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劍的手，微微顫抖

第47章 小滿

今天喬伊絲老師沒來——可能是在哪兒沒睡醒呢，上課鈴一響，科尼利厄就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走了進來。

一進門，他就往椅子上一坐，翹着個二郎腿，說道：“現在，從左面的第一個開始，上來交罰寫。”

罰寫在講桌上摞成了一座小山，班級十六個人，十五份罰寫，一個不少。

科尼利厄一擡手，罰寫山被一股看不見的氣勁托到了半空，随後他打了個響指，一個紅彤彤的火球出現在作業紙的上方，在底下同學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與其撞在一起，大火瞬間就燒了起來。

教室內頓時就是一陣心痛的哀嚎聲。

“不要啊！”

“快救火！！”

“科尼利厄老師！你在做什麽？！”

火舌肆意舔舐着棚頂，教室內的物品卻沒有任何被燃燒的痕跡，常樂甚至感覺不到空氣中有什麽熱氣。

不愧是惡魔老師，魔法範圍居然控制得如此精準。

科尼利厄睥睨着底下的學生，冷笑道：“我什麽時候說過，你們的罰寫我要看了？”

氣得底下的學生牙直癢癢，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咬牙認栽。

今天的課程依舊由投影水晶來上，也依舊是填鴨式教育，講的是全新的內容。

科尼利厄似乎已經習慣了第一節課學習第二節課提問的節奏，總之第一節課過去，第二節課他就又開始了。

常樂在本次戰鬥中不幸敗北，至此整個班級全軍覆沒，一個也沒存活下來。

照例留下了十遍罰寫，科尼利厄抱着書潇灑離去。

班級裏的學生瘋狂詛咒他，什麽出門摔個狗啃泥，到底都是老處男……甚至還有人現紮了個詛咒小人。

常樂嘴角有些抽搐。

她們廢柴班的學生真是多才多藝。

不過那位可是魔咒的祖宗，同學你真的不怕魔法反噬嗎？

好在第二節課的傑西卡老師治愈了她們遍體鱗傷的靈魂，為她們帶來了一個全新的魔法：水流術。

顧名思義，風感術召喚風，水流術召喚水，兩者不屬于同一個種魔法元素，所以需要從頭感應，重複昨天上課的過程。為了方便感知水元素，今天傑西卡老師換了地方，帶他們來到了學校院內的池塘附近，并再三叮囑大家池塘裏有鱷魚，請不要随意下水。

話音剛落下，就有一只鱷魚還是什麽魚從水面上一躍而出，又“噗通”一聲砸進了水裏，濺起了将近一米的水花。

常樂默默地遠離了岸邊。

傑西卡老師讓班級裏的人四散分開，找自己喜歡的地方坐着。

三人找了個離河岸稍微有點距離的地方嘗試，常樂努力了一節課，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有的時候不努努力，你都不知道什麽叫絕望。

可能這就叫從入門到入土吧……

她選擇躺平任嘲，躺在賀小滿腿上雙眼無神地望着天空，等着傑西卡老師的手把手教學。

萬幸的是這次賀小滿也沒學會，她也沒有太過孤單，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大家都是菜鳥，誰也不用嫌棄誰。

就是伊馮有點礙眼，會了還要顯擺，一會兒搓個水球，一會兒在掌心下場小雨，一會兒又給草坪澆水……

得想個辦法把這個有錢請魔法師啓蒙的大小姐叉出去！

·

午休的時間過得很快，三人在全食堂人的注視下吃完大小姐的豪華午飯，然後伊馮去找尤拉，常樂和賀小滿回去寫罰寫。

回教室的時候屋裏只有諾雷希一個人。常樂有點尴尬，和主要是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麽，于是只向他點頭示意了一下。

諾雷希一下子站了起來，說道：“兩位恩人！請允許我繼續幫你們寫罰寫，你們不要動筆了。”

常樂搖搖頭，神神秘秘地說道：“算了算了，我跟你說，第二次惡魔老師肯定要仔細檢查，所以我們的字跡不能一樣。”

諾雷希說：“我能寫出兩種字跡！請讓我繼續寫賀小滿同學的吧！”

賀小滿聽到他叫自己，于是擡頭看了過去。

常樂挑了挑眉：“你在哪兒打聽到我們名字的？”

諾雷希緊張地扣着手指：“抱歉……因為很想知道兩位恩人的名字，所以我去找喬伊絲老師要了班級名單。”

“沒事兒，反正大家都是同學，早晚都得知道名字。”常樂看向賀小滿，拿不定主意，“你想自己寫嗎？”

賀小滿說：“可以。”

諾雷希頓時就急了：“請給我一個償還恩情的機會！”

賀小滿看了一眼常樂，常樂秒懂她的意思，說道：“你已經償還過了，不欠我們什麽了。”

諾雷希：“可是！上一次科尼利厄老師根本就沒有檢查啊！”

常樂說：“不管他檢查與否你都寫了，所以不需要再惦記了，懂？”

諾雷希異常失落：“這樣嗎……”

他想了想，又猛地擡起頭來：“那我還能跟你們交流嗎？”

“為什麽不能啊？”常樂無語：“我們又不會吃人，想交個朋友就直說嘛。”

“我……我……”諾雷希鼓足了勇氣，“我想跟你們做朋友！”

“什麽朋友？！”門口傳來伊馮的聲音，“誰要跟我搶朋友？大膽！先問問本小姐的女仆答不答應！”

諾雷希臉一紅，站起來轉頭就往後門沖。

“哎——等等！”常樂叫了一聲，不過沒叫住，人已經像風一樣地跑走了。

伊馮一臉懵逼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問道：“什麽情況？他要幹嘛？跟我搶朋友？”

常樂掏出紙筆，邊打開《魔法史概論》邊回答道：“說要跟咱們做朋友。”

伊馮說：“我還以為他要取代我呢，朋友嘛，要做就做呗，跑什麽啊？”

常樂奮筆疾書，一心二用：“可能是害羞吧。”

三個基本不知道害羞為何物的女人對視一眼，常樂和伊馮不約而同地露出了一個怪裏怪氣的笑。

賀小滿：“？”

常樂語氣奇怪地說道：“其實腼腆害羞小男生，還挺好玩的。”

伊馮附和道：“我還沒見過這麽害羞的男孩子诶，嘿嘿。”

賀小滿不懂，但覺得她們不像好人，幹脆扭過頭去，認認真真地抄起了書。

·

下午的第一節課是惡魔學，一門常樂十分感興趣的學科。

因為某些四人小隊不知道的原因，她對惡魔有些好奇，所以對這位惡魔學講師很是期待。

上課鈴響起，教室歸于安靜，一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老人抱着書走了進來。

這位老人頭發花白，但還很茂密，蓄着胡子，打理得一絲不茍，看起來很是利索。他的皮膚上布滿了皺紋，戴了副老花鏡，渾身散發着知識的氣息。

“我是你們《惡魔學》這門課的老師，我姓史蒂芬，大家可以叫我史蒂芬老師。”

史蒂芬老師并沒有急着講課，反而先點了遍名字，認了認人臉，然後提出了一個問題：“同學們，在上課前，我有個問題想要問問你們，請問——在你們的認知中，惡魔是什麽？”

好，終于遇到會課前導入的老師了，年紀大就是靠譜！不像科某人，不會教學還來學校工作，簡直是誤人子弟！

“好，現在請大家思考一會兒，五分鐘後我會叫人起來回答這個問題，不過不用緊張，這是開放性問題，沒有固定的答案，大家暢所欲言即可。”

大家想了五分鐘後，他開始提問：“法比安·諾雷希，我沒叫錯吧？好孩子，別緊張，點名沒有先後區別，請你先來回答一下我剛才的問題吧，你所了解到的惡魔，究竟是什麽樣子的呢？”

諾雷希站了起來，低着頭，磕磕巴巴地說道：“我……我覺得惡魔是一種很邪惡的生物……他們喜歡吃人，還……還吸食人類的血液，是我們人類的敵人。”

短短一句話說了一分多鐘，但史蒂芬老師并沒有催促他，而是耐心十足地等他全都說完，這才壓了壓右手讓他坐下。

“好的。”史蒂芬老師沒點評他說的好不好，直接提問起了下一個人。

明明上課前他只點了一遍名，但接下來卻一眼都沒往點名冊上看，卻沒有念錯任何人的名字。

中間他又叫起來了三個人，不過他們的回答與諾雷希的差不了多少——這也是人類對惡魔的普遍認知。

輪了一圈兒，史蒂芬老師突然點到了賀小滿：“賀小滿對吧？你的名字很奇特，是直接用圓滿的滿來作為名字了嗎？我聽說過一句老話，叫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小滿，是否就取了将滿未滿之意？”

賀小滿向來實在：“我于小滿之時出生。”準确地說，是在小滿那天被義父撿回山莊的，天虞山莊沒什麽文化人，她一個女孩子又不需要有個文绉绉亮堂堂的名字，後來幾個莊主一合計，幹脆就用小滿為名，再加上天虞山莊的姓氏，于是便有了如今的賀小滿。

史蒂芬教授不知道什麽是“小滿之時”，但從她的語氣中能推斷出這是一個什麽節日，于是感慨道：“幸運的孩子，塞柯瑞特會祝福你的。啊，一不小心說多了，好了，現在請你回答我，在你的認知中，惡魔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