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4】 “你敢荼毒我，我就把鍋蓋砸……
圍裙加身，鍋鏟在手，睜大你的眼睛看看，姑姑是多麽專業！
堅定地和周詩卉站在統一戰線上，喬言藝完全不care周臨蕭的話，直到坐上周家餐桌。
喬言藝和周臨蕭一塊攙扶着周老爺子從樓上下來，周詩卉和家傭阿姨一塊把菜肴呈上桌。
不似其他人丁興旺的家族，只有四人的周家飯桌略顯冷清。
周老爺子縱橫商界多年，氣場與生俱來，哪怕到了頤養天年的年紀，仍是一臉嚴肅的模樣，但他無疑又是開明的，否則也不會在周臨蕭提出“我和言藝都在事業上升期，打算暫不公開婚訊”時代表長輩們回應：“你們的家事自己決定，産生的不良後果也必須你們自己承擔。”
據喬言藝所知，周老爺子有三個孩子，除了周臨蕭的爸爸和姑姑，還有個二叔。
這位二叔她從來沒見過，周臨蕭和周詩卉也沒提過，不過這個圈子很現實，一有點風吹草動就會鬧得人盡皆知，所以周二叔與N個十八線小嫩模那點破事偶爾會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喬言藝認識周臨蕭以前聽趙澤川說起過，誰誰誰懷了周二叔的孩子，在夜店門前撒潑打滾求他負責，結果周二叔也是個狠人，踢了那女孩的肚子當場流産，後來女孩跳河自殺，而周二叔依然逍遙快活，還各種大放厥詞說自己即将接手梅登，如今臉打得啪啪響，不知會不會羞愧難當。
長方形餐桌前，周老爺子毫無疑問占據C位，喬言藝和周臨蕭同坐在一側，周詩卉坐在另一側，除了爺爺最愛的獅子頭，桌上其他菜肴無一不透着黑暗的氣息，周臨蕭蹙眉問：“我帶回來的那些呢？”
周詩卉拿起筷子不以為意：“Morning喜歡，都喂它了。”
Morning是周家老宅的鎮宅大金毛，喬言藝和周臨蕭剛下車時Morning就朝他們飛奔過去，周臨蕭摸了摸它的頭，喬言藝驚詫于冷血無情的混蛋居然也能有這麽極致溫柔的時刻，毫不猶豫拿起手機記錄下驚人的一幕。
周詩卉心痛得無法呼吸，好好的家庭聚餐為什麽大侄子又擺出一副想把她揉碎的冷漠臉，周詩卉犯了慫，企圖給周臨蕭順毛：“過去的一年裏，姑姑翻遍做菜食譜，跟随大咖的視頻勤奮學習，早已脫胎換骨，不再是曾經的我，看看你面前的松鼠桂魚，色香味俱全，趕緊嘗嘗，希望你能感受到姑姑的用心和蛻變。”
“……”
聞起來就很鹹，也不知道是放了多少鹽，周臨蕭渾身上下寫滿拒絕，反而是他身旁的喬言藝不忍辜負周詩卉的期待，夾了一口魚肉往嘴裏送。
周臨蕭來不及阻止，只見喬言藝眉頭擰了微秒，而後恢複正常的神色豎起大拇指，周詩卉見狀，又給喬言藝夾了一塊青椒土豆絲。
看看這刀工是多麽的完美，雖然……嗯……的确黑了些，喬言藝仍然給足面子，盡管她有種不詳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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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長輩眼中的乖寶寶，她咬咬牙心一橫，拿起筷子嘗了口，轉瞬間，一股神奇的力量将封住了她的喉嚨，喬言藝難以下咽，又不想在周臨蕭和周老爺子面前丢了形象，趕忙起身奔向衛生間。
周詩卉見她反應這麽大，腦海裏靈光一閃，看向喬言藝離開的方向：“我的藝兒該不會有了吧，我是不是要準備當奶奶了？”
“……”
“你自己嘗嘗。”
周臨蕭把一整盤土豆絲遞到周詩卉面前，起身離開餐桌，周詩卉不信邪，親自拿起筷子，下一秒，整盤土豆絲被倒進垃圾桶，“留着你們簡直是對我做菜生涯的侮辱。”
一直旁觀的周老爺子慶幸有廚師離開前幫他熬好的粥，喝了一口輕聲嘆息道：“金盆洗手吧阿卉，你爸還想多活幾年。”
深受打擊的周詩卉：“……”
喬言藝吐掉青椒土豆絲從洗手間出來，口腔裏又辣又酸又鹹，她趕忙奔向廚房尋找救命的水源，站在流理臺前拿起玻璃杯猛灌了兩口，涼意舒緩口中的怪味，緊接着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回過頭，視線和周臨蕭撞了個正着。
面無表情，眼神也相當地淡漠，喬言藝看着周臨蕭繞過自己，想起他那句“吃完姑姑做的菜，但願你還能笑着把話說出來”，敏感地嗅到鄙視和嘲諷的氣息，不卑不吭：“如果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那麽請你哈哈哈大笑三聲後從我面前消失。”
周臨蕭停住腳步，睨了喬言藝一眼，“菜不好吃你不喜歡都可以直接說出來，沒必要勉強自己。”
并不是勉強，只是不想讓姑姑傷心。
喬言藝背靠流理臺，為自己打圓場：“雖然姑姑做的菜口味清奇了些，但是我們不能否認她的努力和認真，只要給她時間成長，相信她會有逆風翻盤的一天。”
給了二十年還是原地踏步的水準，周臨蕭無力吐槽：“這麽違心的話你也說得出口。”
流理臺上放置着周詩卉沒有處理過的新鮮食材，周臨蕭掃了一眼，慶幸還有條處理好的桂魚沒有慘遭姑姑毒手，不顧喬言藝銳利地企圖将他扼殺的目光，站在流理臺前往鍋裏倒了些油，将魚放入鍋中。
這是……
嫌棄姑姑的黑暗料理選擇自己上手？
先前被周臨蕭鄙視的不悅瞬間消散，喬言藝呆呆注視着他，每個動作都表現得相當娴熟，有模有樣的架勢還真有大廚風範。
不過諸多事實表明，有些人只是範兒起得比較足，實質上根本沒有任何內涵。
周臨蕭的手這麽好看，很明顯十指不沾陽春水，光顧着吐槽姑姑，好像他很厲害似的。
篤信周臨蕭繼承了姑姑的黑暗基因，喬言藝決定遠離他，免得又被拉來當小白鼠，這才剛走了兩步，周臨蕭抓住她的風衣領，硬生生把她拽了回來。
喬言藝斜視周臨蕭，怒氣沖沖的眼神像是在說：這麽粗暴對待仙女你還有沒有人性！
周臨蕭适時松手，“拿個盤子過來。”
……誰給你的勇氣奴役我？還讓我給你打下手？
喬言藝瞪着周臨蕭，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抵觸，周臨蕭淡淡道：“黑暗料理基因沒有遺傳性，姑姑是周家的個例，其他人你大可放心。”
其他人？周臨蕭是在說他自己嗎？
喬言藝橫豎都覺得他在诓她，但是鍋中魚的香味飄散在鼻翼間，不由自主讓她深陷讓她垂涎三尺，怎麽辦，好想嘗，是仙女也抵抗不了的誘惑。
喬言藝從櫥櫃裏找出一個長方形餐盤，遞到周臨蕭手邊提前給他打預防針：“你敢荼毒我，我就把鍋蓋砸你頭上。”
周臨蕭彎唇：“但願你有機會。”
廚房門口，周詩卉悄悄潛伏在綠植盆栽後面，一邊牽着Morning，一邊拿手機拍着視頻，抱怨道：“阿蕭這個臭小子，我求了他好幾次都不肯做給我吃，只有老婆在才願意出手，趕緊滾回家造人去吧，越看我越生氣。”
Morning一聲叫喚驚擾了廚房裏的倆人，周詩卉趕忙把它往外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逃離偷拍現場，瞥見姑姑來去匆匆的背影，喬言藝疑惑：“姑姑怎麽走了？”
周臨蕭太了解自家姑姑了，不僅是黑暗料理種子選手，還是個偷窺八卦狂，“大概是看到我自卑，找地方抹眼淚去了。“
不損人要你命啊，長輩都不放過。
喬言藝無奈之餘，盯緊旁邊的鍋蓋準備随時出擊，然而周大廚炒菜手法頗為娴熟，她始終沒有出手的機會，重點是周大廚還穿着白襯衫，像是随手做幾道菜還要回T臺走秀似的，帥氣又禁欲。
意外被驚豔到，喬言藝忽然瞥見白襯衫的油漬，拿起圍裙遞了過去：“仙女賞你的，穿上吧。”
要他穿印有卡通小白兔的圍裙？這輩子都不可能。
周臨蕭大直男屬性表現得清晰明了，喬言藝懶得再強求，将手背在身後，宛如領導視察一般看他做起紅燒肉，指點江山道：“紅燒肉，講究肥而不膩，香甜松軟，若能入口即化更佳……”
這段是《魔境傳說》女主的臺詞，喬言藝信手拈來，自說自話，周臨蕭起初覺得獨自待在廚房有些無趣，拉個人來解解悶，小嬌妻的确沒讓他失望，一個人撐起一臺戲，讓氛圍變得愈加熱鬧。
大火轉中火蓋鍋慢炖後，他又去旁邊的爐竈炒了盤魚香肉絲。
周大廚特制菜肴呈上桌，喬言藝毫不猶豫拿起筷子品嘗。
魚香肉絲，比我想象中的好吃耶。
紅燒肉，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他為什麽這麽厲害！
松鼠桂魚，我找不到詞語誇他了，啥也不說，獻上膝蓋吧。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周詩卉原本做好心理建樹抵制要抵制“重色親姑”的大侄子做的任何東西，可是看到喬言藝美滋滋又無比滿足的神色，不自覺舔了舔唇，正義凜然道：“聞着這味，姑姑懷疑你在菜裏放了不幹淨的東西，為了藝兒的健康着想，姑姑決定以身試毒。”
不顧周臨蕭鄙夷的眼神，周詩卉火速夾菜往碗裏堆成小山，一口接一口地吃着，心滿意足的同時流下心酸的兩行淚：同樣姓周，為什麽可以這麽大！爸爸我不服，我不能金盆洗手，我要忍辱負重繼續鑽研，讓阿蕭成為我的手下敗将！
周詩卉悶悶不樂，喬言藝笑着安慰：“姑姑別灰心，您的刀工還是不錯的，沒有您将食材處理好，成功邁出第一步，阿蕭也不會有機會施展出神級廚藝，這些菜是你們合力完成的成果，我真心誠意為你們點贊。”
藝兒，你是上帝派來拯救阿蕭的小天使嗎？
被她這麽安慰，周詩卉重新燃起了鬥志，哪知道三秒鐘不到，周臨蕭又潑了盆冷水：“姑姑早年當過法醫，解剖是專業所學必修課，因為手法娴熟精湛，被授予他們專業優秀畢業生的稱號。”
“……”
原來那些食材在姑姑眼裏全都是……
喬言藝欲言又止，腦補着周詩卉拿刀切食材興奮又暗黑的畫面，甚至有些反胃。
周詩卉白了周臨蕭一眼：“誰還沒點輝煌的過去，我都這麽低調了，你還要拿出來顯擺，多事。”
周臨蕭側頭看向喬言藝：“我小時候吃姑姑做的東西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笑着活下去’，但是我也感謝姑姑教會我在逆境中成長，自食其力永絕後患，驗證黑暗料理不會遺傳的真實性。”
周詩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