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5】 “腎好不好你不是最清楚嗎？……
周臨蕭爸媽在他五歲時去世，由周詩卉承擔起照顧他飲食起居的任務。
彼時周詩卉留學歸來，有多次被熊孩子氣炸毛把他們胖揍的經歷，對小孩實在喜歡不起來，也早已和老公商量成為丁克一族，可是老爺子倒好，用梅登的股份威脅她，周詩卉無奈，幾乎是硬着頭皮應老爺子的要求。
為此，她提前在網上搜索了“對付熊孩子一千零一式”、“心靈雞湯之預防急火攻心的九十九句話”、“速效救心丸的作用和功能”等等，并做好和大侄子鬥智鬥勇的準備，出乎意料的是，大侄子壓根和“熊”沾不上邊，有着超乎同齡小孩的冷靜和沉穩。
晚餐過後，周臨蕭去樓上書房陪周老爺子，喬言藝坐在沙發上一邊逗着Morning，一邊和周詩卉聊着天。
周詩卉拿着水果刀麻利地給蘋果削皮，喬言藝再次想起姑姑的職業病，默默倒吸了口涼氣聽見她說：“Morning是阿蕭在大雨中撿到的，那會它瘦的皮包骨奄奄一息，阿蕭把它送去醫院救治才撿回一條命，阿蕭工作忙把它交給我照顧，剛好給我解解悶，你看它現在長得多好，又大又壯，跑起來我拉都拉不住。”
Morning活潑又頑皮，無憂無慮地蹦跶在喬言藝腳邊，喬言藝揉了揉它的腦袋，立馬享受地趴在地上。
難怪Morning粘周臨蕭，原來周臨蕭是給了它二次生命的人啊，很溫暖的感覺。
“阿蕭小時候非常無趣，給他一塊糖，他會說爛牙齒，想讓他和別的小朋友打成一片，他會鄙視他們太幼稚，還有次我生理期偷吃冰淇淋肚子痛，這小家夥也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給我泡了一杯紅糖水，然後非常嚴苛教育我——‘姑姑，你不是三歲小孩了，能不能讓我省點心’，跟個小大人似的。”
周詩卉遞給喬言藝削好的蘋果，蘋果外包着一層紙巾，喬言藝道謝後，想起周臨蕭讓她在家穿拖鞋那股執拗又嚴苛的勁，完全能想象出他小時候的模樣，一點都不可愛，按照她小時候當小霸王的勁，如果他們遇上，周臨蕭十有八九會被她暴揍。
“過了兩年到阿蕭上小學的年紀，老爺子把他一個人扔到紐約，那麽小的孩子在國外舉目無親，給他打電話發消息從來報喜不報憂，我能不擔心嗎？于是我瞞着老爺子飛去紐約看他，每次都被這臭小子嫌棄，數落我不務正業亂跑，還說下次再來就去老爺子那告我的狀，好心沒好報，怎麽會有他那樣可惡的小孩啊。”
設身處地站在姑姑的角度想，周臨蕭的确很可惡，但是，喬言藝笑着說：“可是換個角度想，長途飛行很累的，阿蕭怕您奔波太辛苦，是在心疼您啊。”
獨自求學紐約，周臨蕭非常獨立，洗衣做飯樣樣都會，功課也沒落下，把自己照顧得特別好，反而讓周詩卉自慚形穢，也知道自己的擔心俨然多餘。
她不是沒像藝兒那樣想過，但是阿蕭那個臭小子說出口的話是在是太氣人，她不由自主抱怨了幾句，血脈相連，她又何嘗不心疼他。
周詩卉握着喬言藝的手，語重心長道：“老爺子把梅登的重擔交給阿蕭，他為了不辜負爺爺的囑托忙得跟個工具人似的，藝兒，如果你有時間把他拉出去走走，看看風景散散心都是好的，鬼知道這孩子沒日沒夜忙工作會不會出問題，我說的他也不會聽，靠你了。”
咳。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我們有多塑料只有我們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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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她有心說，周臨蕭也不會聽啊。
篤定姑姑的信任會被辜負，喬言藝不忍掃還是她的興只好先答應下來。
距離今晚的重頭戲——《魔境傳說》開播還有十五分鐘，周詩卉打開電視調到藍莓TV，趁着廣告播放間隙搓手期待，忽然想起了什麽告訴喬言藝：“阿蕭去栾城探你的班，表面上裝得正兒八經告訴我是為了工作，實際上他那點心思真以為別人看不出啊，還以為掩蓋的很好，真是又傻又笨。”
周詩卉挑了挑眉，喬言藝的心哐當一沉：姑姑您這誤會可就大了，周臨蕭是對他的好兄弟陸尋之朝思暮念才去了栾城，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至于喬言藝怎麽知道的，還不是因為陸尋之當着她的面告訴林漫漫：“臨蕭來栾城說要請我吃飯，你陪我去吧，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陸尋之口中最好的朋友除了姓周的混蛋，還能有誰。
那會喬言藝本來就對周臨蕭甩信用卡羞辱她的行為深惡痛絕，想着他都不主動聯系我我幹嘛要聯系他，老流氓愛來不來關我屁事，周臨蕭是誰，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不知道不了解，然後把他抛向腦後興高采烈和劇組小夥伴唱K去了。
由此喬言藝得出結論，不把男人放在心上可以收獲無與倫比的快樂，認真你就輸了。
周臨蕭當然不可能知道喬言藝的想法，從樓梯上下來的時候，《魔境傳說》已經開播十分鐘，而他那位可以被稱為“喬言藝粉頭”的姑姑正興致勃勃一頓猛誇。
“藝兒的造型好驚豔，配上完美的臉蛋，完美的身材，是仙女本仙沒錯了！”
“藝兒的演技比之前更加成熟，那些小表情和小動作也太可愛了吧！”
“藝兒和小陸兒同框畫面好養眼，不止我一個人認為，彈幕裏全在誇，別告訴阿蕭，我先爬牆站一晚你倆的CP，太好磕了！”
“……”
姑姑，我已經聽見了。
周臨蕭停下腳步，睨了眼電視屏幕。
即時彈幕裏有誇男女主顏值的，有忽然get到喬言藝演技的，還有震驚于她和陸尋之強勁CP感的，說他們是神仙CP。
神仙CP？
哪看出來的？
需不需要我出錢幫你們集體去眼科挂個號？
周臨蕭捧着本書，不動聲色在喬言藝身邊坐下，喬言藝看了眼他手中的書，金融類全英文專業著作。
別人在看電視，這位兄臺非得擱這兒裝逼，喬言藝看不下去，友情提醒：“書房在樓上。”
周臨蕭翻了一頁書，語氣淡淡：“我比你熟。”
哦，原來您就是想在我面前刷存在感，好讓我知道您在喧嚣中仍然可以全神貫注，努力學習。
哇塞，您這麽優秀，簡直是吾輩楷模，時代先鋒，在您身旁我都自卑了呢。
……才怪。
喬言藝懶得搭腔，周詩卉起身抽走周臨蕭手中的書丢到茶幾上：“看劇就好好看，你這樣一心二用是對藝兒的不尊重。”
誰要他尊重，我們那麽高大上的劇情他看得懂嗎！
喬言藝暗自吐槽着，餘光瞥見周臨蕭沒有再拿起書本，十分聽姑姑的話看向電視屏幕。
說實話，和周臨蕭一起看劇，還是自己演的，喬言藝感覺很奇怪，渾身都有些不自在。
劇情播放到女主偷看男主洗溫泉浴，當女主泛起星星眼并發誓要把男主拿下的時候，喬言藝鬼使神差擡手捂住周臨蕭的雙眼強調：“劇本而已，別當真！”
周臨蕭緩緩挪開喬言藝的手，迎上她窘迫的視線，聲音輕飄飄地：“劇本而已，傻子才當真。”
等周臨蕭再次看向電視，女主正為躺在石頭上的男主進行刮骨療毒。
洗澡都能中毒，陸尋之什麽人品，小嬌妻還真是善良，換他碰上，直接讓陸尋之自身自滅。
“你手法還挺娴熟。”周臨蕭忍不住感嘆。
您好歹是見過大世面的，陰陽怪氣貶低我有意思嗎？
喬言藝不服輸，微微一笑：“如果周總想體驗我精湛的技術，煩請領號排隊，排上一百年，我勉強給你開個後門。”
有的人啊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堅定爬牆的周詩卉突發奇想：“阿蕭，藝兒下部劇你來投資吧，繼續讓小陸兒當男主角，姑姑想看逍遙CP再續前緣，你這麽孝順，會滿足姑姑的心願吧。”
“……”
天都黑了，姑姑您的白日夢該醒醒了。
周臨蕭還沒來得及開口，喬言藝滿懷歉疚告訴周詩卉：“姑姑，我可能不會再演戲，要讓您失望了。”
——
回到星瀾灣，周臨蕭去了健身房，喬言藝在廚房熱了杯牛奶，坐在餐桌前刷着《魔境傳說》相關評論。
不知不覺倦意湧來，她回到主卧準備洗澡，人已經到了衛浴間門口，才聽到水聲傳來，霧氣氤氲中，視線不由自主被勾了過去。
隔着玻璃面板，那流暢的身型曲線，結實的肌肉都赤裸裸呈現在眼前，喬言藝雙唇微張注視周臨蕭，目光有些呆滞。
雖不是第一次見識，但都是關了燈之後，明晃晃、亮眼的燈光下，這該死的好身材，為什麽又來霸占我的眼球！
三秒，只許看三秒！
哎呀，三秒好像不夠。
好身材每個動作都值得欣賞，忽然上了頭，喬言藝徹底失去了原則，等周臨蕭關掉淋蓬頭往門口看過來，她條件反射般遮住眼睛，拔高音量，頗有惡人先告狀的架勢：“你洗澡幹嘛不關門！知不知道什麽叫做羞恥！”
周臨蕭拿起幹毛巾，揚起意味深長的笑容：“偷看別人洗澡你不是很開心嗎？我讓你看個夠。”
我這才看了幾秒啊，不夠，一點也不夠。
估摸着老男人是用《魔境傳說》的劇情拿她開涮，喬言藝步入衛浴間，丢了個白眼給周臨蕭，攤手道：“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
話音剛落，鼻腔忽然溫熱，有什麽東西流了出來，喬言藝摸了摸鼻子，看到鮮紅的血跡差點暈倒，他喵的果然見色起意是要付出代價的！
此刻，喬言藝無力躺在床上，任由周臨蕭往她鼻子上塗抹藥膏，動也不敢動，滿臉窘迫。
她都多少年沒流過鼻血了，早不流晚不流偏偏流得這麽不合時宜，心特別虛，無奈之下只好找借口為自己辯解：“源江市的天氣也太幹了吧，仙女的皮膚都受不了，何況別人……”
周臨蕭把棉簽扔進垃圾桶，喬言藝迅速坐了起來，抱膝道：“其實這種事我可以自己來的，勞您大駕十分過意不去，不如——”
周臨蕭打斷道：“幫我塗個精油。”
喬言藝正愁該如何回報他的大恩大德，麻利地接過棕色玻璃瓶，“塗哪裏。”
“肩膀，有點疼。”
“你回來之前不是還好好的，是不是鍛煉的時候傷到了？”
“也許。”
“躺下吧。”
這人還挺聽話，說躺就躺，一點都不帶猶豫的，要是他能一直這麽聽話，她何苦要在鬥智鬥勇這條路上摔得遍體鱗傷。
喬言藝坐在床邊，輕輕下拉周臨蕭披在身上的深藍色睡袍，倒了點精油在手心裏，雙手輕輕觸碰他的脖頸，再緩緩移至肩膀。
有健身習慣的男人，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十足的吸睛又養眼。
肩頸部位塗抹完，周臨蕭又說：“背也疼。”
您毛病怎麽突然變多了？
受人恩惠自當竭盡全力償還，喬言藝索性好人做到底，将精油淋到他整個背部，看着他的後腦勺脫口而出：“我懷疑你腎也有問題。”
“腎好不好你不是最清楚嗎？”
不清楚，我一點都不清楚！
“不清楚也沒關系，想回憶随時都可以。”
“……”
您可閉嘴吧！
得了便宜還賣乖，信不信我掏出屠龍寶刀滅你的口！
喬言藝的手掌劃過周臨蕭背上的每寸肌膚，動作緩慢而輕柔，一點一點将精油塗抹均勻，忽然聽見他問：“為什麽不想演戲了。”
她在周家老宅說過的話，姑姑只是說了句“不管藝兒想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沒想到周臨蕭有興致追問緣由。
喬言藝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輕輕嘆了口氣：“這能有什麽為什麽，我厭棄了呗。”
“五年十多部劇的女主角，你擁有的機遇比很多人都多，不應該這麽容易就放棄。”
“所以你覺得我任性咯？”
喬言藝也就是這麽随口一說，哪知道周臨蕭很認真回答她一個“嗯”，喬言藝氣惱地想把他碾碎，“我意已決，找到了新的追求，如果周總想等我拿下奧斯卡影後，高薪聘請我當梅登代言人，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新的追求？”周臨蕭疑惑。
“美容SPA下午茶，甜點咖啡伏特加，飛機游艇豪車任我差遣的精致貴婦生活。”
喬言藝脫口而出，把精油瓶放在床頭櫃上，轉身看向周臨蕭：“總而言之，《魔境傳說》是我的封山之作，多虧陸影帝給力，我相信會有個不錯的收官成績。”
周臨蕭鄙夷：“陸尋之除了洗澡中毒，讓你刮骨，還能給力到哪去。”
是誰說的劇本而已，傻子才當真？
喬言藝一副“我懶得跟你計較”的不屑，驕傲地說：“陸尋之家的富婆粉絲在全國各地都投放了《魔境》宣傳海報，公交地鐵飛機游輪統統都有，影帝威武，讓渺小的我也跟着沾光。”
陸尋之家的富婆粉絲？
臉忽然一沉，周臨蕭坐起來，直視喬言藝：“陸尋之說宣傳是他粉絲做的？”
老男人反應怎麽這麽大，語氣也陰森森的，喬言藝不知道他吃錯了什麽藥，否認道：“沒有啊，我們群裏讨論這件事的時候他不在，他在的時候我們已經跳過這個話題了。”
“那是他粉絲自己告訴你的？”
“也沒有啊，我又不認識他粉絲。”
“既然都沒有，在沒有事實根據的情況下，你有什麽理由認定《魔境》的宣傳投放和陸尋之有關。”
周臨蕭的咄咄逼人讓喬言藝的眉頭不自覺擰成了一股繩，争辯道：“陸尋之粉絲應援給力是不争的事實，全娛樂圈都知道，除了她們我想不出還能有誰，如果真有，也是個腦袋缺根筋的二百五！”
可事實是，哪有那麽多砸錢不求回報、做好事不留名的二百五，吃飽了撐着不是。
倏地，卧室燈光熄滅。
嗤笑過後，喬言藝呼吸一窒，睡袍腰帶猝不及防被人扯開。
黑暗中，她被周臨蕭壓在身下，耳邊傳來溫熱的低語：“周太太，或許我們應該好好聊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