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這是你家嗎？”林天意看着客廳的布置，有點懷疑。
葉石唯把鑰匙随手扔到玄關上，又從下面的櫃子裏搗鼓出一雙拖鞋，遞給林天意，才回話：“怎麽，看着不像？”
“不像，真不像！”林天意看葉石唯似有不解，便解釋說，“我不是說別的，而是你這房子弄得也太幹淨了，不像你的風格啊。”她可是還記得當年葉石唯的課桌那可真是亂得沒地方放手，怎麽現在他就這麽愛幹淨了？
得到贊美的葉石唯立馬就得意了，欣喜之色溢于言表：“你喜歡？”
“喜歡啊！”林天意瞅着這裏的布置，覺得葉石唯眼光還是不錯的，特別幹淨，素雅，但她還是把內心的疑問問了出來，“你們這些有錢人是不是都是找鐘點工打掃衛生的呀？”
“這是什麽話？”葉石唯蹲下身換鞋子，不滿地擡頭瞧還在左顧右盼的林天意，“首先，找鐘點工跟有沒有錢沒有必然聯系，這年頭沒空理家務的都會找個阿姨來打掃的。其次，你怎麽能說‘你們’這種字眼，我們之間那麽有距離感？再次，我家我怎麽會讓外人進來，這當然都是我自個弄的。”
雖然被林天意懷疑，葉石唯還是很欣慰自己家能得到她的歡喜，再看林天意只顧着打量，就是傻站着不換鞋，他不得不催促下：“想參觀過會兒我帶你四處走走，先換鞋。”
“哦，哦，”林天意也覺得這麽打量別人家有點冒失了，趕緊蹲下來換鞋子。
葉石唯給她的是一雙粉紅色的女士拖鞋，一看就是她這樣二十多歲的小年輕穿的。想到此，她不禁有些難受，暗自嘀咕他是不是經常帶女人回來，可又不好直接開口問他，只得悶悶地換上鞋子。
葉石唯還沉浸在成功帶林天意回家的美好意境中，覺得自家大哥辦事果然靠譜，壓根就沒注意到人家小姑娘臉色已經不太好了。
看她已經換上了他之前特意準備的拖鞋，他便趁着這份醉意，悄悄地拉上林天意，帶她去看看自家的房間布局。
此時的葉石唯就跟得了個寶貝然後賣力地跟小夥伴們炫耀一樣，他得意地帶着林天意東竄西走，告訴她，哪裏是他的卧室，哪裏又是他的書房……
好在房子也不是很大，一會兒就逛完了。
他們最後留在了葉石唯的書房裏，林天意心裏挺好奇他的工作環境，就興味十足地東碰碰西摸摸。葉石唯瞅着她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心裏都跟灌了蜜糖一樣甜滋滋的。
“S市第五屆優秀青年律師？”林天意拿起一塊獎牌，回轉頭征詢地望向癱在椅子上的葉石唯。
“哦那個呀，”葉石唯站起來，走過來接過獎牌笑意盈盈，“你還記得我去年有一陣子一直在外地吧，就是那會兒辦的案子，打出了點名氣來，也是因此拿的獎。”
怎麽不記得？就是那段日子，林天意每天捧着個手機等，結果到頭來啥也沒等到，害她郁郁寡歡了好幾天。
看他出去真是辦了個大案子回來，年紀輕輕就這麽優秀，林天意為他高興，又為他心疼，鬼使神差般地脫口而出：“呀真厲害！不過做律師很辛苦吧？”
葉石唯一臉輕松，肆意地摸摸林天意的頭，笑答：“男人要實現抱負，辛苦一點又算什麽。”
看林天意一臉不贊同的模樣，他又接着說：“一開始是比較辛苦。記得我大三的時候就被我導師帶到光達了，那時候還沒考司法考試，就開始實習，每天幹得也都是雜活。然後做律師助理，再做執業律師。剛剛可以單幹的時候，辦的也都是小案子。這種案子比起大案子來有時候還要複雜，費力，報酬也少，但那段日子挺過去了就好了。現在麽，放心吧，沒有我辦不了的，只有我不想辦的。”
本來林天意還被葉石唯說的心疼不已，暗嘆原來真的各行有各行的苦，很多職業都是外表看着光鮮，內裏的心酸只有當事人才知道。她原本還想說幾句安慰的話，結果又被他最後一句狂妄的收尾給噎得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思忖幾息，林天意憤懑地警告：“你別這麽自大，小心陰溝裏翻船。”
“看你這麽關心爺，爺甚欣慰啊！”葉石唯今晚上興致很好。大概是終于把某人拐回家的緣故，也有可能是喝了酒略微有點醉意的緣故，他有一肚子的話想跟林天意傾訴。
但無奈時間已經不早，且來日方長，不能急于一時。葉石唯只得無奈地先停下閑聊，期待下一次的深入交談。
他把林天意帶進浴室，遞給她一些家裏備好的一次性洗漱用品，又交代了她幾句，就走到客房幫她準備了下棉被，開了空調。
做完這些，他就回到書房打算溫習一下第二天開庭時可能會用到的資料。
林天意鎖好浴室門，脫下衣服，又打開灑水噴頭沖起澡來。在寂靜的夜裏，“嘩嘩”的水流聲格外清脆響亮。林天意聽在耳裏也是激蕩一片。
她，現在，一個人，就在一個單身男人的浴室裏，洗澡。而且，這個男人，還是她暗戀了十餘年的人。
一念及此，林天意不禁臉紅心跳，分外害羞。她沉浸在自己這種妙不可言的甜蜜中久久不能自拔，又擔心自己過于沉迷，忘了時間，在別人家洗的太久，只得趕緊關了噴頭，擦了身子，穿起衣服來。
幸好現在是大冬天，她一天不換內衣問題也不大，就又穿回了自己的內衣，外面穿上葉石唯給的厚T恤和運動褲。只不過他的運動褲實在是太長，她只得把它卷起來才行。
林天意穿好以後打算照照鏡子，只是鏡子裏模糊一片什麽也看不清楚，但其實她不看也能想象到她現在這副樣子一定很好笑，估計就跟小孩子偷穿了大人衣服一樣，不過現在這種狀況也容不得她挑剔了。
等林天意出了浴室，發現房裏靜谧一片，只有書房裏還亮着燈。她便放輕腳步慢走過去，門微微合着，留了一絲縫隙。她便推了開來，倚在門口定眼望去。
只見葉石唯正端坐在書桌前，在臺燈的光亮下漫不經心地轉着筆，翻着資料。
林天意微微一笑，他還是有轉筆的習慣，而且好像轉的更純熟了。翻到某些地方的時候，他會微微頓一下，不時地寫寫畫畫做個筆記，再翻到下一頁。
這是林天意第一次見他工作時的模樣，不禁在心裏感嘆，真真是彼其之子美無度！
林天意其實也不知道腦子裏為什麽會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詩來，但她看着燈光下聚精會神的他，是那麽的容光煥發，那麽的溫柔迷人，惹得她只能目不轉睛地瞧着，卻好像怎麽瞧都瞧不夠似的。
夜色下的他，好像更加吸引人了。也許是因為喝了酒，他白皙的皮膚上透着點被酒氣熏出的粉紅，那麽誘惑人的心神，俘虜了她本就有雜念的心。她差點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過去采撷。
幸好，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她內心荒淫的欲念。
“你再這樣盯着我，我可做不了君子了。”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已經側身歪過頭來，與她對視，眼裏滿滿地都是揶揄的笑意。
林天意立刻驚得面紅耳赤，恨不得地上立馬變出一個地洞好讓她躲進去，再也不要出來。
但顯然，這裏沒有什麽地道可以讓她逃跑，她只能竭盡全力故作無恙地幹笑：“呵呵，我洗好了，你這麽晚了還要工作？”
“得攢老婆本啊！”葉石唯若有深意地瞅瞅林天意，推開椅子站起，緩步朝她走來，“走吧，我帶你去你的房間，裏面床單棉被都是現成的，床就我媽過來的時候睡過。你不介意吧？”
“啊不介意不介意。”林天意趕緊擺擺手表示不要緊，随後一不留神就讓嘴巴快過了腦子，“那我這雙拖鞋？”
說完又一陣懊惱，暗道自己住別人家，幹嘛問人家那麽多私事，才想說自己是随口問問的，主人卻已經很好心地向她解釋：“拖鞋是新的，保證沒人穿過，你放心。”
這話說的，林天意又一陣害臊。雖然她的确是有些在意這雙鞋有沒有主人的問題，但被葉石唯這麽赤裸裸的說出來，還是有點郁悶的。
好在葉石唯沒有再多說話，把她帶進了房間，開了壁燈，才指着床說：“棉被這些都是我剛給你攤好的，空調溫度你自己可以再調一下，有什麽需要的跟我說。”
“嗯嗯。”林天意對葉石唯的溫柔體貼感到很滿意也有點受寵若驚。
睡在葉石唯的家裏，腦子裏想的自然也是他。
他果然是跟以前有了很大的變化。
以前的他，做事可不會這麽細致，常常大大咧咧的，想一出是一出的。有時候他會把作業本扔到哪裏都記不起來，還得讓林天意幫他收拾下課桌，好好拾掇拾掇，才能翻出來。
現在的他，全身都透着一股幹練的氣質，再也不會丢三落四。
他把自己的家收拾的很幹淨，也很有一股居家的味道，家裏的東西位置只要看一遍就不會再找不到。他的資料也放得整整齊齊，書櫃上還關着玻璃門，一份一份資料都分門別類，用文件夾夾好。想必，他再也不會為找不到資料而發愁了吧。
這樣的葉石唯，讓林天意更喜歡，更崇敬，也更讓她察覺到兩人之間存在的距離。
他變得越來越優秀，而自己，卻總是在原地踏步。這樣的她，是他喜歡的嗎？這樣的他們，能有未來嗎？
她多麽想現在就趁着這個安寧的夜晚，沖到他面前問他到底喜不喜歡她，問他在他的心裏自己究竟是個什麽位置。但她到底只是敢在心裏想想而已，在他面前她哪裏還有這種勇氣。
由于林天意晚上胡思亂想太多，而且放假時間也沒有鬧鈴的習慣，結果，第二天她起床的時候，出門一看，屋子裏已經靜悄悄的了。
她趕緊扒拉出包裏的手機查看，已經将近9點了，她又發現兩通來電跟一條短信。
電話都是顏佳倩昨晚打過來的，看時間那會兒她還在酒吧，估計那裏聲音嘈雜才沒有聽到，回來以後她在葉石唯家也有些變扭，就完全忘了把手機拿出來。顏佳倩看她沒有接，又給她發了短信，約她吃飯，說有事要說。
林天意看她說得鄭重，就立刻回了個短信過去，跟她約了下碰面時間。
幸好顏佳倩只以為她乖乖地一個人待在寝室裏，也沒追問她昨晚幹嘛去了都沒接電話。主要是在她心裏，林天意就是個骨子裏本分的人，怎麽也沒想過有一天她也會夜不歸宿。
林天意在屋子了轉了一圈，屋裏靜寂無聲，果然葉石唯已經上班去了。
她又看到桌子上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說給她熬了粥，讓她自己随意用，又說這片地方她不熟讓她不要自行離開，他中午就會回來接她出去，叫她乖乖地在家裏玩玩電腦，看看電視打發打發時間。
林天意看了就覺得好笑，這是把她當孩子養了呢。
好在她現在還沒開學，也沒什麽事要辦，便聽了葉石唯的話，吃了早飯，洗了碗，就窩在客廳裏看電視。
林天意在看電視的同時，葉石唯正在辦公室查資料。
這時，門突然被“咚咚”敲響。不過沒等主人回答，門就被推開了。
容逸倚在門口，笑得奸詐：“老二，戰況如何？”
葉石唯擡頭，無語地白他一樣，一本正經地說：“什麽戰況？還有，再叫‘老二’信不信我滅了你！”
“你不會還沒拿下吧？”容逸有點吃驚，直接忽略後半句話，啧啧兩聲，“你這速度，真是比蝸牛還慢。人都在你家了，你還能看着不吃？”
說話的過程中，他就幾步走到葉石唯身前，不懷好意地瞅瞅他下面的某個位置，哀嘆道：“你不會是不行吧？要不要哥哥教你兩招？”
“去！”葉石唯鄙視地斜睨他一眼，“你當我跟你一樣。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知不知道？還不到時候。”
容逸真的要被他打敗了，萬年冰山臉都險些碎成一片片：“這麽好的機會都把握不住，虧你還是我兄弟，那你自個慢慢熬吧。車我給你停在外面了。”
“不勞您老費心！”葉石唯也抓住時機小心眼地刺他一下，“聽說你家老頭子催婚了，你自诩情場老手，倒是帶個過來給我們瞅瞅，先解決掉自家的破事再來管我的。”
“你個臭小子。”容逸被戳中心事，也沒心思再調侃他，轉了頭就往外走，朝後随意地擺了兩下手，“懶得跟你多說，走了啊。”
葉石唯哼道：“走好，不送。”
到了中午，葉石唯就心急火燎地開着他的車回家了。那一路上嘴巴就沒合攏過，想到過會兒就能在自個家裏見到自己最想見的人，他就一陣暗爽。
回到家，一打開門，就見到朝思暮想的林天意正坐在沙發上安逸地看電視，葉石唯心裏更是舒暢不已，渾身都暖洋洋的，滿身滿心的希望時間就此停駐，歲月永恒，差點就忘了下午還有一場官司要打。
算了算時間比較緊，葉石唯就趕緊帶着林天意出門，就近找了家私房菜館跟她安靜地吃了頓午飯，之後就心不甘情不願地把她送回了學校，然後急急忙忙地上庭去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