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劍的手，微微顫抖

第86章 慶典

感恩節在每年的十一月底，對于阿齊博爾德來說，是個僅次于新年的重大節日。

其地處莫爾斯內海北部，港口、碼頭衆多，因此又是一個貿易城市，信奉着誠信之神塞柯瑞特，那天正是塞柯瑞特的誕生日。

除了往來貿易的商人以外，普通市民大多數以捕魚、種植果樹為生。十一月末氣溫降低，即将開始降雪，果樹不再結果，低溫也不适合出海打魚，所以感恩節也用來慶祝大家這一整年以來的豐收，是一年中最後的狂歡。

感恩節後，整個阿齊博爾德就進入了時長兩個月的冬日假期，等到來年二月份才會重新開始工作——當然，商人們是沒有假期的。

常樂對這個節日期待已久，放假前一天，她特意斥巨資去成衣店做了兩套古風冬裝，中國紅的直領大襟襖，袖口和領口縫上一圈白毛毛，配上一條米黃色的馬面裙，又花了兩顆魔晶石請煉金行會的人往上附加了會流光的梅花祥雲紋，保準一穿上就是感恩節裏最靓的崽兒。

其實她想配仙鶴來着，但是自己沒那個本事，畫得仙鶴像小雞崽兒，所以就作罷了。

游行時間在傍晚，到了感恩節的下午，她把裙子從自己的衣櫃裏拿出來，“锵锵锵锵”地将它們展現在賀小滿眼前。

賀小滿輕撫裙擺，忍不住露出了懷念的神色，又很快收斂了情緒，問道：“哪來的？”

常樂得意地說道：“當然是我找人做的，難不成還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過我對漢服了解不多，也不知道什麽形制對不對……”

“漢服？”賀小滿沒聽說過這個叫法，“漢人的服飾麽？衣服罷了，足以蔽體即可。”

常樂又高興起來：“那就好，一起穿上試試？”

賀小滿拿着衣服進了卧室，常樂自己也回了房間。

不大一會兒，兩個紅彤彤的人從各自房間出來，相視一笑，格外喜慶。

常樂感慨：“你穿着真好看，不像我，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賀小滿看着她：“你也好看。”

常樂心裏美滋滋的：“來，我給你換個發型，這個馬尾不适合這件衣服。”

“好。”賀小滿坐在椅子上乖乖任她動作，常樂搗鼓了一會兒，從入門到放棄：“算了……你的單馬尾挺好看的。”

賀小滿忍不住對着鏡子裏的自己笑了笑。

可惜常樂在對着她的頭發發愁，沒有看到。

弄好頭發後兩人就出門去了，當然不能光穿新衣服出門，現在的氣溫已經到了零下，外面得加一件厚鬥篷，否則恐怕堅持不到晚上就要被凍回來。

今天的阿爾斯格外熱鬧，街道上早已挂滿了彩帶、氣球和彩燈，人們換上嶄新的衣服，自發前往王宮前的廣場，等待游行開始。

艾麗卡、蘇珊娜、路易和諾雷希也都來了，六個人約定一起過去，馬科爾要趕個作業，到時候會直接趕過去。

一見到她們，艾麗卡的眼睛就放起了光，跟個多動症患者似的繞着兩人轉圈：“好好看！我也想擁有！哪裏買的哪裏買的？！穿着這個冷不冷啊？”

常樂得意道：“當然是我請人做的。”

蘇珊娜也對這種新款式的裙子很感興趣，見上面有流光閃爍，不由地問道：“上面刻了什麽陣法？”

常樂：“裝飾陣法。”

蘇珊娜：“？”

路易嗤笑一聲：“華而不實。”

艾麗卡才不管那麽多：“好看就行了，你個臭男人懂什麽？”

路易冷哼一聲，別過頭去不說話了。

雖然他的表情很臭，但常樂總覺得他好像有點委屈，具體表現為他看了艾麗卡好幾眼，每眼都欲言又止的，但艾麗卡光顧着看新衣服，裏都不帶理他一下的。

看來這孩子的暗戀之路和科尼利厄差不多——還遠着呢。

蘇珊娜說：“花紋确實很好看，要是能換成防風加熱的陣法可能會更實用一點？”

常樂：“……”她根本沒想到還能這樣操作，煉金行會的人也沒說。

不過她們穿了厚鬥篷，也凍不着。

四個女生高高興興地走在前面，兩個男生又不熟，況且路易不是什麽好相處的性格，諾雷希有些畏手畏腳，後來幹脆就沉默了。

幾人就這樣一路來到王宮腳下，大老遠地就見到了在人群裏向她們揮手的伊馮。

皇宮屬于禁區，平日裏沒什麽人敢在附近逗留，還有配槍的侍衛驅散誤入的行人，但今天是感恩節，秉承着與民同樂的準則，花車游行的起點定在這裏，宮門前的廣場也對一些賣小吃、日用的商販開放，還有好幾個游戲臺子，現在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伊馮住得近，所以直接在這裏等她們。她穿了一條非常貴族的蓬蓬裙，裙擺拖地，漏着肩膀，漂亮的粉色長發披在肩上，戴着寶石發卡，那模樣簡直像是要去參加王宮的晚會，常樂看着都感覺冷。

不過她也看到了人家裙子上的流光，想來這就是蘇珊娜口中的防風加熱陣法，簡直是愛美女性的冬季福音。

艾麗卡對伊馮表示了無情的嘲笑：“你穿成這樣，一會兒怎麽玩？”

伊馮拎着裙擺轉了一圈兒，得意地說道：“我可不是來玩的。”

是的，這位姐姐是來泡男人的。

狂戰士的心裏沒有感情，所以艾麗卡想不到她是來幹什麽的，只能撇了撇嘴，轉頭就投入了小吃車的懷抱，路易默默跟在她身後付錢。

常樂悄悄地對賀小滿說：“你看他像不像個移動錢包成精？”

賀小滿驚訝道：“還有這種精怪？”

常樂笑出聲：“确實沒有哈哈哈……”

賀小滿日常聽不懂她的啞謎。

伊馮也對常樂和賀小滿身上的衣服表達了高度贊賞：“你們太過分了！一起做新衣服卻不帶我！我要生氣了！慶典結束必須把這件衣服借我幾天！”

賀小滿盯着常樂。

常樂說：“對不起，這是情侶裝，概不外借。”

她這麽光明正大地說出來，周圍幾個人反而不信，伊馮撅着嘴，不滿地嘟囔：“小氣鬼，誰信啊！”

常樂說：“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伊馮發動了金錢攻勢：“我出一顆魔晶石！”

常樂果然屈服：“行，一言為定。”

賀小滿收回視線垂下了眼睛，盯着紅磚鋪成的地板看，不知道在想什麽。

常樂湊過來，貼着她的耳朵說：“有錢不賺王八蛋，賺了她這一波給你換新的！”

賀小滿又高興起來，同樣小聲回答她：“嗯！”

常樂轉而問其他人：“你們想不想去吃點什麽？”

蘇珊娜指指不遠處空出來的座位：“你們去吧，我在這裏等馬科爾。”

伊馮剛想點頭答應，旁邊的尤拉就小聲提醒她道：“大小姐，束腰——”

伊馮落淚：“我就不吃了……你們先在附近逛逛吧，我要去談戀愛了，要是沒有收獲，再回來找你們。”

轉眼間就剩下了她們兩個和諾雷希。

諾雷希也許是看出來了什麽，主動說：“我也去逛逛，之後大家再在這裏見面吧。”

常樂在心裏默默地給他點了個贊。

就欣賞你這樣的人，識時務者為俊傑。

礙事的人都走光了，常樂對着賀小滿伸出右手，笑眯眯地看着她：“能不能邀請你和我一起去逛一逛？”

賀小滿反客為主，一把握住她的手：“走吧。”

夜還沒有完全黑下來，離花車游行還有一段時間，足夠她們去附近看看。

兩人就這樣行走于人群中，越過一個個閃着彩光的招牌，到處都是節日的氣息，吟游詩人撥弄着琴弦，拍打着皮鼓，人們歡聲笑語，小孩子拿着煙花棒到處亂跑。

一輪明月緩緩爬上天空，她們沒說話，也沒有在任何攤販前做駐足，就這麽幹巴巴地走着，目視前方，像是兩個正在接受檢閱的士兵。

走了一會兒，常樂終于忍不住，悄悄扭頭去看賀小滿的表情，結果發現賀小滿也在看她。

對視的那一瞬間，兩人都有些尴尬……或許也不是尴尬，只是有些害羞，好像自己的什麽見不得人的心思被對方發現了一樣。

她們迅速收回視線，重新正式前方，被人群擠着往前走，中間距離簡直像是隔着一座莫爾斯內海峽，唯獨兩只手還緊緊握着，一直沒有分開。

“那……那個……”常樂磕磕巴巴地說道，“你想吃點什麽嗎？”

賀小滿說：“随便。”

周圍太嘈雜，常樂沒聽清：“什麽？”

賀小滿往她身邊挪了挪，反問：“你想吃什麽？”

常樂大聲道：“什麽？我聽不清楚！”

賀小滿不挪了，靜靜地看着她。

常樂心虛，趕緊主動和她肩膀挨肩膀，胳膊貼胳膊：“太吵了，我們離這麽遠幹什麽？你剛剛說你想吃什麽？”說完便主動側頭，把耳朵留給賀小滿。

賀小滿多看了肉乎乎的耳垂兩眼，這才開口：“你想吃什麽？”

“來都來了，不如都嘗嘗？”

“好。”

“那就從最近的這家開始吧，吃到我們飽了為止，回去我就不做飯了，好不好？”

“好。”

燈光下賀小滿的側臉顯得格外溫柔，其實常樂還有一句跟我在一起好不好，直到最後也沒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