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以其之道
金三幾人唰唰幾下翻過牆, 從袖中拿出一根竹管模樣的東西,在除了廚房的房間窗紙上戳了個小洞,對着竹管往裏吹了幾口氣。
冬日的空氣總是冷冽的, 不似其他季節,會帶着別的氣味。
只是,在幾人收起竹管後,空氣中卻帶上了一絲香甜的煙氣。
“大哥, 好了。”小弟甲說道。
金三謹慎地問道:“确定都用上了?”
“放心吧大哥,用完之後我還重新檢查了一遍, 除了廚房, 每間房都用了。”小弟乙肯定道。
“行,趕緊辦事。你倆守在廚房門外, 今兒個我親自進去下藥。”金三的心一直慌慌的, 為了安心, 思考再三, 決定自己親自動手。
兩個小弟沒有任何意見, 都點頭道:“好,大哥你去吧, 我倆會放好風的。”
等金三打開廚房的門鑽進去,又掩上門後, 兩個小弟貼近小聲說道:“大哥今晚也太謹慎了, 以前不也是這麽做的嗎?”
“是啊, 不過大哥做什麽肯定有他的理由, 我們作為小弟聽他的命令就行。”
“也是, 多虧有大哥帶着我們, 才能在這苦寒之地吃香的喝辣的。”
“那可不, 我們大哥是什麽人吶?本事大的很, 沒看那麽多有錢的人都排着隊請他辦事嗎?”
“嘿嘿……那——”
小弟甲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自己的脖頸一痛,眼前一黑,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小弟乙發現異樣後,還沒來得及出聲給廚房裏的金三示警,也身子一軟,昏倒過去。
“好了,趕緊回——”金三感覺到自己的脖頸上貼上了一個冰涼的東西,如果他沒猜錯,應該是一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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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說出口的話被他咽了回去,這還是他第一次遇上這樣的事,不知道是同行還是什麽。
“這位兄臺,你、你也是來辦事的?我……”金三感覺到脖頸上的匕首往裏移了一分,話語一斷,掐着掌心定了定神才繼續戰戰兢兢地開口。
“我、我跟我兄弟也……也是來辦事的,不、不會打擾兄臺你。”
“你是金三?”來人冷冷地問道。
聽到來人開口,金三喘了口氣,激動地應道:“是是是,我是金三,兄臺你認識我?”
會開口問話就意味着這人暫時不會動手,至少他的腦袋一時半會兒還不會跟身體分家。
“乖乖地跟我走一趟,有人要見你。別想着跟我耍什麽花樣,你可以試試,我的刀快不快。”來人将手中的匕首又往前移了一分,威脅道。
金三感覺自己脖子一涼,有什麽東西流了下來。
“兄臺放心,我一定聽話。這、這匕首,能不能移、移開一點?刀劍無眼,呵呵,呵呵……”金三趕緊表忠心,生怕來人一個不高興直接給他一刀。
這人身上的殺氣很重,比他以往見過的那些所謂的殺手身上的殺氣還重,猶如實質般,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你在裏頭做了什麽?”來人問道。
匕首還架在脖子上,金三不敢撒謊:“進去給食材下了藥。”
“什麽藥?”
“毒……毒藥。”金三說完便緊閉雙眼。
意料中的疼痛沒有來襲,卻聽到來人說:“去把下過藥的食材拿出來帶走。”
“好,我這就去。”金三往後退了一步,确定自己的脖子離開了匕首,才轉身又進了廚房。
他的餘光只看見一雙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睛,來人蒙着面,看不見長相。
沒多一會兒,金三手上提着幾塊肉走了出來:“兄臺,都拿出來了。”
見他還算聽話,來人利落地收起匕首,踢了踢昏倒在地的兩個人:“把他們一起帶上。”
“是是是。”金三點頭哈腰地應着,趕緊去拖倒在地上的兩個小弟。
來人看着他的動作,語氣裏帶了點不耐煩:“你去牆外等着,我把他們扔出來,你接着。”
“好好好。”金三跳下牆頭的瞬間,本來是想跑走的,又想到自己的兩個小弟還在那人手上,腳步遲疑了一下。
不過一個念頭的功夫,牆的另一邊傳來那人的聲音:“接好了,這是你的人。”
“诶,好嘞。”金三暗暗地嘆了口氣,這回想跑也跑不掉了。
金三拖着自家兩小弟,跟在來人身後七拐八拐,不知道走了多久,在他累趴下之前,那人一間小院子門前。
幾聲有規律的敲門聲響起後,院門從裏面打開。
“進來。”來人冷冷地對金三說道。
金三一下也不敢停頓,忙拖着自家兩小弟進了院子。
這兩人吃了什麽,怎麽這麽沉!這回要是能活着回去,定要減了他們的飯食。
“你跟我來,人放在院子裏就行,只要你聽話,沒人會動他們,也不會動你。”
金三松開攥着兩小弟衣領的手,昏過去的兩人重新歪倒在地,濺起一片灰塵。
那人帶着金三穿過一條長廊,來到後院一間亮着燭火的房門前。
“主子,人帶來了。”
裏頭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進。”
“進去,好好兒回話。”蒙面人打開房門,将金三推了進去。
金三被他推得一個趄趔,等他進了屋,門又被“哐”地一聲關上了。
屋裏燃着很多燭火,亮得刺眼,金三不由得眯了眯被刺痛的雙眼,借着這個瞬間打量了一下屋裏的人。
那人坐在桌案後面,一身玄色衣裳,料子閃着隐隐的流光,一看就是上好的絲緞。
穿着打扮好似他以前見過的貴公子,只是戴着一個鬼面獠牙的面具,連那雙眼睛都看得不甚分明,身上露出來的殺氣比那個蒙面男還重。
“看夠了嗎?”
金三被這句話驚得渾身一顫,聲音發抖:“不……不敢。”
戴着面具的男人輕笑了一聲:“金三?大名鼎鼎的‘金飛俠’,久仰久仰。”
聽得這話,金三更是惶恐不安,整個身子都快貼在了地板上:“小人不……不敢。”
這人知道他在道上的綽號,定然也是在道上混過的,只是他卻還不知道這是哪路神仙。
他辦事的時候從來不與人為難,向來是收錢做事,錢貨兩訖,并未的罪過誰,在道上的名聲也不錯。
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麽多人找他辦事了。
“說說吧,你跟那位何員外的事。”
金三正在思考自己得罪了誰,今日才會遭這一回難,又聽到那戴着面具的男人說話,仿佛耳邊炸了個驚雷,将他的心神震得粉碎。
他這次是接了何員外拜托的事這人都知道,看來是将他的底細摸得非常透徹了。
只是,他跟何員外有關系的事,只有他與何員外知道,連他的心腹小弟都不知道,這人是怎麽知道的?
不,他跟何員外的關系還有一個人知道,是他!
金三的眼睛登時睜大,不可置信地擡頭看向坐在上首的戴着面具的男人。
“錢老是你的人?!”因為太過震驚,聲音一時間有些變調,聽着刺耳得很。
戴着面具的男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悅,敲了幾下桌案:“我讓你說你與何員外的事,不是讓你問我。”
金三聽出話裏的殺意,頓時回過神來,冷汗順着脖頸沒入衣衫裏,寒風從門縫裏吹進來,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我、我……小的從、從哪裏開、開始說……”金三牙齒不受他自己控制,打着顫,說話聲斷斷續續。
戴着面具的男人收回手,往後一躺,靠在椅背上說道:“從最開始說起。”
“是、是……小的跟何員外……”
金三說得很急,好幾次咬到舌頭,忍着痛往下說。生怕那戴着面具的男人因為他說話太慢,一個不高興就動了手。
他攢了那麽多家財沒花,他不想死。
金三說得很細,一點兒細節都不敢漏,他不知道這個戴着面具的男人知道了多少,怕自己漏了什麽惹來殺身之禍。
不知說了多久,金三感覺自己喉嚨都幹得痛了,好像能咳出血來時,他終于說完了。
“就是這些了,大人,小的不敢撒謊,句句屬實。”
戴着面具的男人沒說話,屏風後走出來一個人,戴着一個狐貍面具,拿着幾張寫滿了字的紙向金三走來。
“既然句句屬實,就按個手印吧。”戴着狐貍面具的男人将紙放在金三面前,淡淡地說道。
金三心裏有了猜測,卻不願意面對,從那幾張紙上移開視線,看向坐在上首戴着鬼面獠牙面具的男人說道:“這……大人,這、這是什麽?”
回答他的是那個戴着狐貍面具的男人:“你剛剛說的話,都在這上面了,既然屬實,就按個手印吧。不然,你讓我們怎麽相信你?”
金三張了張嘴,想說:我都說得這麽信了,你們還要怎麽樣?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這樣說,說了也沒用。閉了閉眼,認命地咬破了手指頭,在每張紙上都按上了他的手印。
“很好,我就喜歡聽話的。把他帶下去,好吃好喝伺候着。”帶着狐貍面具的男人吹了吹按上血手印的紙,滿意地點頭道。
金三臉色一變:“不是說我老實交待就放了我嗎?!”
一聲嗤笑響起,戴着狐貍面具的男人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坐在上首戴着鬼面獠牙面具的男人,聳了聳肩道:“誰跟你說的?我們可沒說。”
“你們——”
金三的怒吼聲被堵在了喉嚨裏,一塊破布塞在了他嘴裏,守在門外的蒙面男走進來将他緊緊實實地捆上,堵住他的嘴将他拖了出去。
“哼,這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在你我眼皮子底下謀財害命!”
金三被帶下去後,戴着狐貍面具的男人憤然開口。
“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既然如此,就讓他們自己也嘗嘗這種滋味兒吧。”戴着鬼面獠牙面具的男人冷聲道。
兩人在屋中細細商量了一番,随後,戴着狐貍面具的男人從屋中離開,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