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中紗

第8章 7

曹風繼續向沈莫瞳解釋：“如果讓你活到八九十歲而投胎轉世，我就最多還剩十多二十年的時間了……再加上，正如我之前所說，你這一世傷我太深，我不想再和你多作糾纏。這一世也實在活得太痛苦了，我也想趕快結束自己的生命投胎轉世，重新來過。”

“……你是說，你打算在殺了我之後，然後就自殺？！”

“對。”曹風掏出一把槍，“看，我連武器都準備好了。只要對着腦門‘砰’的一下，不就一切都解脫了？”

“……你倒是‘砰’的一下了，居然準備讓我死得那麽痛苦！！”沈莫瞳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好好，算我錯了還不行嗎？”曹風好脾氣地笑了笑。

沈莫瞳盯着他手上的槍，“給我看看好不好？我還從來沒親密接觸這玩意兒呢！”

“這……”曹風有些猶豫，“槍裏是有子彈的……要是走火就麻煩了……”

沈莫瞳不以為意地笑笑：“我還沒傻到要去按扳機，不會走火的啦！……還是說，你怕我趁機殺了你？”

“呵~你想這麽做的話盡管試試吧~就算你有槍在手，我手無寸鐵，只怕你也還沒這個本事！”曹風一邊笑着，一邊把槍遞給了沈莫瞳。

“我才沒那麽蠢呢！殺了你，我又活得了多久？”沈莫瞳接過槍，上上下下地摸了一轉，“……唔，能拆開看看怎麽放子彈嗎？”

“随意。”這次曹風倒是一口答應了。

“嗯，謝謝。”沈莫瞳便繼續擺弄起來。

“…………………”曹風默默地任由他瞎倒騰了一會兒，忽然笑道：“你知道我為了你作出了多大的犧牲嗎？我随時帶槍，是因為向我這種政界重要人物随時可能被人暗殺。”

“……哎呀！”沈莫瞳這才意識到自己奪走了曹風的武器，讓他置身于危險之中，連忙把槍裝好還給他，“你不早說！”

曹風笑笑，收起了槍，“其實，從前每次在對你求而不得的時候，我有時也會選擇就此從頭來過。只不過，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當了那麽久的人，我也有了更多的七情六欲。多數時候，我會舍不得家人和親朋好友，不忍讓他們傷心，也就幹脆活完這輩子再說了。只可惜，這次我投生到了一個感情十分淡漠的家庭。也實在沒什麽讓我留戀的東西了。”

“總比我投胎成了一個孤兒好吧………”沈莫瞳的思路不知不覺地也被曹風帶着走了。

“那是沒有你不能選擇投生的環境，而我可以。”曹風耐心地解釋道，“每次結束完一世，我的靈魂會短暫地返回天庭，利用神力調查清楚你的下一世在哪兒，并且為我的下一世挑選一個顯赫的家庭。這樣行事起來，會方便很多。”

“是是是~”沈莫瞳沒好氣地接口，“比如說可以非法囚禁，還可以讓我莫名其妙地成為通緝犯。”他現在發現了，只要自己不否認自己是吳飛啊轉世啊之類的事，曹風基本就不會對自己生氣。

“……呵，不是為了這個。不管你信不信，我從前對你可都是很溫柔的。”曹風果然仍舊只是笑笑，“只不過，我若出生在一個吃不飽也穿不暖的家庭，那還哪裏有閑心去追求你？”

“可是，你為什麽一定要投胎啊？”沈莫瞳産生了一個疑問，“你既然是神仙，直接用神仙的身份在我們人界行動不就好了麽……”

“那是因為，按照天規，為了不幹擾人間秩序，神仙不得在人界逗留超過三日。除非，是禁锢自身靈力，投胎成一個凡人。而且，神仙是不可以直接附身于一個成熟個體身上的，因為那樣就相當于剝奪了這個人原本的生命。所以我和你一樣，只能從一個嬰兒開始成長。”

“……等等！”沈莫瞳打斷他的話，“你的意思是，神仙也是不可以随便殺掉凡人的吧？那，你之前為什麽可以決定要殺了我？！”

“………………”一提到這件事，曹風心中就很有負罪感，但他卻不忍拒絕回答，“我殺了你，也是會受到一定懲處的。不過，也無非就是罰俸、禁足或禁锢靈力一段時間等等，我可以承受。”

“……罰俸？”沈莫瞳愣了愣，“神仙也有俸祿這種東西啊？”

“當然。”曹風笑着點了點頭，“我們也有商店，也有需要用錢的地方，你們人界有的東西，我們天界都有。哪天帶你去玩一玩，你就知道了。凡人偶爾去天庭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再說吧……”沈莫瞳的嘴角再次抽搐了一下——要怎麽才能去那種地方玩啊？！如果問曹風，他說不定會說出從懸崖上跳下去之類的奇葩方法……所以說，這個問題絕對是不能深究的！“……對了，你剛才說我弄丢了一朵花，就被貶下凡；可是你殺了一個人，卻只是被小小懲罰？！難道對你們來說一條人命還沒一朵花值錢啊？！”他總想挑出曹風故事裏的邏輯問題，讓他自己意識到這個故事根本就是不成立的。不過，曹風似乎又總能圓過去。

“………………”然而，這一次，曹風卻沉默了很久，才恨恨地道，“這點也是我一直都想不通的！陛下平常應該不會這樣不講道理才對！”

“……呃，別生氣別生氣！陛下他自然有自己的理由啦！”沈莫瞳覺得曹風此刻的表情實在太恐怖了，生怕他就此開啓狂暴模式，自己也成了被遷怒的池魚，忙道，“你接着講吧！”

“……好，那就接着剛才的說吧……”曹風總算平靜了些，“同樣是為了不在人界引發混亂，當我是嬰兒的時候，和其他所有嬰兒一樣什麽都不懂，長到15歲的時候，我才可以取回自己在天庭以在人間時累世的記憶。所以，每到15歲，我就會開始找你，也會去找出之前在某地藏好的東西，也就是累世和你有關的物件，還包括那幾張光盤……”

沈莫瞳忍不住再次打斷他：“對了，你現在怎麽不拍了啊？”

“呵，現在沒這個必要了。”曹風微笑道，“我拍那些只是為了留下更形象的記憶，讓你了解我每次追你是多麽辛苦。這一世，我已經得到了你，拍來還有何用？”

“……原來如此……”沈莫瞳在心中嘀咕了一句：這樣算是得到我了嗎？

曹風繼續講道：“由于之前已經調查清楚了你投胎的家庭，所以通常都能很順利地找到你。只有這一世，是個例外——我哪裏知道那孤兒院居然會把你搞瘋然後送到精神病院去？！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替你控告他們虐待兒童了。”

“……其實也不一定是他們的錯啦，有些人不被虐待也會瘋的。”沈莫瞳心中再次感嘆：這故事的思維還真是很嚴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