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承太郎的承諾令人感到安心。即使是月見山對承太郎完全沒有男女之情的想法,也不得不感嘆承太郎先生真是個難得一見的好男人。
長得帥個子高,重點是有耳釘。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簡直是踩在她審美點上跳舞的男人。
腦子裏胡思亂想着,月見山蜷縮在被窩裏睡着了。承太郎本來還打算叫護士長,聽見月見山迅速平緩下去的呼吸,他便打消了現在叫人的念頭。
難得她能睡着,承太郎不想再将她吵醒。
他出了病房,與東方仗助碰頭。東方仗助揉着手腕,道:“問出來了,那家夥就是個雜魚。因為承太郎先生一直在嚴格調查替身使者相關的事件,所以他才暗地裏格外警惕我們。”
“春身上沒有替身使者,又是半路被我們帶走的,他以為春身上有利可圖,就想綁架她問清楚我們要做什麽。”
承太郎眉頭一皺,擡手習慣性壓了壓帽檐:“呀嘞呀嘞…還真是麻煩。還有個白蘭都沒有調查清楚,現在又招來一群雜魚。”
“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這個追蹤器你先拿着。下次如果還有人意圖綁架她,你可以憑借這個找到她。”
這次的事件,空條承太郎也是因為月見山的定位遲遲停在廁所不動,讓他察覺到了不對勁,才動身去救人的。
——
月見山迷迷糊糊的睡醒,但是眼睛睜不開。太困了,頭也很痛。被抹消的記憶強行又摁回靈魂裏,當然會痛得死去活來。
她隐約聽到壓低了的交談聲,但是聽不真切。
勉強自己撐開眼皮,月見山揉着眼睛坐起來。
“喔!你醒了啊?”
正在和少年說話的東方仗助最先發現月見山睡醒,體貼的詢問:“要不要水?”
月見山虛弱的搖了搖頭。昨天還沒什麽感覺,今天早上起來之後,發燒的後遺症就立刻變得無比清晰起來:頭痛,身上沒有力氣,眼睛也痛,連呼吸都覺得在耗費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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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揉了揉自己眼睛,開口時聲音嘶啞:“空條教授呢?”
月見山還沒有告訴空條承太郎,自己恢複了部分記憶的事情。
東方仗助撓了撓頭,道:“承太郎先生的學校那邊出了點事情,他必須先趕回去處理。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已經答應承太郎先生,在輪回結束之前,會好好保護你的!”
說着他拍了拍自己胸口,試圖讓自己顯得更加可靠一些。
旁邊石膏都還沒拆的灰原不甘示弱,伸長了脖子橫插進來:“不用你!月見山桑,我也會代表夏油前輩好好保護你的!”
雖然他不太明白‘結束輪回’是什麽意思,但反正不能放任其他男人靠近夏油前輩的女朋友!!
“哈?就你?”
東方仗助掃了眼灰原,滿臉嫌棄:“先把石膏拆了再說話吧,小心好不容易接上去的骨頭又裂開哦。”
灰原激動的就要反駁他,結果身上剛一使勁兒,不知道扯到何處傷口的神經,痛得他又虛弱的躺回床上:“嘶痛痛痛——”
東方仗助吓了一跳:“嗚哇?真的斷了啊?護士護士!護士快來,這邊有的人骨頭又斷了!!”
隔壁毛利小五郎不緊不慢的抖了抖報紙,嘆氣:“就說了不能和十八歲雞嫌狗憎的臭小子一間病房,就算要安排病友,就不能給我安排兩個成熟美麗的大姐姐嗎?”
月見山:“……”
不是成熟美麗的大姐姐,還真是對不起呢。
“不用管他們。”
無視了鬼哭狼嚎的病友,月見山看向剛剛和東方仗助說話的阿航:“你是來找我的嗎?”
少年點了點頭,故意做出滿不在乎的樣子:“是謝禮,随便做的,不是什麽很貴重的東西。你要是喜歡可以留着,不喜歡扔掉也行。”
說完,他将一條手串遞給月見山。
他的頭發似乎是天生的淺色,略微蓋過眼睛。雖然語氣非常不在意的模樣,但是沒有被頭發蓋住的耳垂和脖頸都紅通通的。
好家夥,還是個傲嬌。明明很感謝自己救了他的心上人,還要裝出一副滿不在意的模樣;這種人要不是長得好看,根本就不會有女朋友啊!
在心裏吐槽着,月見山還是接過了手串:“是寺廟裏那種求平安的嗎?”
阿航:“家裏的手藝而已,不是寺廟裏的。戴着可以保佑人,平平安安。”
說到手串時,他倒是難得收起了倨傲的神色,認真的在和月見山解釋。少年的潛臺詞翻譯過來大概就是:這玩意兒很神,你一定要戴着。
月見山笑了笑,當着阿航的面把手串戴上:“謝謝你了。”
“真的有這麽神奇嗎?”
東方仗助湊近月見山的手腕,打量:“看起來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
就是普通的水晶石手串,還有幾顆東方仗助不認識的木頭珠子混在裏面。
阿航明顯懶得和東方仗助這個門外漢多廢話。東西送到了,病人也探望了,他便溜之大吉。
月見山縮回被窩裏,道:“反正都是心意,戴着也不會怎麽樣。”
平平安安這種東西她倒是不奢望,只要不招邪就行了。
因為夜裏又發燒了,所以早上醫生來給月見山量過體溫後,又給她重新配藥,讓她再打一上午的吊瓶。
右邊手背腫了,月見山只好換左邊手背。
東方仗助說去給她買點早飯,問月見山有什麽想吃的。月見山脫口而出:“炸腦花。”
東方仗助:“……哈?”
月見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她病恹恹的縮回被窩裏,嘆氣:“豆腐腦吧,要煮爛的那種。”
東方仗助不明所以,但也沒有多問,拿着錢包就出門去了。人各自有各自的口味嘛!萬一春就喜歡那種呢?
灰原剛重新打完石膏,現在老實了很多,不敢說話的在病床上窩着。倒是毛利小五郎,大概是實在無聊,報紙也看膩歪了,開始找屋子裏唯一一個比較順眼的病友閑聊:“小姑娘,你是為什麽進醫院啊?”
“之前那個特別高的混血和你是什麽關系?不會是男朋友吧?我跟你說,和那種老男人談戀愛可是會把你爸氣死的喔!”
月見山:“…偵探先生,您平時和別人聊天有沒有被打過?”
毛利小五郎認真的回想了一會兒,居然點頭:“好像真的被打過。”
月見山:救命!自己就不能遇到一點正常的病友嗎?!
心力憔悴的病患焉巴巴躺着,有氣無力的解釋:“不是男朋友,承太郎先生是我的前輩……以後說不定還是老師。”
毛利小五郎幹咳:“唉,我也不是八卦,就随口問問嘛!說起來,這個鎮子上最近好像經常發生失蹤案喔?昨天我還和我女兒在山上發現了可疑的人,而且聽說隔壁病房就住着一個受害者,大家最近還是不要出門比較好……”
“大叔,”月見山指了指自己隔壁,又指了指自己:“你覺得這個房間裏有誰能出門嗎?”
毛利小五郎看了看自己的兩位病友,發現自己似乎,确實,說了句廢話。別說出門,灰原看起來連上廁所都有點問題。
這時候病房的門被人推開,拎着保溫盒,身材高挑,五官深邃的混血兒二號走進來。他剛進來,屋子裏聊天的話題頓時戛然而止。
毛利小五郎躺着裝死,月見山也跟着假裝在睡覺。
只有灰原,像看見了救星一樣:“七海海!!”
七海建人拎着保溫盒走過去,挨個把裏面的飯菜取出來:“麻煩叫我名字,七海海是什麽鬼?都說了不要學前輩們。”
作為咒術師而言,七海建人非常信任自己的前輩。
然而也只是信任了。偌大的高專,并沒有任何一個前輩值得尊敬。
一個也沒有!
灰原張開嘴以方便七海給自己喂飯,把食物咽下去後他嘟囔着問:“後續怎麽樣了?”
七海不慌不忙又夾起一塊煎蛋喂進灰原嘴裏:“夏油前輩和家入前輩今天上午就到,後續交給他們來掃尾就可以了。”
“這次是情報出誤,任務目标超過了我們的能力範圍。”
本來以為只是普通的二級咒靈,誰知道居然是個一級土地神!如果不是那位空條承太郎先生剛好在關鍵時刻闖入神廟,七海都不知道自己和灰原能不能活下來。
假裝在睡覺的月見山一個激靈,從床上爬起來:“你說誰要來?!”
七海轉頭回她:“夏油前輩,還有家入前輩。月見山同學應該不認識家入前輩……是夏油前輩的同學。”
“嗚哇!七海海你把菜戳我眼睛裏了!”
“哦,不好意思,手誤。”
“喂飯的時候不要突然把頭轉開啊!!!”
“……”
月見山才不管七海建人是把飯喂進灰原嘴裏還是眼睛裏了,她一把抓住七海胳膊:“今天?上午?夏油傑要來?來這裏??”
七海:“…我剛剛已經和你說過兩遍了——”
“七海海你這次喂到我臉上了阿喂!”
“不好意思,手誤。”
“你故意的吧?絕對是報複我在神廟裏把你踹出去了吧?絕對是吧!!”
“……”
月見山一把拔掉自己右手上的輸液針,下床找鞋。隔壁毛利小五郎忍不住出口:“喂喂喂,小姑娘你要幹什麽啊?你吊瓶還沒有打完!”
月見山只找到自己一只鞋,蹲下來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另外一只。她幹脆放棄找鞋,先把病床上自己的名字給撕了:“看不出來嗎?轉院!”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月見山從床頭櫃抽屜裏翻出自己手機對着七海與灰原拍了張照:“我在這住過院的事情你們不準告訴夏油傑,不然我就把你們照片裁一裁和你們的電話號碼一起發到同性相親網和約.炮網站上面。”
灰原瞪大了雙眼:“等等!雖然是威脅但這樣會不會太無恥了一點?!”
他明明記得夏油前輩說過,他的女朋友是個柔弱的普通人吧?
柔弱?普通人?
威脅要把咒術師挂上約.炮網站的普通人嗎??
七海也跟着瞪大了雙眼,不過因為眼瞳太小所以效果甚微。他冷靜分析:“灰原,她沒有我們的電話號碼,不用擔心。”
月見山穿着一只拖鞋,一高一低的正往外走。聽見七海安慰灰原的話,她轉頭沖兩位咒術師露出微笑:“我确實沒有,但是傑有。”
而男人的手機在女朋友手上,基本上是不存在密碼的。
在七海和灰原面面相觑的呆滞中,月見山把單只的拖鞋扔進門口垃圾桶,轉頭往外跑去。她決定先去門口堵東方仗助,和東方仗助彙合之後直接去辦出院手續。
現在不能遇到夏油傑!絕對不能遇到夏油傑!
月見山不确定夏油傑有沒有前幾個周目的記憶。她使用替身能力時設定的節點是夏油傑,按照替身能力的規則,夏油傑應該有記憶才對。
但是這周目開始,夏油傑好像并沒有記憶。
沒有記憶就算了,這個姑且先不管。除去第一周目的記憶有出入之外,其他周目的記憶都是對的——夏油傑真情實感的在每個周目殺了她!
結合每次夏油傑殺人的結束語,月見山懷疑夏油傑很有可能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替身能力規則!夏油傑想要結束這個輪回,而且完全不打算自救。
每個周目擁有記憶的夏油傑,都選擇了走上那條注定破滅的道路!
月見山暫時想不明白這裏面出了什麽差錯。但她現在絕對絕對不能見到夏油傑!萬一他恢複記憶了呢?
萬一他還是想殺自己,想結束這個輪回,想繼續走那條破滅之路呢?
剛一出門,月見山忽然心口發悸。她扶着走廊欄杆勉強站穩,眼前一陣陣發黑;無意間垂眸往下看,她正好看見一男一女進入樓梯口!
雖然只有個背影閃過,但月見山确定絕對是夏油傑沒有錯。她咽了咽口水:夏油傑上來的那條樓梯不可以走了,另外一條樓梯?
不行,另外一條樓梯太遠了,等她跑到樓梯口,夏油傑說不定都走上來了。太冒險,萬一夏油傑看見自己了呢?
月見山當機立斷,轉身躲進了隔壁病房!
她背抵着房門,迅速将病房門上鎖,然後拿起手機給東方仗助發消息,讓他來隔壁病房找自己,不要回原來的病房。
此刻月見山無比慶幸自己大部分東西,都放在東方仗助車上了。而她所住的病房裏基本上沒什麽私人物品,不至于立刻被夏油傑懷疑。至于那兩個學生能幫忙保密多久……這個月見山就不敢保證了。
總之,至少能撐到空條教授回來吧?
比起東方仗助,月見山還是覺得空條教授更讓她有安全感。
在給東方仗助發消息的瞬間,月見山腦子裏亂七八糟的閃過不少想法。她發完消息一擡頭,看見病床上的病人一動不動的躺着,旁邊用來維持他生命的儀器全部被拔掉了插頭。
月見山:“……”
這又是什麽兇殺案現場嗎?!
深吸了一口氣,她習慣性環顧四周,背緊緊抵着門不敢移動分毫。很快月見山就注意到,窗戶厚重的窗簾底下露出一雙女人的腳,還穿着高跟鞋。
她剛剛開門進來的動靜沒有刻意掩飾,所以很确定對方一定是聽見了自己開門的動靜才藏起來?
為什麽要藏起來?
結合病床上的屍體和被拔掉電源的救命儀器,現場發生了什麽月見山用腳指頭想都能想明白。她腦中忽然閃過偵探大叔的話——
“唉,我也不是八卦,就随口問問嘛!說起來,這個鎮子上最近好像經常發生失蹤案喔?昨天我還和我女兒在山上發現了可疑的人,而且聽說隔壁病房就住着一個受害者,大家最近還是不要出門比較好……”
等等!原來那個偵探大叔居然是真的遇上了兇殺案現場,而不是被咒靈吓得摔下樓梯的嗎?
這他媽是什麽運氣?!
月見山都要忍不住罵髒話了!
現在開門會撞上夏油傑,不開門就要和兇手共處一室。重點是月見山還不敢吱聲,她現在如果和兇手起了沖突,那麽發出的動靜也很有可能會驚動隔壁的人。
兇手明顯也是顧及到這一點,所以一直站在窗簾後面沒有出面。但問題是,她真的意識不到自己腳很明顯的露在外面嗎?
這時,兇手蜷縮了一下腳背,悄悄把高跟鞋給脫了。
月見山:“……”
很好,估計兇手也知道自己絕對會被發現。應該是剛動手結束,自己突然闖進來,兇手也吓了一跳,手忙腳亂的躲進了窗簾後面。
結果躲進去之後才意識到這個地方,可能根本藏不住人。
雖然兩人未曾謀面,但是月見山突然對着窗簾後面的兇手,生出了幾分‘同病相憐’的感情來。
兩人明明都知道對方的存在,但因為不能相信對方,所以只好保持眼下的僵持局面。這時,月見山忽然想起了東方仗助——等等!她剛剛發消息讓東方仗助進隔壁病房!
現在她和兇手踩在了一條微妙的平衡線上,如果東方仗助突然進來的話,絕對會打破平衡的!
月見山連忙重新編輯信息,想要告訴東方仗助自己眼下的情況,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她的信息還沒有編輯完,身後的門把手被人從外面擰動!病房門已經被月見山反鎖了,所以外面的人根本擰不開。
外面的人大喊:“恭太郎先生!您還好嗎?我們查到了關于兇手的信息,您現在很不安全,請把門打開!”
藏在窗簾後面的兇手并沒有沖出來,她當機立斷的打開窗戶直接跳了下去!只留下還抵着門目瞪口呆的月見山——偏偏這時,門外傳來女孩子嚴肅的聲音:“恭太郎先生!您再不開門的話,我們要暴力破門了?”
月見山咬咬牙,也跟着跑過去掀開窗簾,準備有樣學樣跟着兇手跳窗;她才掀開窗簾,就發現窗戶高度已經超過了一米。
如果換成平時,月見山還能輕松爬上去。但她現在還在發燒,手軟腳軟的情況下,想不失手摔死自己都有點難度。
這時,病房大門發出一聲不堪負荷的慘叫,被粗暴的踹開!
月見山艱難的咽了咽口水,看着煙塵散盡後,門後還保持着橫踢姿勢的少女——對方和月見山面面相觑,随即她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是……”
“小蘭!怎麽樣?兇手還在裏面嗎?”
一條腿還打着石膏的毛利小五郎,從女兒身後探出頭來。看見月見山後,他也露出了呆滞的表情:“咦?小同學你怎麽在這?”
“你不是辦出院手續去了嗎?”
毛利小五郎身後探出一顆戴着眼鏡的小孩腦袋,也好奇的看着月見山。月見山幹笑:“你們要聽我的解釋嗎?”
很好,現在夏油傑還沒有過來。那麽她還有機會!只要騙過這幾個人……
好像是為了專門懲罰她似的,月見山腦子裏剛冒出這個念頭,夏油傑就已經從隔壁病房門口走過來。他越過偵探先生一群人,不緊不慢的走進來。
他好像沒有看見床上的屍體一般,自顧自悠閑的走過,狹長的狐貍眼微微彎起,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月見山:“回老家取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