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白月光與初吻
方錦時把自己的想法說給顧拓聽。
顧拓靜靜地聽着, 用溫和的目光看他,眼中一片寧靜美好。
方錦時沖他眨眨眼,笑道:“雖然在告白的時候被顧先生搶了個先, 但我還是想要把它作為一份禮物送給你。”
此時夜幕已經拉開,漆黑的夜空裏吞吐着灰藍色的雲。一顆顆星子像撒了一地的珍珠, 遍布在天空中。月光高高挂着,散發出瑩瑩的光, 把周圍的黑暗驅散。從月宮裏飛流直下的月華,照在大地上, 好像給花草們披了一件銀裝。
一陣微風吹過, 各色花草淅淅索索地動着, 好像在夜色中絮語。
周圍安靜極了, 也美極了。
昙花喜陰, 對雨水的要求也很嚴格, 一般戶外種植都會打個花棚,使它們順利長大。
郭伯卻沒有這樣做。
他說, 昙花既然叫做“月下美人”, 如果不讓它沐浴月光, 豈不是一大憾事?
郭伯寧可在種植的過程中細致一點,耐心一點,也不想把它們拘束在低矮的花棚裏。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方錦時和顧拓才能借着月色在花田旁尋找有花苞的植株。
“昙花一般是晚上八點多鐘開,現在快了。”方錦時說。
因為植株不同, 昙花開放的時間多少有些不一樣。
方錦時告訴顧拓, 昙花雖然花期短暫,只有四五個小時,但是結苞到開花需要兩三周。
他邀顧拓一起在花田周圍觀察, 看哪些昙花長出了花苞。
要是花苞向上彎曲,就說明那植株要開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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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拓按照方錦時的指引去找,兩人一路往花田深處走,走到一處,方錦時突然低下頭:“顧先生,看這裏!”
顧拓也跟着低下頭,猝不及防,兩人頭挨着頭,就連呼吸都緊密交纏在了一起。
方錦時擡眼,見視線範圍中顧拓的臉放大許多,才注意到兩人過分親密的距離,不由往後縮了縮。
心神稍定,便望進一雙深沉的眸子裏。
天上的星河璀璨,卻不及他眸底的星光。
方錦時屏住呼吸。
性格爽直還有些狡黠的青年,此時看起來竟顯得呆頭呆腦。
顧拓看他那模樣,不覺好笑,嘴角一勾,問:“小時,你在認真看花麽?”他語調微揚,帶着點不明顯的寵溺。
被戳破心思的方錦時頓時大窘,心慌不過幾秒,又梗着脖子,理直氣壯道:“我沒看花,看你呢!”
既然已經被顧拓戳破,他幹脆不再掩飾,上上下下把自己的男朋友打量幾遍,只覺得月下看他,越看越好看。
那含着寒星的眼眸好看,挺拔如峰的鼻梁好看,鋒銳單薄的唇形好看。
沒有一處,不長在他的心坎上。
他突然很想吻一吻他的男朋友。
不是額頭,不是鼻尖,而是那柔軟的嘴唇。
方錦時的眼神太熱切,顧拓看着他,眼神也逐漸變化,多了幾分兇狠。
就在方錦時以為顧拓要搶先動作的時候,卻見他微微斂眉,好似克制着某種情感,伸手一指,指向他身後道:“小時,你看——”
方錦時回頭看去,只見盈盈月光下,離他們最近處那朵昙花花苞慢慢開始舒展,花柄處的葉托輕輕顫動着,好像緊裹的花苞中隐藏着某種神秘的巨變,白色的花苞不受控制被撐開,最先展露身姿的是花心處那一點黃蕊,然後花瓣一層層剝開,綻放到了極致。
兩人的目光齊齊看着那朵昙花,直到它完全打開自己,沐浴在月光下,展示自己的美麗。
花田裏其他花苞好像得到了一個訊號,在那朵怒放的昙花的帶領下,紛紛打開花苞,綻開層層疊疊的潔白花瓣,吐出黃蕊。
夜風習習,它們沐浴着月光,無聲地舞動,那曼妙的姿态自帶一股子仙氣,敢與日月星辰比美。
方錦時見過盛放的昙花,卻沒見過昙花盛開的過程。
他張大眼睛,一時被這盛況奪走了聲音。
他不知道該用什麽語言來形容,這種來自大自然的神奇瑰麗,是他無法描述的。
“真好看。”他感慨說。
說着,扭頭看向顧拓,笑着問:“顧先生,你喜歡麽?”
顧拓注視着他的戀人,方錦時的背後是一片昙花海洋,潔白的花朵在月色中蒙上了一層清麗的光輝,美麗逼人,卻不及戀人在他眼中的耀眼。
他愛極了方錦時的笑容,目光離不開他:“我很喜歡。”
喜歡這花。
喜歡這花開的勝景。
但最喜歡的,是花間笑着的人。
方錦時眼裏笑意更甚。
他神秘地眨了眨眼睛:“我還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
他那故作玄虛的模樣逗笑了顧拓,顧拓喜歡他貓兒般的狡黠,配合地問他:“什麽禮物?”
剛啓開薄唇,就感覺方錦時的腦袋壓了下來,柔軟的嘴唇精準地對上他的唇。
一個吻,輕輕落了下來。
好像蜻蜓點水,在平靜的湖面上掀起一朵水花,久久不能平息。
方錦時的吻落在顧拓的唇上,也在他的心湖激起了漣漪,一圈一圈,教他難以保持內心的平靜。
他一直克制的欲望,終于在這一刻掙破了理智的囚籠。
顧拓攫住方錦時的唇,占據了主動位置,把人帶進自己的懷裏,吻得更深。
月下的美人靜悄悄地開着,它們目睹這纏綿的吻,好像開得更熱烈了。
而原本來賞花的兩人,此時卻無暇顧及。
先前兩人都是蹲姿,方錦時往顧拓那邊湊,整個人就出現了重心向前的情況,直把顧拓撞得險些栽倒在地。
顧拓從善如流地接住方錦時。他一手撐住松軟的地面,一手把戀人壓在懷裏,迫使他不能離開。
他的嘴唇不再滿足于和方錦時的嘴唇厮磨,更進一步探開了方錦時的嘴,長驅直入,邀他的舌頭共舞。
方錦時有些接受不了這樣熱烈的吻。他睜大眼睛,下意識伸手去推顧拓。
顧拓的吻太過霸道,好像決堤的洪水,幾乎要将他淹沒,他有些缺氧,只能選擇反抗,但是他的反抗卻難見成效。
顧拓摟得他更緊,見他還要掙脫,那只富有力量的大手往上移動,按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方錦時被按住,整個人完全失去了支撐,栽進顧拓的懷裏。
顧拓順勢坐在地上,一向愛潔的人此刻竟不管不顧,銜住戀人的嘴唇不願離開。
他身上的西褲弄髒了,手上也沾了些泥土,看似忘情,卻不忘回護方錦時,不讓他沾上一點髒污。
方錦時被他摁住後腦勺,只在臉頰因呼吸不暢漲得通紅時,才被允許短暫地用嘴巴呼氣,随即那霸道的吻又落了下來,索取他嘴裏的甘霖。
此時的顧拓像極了一條即将渴死的魚,他在幹涸的池塘中終于找到了僅剩的那一點水源,便緊緊糾纏着,不願放開。
方錦時的眼睛都紅了,他的腦袋雖然被按着,但腰部及下肢又重新恢複了自由,便繼續掙脫,要把顧拓掙開。
他一個膝蓋抵在顧拓的腿上,另一條腿伸長,還要亂動,就被顧拓一巴掌拍在了臀部。
顧先生沾着泥土的那只手……
打在了他的屁股上?
方錦時只覺得又羞又窘,整張臉比缺氧憋氣時還要紅。
他的眼睛裏幾乎要滴出水來,看着顧拓的時候不免帶上了幾分控訴。
他的戀人明明是最守禮的顧先生。
他确實能感受到顧先生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欲望,這一次主動索吻,也是為了縱容他。
然而,從牢籠裏放出來的可怖野獸遠遠超乎他的想象,讓他覺得有些委屈了。
顧拓感受到他心中委屈的情緒,終于緩緩松開了他。
方錦時迅速後撤,想要端正坐好,然而兩人唇分之際竟然牽出了一條長長的銀絲。
方錦時:!!!
他沒臉見人了!
顧拓長出了一口氣,垂眸看向自己失去了戀人溫度的雙手,低聲道:“小時,對不起。”
他的嗓子有些沙啞,帶着難掩的欲色,更顯得撩人。
方錦時的心又是怦然一動。
他下意識搖頭道:“顧先生,別說對不起,沒有對不起。”
雖然戀人的狂野超乎他的想象,但是這就是戀愛啊,顧先生在向他索取,正像他想要得到他一樣。
這有什麽奇怪的?
方錦時把自己的想法說給顧拓聽,換來顧拓一個驚愕的目光。
不過瞬息,那雙漆黑的眸子再次凝起風暴,顧拓又重新壓了上來,補了一個清淺的吻,加深了他的唇色。
第二個吻裏,充滿了憐惜,小心翼翼,讓方錦時感覺自己像寶貝一樣被人珍惜。
這才是他熟悉的顧先生。
他喜歡他溫柔如落雪的吻。
也愛他熾烈如火焰的吻。
只要是他的愛,他都樂意接受。
方錦時抱緊顧拓。
顧拓尋不到他的唇,又一個吻落在他的耳垂上。
方錦時的耳垂很厚實,随方媽媽。
當初方媽媽打耳洞的時候,雖然難打通,但不覺得痛。幫她打耳洞的人告訴她,耳垂肉厚就不太敏感,耳垂肉薄的耳朵充血都清晰可見。
方錦時一直覺得他的耳朵肉不敏感,哪知道落在顧先生的嘴唇下,只是輕輕落下一個吻,就要了他的命。
顧拓的呢喃落在他的耳畔:“小時,我愛你。”
他呵出的氣帶着一點濕暖,好像在方錦時的耳蝸裏養了一只小精靈,敲出“咚咚”的鼓聲。
仔細一聽,才知道那是自己加速的心跳。
“我也愛你。”
方錦時答道。
他神色認真:“我愛你,所以相信你,你不會傷害我。你根本不用控制自己的欲望,只有你,我願意縱容。”
那一刻,顧拓感覺自己是被寵愛着的。
他從小得到的寵愛太少,有了小時以後,所想到的也只是把他的寵愛全部給他。卻原來,小時也是一樣的心情。
他也在寵愛,呵護着他。
顧拓眼中的碎冰悉數破裂,盈上一層融融暖色。
他輕聲喟嘆:“……謝謝你的縱容,我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