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試戲
白天拒絕孟洲的條件、拿回合同後,祁宜年便沒有再去考慮這條路,即使好友在電話中斥責他不顧大局的行為,他依舊我行我素。
回到下榻的酒店打開電腦,祁宜年迅速拉出了如果選擇另一條路他們需要收集的數據和信息項目。
整理後發送到好友的郵箱,一分鐘後,他的電話響起,祁宜年接起後打開外放,手機放在桌子上,自己則是浏覽着新一天的股市信息。
“你知不知道那些信息多難找,往來資金流動數據就算了,監控視頻、電話短信記錄這些時間跨度可是近二十年啊!你這讓我怎麽去收集?”
好友暴躁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祁宜年按了按耳朵,懷疑對方音量太大帶動着手機都在桌上震動。
他望着手機,食指點了點桌面,然後道:“你拿我的權限,祁氏的內部信息在你面前相當于是透明的,這部分我們不再說,監控視頻和電話短信記錄這些,你盡力搜集就行,如果上了法庭,這些最多也只是輔助信息。”
鍵盤的敲擊聲啪啪響起,過了一會兒,手機那邊才有人繼續說:“你要知道,起訴的勝算并不高。”
“我知道,”祁宜年聲音冷靜,“所以這是我們最後的手段。”
“然而和孟氏聯姻這條捷徑已經被你堵死了。”
祁宜年拿起手機,嘴唇靠近收音筒,“我從來不會把希望放在別身上,你也說了,和孟氏聯姻只是一條捷徑,”祁宜年望着窗外幽深的夜色,“我來之前就做好了孟洲不會答應的心理準備,現在雖然過程和我想的不一樣,但結果是不變的,和孟氏聯姻我不會再考慮。”
電話對面沉默良久。
祁宜年手指懸停在挂斷鍵上,“大關,相信我,我們不會輸的。”說完挂斷了電話。
祁宜年把手機放在桌上,靠着椅背沉默了兩秒,沒有繼續浏覽股市界面,而是打開了郵箱。
一份試戲的邀請靜靜躺在裏面。
祁宜年這次來北城除了找孟洲簽協議結婚的事外,還有一件事,去《圈內圈外》的劇組試戲。
祁宜年入演藝圈三年,拍過的片子并不多,都是大學假期時拍的戲份少的角色,目前在娛樂圈處于查無此人的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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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沒多少角色,但是奇異地攢下了一批死忠粉。每次發博都有七八十個活躍的粉絲跳出來留評,祁宜年對此不甚在意,不止在偶像和粉絲之間,他在日常和別人的相處也都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祁宜年在酒店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準時在鬧鐘的催促中醒過來。
因為試戲角色的身份是娛樂圈裏活躍的頂級流量,祁宜年沒有選正裝,把經紀人準備給自己拍街拍、走機場的衣服拿了出來。
換好後他在試衣鏡前照了照,天藍色的衛衣襯着一截潔白的脖頸,微露出一點細瘦的手腕,整個人顯得青春朝氣,與平時他給人的疏離感有很大不同。
試戲的地點在公主嶺,北城郊外,祁宜年在軟件上叫了一輛車,拿了手機就出了門。
到公主嶺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來試戲的演員都被集中在一個空闊房間,每個人發了一個號碼牌,等待叫號,祁宜年是13號。
祁宜年進入房間的時候環視了一圈,見裏面只有靠牆放着一排七個鐵質椅子,早已經被人占了,演員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話,聲音雖小,但彙聚在一起就像蒼蠅嗡嗡不停,祁宜年皺了皺眉,走到窗邊打開了窗戶,才覺得那沉悶的氣氛有些緩解。
忽然,祁宜年感覺有一道窺伺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回過頭,那道目光也收回去了。祁宜年垂下眼簾,默不作聲地從包裏拿出劇本。
他安安靜靜站在窗前,手裏捧着劇本在那邊看,陽光穿過玻璃落在他的臉上,切割出一明一暗的輪廓線,漂亮得好看。
剛進來的蘭溪第一眼就看見了這一幕,他握了握自己手上的14號號碼牌,又看向在他前面領號的那個男生,房間裏其他演員都抱團聚在一起談笑,聲音嘈雜吵鬧,只有那個人身邊是安靜的。
對方在這個時候還沉得下來心看劇本,一定是個優秀而又努力的人吧。
人們總是會對這樣的人抱有好感,蘭溪也不例外,他鼓起勇氣走上前試圖搭話,“嗨,你也是來試戲男一號的嗎?”
祁宜年聞言轉過身,陽光在他擡頭的那一瞬間在他的睫毛上晃出一道光路,将睫毛尖也染成金黃色,皮膚通透,臉上還能看到細膩的絨毛。
蘭溪在那一刻下意識放輕了呼吸,娛樂圈裏不缺好看的人,然而對方身上的氣質卻能令周邊的氣場都改變,這就是傳說中的氛圍美人嗎,不是只有在氛圍下才是美人,而是站在那裏自成一種氛圍。
祁宜年見自己身後站着個黑發小男生,對方好像看自己看呆了,他轉回頭,來找他搭讪的人多如過江之鲫,他沒準備理會。
蘭溪耳尖卻不着痕跡地紅了,“啊,你這麽好看,一定是試戲男一號吧……”
“噗嗤,”旁邊突然傳來一聲尖利的笑聲,“好看有什麽用,你看這房間裏面哪一個人不好看?”
蘭溪頭擡起又飛快低下,“……大家都好看。”
他好像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本來只是耳尖上的紅迅速蔓延在了臉上,嘴張開,低聲對祁宜年說了句“對不起。”
祁宜年卻好像根本沒有在意這個,他擡頭望向那聲笑聲傳來的方向,和剛才他察覺到窺伺視線的方向吻合。
那個人并沒有避開祁宜年的目光,反而挑釁似的盯着他的眼睛,搭上同伴的肩膀笑道:“就憑一張臉還想在圈裏混,沒關系還想要硬攀關系,可惜小白你這次也來試戲男一號,你男朋友還是這部劇的投資方之一,唉,有些人就是想爬-床換資源都沒機會了。”
他這句話看起來是對同伴說的,然而說話時并沒有刻意收斂自己的聲音,房間就這麽大,全部人都能聽清。
被他叫小白的那個男生擡起下巴往這邊看了一眼,很快又收了回去,“楊舒你別這麽說,我這次面試男一號也不一定會被選上。”
楊舒哈哈笑了一聲,“小白你就別謙虛了,你男朋友可是胡盧,那麽牛,我今天面個小角色也要仰仗你的光啊,對了,你不是說他今天還會來看你試戲嗎,到時候一定要提攜提攜我啊。”
小白羞澀一笑,沒有說話。
在場很多演員向祁宜年投來了鄙夷的目光,而有心思活絡的則開始往小白那邊移動。
蘭溪也聽到了楊舒說的那些,他有些擔憂地望向祁宜年,“他剛才那麽說你,你不出聲澄清一下嗎?”
“不用。”祁宜年這次回應了蘭溪的問話。
“啊?”蘭溪有些疑惑又有些急,“他故意那麽說就是想讓別人以為你是那種人,你要是不說話……”
“因為他本來就是那種人啊,”楊舒打斷蘭溪的話,“他媽媽和他——”
“閉嘴。”祁宜年突然轉過頭,一雙眼睛狠厲的盯着對方,被這樣的目光一攝,楊舒發出一半的嗤笑聲頓時生生地卡在了喉嚨裏。
楊舒呆了瞬,才意識到自己竟然被祁宜年那一瞬間釋放出來的氣勢吓到了,他一時間有些害怕,想到了對方的身份,然而又想到任務完成後自己能拿到那麽多錢,楊舒眼色一沉,咬了咬牙準備繼續開口攪混水,就聽對面祁宜年道:
“賤人與狗不能入內,你進來的時候沒看牌子嗎?”
“我看你才賤人!”楊舒想也不想直接罵回去,然而事與願違,因為說的太急,他說完才驚覺因為自己較細的聲線,罵回去的時候聲調高,完全把自己聲音尖利的缺點暴露幹淨,這一句活就像是個太監說的。
他慌的縮了下脖子,青春期變聲後他就經常因為自己奇怪的聲線自卑,平常說話的時候都會刻意壓沉嗓子,然而那尖利地像太監一樣的聲調還是會偶爾跑出來,楊舒此刻只覺得房間內的每一個人都在看自己,在心裏嘲笑自己。
他不敢擡頭,卻對造成自己這一處境的祁宜年開始痛恨。
祁宜年沒在意他的聲調和回罵,始終不偏離最開始的目的,“能做個人,就別當別人的狗。我打狗從來都是針對主人。”說完就拿着自己的號碼牌跟着工作人員離開了。
楊舒悄悄擡頭看向祁宜年離開的背影,對方說他是別人的狗,他是看出來自己是被派來給他找事的嗎,這時候小白扯了扯楊舒的手臂,“發什麽呆呢,我們也跟着走了。”
楊舒連忙松開自己的拳頭,心裏暗暗告訴自己,怎麽可能看出來,就算看出來,他也不能拿自己怎麽樣,自己背後的人可是比對方權勢更高。
想到這裏,楊舒眼裏的陰翳散開,對小白笑着說:“沒什麽,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