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年之後又三年
“比起普通人,我更愛和罪犯打交道。你懂嗎,對于強者來說,刺激的叢林法則下的歷險更有娛樂效果。”
涅加爾坐在樹蔭裏,眼睛沒有離開他手上的書,此刻勇者大人正蹲在陽光下烤白薯,一邊和他說話,一邊用一種極為粗鄙的方式自娛自樂——朝着火堆放屁來加大火勢,但願火焰燒毀他那緊實的屁x眼,給他一個充滿焦味和痛苦的教訓。
他對西蒙的觀點不置可否,默默又翻過一頁。
盡管表面上在看書,但他心裏卻在掂量着西蒙的底細。
涅加爾打從一開始就明白,被命運和自以為是的衆神選中的救世主,必然有他的過人之處——哪怕他是個瘋狂而難以理喻的畜生。
可是,當對方在那間充斥着血腥味的地下室裏化身血魔的時候,他的瞳孔忍不住伴随着情緒張大了。
血魔在很早之前就應該已經滅絕了。但涅加爾絕對不相信自己會認錯,面前那個黃發的有着健康膚色的青年,在一瞬間蝠化為無數的黑色小吸血蝠,接着,這些數量不明的小吸血蝠聚攏到一起,變為了人形——臉色蒼白,發色淡金,原本琥珀色的虹膜也一樣變成了淡黃色,看起來神經質而瘋狂,這個生物的身後,還長着一副巨大的蝠翼。緊接着,在涅加爾來得及反對之前,這個完全不同于西蒙卻又如此相似的家夥,張開口咬上了已經瀕死的貓人的脖子。
在完成這個動作之後,他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在對方的傷口上。
“唉,真是虧大了,這裏的血不能浪費。”變成血魔的西蒙吮着手指,一揮手,他的周身開始出現一種隐約的紅色光芒,那些亡者還未幹涸的血液沖破他們的遺體,朝他聚攏過來,依附在紅光之中,最後融化為一體。
從涅加爾所知道的情況來說,血魔是不同于僵屍吸血鬼的存在,他們可以在陽光下行走,不畏懼聖光聖水聖物——據說他們是□□之初,□□神割裂自己的黑暗面所産生的第一個魔神的直接後代。而魔神們,已經在多次的神界戰争中,消隐于遠早于涅加爾的歷史塵埃中了。并且他們有比精靈更為長久的生命,傳說中這個種族甚至能夠像神一般永生不死;也同時具備比普通生命更為強大而神秘的力量。不過,這并不代表他們不會被殺死,否則也不至于滅絕。
涅加爾眯了眯眼睛,看着血魔西蒙在自己面前毫無防備的變回了普通的西蒙,手裏抱着那個已經失去意識的貓人。
“他血的味道和我預期的不太一樣。”西蒙撇着眉頭,“我本打算制造一個僵屍奴隸。”
是了,除了以上那些區別之外,血魔還擁有制造奴隸的能力。只是不同的是,純潔的人會被他們制造為有相似能力的普通奴隸——當然,力量的強弱取決于不同的個體;而已經失x貞的人則會變成僵屍——由于僵屍受到陽光和聖物的限制,他們基本上是低等而近乎無用的炮灰。
當然,這一切都取決于那個人是否能夠挺過這個從人到特異生物的變化,大多數人根本撐不到成為血奴或者屍奴,就已經被血魔的血液給毒死了。
“你有興趣嗎?”西蒙把貓人塞進一口不知道哪弄來的黑棺裏,蓋上蓋子,語氣認真的問,“我也可以幫……哦不對,你已經不是處男了。”
涅加爾看到他抄起一塊烤餅,扔到爐火上加熱,然後坐到棺材上,認真的盯着烤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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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決定還是回房間去看書。
現在離那個貓人作為血奴醒來,已經過了三天了。這三天裏那個愚蠢的少年不斷的糾結着自己的現狀,而顯然,他現在至少已經決定要邁步向前了,因為涅加爾看到他的毛絨腦袋和塌耳朵出現在平臺的邊緣。
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二樓的露臺,這套L型建築由兩個不同高度的部分組成,一部分是三層,一部分是兩層,兩層的頂上并沒有被放上常見的拱形屋頂,而是被做成了一個小花園——可恥的是勇者已經把所有的觀賞植物鏟走賣錢,“家花哪有野花香”總之他是這麽說的,然後種上了白菜和大蔥,并且告訴全部住戶,也就是涅加爾,要把屎尿收集起來澆灌他的寶貝口糧。要不是騎士的眼神能殺人,他大概還會命令對方每天去街上撿糞回來當燃料——反正他自己是這麽幹的。
焚琴煮鶴,牛嚼牡丹,也不過如此。
此刻救世主正用收集來的幹草和木棍——他們的前身是裝飾品和栅欄——烤着白薯。
透特露出半張臉觀察了一會兒,才猶豫着爬上來——露臺旁邊有一個直接通到樓下花園,不,菜園的梯子。
他有點扭捏的走到西蒙背後站着——後者正在玩“用手抓屁丢進火裏助燃”的游戲,似乎是不知所措的立在那裏看着那個肮髒的黃毛沉浸在毫無理由的歡樂中。
從涅加爾的角度看,西蒙是當然知道透特站在自己身後的,但他似乎完全不在意這個情況,只是投入的玩着他的惡心的烤白薯游戲。一直到玩夠了,他才從火堆裏扒拉出白薯,因為太燙還在手上颠了好幾下,遠看就像一個運動神經很有問題的人在玩抛接球游戲。最終,他把白薯分成兩半,轉過身遞給透特一半。
透特露出極為猶豫的神色,甚至下意識的後退了小半步,才回過神來,搖搖頭說:“謝謝,我不要。”
顯然,他已經不像剛開始那樣,對他的締造者——也是主人,充滿敵意了。
“那你上來幹什麽?曬太陽啊?”西蒙吃着白薯,蹲在地上,瞄了一眼有點蒼白的貓人。
涅加爾知道,盡管血奴并不懼怕陽光,但陽光依然對他們來說比普通人要刺眼和火熱——即使對血魔來說也一樣,所以對于西蒙完全不在意陽光甚至還很喜歡曬太陽這點,他感到有點不可思議。
“我……以前沒得選擇,”透特看着自己的足尖,似乎在鼓足勇氣,“現在,我想做個好人。”
“去跟法官說啊,看他讓不讓你做好人。”西蒙頭也沒回的甩了一句。
涅加爾稍微皺了下眉頭,這對話的發展方向似乎有點微妙,總有一種再這樣下去救世主會被血奴打死在樓梯間裏的慘劇會發生的感覺——若真能如此,甚好。這莫名其妙的對話甚至讓他産生了一點共鳴。
透特似乎被這句話噎了一下,接着他不服氣的說:“那你……”
“我沒有要你死啊。”西蒙打斷他,站起來拍了拍手,涅加爾毫不驚訝的發現這個人在兩句話的來回時間裏把一整個烤白薯吃完了,“明明是我讓你活的。”
“少年,”西蒙不等透特說話,拍了拍他的腦袋,順手摸了摸他那向前彎折的耳朵,“王八蛋這個職業很适合你,不要随便放棄。再說,好人是我的天敵,你既然是我的碧池,又怎麽能當我的天敵呢。”
透特緊抿着嘴唇不吭聲,也許他也沒想到被選定的救世主竟然會發出這樣毫無節操的言論——盡管他之前已經夠沒節操的了。
“哎,你看,這就對了嘛,不好意思說出口默認就行嘛。你看涅加爾,他就很善于使用這個伎倆。”西蒙的髒手繼續揉着透特洗得幹幹淨淨的頭發,“你之前說過你們族都快滅絕了嘛,那我可以幫你複興沒問題啊,到時候你有一群鏟屎奴,我有一群貓耳娘,多麽和x諧美好的未來!”
然後,他把胳膊繞到透特有些單薄窄瘦的肩膀上——“來,讓我們一起向着夕陽奔跑,回憶我們逝去的青……诶?卧槽這又怎麽了?!!”
在春天溫和的陽光和帶着泥土和糞香的春風裏,貓人少年——目前是救世主西門瓜瓜的血奴——透特,倒在了春光裏。
洗澡不洗腋窩的下場。涅加爾看着被熏暈在地上的透特,不得不承認那句“腋窩熏死馬”的确是西蒙最正确的自我評價。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