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六
“小沉?”蘇沐辭看了眼顯示屏上的號碼,十一位數字他背得爛熟,的确是蘇裴沉的手機號。
“今天不是周一嗎?你請假回家了?”
“沒有,手機在宿舍。”
偷帶違/禁/品的事情,被小孩用再自然不過的聲音說出來。
蘇沐辭聽得又驚喜又憂慮:“小沉,你不會是被校園霸淩了吧?是有壞孩子說你年紀太小欺負你,逼你把手機帶去學校給他們私用嗎!”
眼前出現了那個畫面,蘇沐辭在想象中看完,拳頭立刻in了!
原著裏的黑化男主,報複惡人時的手段要多幹脆有多幹脆。
現在小孩被他乖乖養大,難不成是因為他改變了前面的劇情,才會使劇情崩壞到男主現在都能被路人甲肆意欺負了嗎!
蘇裴沉冷靜打斷他飛出天際的腦洞:“把你腦子裏那些愚蠢的想法扔掉,我有話問你。”
“嗯?”
“你每天都會和章叔打電話?”
“啥?也沒有每天吧,我有時候也會和劉羌他們打,反正學校每個學期都會送電話卡,不用白不用,怎麽了?”
小孩命令道:“從今天開始,你如果要打電話,只能打給我。”
蘇沐辭無力吐槽,得,專屬于蘇裴沉的傻逼非主流霸道語錄又來了。
“好好好,以後就打給你,只打給你!沒別的事了吧?沒有哥哥挂了,我該去洗澡了。”
“你的卡裏還有多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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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下:“應該還有三百分鐘。”
“我記住了。”
“……”神經病。
蘇沐辭洗完澡出來,發現屋裏多了個不認識的男生。
對方一邊接過電話卡,一邊掏錢遞給蘇沐辭的室友。
“合作愉快。”
蘇沐辭邊擦頭發邊走過去,好奇地問:“你們在交易什麽?”
男生推推鼻梁上的眼鏡,小眼睛裏閃着睿智的光:“同學,賣電話卡嗎,按通話時長計價,剩餘時間越多越值錢。”
他眼神一亮:“賣賣賣!三百分鐘的卡,能換多少錢?”
……
蘇沐辭用這筆意外之財,滋潤地度過了接下來的一周。
到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小孩房裏,委屈懊惱地主動解釋:“小沉,哥哥對不起你,本來我第二天就想給你打電話的,結果上完廁所提褲子的時候,口袋裏的電話卡一不小心掉了出來,然後……”
小孩對他的話表示懷疑。
于是周末這兩天,蘇沐辭表現得要多乖有多乖,誠然一副都是由于自己的失誤,才導致自己不能給他親愛的弟弟打電話的賠罪模樣。
周日返校,蘇裴沉往他手裏塞了幾張毛爺爺。
“嗯?”
“今晚給我打過來。”
“嗷。”
蘇沐辭捧着奶茶剛打開門,話機就響了。
他漫不經心地走去看了眼,連忙接起:“小沉?”
蘇裴沉的聲音已經在暴怒邊緣:“蘇沐辭,你走的時候怎麽答應我的?”
少年吸了口杯裏的東西:“賣卡的人說,要買卡得家長一起去,我說是我弟讓買的,他非但不信,還覺得我是因為跟女朋友談戀愛打電話,才把電話卡這麽快就打爆的,哥哥長這麽大,還從沒受過這種委屈!”
那頭的人一聲不吭地挂了電話,蘇沐辭施施然放下話筒,出門串寝去了。
來之前蘇裴沉給的那筆錢,被他絲毫不客氣地放進了自己的小金庫裏。
第二天,章來突然來學校找他,并領着他前往校內營業廳,重新買了一張電話卡。
蘇沐辭:???蘇裴沉的腦子真的有病吧?哪有人逼着別人給自己打電話的!
……
每個學年結束,蘇沐辭都會把賬本拿出來,清點一下還剩多少錢,好規劃未來一年,家裏財務該如何支出。
有些家長會根據孩子年齡的差別,給他不同層次的零花錢或生活費。
蘇沐辭身為家裏能支配錢財的大家長,在這方面就很公平。
每周給自己多少,同樣就會給蘇裴沉多少。
——雖然他經常不要臉地央着他弟拿自己的零花錢給他買吃的。
這種狀況在高一暑假這年被打破。
蘇沐辭苦惱地看着本子上算好的餘額,撓撓頭,試探地叫了下小孩:“小沉啊,咱爸留下的存款,我們快花完了。”
——說花光其實有點誇張,卡裏的餘錢,完全足夠支撐兩人衣食無憂到大學畢業。
穿書以前,蘇沐辭每個月最開心的日子,就是發工資那天。
現在兩人暫時沒有工作,唯一稱得上是收入的,就是蘇裴沉每年憑自己優異的成績拿到的各類獎學金。
每回從小孩那裏拿過這筆錢,少年總會覺得臉頰很痛。
——他居然被小他六歲的弟弟變相包/養了!
之前是因為年齡真的還小,現在自己上了高中,蘇沐辭便冒出了點其他的心思。
而對蘇裴沉來說,這根本不是什麽大事。
他上輩子從不需要考慮資金問題,成年之前是蘇沐辭養,花在他身上的錢,一年加起來,都沒有養那條畜生一個月所需要的錢多。
後來他被接回蘇家,更是不需要再顧慮錢這方面的問題。
這輩子的蘇沐辭沒有養狗,每個月給他的錢,名面上是相同的數量,實質上最後總會被對方以各種理由要走,好滿足少年他自己的口舌之欲。
蘇裴沉對此倒沒有什麽想法,上輩子自己需要的、不需要的,最後都能輕松就得到。
重來一世,他早已對大部分的事物沒了欲/望。
——唯一想做的事正在做着,那便足夠了。
甚至是,如果用點身外之物就能把這人套牢,反倒更合他意。
因而蘇沐辭接下來就算說出類似“小沉還小,以後生活費的話,哥哥就少給你一點”的話,他都不意外。
蘇沐辭見小孩不說話,管自己繼續開口:“所以哥哥想去找個暑假工,可能也賺不了多少,但相比于存款一直減少,還是讓它先短暫起伏再下降會比較好,你覺得對不對?”
蘇裴沉臉上的神情僵硬住,他一字一句道:“不、準、去。”
“小沉不用擔心哥哥的身體,我肯定會找個不累的活,不會累到自己的。”
小孩眼底蘊着一層瘴氣,他咬牙又說了一遍:“我不準你去。”
蘇沐辭感動:“小沉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哥哥真高興。但哥哥已經決定了,這次不管怎麽樣,哥哥都會去的。”
“你是怕自己以後的生活費要減少對吧?”蘇裴沉似能看透一切,目光銳利地朝他射來。
“哥哥這次……”還真沒這麽想!
“以後我的生活費,可以全部給你。”
蘇沐辭哇地一聲,驚訝得不行:“你說真的?”
這家夥這次怎麽對他這麽好?
蘇裴沉凝眉:“所以,你答應了,是吧?”
誰會跟錢過不去呢?
少年立刻點頭:“哥哥怎麽可能不答應呢,小沉放心,以後小沉想買什麽,只要別太貴,哥哥都買給你!”
蕪湖!他擁有雙份生活費了!他要變成有錢的高中生了!
“那哥哥去做飯,中午我們吃炒飯好嗎?哥哥昨天從網上買了黃桃罐頭,銷量很高,應該很好吃。”
“嗯。”
……
廚房裏。
蘇沐辭一邊打蛋,一邊跟人打電話:“行,那我吃完飯過去看看,你确定包飯吧?”
“确定确定,摳不死你。你弟不是說把生活費給你嗎,你還去打工幹嘛?我說你真的挺不要臉的,你弟給你,你還真就拿了?”
筷子敲擊碗璧的聲音清脆作響,伴着少年嚣張至極的回答:“我弟的就是我的,我們關系好,不分彼此,尤其是錢這方面!你這個只知道從齊思衡那索取不懂得付出的家夥,怎麽可能懂!”
齊霈呵呵兩聲:“三塊錢夾的皮卡丘也好意思送出手的人,真好意思講這種話。”
兩人小學雞一樣又吵了幾句,少年才挂掉電話專心準備午飯。
……
“那哥哥先走了,小沉中午幫哥哥洗一下碗可以嗎?”
“你去哪兒?”
蘇沐辭奇怪:“我跟你說了啊,要找暑假工,我朋友幫我找了個工作,收銀的,很輕松,小沉你不用擔心。”
“你騙我?”
小孩的眼眶倏地泛起紅暈,恍若受到了莫大委屈,單聽聲音,又只能從中感受到他體內蘊藏着的滔天怒火。
少年懵逼:“騙你啥啊騙你,哥哥沒騙你啊!真的就是個收銀的工作,不是搬磚!”
蘇裴沉眼神驟冷:“你剛才答應了,現在又想反悔?”
他明白過來小孩的意思,解釋說:“我是答應幫你花你的生活費,沒答應你不去打工啊!這兩者不沖突吧?”
這年頭想要自食其力賺點錢,已經變得這麽難了?
“我說了,不準你去。”
“我也跟你說過了,這份工作不累,傷不到我!你擔心我,我很高興,但是我現在有能力了,可以利用空餘時間來掙點錢補貼家用,反正這次不管你怎麽說,今天我一定要去!”
蘇沐辭跟着沉下臉,他不再理會周身圍繞着黑氣的小孩,啪啦一聲放下碗,幹巴巴地留下一句:“碗你愛洗不洗,我出門了,跟老板談妥了就回來。”
少年回屋換了套方便運動的衣服,走過廚房時餘光一瞥,見小孩還維持着剛才的姿勢——顯然還沒從情緒中緩過來。
他的狀态則截然相反,壞情緒一如既往,消散得非常快。
蘇沐辭嘆口氣,走到廚房門口,無奈道:“如果你是不喜歡以後自己一個人在家,那我今天去問問老板,看能不能把你一起帶過去。老板自己有個小孩,年紀和你一樣大,你們或許可以成為朋友也不一定,這樣總行了吧?”
幾分鐘過去,小孩還是沒給反應。
蘇沐辭徹底放棄,準備回來後再哄一哄。
這家夥秉性向來就怪,光從打電話那件事上就能看出來,他剛才也是糊塗了,才會和這執拗起來聽不懂人話的家夥争論。
查了下地圖,坐公交過去的話,路程差不多二十分鐘。
蘇沐辭頂着烈日等了五分鐘,他那班公交才緩緩駛來。
少年掏出準備好的硬幣,擡腳就想跨上去——
一股薄荷清香味傳入鼻間,小小的身體,緊緊貼上他的後背。
小孩細瘦的手臂環在他腰前,委屈難受的聲音也随之響起。
“哥哥,不要去。”
蘇沐辭被吓得差點當場表演了一出摔跤大戲。
他僵硬扭頭。
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蘇裴沉,微仰着腦袋,薄唇可憐巴巴地抿着,漂亮的眼睛像鹿眸般緊緊盯着他。
這是他認識蘇裴沉這麽久,第一次看見小家夥露出這副神情。
又嬌又嫩,可愛到讓人恨不得能把一切都掏給他。
蘇沐辭:兄弟!你他媽崩人設了啊!!!
但不得不承認,這樣的蘇裴沉,的确讓他感到了片刻的心疼。
于是,少年溫柔地替小孩擦去眼角噙着的淚,揉揉小孩的腦袋,緊緊拉住小孩的手,最後毫不客氣地把人一起拐上了車。
後知後覺自己被領上車的蘇裴沉:???
見小孩的臉色突變,蘇沐辭也很無奈。
他捏捏小家夥的臉蛋:“我的小祖宗啊,哥哥都決定帶你一起去了,你還想要什麽自行車啊。”
蘇裴沉猛地往後躲,想避開他的手。
卻忘了自己正坐在公交椅上,哐當一聲,後腦勺一下便撞在了椅背上。
聲音又響又清脆,是個好頭!
蘇裴沉呆愣了下,一直想哭卻憋着的情緒,頓時全部發洩了出來。
小孩似乎也覺得自己就這麽在大庭廣衆之下哭出來很丢臉,表情一下變得很奇怪。
一邊是受傷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想要崩潰痛哭,一邊是內心有所堅持而抗拒自己哭出來,兩種矛盾的情緒交織,導致他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可憐又好笑。
蘇裴沉的身子顫抖着,止不住的哭泣聲一陣比一陣響,原本就惹人憐的小臉蛋上,不斷有兩串泉湧般的細淚往下滑落。
意識到自己一時半會停不下來,小孩拼命咬着唇,嗚咽着盡最大程度地埋下腦袋。
——像只在自我舔舐的可憐小狗。
蘇沐辭嘆了口氣,正好車子到達下一站,他将人攬進懷中,虛抱着将小孩帶下了車。
此時公交站臺上空無一人,蘇沐辭拉着小孩坐下,什麽也沒說。
安靜地等他哭完,摸摸口袋,發現自己不像女孩子那樣會随身攜帶紙巾後,拿手背在小孩哭得微腫的眼睛上擦了擦:“不哭了?”
小孩不說話,分外別扭地把頭又往下埋了埋。
“那走吧。”
蘇裴沉難得沒抽回手,任蘇沐辭拉着,把自己帶上剛叫好的車。
等下,剛叫好的車???
面對孩子震驚又滿含控訴的眼神,蘇沐辭安慰地揉揉他的腦袋。
“小沉,這麽多年了,你還不了解哥哥嗎?”
——他沒有心!賺錢最重要!
……
工作地點是一家小面館,店是老板娘自己開的。
女人畫着淡妝,染着一頭長至腰間的奶咖色長發,蘇沐辭進店時,她恰好轉過頭,一雙泛着柔意的桃花眼,有着別樣的風情。
“徐姐,我是齊霈跟你說的來應聘收銀員的。”
徐恬聞言樂呵一笑:“瞧你說的,我這小破面館,哪扯得上應聘,反正是小齊朋友,你就說你什麽時候能開始來幫忙吧?”
蘇沐辭掃視屋裏一圈,好奇:“你們最近會很忙嗎?”
“暑假是會忙一點,吶,對面正好有補習班,有些學生中午補完習,會直接在我這裏吃點東西。”
女人很善談,兩人聊得很愉快。
蘇沐辭跟人商量好明天就來工作,談妥以後,拉着小孩離開。
徐恬盯着蘇裴沉的背影看了會兒,順手抓了把花生米,坐到角落桌子前寫作業的小孩對面,敲敲桌:“我記得你們學校有兩個娃娃很聰明,都跳級了,有一個今年好像都去上初中了,是不是就是這個小的?”
徐彌之:“你想幹嘛?”
徐恬瞥了眼小孩的作業,頭疼地用指尖點點其中一題:“這麽簡單的題目你都能做錯,你到底有沒有遺傳到一點你娘我的智商!本來我還在猶豫,現在看來,是不得不這麽做了。”
說着,她拿出手機,給剛加上的微信好友發去一段語音。
“小辭啊,姐給你加點錢,你讓你弟給我們家之之補個習,可以嗎?”
蘇沐辭的語音是外放的,音量不小,身邊的小孩肯定也能聽到。
自打哭完後就拉着一張臉沒說話的蘇裴沉,這會兒的臉色要多臭有多臭。
蘇沐辭知道依小孩的脾氣,絕對不會答應,想了想,給女人也發去一條語音。
“徐姐,我弟的情況有些不一樣,他比較忙,如果你願意相信我的話,小之以後在學習上有哪裏不懂,可以來問我的。”
女人很快回複。
“小辭願意幫忙,姐姐高興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會嫌棄?那姐就不跟你客氣了,我兒子語文和數學兩門課的基礎都不行,平時店裏要是沒人來,你就幫我給他補補,價錢的話,就按照一般補習的費用給你結,可以吧?”
蘇沐辭笑了笑:“不用那麽多,我反正也不是正規地給他補,你就給我一半的價錢就行。”
幾句話功夫,他的存款又要多上一筆。
蘇沐辭只覺神清氣爽,放下手機重新把注意力放到身邊的小孩上,他習慣性戳戳對方的臉蛋:“還氣呢?哥哥還真不清楚了,你到底氣啥呢?如果是擔心我累,你也看到了,徐姐人很好,這份工作肯定不會累。如果是不喜歡一個人待在家裏,那我也跟徐姐說過了,她很樂意我把你一起帶過去。所以,你到底生啥氣?”
蘇裴沉垂着腦袋沉默良久。
最後,他緩緩開口問:“蘇沐辭,你要怎麽樣,才能只在乎我一個人?”
這是他的症結所在,兩輩子都沒人教過他該怎麽做,才能讓一個人只會在意另一個人,只會為那個人産生情緒變化。
當初他決定用這種方法徹底報複蘇沐辭時,其實也在一定程度上,使自己陷入了困境之中。
現在,他不希望再這麽被動,只能讓這人自己告訴他。
等他真正做到,并将這人印上只屬于蘇裴沉的烙印的時候,他再用最殘忍的方式,讓這人徹底陷入絕望。
蘇沐辭随口胡謅:“害,你就在想這事啊?那太簡單了,哥哥這三年對你夠好了吧?我是怎麽對你的,你以後也怎麽對我,等我發現所有事情都是你為我做的,自然就不會把注意力放到別人身上了。不過嘛,我覺得你做不到,連睡覺都不肯和我一起,還怎麽培養我們的兄弟情?”
最後一句話,蘇沐辭是抱了調侃的心思的。
小孩對他一直有着似占有又不太像占有的心态,因而每次小家夥提這種話,蘇沐辭都會直接順着他喜歡的講。
熟能生巧。
渣男泡過的女孩子多了,随口就是一句能感動人的情話。
這次和以往又不太一樣。
因為小孩連着問了下一個問題:“我若是做到了,以後你還會這麽在乎章來嗎?”
蘇沐辭眉頭一皺:“沒禮貌,叫叔叔。”
他執拗地說:“回答我。”
少年無奈:“是是是,以後不管是章叔還是其他什麽叔,都不會比小沉重要,就小沉最重要,沒了小沉我會死,行不行?”
蘇裴沉擡頭,目光直直望進他的眼底,像是要把自己眼神中的什麽東西,也刻入他的身體之中:“我記住了,你也記住現在的話。”
——總有一天,我會讓它成真的。
蘇沐辭:笑死,自己随口扯的話都能編成一本書了,根本記不住。
……
蘇裴沉在心裏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
終于決定邁出第一步。
蘇沐辭正在跟齊霈聊工作的事,聽見敲門聲,喊了一句:“沒有鎖,自己進來。”
蘇裴沉一臉嚴肅地走進屋。
“怎麽了?”
小孩走到床邊:“我要在你房間裏睡一會兒。”
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蘇沐辭詫異脫口而出:“你在自己床上尿了?”
蘇裴沉的臉,登時難看得跟便秘一樣。
……
枕頭上有蘇沐辭的味道。
被子裏有蘇沐辭的味道。
爬上床後,每呼吸一次,他都能感覺到,屬于蘇沐辭的味道,正順着空氣鑽進自己的鼻腔裏。
最後似乎就連血液,也沾染上了這股讓人惡心的味道。
但是他得忍,如果達成目的的途徑只有一條,那麽就算再厭惡,也需要去試一試。
——畢竟再也沒有什麽,能比上輩子他遭遇過的還要痛苦了。
這麽快去習慣另一個人的味道,是件并不容易的事。
就像遭受過虐待的人,想要摒除過往選擇與傷害他的人握手言和,就算腦子願意,身體上所留下的隐忍記憶,大概率還是會控制着讓他忍不住逃避。
蘇裴沉閉上眼,開始去回憶那部紀錄片。
那只狼身下無法抵抗的幼鹿變成了蘇沐辭,鮮血濺落在草地上,他與這人牽扯了兩輩子的恩怨,也随之消失在了漫天血色之中。
蘇裴沉漸漸冷靜下來,身體上的不适,在一遍又一遍的自我催眠下,緩緩消失。
最後,他終于感覺到了一點困意。
意識變得模糊,身體也由僵硬變得開始能夠接受這張陌生的床。
就要睡過去前,罩着他的被子,被人嘩一聲猛地拉開。
打完電話的蘇沐辭,一臉認真地看着側躺在他床上的蘇裴沉,用盡量不傷害小孩自尊的語氣說:“小沉,尿床真的不是一件丢臉的事,沒關系的,雖然你這個年紀還做出這種事是有些誇張,但人無完人,哥哥肯定不會因此而嫌棄你的。”
他溫柔地揉揉小孩的腦袋:“哥哥這就去買尿布,小沉等會兒再睡好不好?不然我這張床也被你畫了地圖的話,我們兩個晚上真的就得一起打地鋪了。”
“……”他等不了了,現在就把這蠢貨殺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推一下我姐妹雁鳴月的文文~馬上要開文辣~《我在妖怪窩裏當鹹魚》
賀戚大學畢業就被通知回家繼承老一輩留下的一個小店。
小店白天凄冷,夜晚熱鬧,只不過那些歡聲笑語的都是些小妖怪。
他不僅要維持妖怪屋的秩序,還要一邊教他們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吹風機精說話漏着氣:“我要吃掉人類的腦袋!”
賀戚教誨:“志不可無,傲不可有,你要堅定你吹頭發的信念。”
玩偶熊開始黑化:“我要一拳一個人類,來證明我的能力!”
賀戚教誨:“人生價值的大小是看你對社會的貢獻,妖也一樣。”
臺燈精拒絕發光:“我要讓人類看看我有多麽重要!”
賀戚教誨:“傻孩子,除了你還有路燈、電燈,好好學習,學無止境。”
後來——
吹風機精真心悔過,一個激動之下,攆着人和動物三條街,只為吹頭發。
玩偶熊真心悔過,發掘出了歌唱的能力,嘹亮的歌喉被大家稱為“公雞熊”。
臺燈精真心悔過,不眠不休地擡起頭亮着,整整五天街道沒有黑夜。
人們都高興壞了:)
……
妖怪們在賀戚的勸說下都洗心革面,立志當個好妖。
某天,妖怪屋裏來了一個陌生的面龐,一個長角的龍牽着賀戚的手,聲音軟軟道:“小戚,我是一條守法的龍,可以給我個獎勵嗎?”
賀戚微笑:“你說。”
“給我生龍寶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