有絲毫。
但凡是人類,都擁有咒力,只是多與少的區別罷了。完全沒有咒力的人只有兩種:一種是伏黑甚爾那種頂級的天與咒縛。
一種是死人。
而月見山的體力明顯不屬于前者。
五條悟知道夏油傑在入校之前就有個女朋友。夏油傑把自己女朋友捂得很嚴,從來不讓任何咒術師窺探——去年有個姐妹校的傻子去打聽他女朋友,居然被揍得哭爹喊娘從此患上‘夏油傑ptsd’。
誰能想到,偶然意外見到了摯友戀人的第一面,就給了自己一個這麽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