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跟你先生是相愛的。”◎
“音樂老師?”楚星洛覺得挺新奇的, 但沒有立馬答應。
餘笙知道是自己唐突了:“嗯,音樂老師。”她簡單說了說這裏的情況, “他們也許是一張白紙, 不過,未來無限可能。”
她是好意,楚星洛說自己遇到瓶頸止步不前, 她也看到了他的失落。這裏的孩子沒有上過音樂課,或許一輩子也不可能聽到一場音樂會, 她想做的是讓楚星洛回到最初的起點, 同時在這裏播撒第一顆種子。
“楚老師, 如果不方便的話……”他們也沒那麽熟,她遞臺階。
楚星洛搶先:“好,把具體地址發我。”
她在手機裏聽到他的笑聲,沒聽出一絲勉強,她笑起來,“那就謝謝楚老師了。”
“我最快明天出發。”楚星洛最近沒什麽事,“還需要我帶些什麽嗎?”
餘笙想了想, 孩子們缺的東西不少,不是一趟兩趟能搬過來的, 她不想麻煩他,“沒有了, 你能來就很好了。友情提示:音樂老師可不适合穿燕尾服了。”
楚星洛笑着道謝。
陸衍等在一邊,他看到餘笙迎着光,眼睛亮亮的, 她渾身都像在發光, 格外鮮活生動。
這個楚老師應該是楚星洛, 他胸口一點點酸, 但不多。有人能讓她高興,他不覺得有什麽。
他低頭看手中的四葉草,風吹過,葉子蹭了蹭他的手指,有點癢。然後,他聽到小孩的哭聲。
陸衍瞅了眼打電話的餘笙,轉身先哄小孩。
剛上一年級的小孩沒找到四葉草,掉金豆子了。一開始就是默默流淚,最後實在憋不住,哇哇大哭。
陸衍摸摸頭,将手裏的四葉草送出去,“這不是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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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一瞬間止住哭聲,但打了個哭嗝,“不是我找到的。”他小聲說。
陸衍又将四葉草遞過去:“你看,總共四片葉子,哥哥替你找了,你能不能分哥哥一片幸運?”
小孩看看四葉草,又瞅瞅他,手背抹了抹眼睛,“嗯,給哥哥兩片。”他用力點頭。
陸衍又給了他一個摸摸頭:“乖。”
餘笙挂電話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在一片蒲公英裏,男人半蹲,正揉着小孩的腦袋。小孩手裏攥着四葉草,笑得鼻涕都噴了個小泡泡。
很有潔癖的陸衍卻渾不在意。
她駐足,陸boss在商場殺伐果斷,對小孩卻耐心十足。這是她來李家村後發現的,他總能頂着最冷酷的臉,做着最溫柔的動作。
畫面太美,她手癢。剛翻轉手機,哄小孩的人猛地回頭。
視線相接,他先起身過來。
餘笙問:“哄好了?”
陸衍空落落的手抄兜裏:“嗯,好了。你呢?事情都處理好了?”他沒有打探的意思,純粹找話題。
餘笙看着他,他今天還是休閑裝,她忽然有點好奇他口中的青春歲月。
“差不多了。”她幾乎沒什麽猶豫,對陸衍說,“我剛才跟楚星洛打了個電話,他明天來村裏,之後他暫時在學校當音樂老師。”
他什麽都沒問,她自己先說了,他十分意外。
“我這算是給孩子們争取點福利。”她俏皮地眨眨眼。
陸衍用實際行動給了她回應,跟摸剛才的小孩腦袋一樣,他直接對她來了個摸頭殺。
餘笙無語:“我比他大了那麽多!”她手指比了比。
陸衍順勢又摸了摸,她頭發軟,今天全披着,摸起來很舒服,“我比你也大了這麽多。”
“是是是,陸哥哥。”她開玩笑。
餘笙不知道她此刻的狀态就像是跟男朋友撒嬌的小女友,陸衍的身體卻在瞬間緊繃,他再開口時,嗓音也有些嘶啞,“別亂叫。”他偏頭避開她的目光。
餘笙順利看到他紅了的耳廓。
氣氛陡然間有些暧昧。
她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麽:“楚老師是我很欣賞的大提琴家。”沒什麽可說的,她跟他分享她的偶像楚星洛,“最近的一次音樂會,他的琴聲好像出了什麽問題。”
具體細節她自覺替楚星洛保密:“我覺得很可惜,他應該能走得更遠才對。”
餘笙遺憾自己放棄了大提琴,可能是将這份遺憾寄托在楚星洛身上,她不希望他就此止步。不過,她最不願意的是陸衍因為楚星洛誤會她。
所以,她盡可能說清楚。
餘笙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沒有看到陸衍眼中的溫柔,“陸衍,我很希望他能在這裏找到他的初心,重新出發。”至少,這裏能帶給她從未有過的平和。
陸衍始終看着她,眸底藏着一片溫柔。他的四葉草給了小孩,沒能給到她,但她有他,他能實現她所有的願望,給她幸運。
“會的。”他說。
餘笙舒展胳膊:“等他确定行程,明天我們一起去鎮上接他?”
陸衍說“好”,她說了很多楚星洛,可沒提過她從小學大提琴的事情。他知道,卻不點破。
他看她有點久,被她察覺,她疑惑地看過來。兩人目光再次對上,他對她笑了笑,低頭發出去一條微信。
餘笙跟陸衍在學校待了一整天,等李春放學,接上她一起回家。學校到李春家是一條小路,路不平,但兩邊都是五顏六色的野花,平白給這條簡陋的小道增加了些許浪漫。
三人走到一半,家裏的大黃狗蹲在路邊踩着花。聽到腳步聲,它“蹭”地起來,搖着尾巴就朝他們奔來。
“大黃大黃。”李春高高興興去接狗。
餘笙也加快腳步。
大黃就是只土狗,每天都會等在小路上接李春回家。
一人一狗親親熱熱玩了一通,餘笙也伸手摸摸狗頭,大黃聽話地蹲坐,任摸任揉。她想到了唐聿川的比熊,以後,她也想養只狗子,不知道陸衍喜歡大狗還是小狗。
大黃的舌頭舔到她手背,她驚醒,她居然在計劃着的未來裏下意識加了陸衍。
餘笙悄悄回頭,陸衍也看着大黃,眉眼間都是笑意。
心在這一刻被填滿。
“大黃,走了走了。”李春發號施令。
大黃乖乖起來跟在她腳邊,餘笙走到大黃另一側,兩人一狗,蹦蹦跳跳。
剩下的路程歡聲笑語,偶爾還有狗叫聲。李春摘了朵花硬是別到大黃耳朵上,餘笙被逗笑了,也摘了花簡單編了個小花環給大黃戴上。
“好看好看!”李春拍手叫好。
大黃也乖,腦袋一動不動,走得穩穩的。
遠處炊煙袅袅,風裏送來花香。陸衍不緊不慢跟在餘笙身後,将她安放在自己的視野。
這樣真好。
奶奶在家門口摘着蔥蒜,她擡頭看到三個人,笑彎了眼睛,“回來了?”
“回來了,奶奶!”李春邊脫書包,邊開門。
奶奶将手上的東西放手編的竹籃,手撐着腿慢慢起來,陸衍先一步扶住她胳膊,給她借了點力。
“沒事沒事,老胳膊老腿還中用着呢。就是起得慢,沒事的。”奶奶站穩,瞧見陸衍已經替她提起了邊上的竹籃。
陸衍走在她邊上,進門前,他瞥了眼隔壁冷冷清清的兩層樓,問起李來。
奶奶鎖了眉心:“這孩子命苦,今天沒去成學校,她一直在家照顧弟弟,也不知道吃飯了沒有。”
陸衍點頭,最後望了眼隔壁,跟奶奶進門。
翌日,餘笙和陸衍一起去鎮上接楚星洛。他中午才到,他們是一早出發。前一晚陸衍聯系好了車,車子直接等在村口。
他們先去鎮上給李春家添置點日常用品,之後去酒店洗個澡。
餘笙不管天冷天熱,天天要泡澡,這幾天已經是憋得慌。陸衍更是,他有潔癖,在村裏是忍着擦身體。
車子一路到鎮上,陸衍先下車。鎮上人不多,他一下車,餘笙就看到幾個小店裏的女生貼着窗在看他。
萬裏挑一的皮囊,果然招桃花。
餘笙跳下車,瞅了瞅前頭的人。他今天只穿了件長袖T恤,還是配的黑色休閑褲,明明是最簡單的裝扮,整個人卻顯得特別英俊潇灑,風度翩翩。
人群裏,他總是第一個被看到的那一類人。
餘笙其實也是,但她自己沒有發現。
陸衍擡頭就瞧見幾個男同胞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他們眼神裏都是驚豔。
餘笙五官長得好,皮膚又白。平日裏許是為了震懾公司裏的董事會老頑固,她總往嚴肅了裝扮,這會兒她穿着偏粉的休閑襯衫和淺藍色牛仔褲,腳上蹬着雙小白鞋,說她還在讀書也能信。
天然去雕飾,說的就是她了。
陸衍不動聲色往餘笙身前擋了擋:“先去哪兒?”
餘笙為了節約時間,提議分頭行動,最關鍵的是她不願意看到他被女生圍着。她心裏頭不知何時悄然升起一種名叫“嫉妒”的情緒,她對他有無法否認的占有欲。
她希望他只屬于她,只看她一個。
這情緒有點危險。
陸衍拒絕:“我不熟,怕迷路。”他睜着眼睛說瞎話,其實是怕這麽朵嬌花落入狼堆。
對上她,他一向沒什麽自信。
餘笙一言難盡的表情,她才不信他會迷路,他的大腦堪比計算機,GPS定位不在話下,“好。”
她不矯情,跟他一起。
采購完,東西放車上,兩人一道去了鎮上的酒店。說是酒店,就是個小賓館,沒什麽星級一說,光洗個澡,還能湊合。
前臺接過兩人的身份證,俊男美女的組合特別吸睛,尤其在他們這樣的小鎮真是不多見。她刻意放慢了辦理速度,就為了多看兩眼。
“206,直接刷卡。”她花癡眼,将房卡遞給陸衍。
陸衍沒接,只看餘笙,“給我太太。”
前臺驚訝,餘笙比她更驚訝。
她慢了半拍接過,主動挽住陸衍胳膊,兩人走樓梯上二樓。
在外她給足他面子,他說什麽,她都配合。可她嘴角的弧度怎麽都壓不住,她自己沒意識到,卻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小賓館的房間不大,略顯逼仄,中間只有一張大床,靠窗是個梳妝臺。陸衍将手裏的行李袋放邊上,裏頭是他們早上整理的換洗衣物和洗發水沐浴露。
“你先。”他用手機四處掃着檢查。
最後确認沒有問題,他又走到窗邊,往下看了看,“我先處理工作。”
有陸衍在,餘笙放心,她打開行李袋取出自己那份先去洗澡洗頭。擔心爺爺奶奶看出什麽,她只換了貼身衣物,外頭還是穿來時的衣服。
穿戴整齊,她頭上裹着幹發帽,“我好了。”她讓陸衍去洗,自己在房間找吹風機。
吹風機塞在梳妝臺抽屜,沒什麽牌子,看着老舊。她試着插上電,吹風機響了兩聲又不動了。
陸衍剛拿上衣服,又塞回去,“壞了?”
“不知道,沒聲音。”
“我看看。”
餘笙坐着,她一手拎着濕頭發,一邊仰頭看檢查吹風機的陸衍。
她想起去年在國外出差,晚上洗漱完,吹風機壞了,她致電前臺,前臺說馬上送來。等門鈴聲響,她在貓眼裏看,是個沒穿制服的男人。她不敢開門,貼着門觀察。
門鈴按了四五下,男人盯着貓眼,數秒後,他才轉身離開。
餘笙吓得不行,再次致電前臺。前臺卻說服務生剛上電梯,确認方才的男人并非酒店工作人員。
東南亞的一個國家,出差是臨時,她帶的是卓琳,孤立無援。後來,服務生敲門送吹風機,她也沒敢開門。
現在,有了陸衍。
陸衍擺弄兩下,來風了,“應該是接觸不好。”風口對着掌心試溫度,他側過身,自然接過她手上的長發。
他給她吹頭發,她轉了個方向,并沒有提出異議。
老式吹風機“嗡嗡”響,她從梳妝鏡裏看他。他低垂着頭,認真握着她的頭發,偶爾她的長發被熱風吹起,發上的水珠打濕了他腹部的T恤。
他緊致的腹肌若隐若現。
餘笙垂眸避開視線,置于腿上的手卻緊張地攥緊,在掌心留下幾個半圓。
她得說點什麽:“我想了來來的事情。”她不擡頭,商量的語氣,“我會資助她考高中。”
吹風機聲音大,她的聲音就顯得特別輕,陸衍得彎腰湊近才能聽清,“她爸爸呢?”
他一說話,呼吸噴灑,餘笙一僵,分不清是吹風機的熱風,還是他的呼吸。
“他……”她咽了咽口水,話不成句。
李父無賴,李母軟弱,甚至認同男孩比女孩重要的老思想,李來的路不好走。
陸衍在鏡中看清她的糾結,沒有貿然出聲。她能把這事拿出來跟他商量,這本身就是個極好的轉變。
餘笙緩了緩,她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一旦李來考上高中,我會聯系學校瞞下消息。假借她外出務工的名義,讓她繼續讀書。”
她說完,看了眼陸衍。他五指在她發間輕梳,很舒服。
“但我會讓李來簽借條。”借條防的是李父,也是對李來的鞭策,“她跟春春不一樣。”
她資助的方式也就不同。
頭發半幹,陸衍關了吹風機去行李袋拿梳子。他捧起餘笙的長發,比剛才更加小心。
沒有吹風機的幹擾,餘笙的聲音落滿房間,“他們家根深蒂固的老思想,一般情況下幾乎是沒法扭轉。”從李父說出要她給錢将李來弟弟也轉到鎮上讀書,他就繼續讓李來讀書的話,而李來看向她的眼神帶着渴望,她就發現李來未必是不認同的,“他們是父女,血緣關系難斷,李來只要心軟一回,這就是個無底洞。”
“我想,只有攢夠了失望,她才能重新開始。”她的聲音輕且遠。
陸衍眼神微微一滞,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一瞬,但被他藏得好好的。他繼續給她梳頭,思緒卻飄遠了。
她說的攢夠失望給了他當頭棒喝,所以,換個角度理解,他們的婚姻裏他沒有給到她一點心動和安全感,她才果斷提出離婚?
餘笙沒有注意到:“李來未來能走多遠,全看她自己。”她只提供機會,能不能抓緊是李來的選擇。
是重新出發,還是最終依然回到那個家被壓榨,得看她自己。
話落,房間落針可聞。
餘笙感覺到陸衍梳頭發的動作越來越慢,她松開攥緊的手,躊躇着開口:“陸衍,你會不會覺得我心狠,過于冷漠?”
她在這件事上也許有些冷血,但她在意他對她的看法。
陸衍将梳子放到梳妝臺,他俯身,她發上的香氣直往鼻子裏鑽。他雙手輕輕攬住她的肩膀,視線跟她在鏡子裏齊平。
兩人都在鏡子裏注視着對方。
“笙笙,你做得很好。”陸衍露出笑,告訴她,“想做什麽就去做,你記住,永遠有我給你兜底。”
餘笙忽地眼眶發酸,她強忍着未落淚。很久前她就知道,眼淚不值錢,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這次好像不是。
她不回應,他也沒追問。
等陸衍拿着衣服去衛生間,餘笙走到窗口。盯着外頭好一會兒,她在閨蜜群打視頻電話。
鈴聲兩三秒,接通,入鏡的是向茗和徐佳諾,兩人看樣子是在一塊吃飯。
“總算舍得聯系我們了?”向茗邊吃邊問。
餘笙看的是徐
PanPan
佳諾,徐佳諾是向茗表姐,因為母親早逝,徐佳諾從小就住在向家。剛認識的時候,她就知道向茗有個事事優秀,被父母放在心尖上的表姐。那會兒,她想到的是自己,所以,她還總讓向茗注意着點這個表姐。
她對餘悅沒有壞心眼,可偶爾也控制不住會嫉妒,徐佳諾同理。
餘笙沒想到的是,她真跟徐佳諾認識後,兩人因為相似的境遇竟惺惺相惜。
徐佳諾也說:“消失玩得挺溜。”
餘笙讨饒:“我的錯,我的錯。”
向茗問起陸衍,餘笙看衛生間的房門。房間隔音一般,她開了窗,腦袋半探着,“在忙。”
向茗“喲”一聲:“啧啧啧,你要不要現在擡頭看看手機裏你自己的臉?看看你笑多開心?沒濾鏡,保證原汁原味哦 。”
餘笙笑容立馬落下,鏡頭對準窗外的小鎮。
徐佳諾說:“沒勁。”她不肯輕易讓她避過這話題,“笙笙啊,人不能為了未知的恐懼而放棄當下的幸福,那是弱者的選擇。”
她是大學老師,教育起人來溜溜的。
她們都以為餘笙還在糾結跟陸衍離婚的事,她都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解釋她這幾天跟陸衍歲月靜好的老夫老妻生活?還是他現在在她眼皮子底下洗澡?
說不清啊。
徐佳諾給向茗使了個眼色,又起了個話頭,“最近那劇你看了嗎?”
餘笙不愛看劇,問:“什麽?”反正只要不提感情,她什麽話都能接。
徐佳諾說了劇名,向茗負責吐槽劇情:“你愛我我不愛你,我愛你你又不愛我,我愛你但我不說,你愛我你也不吭聲。我懷孕了就不告訴你,看你虐身虐心虐肺虐心肝。”
餘笙:“……”
“浪費時間。”她不明白這樣沒營養的劇情有什麽好看的,“沒長嘴系列,不可理喻。”
“哦~”向茗意味深長,“是哦,沒長嘴系列呢,有的人呀說起別人頭頭是道,自己呢?”
餘笙無語,懷疑她們在內涵她。
徐佳諾接着:“不可理喻的呢~”
餘笙确認無疑,無語凝噎。她看向衛生間,只要她往後退兩步,水聲清晰入耳。
這段時間的陸衍讓她感動,偶爾她也會有不可說的錯覺。
再等等吧。
她一旦愛了,想要的就是毫不猶豫的偏愛和堅定不移的選擇。
等陸衍也收拾完,兩人退房。前臺瞪着眼睛看他倆,又掃了掃對面挂着的時鐘。才兩個小時兩人就退了房,還有陸衍明顯半幹的頭發。
啧。
前臺落在他臉上的目光多少有些耐人尋味。
陸衍退回房卡,被前臺詭異的視線盯得不自在。他和餘笙離開賓館,剛走兩步,他反應過來了。
氣笑了。
兩個小時,怎麽夠?
楚星洛比預計的早到了近一小時,他一個人開了車來,副駕駛放着他的寶貝大提琴。
“餘笙。”他下車打招呼,目光從餘笙到陸衍,他在新聞上看到過人,“你好,楚星洛。”
陸衍握上手,自我介紹:“陸衍。”
兩人簡單寒暄。
“現在是直接去李家村?”楚星洛問餘笙。
餘笙原本想帶他吃飯,看時間還是先回村裏的好,晚了路不好開,“嗯,先回村裏。”
陸衍翻看消息,對方還沒有到,他合計了下,“你們先回去。”
餘笙意外:“不一起?”
“我還有點事。”他看向楚星洛,“上午來的車留給我,你們一起,好了我直接回。”
兩個男人對視數秒,心照不宣。
楚星洛是第一次見陸衍,商場上的人他不熟,知道陸衍還是因為他和餘笙的八卦。說實話,他對陸衍有那麽點好奇,與其說是對陸衍,不如說是因為餘笙,他對她口中的先生好奇。
好奇歸好奇,他有分寸感。剛才一個對視,他能看懂對方對餘笙的在意。
他保證:“放心,一定安全到家。”
陸衍點點頭,跟餘笙說他大致回去的時間。餘笙以為是公事,只說:“忙的話,不用急着回來。”
“好。”他沒有解釋,目送兩人離開。
陸衍撥通電話,問對方具體位置。
領證的第一年,餘笙的第一個生日,他準備的禮物其實不是送出去的項鏈,而是一把定制的大提琴。可是,臨近她生日,他卻猶豫了,擔心這麽貿然送出去會吓到她。
這次楚星洛來,他覺得是個好機會,也許能讓她重拾夢想。
回去路上,餘笙坐在駕駛座後頭,副駕駛座被放倒,躺着他的大提琴。兩人聊音樂,但說得不多。
楚星洛照顧餘笙多年未接觸大提琴,餘笙是怕說多了,觸及他遭遇瓶頸的傷心事。
話題不知怎麽的說到陸衍,楚星洛以為她來這麽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是因為網上的婚變傳聞。他不怎麽玩微博,時間大多用在練琴上,也是最近閑下來才看得多了。
餘笙聽出來:“不是因為這個。”
楚星洛後視鏡裏看她:“那我接下來的話如果你覺得唐突了,随時可以打斷我。”
“你說。”她不覺得這麽紳士溫柔的一個人能說出什麽唐突的話。
楚星洛還是看着她,他忽然笑了,“你跟你先生是相愛的。”
餘笙明顯愣住。
陸衍到李家村時快四點,車停在村口,他背着大提琴步行。還沒到李春家,他已經聽到輕快的琴音。
他走近,小院子裏爺爺奶奶挨着坐在小板凳正擇菜,楚星洛坐得稍高,餘笙在他身側前邊一點的位置,李春在他另一頭,四個人圍成了個不規則圈。
弓弦聯動,如潺潺的水聲。
陸衍看到餘笙望着楚星洛,臉上還帶着明顯的笑意。
作者有話說:
笙笙:要說清楚的,不管如何,不能讓陸衍誤會我。
小陸:感動~
沫子:多學着點啊,小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