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再也不走了
“教主，渝枳秘境開啓的時間就要到了，目前預計在今日亥時。”
玉質雕花座椅上，身着淡紫色襦裙的女子懶懶斜靠在芍藥花紋镂空的扶手，發髻松散的用一只漸變的紫色翡翠簪子挽起，簪子上螺钿嵌成的蝴蝶紋樣流光溢彩，衣衫束胸處用黑色金線勾邊的帶子系着，一層玄色繡着祥雲芍藥紋樣的半透明薄紗将将遮住裸露在外的溫潤臂膀。
她擡手，削蔥根般的纖長手指在空中劃出優雅的弧度，嗓音慵懶中又帶着幾分嬌俏，“知道了，退下吧。”
少女彈起指尖，帶動被修的圓潤微尖的瑩白色指甲，又落下。
敲擊在玉質扶手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噠、噠
下一刻，一個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就從不起眼的角落裏飛落在女子面前，單膝跪地。
“三日後午時，将這個繪在水牢裏，另外，急速傳信給向曉、濯流。”
“是。”
男子低頭，恭敬接過女子手中物，起身，腳尖在地面輕點一下，急速朝外掠去，身影瞬間消失。
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沒有絲毫多餘之處。
少女從象牙色的瓷盤中，撚起一顆泛着蜜色光澤的紫葡萄，熟練地剝開外皮，放入口中。
輕輕一咬，酸甜的汁水四溢，口齒留香。
玩了這麽久，也該步入正軌了。
她嘴角勾出饕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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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漓峰，峰門處。
一個長相可愛，有些微胖的女子使勁擰着一旁比她高出半頭的男子的耳朵，嘴裏嘟嘟囔囔斥責着。
“這次該你去請師叔了！”
男子揉着發紅的耳朵抗拒，“憑什麽？水洺師叔現在整個人都走火入魔了似的，他一生氣弄死我怎麽辦。”
“你害怕我就不害怕了嗎？”夏绾绾手上的動作愈發用力，“上次請水洺師叔的是我唉，一人一次明白嗎！”
“松、松、松、快松手！”年搖疼的龇牙咧嘴，“我去！我去還不行了嘛！”
“哼~”夏绾绾拍了拍袖子，假裝抖掉上面不存在的塵土，“早這樣多好。”
“母老虎。”年搖嘴裏一邊小聲嘟囔着，一邊在夏绾绾的“吃人”般目光的注視下，硬着頭皮顫顫巍巍擡腿，慢吞吞挪進峰門一步。
夏绾绾在一旁“蠱惑”年搖：“看，沒什麽事的。”
“呼~”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就那樣保持這姿勢，又做了個深呼吸。
“沒事，沒事的，沒事的。”年搖嘴裏碎碎念，腳下又艱難地跨出了另一步。
剎那間，還沒等他第二只腳落下，幾只夾雜着靈力的風刃破空而來！
直直朝着他面門襲去！
“沒事的，沒——啊啊啊——”
年搖的慘叫聲驟然響起！
下一刻，他直直跪到了地上，一悶頭就朝地上磕去，“師叔明鑒！弟子絕無冒犯之意！”
夏绾绾心驚膽戰，也跟着跪下，生怕會波及到自己。
沉默……
還是沉默……
直到兩人忐忑的後背衣衫都被汗濕了，才聽到空中傳來清冽微啞的話音。
“本尊知曉，時候到了自會過去。”
二人聽後這才按下一顆戰栗的心髒，酸軟着小腿肚回去了。
清漓殿院內雜草叢生，竟有一人多高。
靜靜躺在石桌上的玉琴落了厚厚的一層灰，七根冰蠶絲制成的琴弦已被盡數繃斷。
石榴樹原本火紅的花瓣暗淡了幾分，飄落了一地。
荒涼的一如清漓殿外。
密室內，玉砌成的寒池邊上種着小巧玲珑的盆栽石榴，橙紅色的花朵嬌豔如火，翠綠的枝葉泛着墨色，有些已經結了果子，崩裂開來露出裏面晶瑩剔透的果肉顆粒。
一看便知是被人常年精心護養着的。
倚在玉階上的水洺還是那一襲青色、用細細紅絲繡着石榴紋樣的錦袍，只是衣袍上原本粼粼的浮光消失了。
他起身，沿着玉階一個臺階一個臺階邁入寒池，彎下腰身，小心翼翼将懷中捧着的，一只巴掌大小的貝殼，放回寒池清澈的水中。
神色極盡溫柔。
“阿澄別怕，等師傅回來。”
他常年浸泡在寒池水中冰涼的掌心不舍地撫摸着光潔的貝殼。
骨節分明的長指沿着貝殼凹凸有致的紋路細細描摹。
忽然想到了什麽，他手指忍不住微微蜷起。
半晌，他又将已經浸在水中的貝殼捧起，捂在心口處，呼吸微微顫抖。
不顧寒池水将青色衣衫盡數淌濕，靠坐在池邊的水洺被巨大的絕望與死寂淹沒，經年累月萦繞在周身的清冷疏離在這一刻消失殆盡，只剩下了無盡的孤獨寂寥。
“不走了，師傅再也不走了。”
“師傅帶你一起去好不好……”
聲音沙啞、幹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