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劍的手，微微顫抖

第60章 滿滿

科尼利厄老師生前也是個體面人。

走的時候是被喬伊絲老師揪着耳朵在地上拖行着走的，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生無可戀的氣質。

常樂扶住搖搖欲墜的賀小滿，心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怎麽樣啊？還能站得住嗎？我扶你去校醫室！”

賀小滿沒有逞強，點了點頭。

這一路常樂都很安靜，賀小滿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主動開口說道：“不開心？”

“你都傷成這樣了，我怎麽可能開心得起來？”常樂低頭看着大理石地板裏的自己，悶悶地說道，“其實我不在乎他說什麽的，事實而已，被人嘲諷兩句又不會掉肉……”

賀小滿停了下來。

常樂眼眶通紅的看向她。

賀小滿擡手，用幹淨的手腕給她擦了擦眼淚：“你不是廢物。”

噗通噗通噗通——

常樂大腦一片混亂，甚至還在想：什麽聲音這麽吵？

直到賀小滿把手拿開，她才意識到：哦，是我自己的心跳啊，那沒事了。她紅着臉躲開賀小滿的眼睛，說道：“雖……雖然但是……也沒必要直接跟老師開戰吧……”

賀小滿說：“我不喜歡他這麽說你。”

常樂不說話了，低着頭扶她往前走。

不過剛才不說話是在心疼，現在不說話是在不好意思，再加上有點小得意,

兩人一路沉默地來到了校醫室，裏面的老師還是之前那個，見到她們後還有點驚訝：“又是你們？”

常樂不好意思地說道：“這回換人了，麻煩您給她看看。”

校醫老師指揮着她把人扶到床上躺着，邊釋放治療魔法邊問道：“這是與人私鬥後留下的傷口吧？”

洛克菲勒禁止學生間的鬥毆，常樂怕他給賀小滿處分，解釋道：“是和老師打的。”

校醫老師來了興趣：“你們是幾年級的學生？這麽猖狂？跟哪個老師打的？”

“科尼利厄老師。”

校醫老師震驚：“居然是這個自大狂？！你把前因後果跟我細講講！”

常樂簡單地概括道：“因為我契約獅鹫受傷，導致上他的課遲到了，他罵我是廢物，我的朋友為了我跟他打了一架。兩個人都有受傷吧，最後科尼利厄老師被喬伊絲老師帶走了。”

既解釋了原因，又暗搓搓地秀了一波恩愛，簡直完美。

聽完後校醫老師笑得前仰後合，甚至在地上打起了滾：“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這是我本年度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真是活該啊那個自大狂！以為創造了一個流派有多了不起嗎？讓你到處罵人廢物，現在翻車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常樂：“……”目瞪口呆。

賀小滿被治療後太疲憊睡着了，只剩她一個人看着校醫老師笑了将近十分鐘才停下來，但時不時還要抽風似的笑兩下。

常樂不理解——真有那麽好笑嗎？

校醫老師終于笑夠了對常樂說：“其實科尼利厄人還挺好的噗……”

常樂：“……”真的嗎？我不信，除非你先把笑收回去。

校醫老師正經地解釋道：“你們應該聽說過他的事跡吧？他所達到的成就确實挺高的，而且又很年輕，所以目空無物，不可一世……他也不是羞辱你們，他是管誰都叫廢物哈哈哈哈哈……不過也能理解，年輕人嘛噗哈哈。”

科尼利厄年不年輕她不知道，但他得罪過的人應該是不少。

恐怕在他眼裏所有人都是廢物，只有自己是小天才。

原來他不僅叫學生廢物，也管其他老師叫廢物……

這麽想着，被人叫廢物的不滿又淡了不少呢。

校醫老師估計也被他這麽稱呼過，幸災樂禍溢于言表，還問她有沒有用投影水晶記錄下來。

常樂哪有錢買那玩意兒，抱歉地說沒有。

校醫老師從空間戒指裏掏出來一個讓給她，說道：“送你了，随便用，但是不要忘了記錄一些科尼利厄的糗事——我可以花錢買你的投影。”

常樂是那種會為了錢出賣老師的人嗎？！

她是。

不就是狗仔嘛！

她一口答應下來，高興地與他進行了邪惡的金錢交易，還互相交換了通訊水晶。

第二節課下課鈴響起，校醫老師去吃飯，伊馮、諾雷希、芙裏達和簡都來了，四個人六只獅鹫，小小的醫務室一下子被塞得滿滿當當的，

怕吵到賀小滿睡覺，常樂在走廊招呼她們。

伊馮和諾雷希帶來了她和賀小滿的獅鹫，為了方便攜帶培養感情，獅鹫幼崽在被契約後被卡特琳娜老師施展了縮小咒語，長大後會自動解除。

白獅鹫不讓別人抱，高傲地站在諾雷希腦袋上，俯視芸芸衆生。

諾雷希苦着臉說道：“露西娅，拜托你快把它帶走！我的頭發要被薅斷了！”

常樂其實也有點打怵，她和這小家夥的相處還停留在互相扯頭花的階段，害怕它會跳起來咬自己一口。

但直到她把小家夥抱進懷裏，它也沒做出什麽激烈的反抗來，溫柔到像是被調了包。

伊馮探頭探腦地往醫務室裏面瞅，問道：“賀小滿怎麽樣了？”

“已經被治療過了。”常樂答道，“問題不大，睡一覺就好了。”

芙裏達捏緊拳頭，壓抑着自己激動的聲音：“她太帥了！居然敢挑戰惡魔老師的權威！我好崇拜她！”

簡比較悲觀，擔憂地說道：“你們千萬要小心一點兒，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蓄意報複你們……”

伊馮屬于樂觀派：“不會吧？他一個老師，難道只有這點肚量？那我會鄙視他的。”

五人站着聊了一會兒，然後紛紛揮手作別——伊馮去見訂婚對象，另外三個人也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最後只剩下常樂和兩個看起來不太合得來的迷你獅鹫。

她一只手抓住一個，溫聲對它們說道：“小滿在休息，你們不可以發出太大的聲音哦，否則我就把你們丢出去。”

“嘤~”樂樂軟萌地叫了一聲。

“啧。”白獅鹫發出了人類不屑時會發出的聲音。

行，還是那只，沒被調包。

一進屋，她才發現賀小滿醒了，正坐在床上看她。

常樂把樂樂遞給她，問道：“醒了怎麽不吱聲？”

“懶得。”

常樂在她身邊坐下，識趣地換了個話題：“你給它起名字了嗎？”

賀小滿撸獅鹫的手頓了一下，樂樂不明所以，發出兩聲稚嫩的鳴叫，主動用頭頂她的手掌。

常樂把凳子往前挪了挪：“怎麽了？”

“沒。”賀小滿繼續之前的動作，“起過了”

常樂睜大眼睛靜靜地注視着她，像是在問：所以為什麽不說它叫什麽？

賀小滿覺得有點難以啓齒，非常不好意思：“我不想說……”

常樂的雙眼失去高光，頹然地說道：“小滿有了小秘密不肯告訴我……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了……”

濃重的愧疚感幾乎将賀小滿淹沒，她嘆了口氣，說道：“叫樂樂。”

樂樂聽到自己名字，拍拍翅膀“嘤”了一聲。

“你說它叫什麽？！”常樂起死回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睛亮得吓人，像是某種聞到肉腥味的狼。

“……樂樂。”

“嘤嘤~”

在小樂樂呆萌的叫聲中，常樂得意地說道：“哼哼，你太狡猾了，居然用我的名字給坐騎命名，那我也要這樣！”

賀小滿眨了眨眼睛。

常樂高舉小白獅鹫，大聲說道：“那我的要叫滿滿！”

這種類似于“在大街上看到小動物故意用朋友名字喊它們的親友販劍行為”卻讓賀小滿莫名紅了臉。

明明常樂在叫獅鹫，卻讓她有種在叫自己的錯覺。

那麽她在叫樂樂的時候……常樂是不是也有她這種感覺呢？

被迫舉高高的滿滿掙紮了幾下，發現沒辦法擺脫智障主人的禁锢，氣得狠狠地啄了她兩口。

常樂吃痛松手，滿滿立刻振翅高飛，落在了床頭的護欄上，占據高地睥睨衆生。

“樂樂和滿滿。”她忍不住想笑，玩得不亦樂乎，“樂樂？滿滿？”

“嘤~”

“啧。”

“樂樂？”

“嘤嘤~”

“滿滿？”

滿滿不想理她，并把屁股對準了她，用尾巴狠狠地抽了床頭兩下——但它也因此失去了平衡，圓潤地從上面滾了下來，四腳朝天地躺在賀小滿腿邊，鳥臉懵逼地看着她們。

常樂笑不活了：“你到底是聰明還是蠢啊哈哈哈哈！”

賀小滿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

校醫室裏歡聲笑語，吃完飯回來的校醫老師：“……”

他一把拉開簾子，開始攆人：“既然沒事了，就趕緊走吧，別在我這占位置。”

賀小滿連忙從床上下來，向他道謝：“多謝老師。”

校醫老師揮揮手：“行了，有空再來。”

常樂：“……”這算是什麽美好的祝願嗎？

“對了。”校醫老師提醒道，“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常樂想比個“ok”，又想起來這邊人看不懂，于是答道：“放心吧！沒問題！”

兩人帶着樂樂和滿滿走出教學樓，賀小滿忍不住問她：“什麽約定？”

常樂朝她眨了一下右邊的眼睛：“賺錢的約定。”

賀小滿：“？”

正在辦公室誠懇認錯的科尼利厄狠狠地打了兩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