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沖突
孟洲接到胡盧電話的時候還在睡,昨晚和那幫狐朋狗友在酒吧鬧到了淩晨三點,喝了酒,頭到現在還有點痛。
孟洲不想醒,然而手機鈴聲一直響,他閉着眼睛接通電話,胡盧的聲音就從裏面傳出來:
“老孟,快起床,有事找你幫忙。”
孟洲翻了個身,“啥事?”
“我小男朋友今天早上試戲,我答應了過去給他撐場子——”
孟洲打斷他的話,“那你去吧,要是有人砍你你再叫兄弟我,睡了……”
“唉等等!這部劇是你家公司旗下的,和我沒關系,但我當時說我是投資方之一,現在牛皮都吹出去了,關鍵時候你得幫幫我。”
孟洲掀起一只眼皮,摁亮手機,明亮的光線刺激地他馬上又把眼睛閉上了,“葫蘆你看看現在幾點,睡了還不到四個小時你就把我叫起來,竟然是為了你那個小男朋友?”
孟洲直男脾氣上來了,“葫蘆我給你說,做攻,就是要硬氣!你怎麽能這麽遷就你那小男朋友呢?還有沒有點做攻的樣子!”
手機裏胡盧似乎是嘆了口氣,“老孟啊,你不要害我,我和我那小男朋友還新鮮着呢,你看看你現在還單身,不就說明這年頭你那套是找不到男朋友的。”
“胡說!”孟洲不知怎地想起了那個膽敢拒絕自己條件的男人,“那誰誰誰,哦對,祁宜年,祁宜年都說我肯定能找到比他更好的結婚對象,”孟洲把手機湊近嘴巴,大聲叭叭,“我爸有錢!挂了!”
然後直接把手機關機扔到了旁邊的垃圾桶裏,閉着眼睛扔的,還挺準,直接進了。
孟洲滿意地重新睡覺,然而還沒等他睡了一分鐘,房間的門鈴就響了,孟洲大聲吼道:“不要客房服務,不吃不喝不打掃!”然而門鈴還是沒有停,孟洲用被子蒙住頭,發現還是無法抵抗那魔音入耳後,煩躁地起身去開門。
門外,胡盧和茍宿穿着光鮮亮麗、笑容滿面春風的和他打了個招呼,“嗨,早~”
孟洲啪的摔上了門。
一刻鐘後,三個人一起坐上了茍宿從家裏叫來的勞斯萊斯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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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平穩地将車開向北城郊外,茍宿給另外兩人科普安全小常識:“昨晚喝過酒,不能開車,我們雖然有錢,但是也得遵守道路交通法——”
“行了,”胡盧戳破茍宿的借口,“你就是想坐你爸的這款車,兄弟你有點骨氣,以後掙錢了自己買。”
兩個人在一邊打打鬧鬧,只有孟洲面無表情地坐在座椅上,一副“紅塵俗世、與我無關”的樣子,是起床氣還沒散。
一個小時後,三人到了地點。胡盧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等等我問問我那小男朋友現在在哪。”
茍宿勾住他脖子,腦袋往屏幕前探,“喲,這聊天內容,郎情妾意啊。”
“滾滾滾,”胡盧推開茍宿,看到聊天框裏回複的消息,擡頭道,“他已經等在門外了,說導演正在裏面選角,讓我快進去。”
胡盧收起手機,催促另外兩人,“都快點快點,誰要是誤了我小男朋友的試戲,”胡盧做了個鎖喉的動作,“嘿嘿。”
一路過來,孟洲已經恢複了活力,嗤笑一聲,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讓爸爸給你把關,看看你這小男朋友到底咋樣。”
胡盧:“……”讓孟洲給他把關還不得把他這輩子都葬送進和尚廟,待會肯定不能讓他小男朋友遭到孟洲的荼毒。
到了走廊上,盡頭的房間門開着,外面站着一排男生,都是排隊等試戲的。裏面有兩個人影走動,走近了能聽到傳過來的對話聲,語句誇張,應該是在對戲念臺詞。
孟洲打眼掃了一眼外面排隊的男生,“你小男朋友哪個?”他從左到右把這些演員的發型、妝容、衣服都看過去,“品味不怎麽樣,一個能看的都沒有,你看看這都穿的是什麽,花裏胡哨。”
胡盧錘了一拳孟洲,“老子的喜好還輪不到你來挑,再說這裏面也沒我小男朋友,”胡盧随便瞥了一眼,“這些我也看不上。”
這時候房間裏的說話聲大了些,可能是對戲到了關鍵時刻,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
胡盧臉色一變,“艹,小白已經在試戲了,”他推了一把孟洲,“快進去。”
孟洲被一路推到了房間門口,胡盧給他認人,房間正中穿着套頭白衛衣、正在試戲的小圓臉就是小白,而和他對戲的那個人,背影看起來很熟悉。
此刻,正輪到這個人講臺詞,“你更愛他是麽,可是我比他更愛你啊!”
這八點半黃金檔瑪麗蘇狗血劇臺詞讓孟洲抖出一地雞皮疙瘩,然而他還是在這讓人咯噔的聲線裏,聽出這就是祁宜年的聲音。
“我可以為你抛棄粉絲團,為你退出娛樂圈,現在所有的榮譽和金錢我都可以不要,只要你喜歡,我可以變成你想要的任何樣子,只要你願意和我在一起!”
孟洲聽着祁宜年現在卑微的發言,雖然知道對方現在是在演戲,但他還是感受到了無比的快感,想到當時對方對着他趾高氣昂的模樣,現在看到他這個樣子,孟洲惡向膽邊生,惡魔低語道:“真的嗎?我不信。”
祁宜年的動作有片刻的停頓,這句話不是他的對戲演員說的,而是從身後傳來,他對這突然出現的意外狀況沒有準備,但導演沒有喊停,他便繼續沉浸在戲中的角色,臨場發揮道:
“真的,我願意改變成你喜歡的任何樣子,只要你願意和我結婚。”
“好,我願意,那你現在就開始背我孟家的家規嗎?”
“……”
祁宜年緩緩轉身,因為還半沉浸在角色裏的緣故,一張臉上同時夾雜着茫然、震驚、疑惑到恍然大悟、竟然是你的衆多複雜的表情,本來前後位置的兩人現在面對面站立,都認出了對方的臉。
孟洲微微一笑,“我願意和你結婚,只要——”
哐——!
祁宜年一拳砸在了孟洲的臉上,他眼神冷漠盯着面前的孟洲,上次聽對方逼逼那見鬼的家規他就想這麽做了,此刻對方送上門來,這一拳打出去,可真爽啊。
祁宜年甩着手腕,咬着牙關、一字一句道:“……你臉可真大啊。”
孟洲只覺得一道黑影襲向自己英俊的面頰,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打了,與腦子裏嗡嗡的聲音同時響起來的,還有一道冰冷的電子音:
“男德系統下載成功,正在加載中,綁定宿主孟洲。”
什麽狗屁男德系統,竟然還綁定他?
孟洲只覺得是自己宿醉還未醒,耳鳴幻聽了,他本來就頭痛,現在又被人打了一拳,眼前一黑之間暈過去了。
而祁宜年擡起手看了看手背,打到人的指節已經泛紅,隐隐有痛感傳來。他居高臨下地望着倒地的男人,對方不僅臉大,還骨頭硬。
被孟洲高大身影擋在門外的胡盧和茍宿一看他們孟哥倒了,都連忙上去去扶。一個人抱着孟洲的肩,一個人掐人中。
“孟哥,你怎麽了,你快醒醒,”茍宿使勁用自己剛剪禿的大拇指指甲扣孟洲的人中,“我錯了,我不該答應葫蘆把你從床上吵起來,我哪能知道你身體這麽虛啊,被打了一拳就暈過去了,這兩年的夜生活果然掏空了你的身體,想當年……”
茍宿嚎啕着他們當年逃課翻-牆打架的“光榮”事跡,“……你一個打兩個,對面兩個打我一個,還是你幫我打回去……”
眼見着茍宿要哭到他們一起穿開裆褲的年紀,胡盧一把喝止,“行了,孟洲應該是宿醉加沒吃早飯低血糖的緣故,才被一拳打的暈過去,沒大事,不過……”
他擡眼看向打人的人,“我兄弟被你打暈了,”他眯起眼睛,“這個仇結下了,你也不必道歉,回家等着吧。”
祁宜年面色不變,“我也沒打算道歉。”
祁宜年垂眼看一躺兩蹲的三人,“讓他醒過來親自找我,奉陪到底。”聲音質感很冷,以至于雖然沒帶什麽情緒,聽在別人耳裏也帶着挑釁的意味。
正抱着人哭的茍宿:“???”
“好啊,你這麽狂,”茍宿成功被挑釁到,開始撸袖子,“孟哥還沒醒,我先替他教訓你。”
祁宜年點頭,臉上沒什麽表情,甚至還主動後退一步給對方讓出幹架空間,別說茍宿這種一個被兩個打的,就孟洲那種一個打兩個的他也沒在怕的。
圍觀的衆人都屏氣凝神地看着這場争執,然而他們想象中的激烈互毆場面并沒有出現,因為茍宿在起身的時候突然提了提褲子,回頭向後看,靜了一秒然後輕輕道:
“孟哥,你要把我褲子扯掉了,”聲音裏帶着腼腆,“松手啊。”
衆人絕倒。
就見孟洲扒着茍宿支撐着自己慢慢站起來,通紅的眼睛盯着祁宜年,聲音狠厲地開口:
“你!打得好!”
胡盧在旁邊扶着孟洲,聽到這句話像看個死人似的看向祁宜年,呵呵,竟然能惹到他孟哥生這麽大的氣,也算本事不小,可惜現在要玩完了。
孟洲掙脫開胡盧和茍宿兩人的攙扶,一步一步沉重而緩慢地走到祁宜年身前,他在原地靜默了三秒,像終于做出了什麽艱難的決定,伸出一根手指頭指向自己,“我!對不起!”聲音振聾發聩,帶着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壯烈與決斷,然後抱着祁宜年的身體就要順勢往下跪。
胡盧:“?”
茍宿:“?”
在場衆人:“?”
只有祁宜年最先反應過來,避開孟洲的懷抱,冷聲道:“對你潔癖,離我遠點。”
孟洲:“……?”失去支撐的他沒跪成,且因為一時間沒掌握好重心,啪的再次摔到了地上,這次是臉着地。
胡盧和茍宿又連忙跑過去去扶他們孟哥,他們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聽他們孟哥撐着最後一口氣有氣無力安頓他們道:
“噓,我暈過去前先說一句,把祁宜年好好供着,別招惹他,球球了。”然後終于徹底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