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然,但迅速找回了笑容:“好啊,但你可知道京城最好的桃花在何處?”
“何處?”
“我家後花園。”謝歡顯擺一樣,往上挑了挑眉毛。
離三更還有一陣子。
“看一眼就回來?”梁徵考慮了時間。
他這是同意了,謝歡用力點頭,“妙極。”
原本謝府防備森嚴,幾乎不亞皇宮。但謝歡知曉父親在悄然搬走府藏珍寶,府中守衛因此分散,這防備就比不得以往。何況謝歡熟知自家府上情況,要潛進去就容易多了。
哪怕被人看見了,謝歡也可推說是自己為了好玩與朋友偷入府內,自家庭院,算不得什麽。梁徵心頭不懼,這一路就帶他帶得分外輕松。
梁徵本想夜裏花色難見,不想越過院牆,滿庭桃花如雪,暗夜中尤為分明。
他從來無意風景,不免都覺一震,謝歡反而自小看得熟了,只是平靜望着眼前盛況。
原來不覺已是繁花如潮,春深似海。
梁徵說:“你家果然……”
“這不算能見得我家豪富。就是見得了,也不是什麽體面事。”謝歡說,舉步往林中走去。
不願就他家事談下去,梁徵默然跟上他。
“我幼時曾望生在江湖。”謝歡矮身避開花枝,随口閑聊。
“江湖中一身飄搖,每日生死難料,你錦衣玉食長大,怎會有這樣期望?”
“看過傳奇戲文,佩服那些個俠客。一身自在,想幫誰就幫誰,想殺誰就殺誰。”謝歡回頭看他,仍舊帶着笑,“趙客缦胡纓,吳鈎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飒沓如流星。”
梁徵跟他穿行花間,并不踏着青石小徑,從桃花底下走過,分神辨認着路徑,道:“三師兄少時也背這個。”
“幼時想着玩罷了。”謝歡說,停下腳步來,“當不得真。”
很快在林中見到一條清流,沿渠穿行林間。
雖然一步就能跨過,但謝歡只是站在水邊。
“天臺路迷,問津何處,流水深,花千樹。”
他微笑着拂過靠近的樹枝,枝上桃花開滿,兩三瓣搖落下來,飄零入水。
梁徵只當他又是随口吟詠,并不答腔。
“賢弟可知為何常謂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謝歡沖他轉過來。
梁徵陪他想了想,“花期短,水長流。”
“你倒解風情。”他居然認真來想,謝歡忍了笑,“不錯,我想流水其志,奔湧滄海,百花其志,一朝争春。花落雖可同游,彼時卻已春意将暮,縱相逢情濃,原來已盡。”
梁徵不明白他想說些什麽,就沉默下來。
“春色正盛,講什麽春盡。我果真說不出什麽吉祥話來。”謝歡笑着搖頭,抱住自己雙臂。
“冷?”梁徵搭了他一邊肩膀,忽然才意識到夜風尚寒,“你瞧也瞧了,能編出許多話說。回去吧。”
謝歡似乎還有些戀戀不舍,梁徵不知道他是不舍眼前花色還是自己家,但不管怎麽,他攬了謝歡從花樹之上騰空越出時,謝歡沒有出聲反對。
兩肩相靠,果然感覺到謝歡身體冰涼。梁徵就攬他近了些,下巴碰到額頭,謝歡似乎笑了一聲,不知道在笑些什麽。
落地時他把謝歡往房裏一推,“現在沒事了,你趕快休息去。”
謝歡興致已經起來,不僅不走,還回來搭了他肩膀說:“我看你學那魑殺掌。我對武學一竅不通,烈雲不會怕我偷師。”
“胡來。有什麽好看?”
“看看他們魔教武功有什麽不一樣。”
謝歡這麽說,梁徵露出不贊同的神情來,“聽說魔教雖然武功精妙,出手如神魔不可擋,但手段也簡直不是人之所為。哪裏是這樣随你談笑的。”
想想謝歡與魔教出身的烈雲相熟,同他說魔教的不是似乎不好,謝歡更不見得聽的進去,梁徵沒有細談,到這裏就住了口。
魔教亡于三十年前,再之前武林險些要先亡于這一教之手。他未曾親眼目睹當年江湖慘狀,但師父常常提起。師父所說,自然不會錯。
“你學都學得,我還看不得?”謝歡才不這麽容易被說服。
早知沒法和他争,梁徵放棄。
烈雲來得比約的時間早。
看到院裏擺了兩張椅子,一張大概是給他坐着指導梁徵的,另一張謝公子則已經悠然自得地坐了,膝上隔着個暖爐子,就差把瓜果零嘴也擺過來看戲。
梁徵根本沒管他,自己過來對烈雲行禮,“前輩。”
“不用廢話,我馬上教你就是。”烈雲收回驚訝看着謝歡的眼神,擡手阻止梁徵客套。
謝歡只看一會兒就走了神。烈雲與梁徵間說的那些無異于天外之言,這麽一手一句教來,沒有梁徵一人得心應手地用劍時好看。
但還是看着。
直到烈雲教完一部分,叫梁徵自己悟一會兒去,烈雲則真挪了椅子在謝歡一旁坐下。
“你有話說?”烈雲覺得謝歡的無聊之舉不見得都是真無聊。
“聽梁徵說,那個阿犰約荀掌門清明在皇宮一見。不管荀掌門來不來,至少他多半是要來尋你,你沒有什麽安排麽?”謝歡問。
梁徵專心于練掌,未必聽得見他說話。就算聽着了,也不算什麽。
“阿犰早就找到我了。”烈雲說,“你忘了天魔印是因何落到我手上?”
謝歡因此重新把他看了一遍,“原來你不是叫江湖找他,卻是想叫他們殺了他。”
烈雲默認。
“他想叫你做什麽?讓你這樣怕?”謝歡問。
“謝大人猜不到我是何人?”
“魔教有名姓的高手不過三人,天魔是容姑娘之母,你不是魔教教主就是那什麽地鬼。”謝歡一副懶得猜的神色。
烈雲說:“不錯。”
“不錯什麽?這麽得意,你以前是那教主麽?”謝歡順暢地問他下去,“阿犰是想讓你回去再做教主,是不是?”
“一猜即中。”烈雲不隐瞞。
“那不是很好?”謝歡笑着對他問,“你喜歡皇宮不成?當那個教主,不是自己就是皇帝?”
“你想做皇帝麽?”烈雲反問他。
謝歡登時變了臉色。
“我只想做一個人。”烈雲接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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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沒有感到有什麽特別,是不是?”
看梁徵一人悟了半日,似乎仍不得掌法之要領,烈雲揚聲問了一句。
梁徵轉身過來,誠實地說:“是。那火毒之力,實不知從何而來。”
“魑殺掌不是我所創的武功,而是天魔自己私房功夫。她擅長使毒,若沒有她那一手,這掌法不過平常。”烈雲點頭,“你知道她所用何毒?”
“晚輩不知。”
“過來。”烈雲叫他。
梁徵依言走近。
“魔教的武功,不是人人學得的。你們師兄弟苦練這麽多年,可及你師父一半功力麽?”烈雲道,轉頭又問謝歡:“你有碗沒有?給他一個。”
謝歡起身去裏面找了自己平時喝茶的茶盞來,梁徵接了。
烈雲揮手叫梁徵端近,在茶盞上方伸出手,指甲劃過掌心,劃得深,眼見着血珠立刻滴入盞中。
雖然不解烈雲之意,想着自己平時的用具沾了別人的血,以後是用不得了,謝歡不舒服地扭開頭。
“前輩……”梁徵也是不解。
烈雲不言,握拳壓緊傷口,使血液一直緩慢滴下,到剛好覆蓋了碗底,才收回手掌,命令梁徵:“喝了。”
梁徵沒有馬上依令而行,問道:“這就是承天教入教的儀式?”
“并不是儀式,我從來沒有叫什麽人入我教,他們要那樣自稱,我也懶得管他們。飲過我血的人,之前只有兩個。”烈雲說。
他不用說是哪兩個。
謝歡好奇地伸手,要奪了茶盞去看。梁徵只是縮了縮手,烈雲直接把謝歡的手掃開:“你不要跟着鬧。我的血天生與衆不同,你要沾了這點毒,能要了你的命。但梁徵內功修為尚可,要能消解毒性化為己用,對他內功反而會有助益,更能運用這毒性發揮掌力。”
“你說阿犰當初還小,他難道也飲你血學這些奇怪功夫不成?”謝歡帶着抱怨問。
“他倒是想,小孩子我理他作甚。”烈雲道,“他多半是……”
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頓住了。
“你是說他喝了他姐姐的血?可聽容松說,他娘都死了十年……”謝歡也一驚。就算天魔教過阿犰此掌法,但他若早已練成,何以近年才現于江湖。若是近來才成,那豈不是……天魔的兒女……
烈雲面如寒霜,并不再說,只盯着梁徵。
梁徵早在連羽說容蓉與容松失蹤時已想過種種,現在雖然也明了烈雲與謝歡所擔心,反而不覺驚跳。
既然不飲血不能習掌法,梁徵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