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
梯的臺階上,意思是讓雁夜自己跳上去。
雁夜落了地,他站在地上,尾巴在地上卷起來,裹住自己的爪子。擡起頭盯着蘭斯洛特看。
漆黑的澄澈的瞳仁,大睜着看着面前的人類。
男人眨了眨眼睛,他不知道今天是怎麽回事。小貓看上去不太對勁(往日都避他唯恐不及),就連他蘭斯洛特也被小貓的眼睛盯得有點心慌。
“不想……上樓?”蘭斯洛特努力揣摩着貓咪的想法,雁夜沒有反應,還是盯着他看。
這讓男人不知所措地幹笑了兩聲。
低頭再把小貓抱起來,洗澡過後幹淨的味道和毛絨絨的手感讓他不自覺将小貓抱得更用力了一點。
“那你在沙發上待着,好嗎。”
蘭斯洛特說着,卻自己坐在了沙發上,摸着雁夜的毛,抱着他舉到自己臉跟前。
洗幹淨的小貓,毛白得不像話,洗澡時抗拒閃躲成那個樣子,可看他剛才在床上高興地滾來滾去的模樣,想必還是很喜歡的。
雁夜被蘭斯洛特的眼睛盯得發毛。
他眨了眨黑黑的眼睛,被抱着與蘭斯洛特深紫色的眸子四目相對。
雖然那些間桐家的蠢貓對蘭斯洛特來說只是貓而已,但對雁夜來說,無論是身型還是數量,都是比他厲害太多的角色。
這個人類幫了他一個大忙。
雖然之前一直遷怒他,雖然雁夜始終不願意承認,但毫無疑問的,如果不是這個人之前把他和櫻救下來,恐怕櫻早就被抓回去了。
然後過上之前那種不見天日的,慘無貓道的生活。
雖然這人類很蠢,但自己也應該感謝他,努力報答他。
我從不虧欠別人的東西。
雁夜這麽想着,他的爪子耷拉着,陷入了思考,而這幅思考的模樣則在蘭斯洛特眼裏有趣極了。
他盯着雁夜的眼睛
,嘴角不自覺彎起來,而就在他笑出聲的時候,被驚動的雁夜停止了思考,他擡起頭,看到蘭斯洛特正笑着看着他。
雁夜沒來由地心裏一跳。
“喵!”
“看什麽!”
他煩得伸出一爪子就朝蘭斯洛特臉上撓去。
軟綿綿的爪子撲過來,肉墊在蘭斯洛特的臉上蹭了一下。“嘶……”蘭斯洛特下意識發出吃痛聲,他改用一只手舉着小白貓,另一只手立刻捂住自己的眼睛,就像他受了什麽傷一樣。
可事實上什麽都沒有,但雁夜不知道這一點,他還以為自己鬧着玩的一拍又把面前這個人抓破相了。
不是吧……?
爪子巴着蘭斯洛特抱着他的手,他擡着頭,一顆腦袋歪來歪去,像是想透過蘭斯洛特捂着臉的手看他的傷口。蘭斯洛特的手緊緊捂着眼睛,半天手指忽然張開一個縫。
目光正對上小貓黑漆漆的充滿關切的眼睛。
男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被他吓了一跳的小貓還兀自擔心地耷着耳朵,在蘭斯洛特低頭親他的鼻頭的時候,雁夜張大了眼睛,怎麽看也看不出男人臉上哪裏有傷口。
可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蘭斯洛特高挺的鼻梁蹭着他的頭,雁夜煩躁得怎麽歪頭躲也躲不開,他的爪子四處撓着,又被男人的手都收緊手心裏,動都動不了。
當蘭斯洛特打掃完房間的時候已經是吃晚餐的時間了。他倒是沒有吃飯——顯然過久了獨身生活的蘭斯洛特,作息一點也不規律。從裝着雜物的舊閣樓裏翻出幾塊上學時存下的木料,蘭斯洛特拿着工具箱,坐在閣樓的地板上敲敲砸砸。雁夜本來在一樓和櫻玩着毛線團,後來聽到叮叮咚咚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好奇心壓抑住了再繼續玩下去的欲望,雁夜跳下沙發,順着樓梯一路跑上去。
站在樓梯的最上方一個臺階,雁夜悄悄冒出一個頭,黑寶石似地眼睛直盯着屋裏看。
蘭斯洛特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了身工作服,頭發都在腦後紮起來,他嘴裏咬着釘子,穿着靴子踩着腳下的木板,一只手捏着釘子扶在木板上,另一只手握着錘子,認真地按着記下記號的地方将釘子砸下去。
雖然只見過蘭斯洛特幾天而已,但這還是雁夜第一次看到他穿這樣的衣服——往日不是厚大衣襯衫就是西褲,把自己打扮得人模人樣,反而讓雁夜覺得自己髒乎乎的。
而現在蘭斯洛特身上的工作服也皺巴巴髒兮兮的,幹的活更是麻煩——地上全都是木屑,粘得蘭斯洛特的衣
服頭發上也都是。
而他卻似乎并不在意,一雙眼睛只盯着釘子砸下的地方,看上去認真極了,就連雁夜在門外偷看了這麽半天他也沒有發現。
他在幹什麽?不知道。
雁夜搖着尾巴轉身,他一階階跳下樓梯,一直回到溫暖的一樓去。那邊的櫻正和一團毛線熱戰正酣,顯然也沒有發現雁夜的離開。
當蘭斯洛特走下樓的時候,他手裏拿着一個方方大大的木架子,靴子踩在剛擦過的地板上,一個格外明顯的鞋印,蘭斯洛特也沒在意。
從閣樓拿過姨媽走時留在這裏的木籃和舊的被褥,蘭斯洛特自得其樂地坐在木架子旁邊,用剪刀剪着手裏的東西。
當這件東西最終完成的時候,雁夜才覺得這玩意兒似乎有點眼熟。他和櫻被蘭斯洛特捧着放在木架中央一個搖籃裏,腳踩着用被褥改造的軟乎乎的搖籃底,雁夜擡頭看着木架的頂端,他縱身一躍,踩過一個平臺,又跳過一個臺階,一直攀爬着跳到最上面的搖籃裏去。
爪子搭在貓爬架最頂端的邊緣,雁夜露出頭朝下看去,他看到那男人正站在架子下面擡頭興奮地看着他。
“叔叔,這裏好多不會動的小老鼠!”櫻鑽進一個滿是鈴铛小鼠的盒子裏,翻來覆去地滾着。
雁夜卻站在高處,執着地直盯着下面的蘭斯洛特看。
蘭斯洛特有點不明白他的眼神。
“呃……好玩嗎?”他擡起頭,對小貓攤開手問。
“憑記憶做的,這樣以後就算家裏沒人,你們也不會無聊……”
他這麽說着的時候,雁夜的另一只爪子也搭上籃子的邊緣,他縱身一跳,在蘭斯洛特驚訝的目光下輕輕跳上男人滿是木屑的肩頭。
蘭斯洛特伸手要接住它,卻沒想到小貓只是将他的肩膀當成踏板,一秒也沒有多停,瞬間又跳了下去。
白色的尾巴搖擺着,在男人面前一晃而過。
貓爬架看起來很難,可對圓桌公司前設計師的蘭斯洛特來說只是小菜一碟罷了。就在雁夜鑽回地面的碟子旁喝牛奶的時候,蘭斯洛特後退幾步坐在沙發上,他拍了拍身上的木屑,将頭一仰就倒在了沙發靠背上。
這幾天的生活對其他人來說可能只是很正常的賦閑在家罷了,可對蘭斯洛特來說卻幾乎稱得上是另一段人生。沒有工作,沒有加班,沒有咖啡,沒有亞瑟先生家的晚餐,有的是他從未想過去養的寵物,和關于寵物的一切。
這樣的生活狀态切換得太快,快到蘭斯洛特根本沒有準備。
忙着給小貓打疫苗買
東西的時候不覺得,一旦閑下來,蘭斯洛特就會感到一陣不習慣。
目視前方,距離他五米遠的地方,白色的小東西正低頭乖乖地喝着牛奶。
這并不是他本來的生活。
蘭斯洛特搖了搖頭,從沙發上站起來。他解了身上的工作服,挽起黑色襯衫的袖子,他需要給自己做點東西給自己當晚餐吃。
煎蛋,面包,培根肉,餐碟上精致的圖案倒影在茶幾上,和雁夜的牛奶碟放在一起。
蘭斯洛特坐在沙發上,用叉子叉着燒熟的西蘭花放進嘴裏,他的目光落在跳上茶幾的雁夜身上,頗有趣味地看着雁夜低頭喝牛奶的動作。
從酒櫃裏拿瓶酒出來,蘭斯在沙發上用手裏的電腦查詢着出租信息——這是他自辭職以來,第一次打開電腦。喝完牛奶的雁夜也跟着跳上沙發,一爪子撲向剛才沒玩完的毛線團。
蘭斯洛特聽見撕咬的聲音,轉頭看他一眼,接着笑着轉回頭去。
需知在家具設計這一行,帶着圖紙離開這件事本身就有着極其複雜的深意。蘭斯洛特可以投奔任何一家家具商,圓桌公司的前總設計師,帶着來自圓桌的圖紙,某種程度上來講,接納蘭斯洛特是一件一箭三雕的事情。
而事實上在這空閑的幾天裏,各種獵頭公司的郵件也早已經把他的郵箱擠爆了。
可這種事蘭斯洛特做不到。
不僅僅是因為和圓桌的情誼,更因為當年賞識蘭斯洛特,将他一手培養到現在這個地步的亞瑟先生。
幾天的時間下來,對刻意逃避的蘭斯洛特來說是休閑(?)的寵物假期,對外界來說卻是,幾乎整個行業的人都已經知道,圓桌的蘭斯洛特帶着圖紙辭職了。
他會去哪個公司,哪個公司能從圓桌嘴裏第一個吃到這塊蛋糕,每個人都在議論這件事。
前同事高文也漫不經心地給他發郵件(面對蘭斯洛特他總是漫不經心):“不論去哪都慎重一些,不過這個列表裏的這幾家都不可以,做對不起亞瑟先生的事的話,我可不會饒你。”
蘭斯洛特沒有翻他的列表,他也根本沒打算到其他的公司去,雖然一直待在圓桌的他并不太懂人情世故,但他也知道,無論去哪,大家都會認為他背叛了亞瑟先生。
而事實上,如果新老板要求他交出之前的圖紙,身為職員的他也無法拒絕——寄人籬下又如何拒絕,一旦拒絕了,今後的工作還能像他在圓桌時那般順利嗎。
畢竟,他只想安心地做自己喜歡的工作而已。
r> 別看蘭斯洛特看上去人很悶,來自英格蘭最古老的騎士道和榮譽感卻從小被姨媽灌輸在他腦袋裏。
如果不打算去其他公司應聘的話,那不如幹脆自立門戶。
從最小的家具店做起,像亞瑟先生當年一樣。
蘭斯洛特第二日出門很早,彼時兩只小貓還沒有醒,窩在他的枕邊睡成兩個毛團。
在再三确認了新裝的窗鎖沒有問題之後,蘭斯洛特走出門,比照着手裏的地圖踏上了征程。
他先去了一趟銀行,當銀行職員告訴他存款金額的時候,蘭斯洛特都被那數字吓了一跳。
這五年多,亞瑟先生到底付給了他多少錢。
因為想起在圓桌的回憶,而覺得有些難過的蘭斯洛特走出銀行,直接朝轉讓店鋪的街道走去。而在這裏,他再次迷失了他那點本來就不多的所謂金錢的概念。
“哇哦,您的存款正好夠擁有我們的房子,這位先生,請您進來看一下。”
暈乎乎的蘭斯洛特摸着頭,他再次比對了一下手裏的地圖,回頭看着店鋪門外的一圈植物布景。
挺不錯的。他想。
獨自一個傻大個就進了門去。
“我們這裏原本是一間畫廊,地段好采光好,附近噪音也少,裝潢和設計都是最一流的,說來慚愧,一共也沒有開張幾天,老板家裏就出了事,急需用錢,誰都沒辦法。您看這間展廳的采光采景,無論是畫作布藝雕塑還是您的家具,都能在自然光下烘托出最原質的色彩。這是什麽!這就是藝術!這間房子就是為了藝術而生的!!您還有什麽不滿意……”
顯然從來沒見過這種一進門就透露了存款數的客戶,還是很有錢的客戶,介紹人看上去異常興奮。
“可是……如果是陰天……”蘭斯洛特看着頂部的凹窗天花板,喃喃自語道。
“這一點您盡管放心,這間屋子在正常天氣下可以達到純天然采光的狀态,而在陰雨天或者夜裏,內置的自然光模拟系統會自動開啓,保證客人時時刻刻都可以在最佳條件下欣賞您的作品!”
“有點厲害啊……”蘭斯洛特心裏暗暗嘀咕,他站在開窗邊上,看着窗外的植被。
“這些也是……?”
“這些植物是前房主種植的,您可以自行更換!”
“哦……”蘭斯洛特站在屋裏,又回頭看了看。
“這是……”他指着身後的一扇門問道。
“啊!這是倉庫!”介紹人跑着走上前,推開門請蘭斯洛特進去,“裏面這扇門通向後門停車位,內置貨梯直
到二樓,方便您……”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蘭斯洛特飛快點着頭說。
蘭斯洛特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鐘,櫻躲在假老鼠窩裏午睡,雁夜則在二樓窗臺上警惕地巡視着——它還是害怕有野貓闖進來。當一樓的門鎖打開時,雁夜跳下窗臺,飛速跑下樓梯,一擡頭就看到穿着大衣的蘭斯洛特推門走進來。
蘭斯洛特看上去很疲憊,可盡管如此,當他一推門看到雁夜正站在前方的地板上擡頭看着他,就像在這裏等他回家一樣時,他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将圍巾随便往一邊地板上一丢,蘭斯洛特脫了鞋,朝手心裏哈着氣,蹲□将雁夜抱起來。
“今天在家裏一天還好嗎。”
他像玩小玩具一樣用手捏着雁夜的一只爪子,作握手狀。
雁夜擡頭盯着他的臉,也沒拒絕他握手的請求。
當看到花斑小貓就窩在貓爬架上的時候,蘭斯洛特安心地吐了口氣,他将雁夜放在茶幾上(後者爪子一落地,立刻就跳到了地板上去),然後脫了大衣随便扔在一旁,整個人就倒在沙發裏。
他看起來累極了,閉着眼睛,用手扶住額頭,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雖然雁夜不知道他出去幹了什麽(他也不關心的,他想),但是這樣的蘭斯洛特他還是有些介意。
他怎麽了?
蘭斯洛特當晚和兩只小貓一起共進晚餐,他洗了澡,洗盡一身疲憊之後,就慢吞吞地做起了飯。櫻和雁夜則站在餐桌上說着話,雖然他們說的話在蘭斯洛特耳朵裏也只是此起彼伏的喵喵叫而已。
“來。”他将一盤貓糧放在兩只小貓面前,然後端着自己的餐盤在桌子邊坐下。
一邊吃飯,一邊頗有趣味地看兩只小貓緊挨着吃食。蘭斯洛特覺得,自己心情還不錯。
雖然……他至今也不知道今天這樣魯莽的決定是不是正确。就在簽下合約的幾分鐘後,他給姑媽打了個電話,想告訴對方自己買下了房子,可以有自己的家具店了。
然後姑媽就在電話裏,狠狠地罵了他。
……
他做的,真的很魯莽嗎……
那些錢,放在銀行存着,和買了房子,也沒有區別啊。
雖然姑媽說的……開自己的店鋪的後續問題,都需要錢,這也是事實。
為什麽做這個決定之前,不問問家裏長輩的意見呢?
可蘭斯洛特又隐隐覺得,一旦問了,再想有自己的店,又不知道要等到
何年何月。
他想工作,想現在就工作起來,想做自己喜歡的家具。其他的事情怎樣都無所謂。
蘭斯洛特越想越覺得食之無味,他将叉子放下,目光望着自己盤子裏的牛肉發怔。
直到雁夜悄聲地走進他的視野裏。
小貓的爪子踩在木桌面上,一點聲音也沒有。
雁夜擡着頭,一雙漆黑的瞳仁疑惑地看着蘭斯洛特的眼睛——之前幾天的相處讓雁夜幾乎産生一種錯覺,就是蘭斯洛特根本不會煩惱,他大腦簡單得就那些東西,欺負他們,還有,幫他們欺負野貓。
雁夜擡頭看着蘭斯洛特長發後面皺起的眉頭,他輕輕跳上蘭斯洛特伸過來的手心,靠近到男人的臉前,用爪子碰了碰男人的臉。
蘭斯洛特輕低下頭,用鼻梁碰了碰雁夜的鼻尖,他從餐桌上站起來,走到身後的窗前,打開窗戶,風從公寓後面的街道吹進來,吹拂着蘭斯洛特紫色的頭發,他握着手裏的小貓——對方的眼眸黑得澄澈,裏面沒有一絲雜質——小貓的眼睛讓蘭斯洛特愣了一下。
要是能像貓咪一樣沒有煩惱的話,就好了。
蘭斯洛特自顧自這麽感慨着。
雁夜張開嘴,咬他伸過去的手指,蘭斯洛特側倚着窗臺,有一下沒一下地撓着小貓的下巴。
毛茸茸的貓爪不斷拍打着蘭斯洛特的手,軟綿綿的,蘭斯洛特捧起手裏的小貓,雖然對方用力地把臉撇開了,但他還是用力地親了親小貓的臉。
人類的煩惱是什麽呢。
像貓咪這樣,餓了吃飯,困了睡覺,不也很好嗎。
既然決心買下了自己的店,以後專心工作就好,如果還能向姨媽證明自己的話,那說明自己也并沒有那麽魯莽,對嗎……
似乎,也不是那麽天大的事情了啊。
就這樣,存款一夜之間化為零的蘭斯洛特先生,在逗小貓中度過了一個開心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手機在蘭斯洛特床頭的矮桌上震動起來。
“嗯……”蘭斯洛特還沒睡醒,他伸手想去摸手機,卻摸到貓咪軟軟的毛。男人揉了揉眼睛從床上起身,看着面前被自己吵醒的怒視自己的小白貓,他抱歉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你接着睡接着睡……”他低聲呢喃着,伸手繞過小貓的頭摸過自己的手機。
『小混蛋,姨媽的血汗錢,敢再亂花,就去倫敦打斷你的腿。』
蘭斯洛特對着手機屏幕愣了愣,他眨了半天眼睛,再等他打開第二條短信,才收到銀行的入賬通知。
10
間桐雁夜本以為蘭斯洛特那天的忙碌只是個例外,可當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長達一周的時間過去,雁夜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沒多少時間能見到他。每天都在朝五晚九中度過的蘭斯洛特沒有一分鐘松懈,往往他出門時雁夜還團在枕頭邊上睡覺(偶爾也會被男人起床的動靜吵醒),而等他回來時,兩只小貓早就又開始睡第二天的覺了。
有時候雁夜會下意識不睡,牆上的鐘表已經指向晚十點,小貓的爪子搭着一樓的窗臺,歪頭朝窗外看着。
不知是不是巧合,往往他這樣做的時候,門鎖總會很快打開。
“你今天怎麽還沒睡。”蘭斯洛特往往帶着一身木屑味回來,看到雁夜從窗臺跳下來跑到自己跟前,蘭斯洛特累得幹脆坐在地板上,把外套随便一丢,握着雁夜的爪子下面把他抱到自己面前。
“吃飯了嗎……”他咳嗽了兩聲問,然後轉頭去看客廳沙發旁放着的貓糧碟和水碟。
他的頭發看上去很糾結,亂成一團,眼睛看上去很暗淡,是灰一樣的紫色。
雁夜邊看着,邊在對方親過來的時候用力用四只爪子踹了對方的臉。
“……去睡覺。”蘭斯洛特笑着說,他撐着雁夜的爪子一擡,把貓咪放在自己頭上頂着。他站起來,慢悠悠踩上樓梯。雁夜被按着坐在他頭發上,黑黑的眼睛嫌棄地看着蘭斯洛特夾雜了許多木屑的紫色長發。
自己的毛也勾到木屑了,雁夜在蘭斯洛特床上四肢伶俐地打了個滾爬起來,他跳下床,踩過蘭斯洛特前幾天扔在這裏的髒衣服,一直走到盥洗室門外,他聽到蘭斯洛特在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