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積分商城
“大伯早上醒了一會,其他親戚都在,就你不在,你但凡多往醫院跑一趟呢,大伯也能心裏安慰些。”劉文軒假笑着看着祁宜年,虛僞的笑容配上他大背頭的發型使得他不符合年齡地有了中年人的油膩。
祁宜年轉開視線,避免對自己眼睛的污染,就事論事,“他醒來說要見我?”
劉文軒面色不善,顯然對這個局面不喜聞樂見,前一秒還說着希望父慈子孝,後一秒點出父親要見兒子的事實,臉上卻又帶上遮蓋不住的陰翳。
“是,也不知道大伯念着你什麽,一個外姓人,親爹生病了不陪着整天往外面跑,我天天守在床邊照看他,醒來第一句還是問你。”
祁宜年知道了想要的答案,從兜裏摸出來一個口罩戴上,對劉文軒後面的話視若無睹,直接擦過他向前走,劉文軒怔了怔,轉身憤怒跟上,“喂,我跟你說話呢。”
“我是你堂哥,”祁宜年突然停下腳步,也沒回頭看對方,直視着機場門廳,“這意味着,第一,你是表親,第二,你是弟弟,時刻記着自己的身份,我媽從來沒養過第二個兒子。”
劉文軒停在原地,咬着一口白牙面目猙獰,他看着祁宜年大踏步地走出機場,良久,才慢慢恢複好自己的表情,像是對對方說,又像是在給自己說:“……那又怎麽樣,我姓劉,你姓祁,你也說了,我更親。”
祁宜年出了機場大廳,随手招了一輛出租,去了市中心醫院。重症監護室外圍了一圈的人,親疏遠近、形形色色,有些祁宜年在拜年時見過,有些都沒聽過。
他們看到祁宜年來了,像是森林裏受驚的動物,全都轉頭注視來人,低頭竊竊私語,祁宜年目不斜視從他們身前經過,走到玻璃牆外看向病房裏的情況。
“早上醒來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又陷入了昏迷,護士說下一次清醒不知道什麽時間。”有人走過來告訴祁宜年情況。
祁宜年沒回頭,輕輕“嗯”了一聲算作回應,目光一直望着監護室裏身上插滿管子的那個男人。
他身上被各種器械覆蓋地沒有露出一塊完整的皮膚,只能從眼角的皺紋和下垂的嘴角意識到這是一個中年老态的男人,因為治療腦袋頂頭發被剃光了一塊。
祁宜年袖中的手蜷了一下,旁邊就擠過來一個中年婦女,“親兒子可算回來了啊,聽到親爸要立遺囑就馬不停蹄地趕回來,我們文軒可是一直守在他大伯身邊……”
祁宜年剛剛恍惚的一瞬間很快過去,他重新包裹上那層生人勿近的冷漠的外殼,從玻璃窗前離開,中年婦女,也就是劉文軒的親媽程夢婷追着他不放,喋喋不休地在後面糾纏,“你不要想着一個人就拿到全部遺産,你爹昏迷前說過文軒才是老劉家的根,他現在大病,頭腦不清楚,要是他糊塗了,做出什麽不理智決策,我咨詢過律師了,這是沒有法律效應的……”
“是麽,”祁宜年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笑話回頭,“那律師有沒有告訴你你兒子他大伯的財産第一順位繼承人是我?”
程夢婷哼笑着看着祁宜年,“你說那些我都不懂,反正你不是我我老劉家的人,他大伯之前就說過要把公司留給文軒,他爺爺奶奶都還健在,你別想着把劉氏吞到自己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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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夢婷塗着紅色口紅的嘴張張合合,祁宜年在這一瞬間卻有些跑神,他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見到的孟洲,也是這樣口口聲聲念着他老孟家孟氏家規,但可能是他後面纨绔的形象太過好笑,使得他之前的行為沒有那麽令人厭惡,反而像是中二少年的沙雕。
并不像眼前的人那樣令人作嘔。
祁宜年感受到周圍人投過來的若有若無的視線以及程夢婷喋喋不休的車轱辘話語,覺得現實就像是老舊電視劇裏的調低音量的家庭鬧劇,從心底生出厭煩,不想再在這裏多和對方糾纏。
“與其在這裏和我鬧,不如多去病房前求求他醒過來直接把遺産贈予你們吧,”祁宜年口吻挑釁,“在我完全收網前說不定還能撈點油水,別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程夢婷臉色變了一變,她有些慌張地問:“你、你要做什麽?”
祁宜年勾起唇角,“對,多動動腦子,來和我鬥。”說完就沒在管剩下的一群心思各異的人,轉身離開了人群忙碌的醫院走廊。
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祁宜年已經沒有精力再找好友來商量計劃了,他決定把事情拖延到明天,先洗個澡睡一覺,來緩解自己剛回家就遇到傻逼的精神損傷。
——
孟洲從家裏偷走了戶口本。
男德系統當時給了他七天時間,任務要求是領證結婚,七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在孟洲在醫院度過他的任務前三天,在飛機延誤後度過他的任務第四天,到蘭城的時候任務時間只剩下三天了。
孟洲走出機場大廳,望着快要沉沒在地平線下的金黃落日,悲哀地想,嚴格地說,他的任務時間只剩下兩天半了。
不能說是時間緊張,只能說是完全不夠用。
媽的。
孟洲掏出手機,手指懸停在一串新加入聯系人列表的電話號碼上,堅持三秒後還是屈辱地按了下去。
嘟嘟兩聲後,電話被接起,手機裏傳來一聲清冷好聽的“喂”。
孟洲眨眨眼,忽然覺得耳朵側有些癢,把手機拿遠了一些。
過了三秒,才又重新拿近手機,對着那邊道:“我是孟洲,我來蘭城找你了。”
然後等着對面的回複。
然後遲遲沒等到。
孟洲:“……”
他拿下手機看了一眼,才發現電話早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挂斷了。孟洲抿緊唇,一時心情有些複雜。
而另一邊祁宜年接起電話等了三秒,沒聽到電話裏發出聲音,直接摁斷了電話,繼續做自己的事情,沒想到電話一分鐘後又響了起來,這次他接起,決定如果對方還是三秒不說話就直接拉黑。
而打電話的人像是吸取了上一次遲遲不說話的教訓,這一次上來就開門見山地道:“我是孟洲,祁宜年,我從家裏偷了戶口本,來蘭城和你結婚來了。”
祁宜年:“……”
他看着拿在手裏的顯示正在通話中的手機,想着這還不如直接拉黑。
對面孟洲沒聽到祁宜年回答,擔心對方再次挂他電話,連忙又道:“身份證也帶了。”
祁宜年磨了磨牙,想了想直接道:“孟先生,我記得我明确拒絕過你三次。”
孟洲想了想,試探問道:“事不過三,那你這次不要拒絕了?”
祁宜年的回應是直接挂斷了電話。
孟洲看着熄滅的手機,再四感受到這世界的操蛋,明明是對方先撩撥,他竟然又被拒絕了一次。
他真想立刻把孟氏家規甩在祁宜年那個男人臉上,用标準三分涼薄三分譏笑四分漫不經心的笑容告訴對方,你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你,要不是有男德系統的存在,誰會要你這種沒有男德的男人!
但現實就是有男德系統的存在,他孟洲現在只能忍氣吞聲、低三下四地求複合。
孟洲凄涼地拉了拉自己的小行李箱,根據手機裏茍宿找出的祁宜年的地址信息,在附近租了一間高檔酒店。
對手太難搞,和祁宜年領證結婚的事情得從長計議,孟洲躺在酒店浴缸裏懶洋洋地想。
而就在這時候,一直透明懸浮在空中的倒計時時鐘發生了變化,分鐘轉過整一圈,時鐘指向十二點,黑色表盤突然變成紅色,電子音在孟洲的腦海裏響起來。
“任務時間只剩下三天,但宿主在過去的四天裏任務進度卻為負十,”電子音一成不變的聲線裏隐隐帶着殺氣。
“負、負十?”孟洲的聲音裏也帶着殺氣,但是是自-殺的殺氣,反向上分,怎會如此?
“經科學分析,判定宿主不能獨自完成任務,本着人道主義的精神,特提前開放積分商城,宿主可根據需求用積分購買商品幫助任務。”
“積分系統開放,補發放第一個任務的完成獎勵。”
随後響起了一道金幣嘩啦啦的聲響:“積分寶到賬:+10。”
聽到這幾條消息刷出,孟洲就像玩家看到游戲開放新功能,頓時把對策劃的辱罵遺忘,點進新加的積分商城中看。
只見第一件商品上赫然寫着:
“變大、變長、變強,只要十積分。”黃底紅字,像極了逛某寶時的洗腦小廣告,一看就是騙人的。
于是孟洲一不小心手滑點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