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尾聲+後記
“小真,小真,快醒醒,再睡下去真的要出事了。”
我還處在個迷迷糊糊的昏睡狀态,耳邊卻一直有個聲音在那裏絮絮叨叨,冬季的棉被擁有能把人封印數個小時同時剝奪人對于時間流逝的感知的離奇能力,我感覺根本爬不出來。
“吵死啦……我……再睡會兒……”
“剛剛鬧鐘響的時候你就是這麽說的。”
明明是個把我從安穩睡眠之中不斷吵起來的聲音,我聽着那語氣溫和,甚至還有那麽一點無可奈何的笑意的話語,總覺得那音色清越的熟悉非常,但又實在逃脫不了睡眠的襲擊,直到冰涼的東西貼上我的臉。
“唔……”
那貼在我臉上的東西實在冷的難受,在有那麽一點繭子的粗糙皮膚觸感裏,那雙撫上我的臉頰的手過于冰涼,那十指不停地吸走我身上的溫度,随即印上唇畔的是柔軟的溫度。
那跟那雙手的溫度實在截然不同,是我熟悉的他的體溫,還有令人舒心的味道。
所以我睜開了眼。
“早上好,阿零……”
揉着眼睛我從他的冰冷魔爪之中掙紮出來,披着被子我呆呆地坐在床上看他。
“你怎麽回來啦,不是說最近有事情要出去一段時間嘛。”
還有什麽比一大早就能見到那個人的笑臉更加幸福的事情呢?身上的衣服都沒來得及換,還帶着一點忙碌的煙塵氣息,降谷零就穿着他的工作用制服,外面套着我的粉紅小圍裙。明明才幾天沒見而已,我總覺得他那張臉又顯出一點清瘦來,心底是複雜的情緒,但我還是要擺出副不高興的嘴臉來:“你拿我臉暖手,你怎麽那麽壞。”
“我回來你不高興嗎?”
從衣櫃裏拿出我的衣服丢給我,被自己的襯衫蓋住了腦袋,我打了個哈欠把衣服扯下來。
“我不是故意拿你的臉取暖的,是小真你一直不起床,快點起來吧,我給你做了早飯和便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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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
已經快要吃厭便利店的三明治和包子了,對于他做的早飯實在期待不已,食欲驅使我從被子裏一股腦地掙出去,但那冰冷的空氣又使我很想就這麽退回去。
“客廳裏給你開了空調了,我先出去了哦。”
居然以暖空調作為誘惑我出門的道具,這個濃眉大眼的看起來老實實際上壞透了的臭男人!不情願地看着自己一手的雞皮疙瘩,我哆嗦着把睡衣脫下來,三下五除二地套上工作服,然後慢吞吞地拖着疲憊的身體去洗漱了一番。
從洗手間裏走出來的時候降谷還站在廚房裏給我裝便當,冬日那還有一點溫度的暖陽透過窗棂落下,從我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他的側臉,金發蒼眼的青年低着頭專注于手上的工作,眼神筆直認真卻又溫軟非常。那為了方便而微敞的領口白的發光,看起來幹淨的好似一泓泉水。
身後的空調發出暖風吹的我好舒服,剛剛被凍出的那一點感覺也完全消失了,我恍惚一下,只是覺得這樣就很好。
這樣普通的日常對我來說,就已經很好了。
踩着腳上的拖鞋我飛奔向他,然後一把抱住降谷,剛剛就滿心滿意渴求的那股氣息重新填滿我的內心,只是幾天不見而已,我感覺自己卻等的快要哭出來:“歡迎回來,阿零。”
“幼稚鬼。”
他轉過身來,反而輕而易舉地将我擁入懷中。
“我回來了。”
坐在餐桌上,我吃着哪怕知道會很好吃但是還是好吃的把我給感動了的降谷流早餐,有一搭沒一搭地同剛剛出差下飛機回來的安室講話。
“你今天還要去波洛嗎,再休息一天嘛剛剛回來诶?”
“我覺得再請下去的話就太對不起波洛的老板了。”
“哼!”
從鼻子裏哼出一聲,我把筷子往碗上一放佯裝生氣。
“那你都沒有跟桃野大人請假,你不覺得你對不起一直乖乖等待你回來的桃野大人嗎?”
“對不起。”
識相的降谷倒是非常快地說了抱歉。
“但是我覺得不知道哪位桃野大人好像也沒有好好履行職責呢?”
“有好好去吃飯嗎,是不是又在吃便利店?”
“這麽冷的天氣,還穿那麽少的衣服,打扮的花枝招展是要給誰看啊?”
總覺得随着他的話我的頭反而變得越來越低,幾乎都要埋進桌子底下。
“還有陽臺上那顆不知道哪位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還要照顧小植物的桃野大人,纏着我一定要我給你買下來的多肉植物,是不是最近都忘記澆水了?”
“啊,你什麽人吶,你居然為了一盆植物跟我生氣,嗚嗚嗚嗚我哭了你變了嗚嗚嗚——!”
好不容易抓到了他的話語把柄,我趕緊一不做二不休地開始撒潑打诨,沒想到他的話能被我曲解成這個意思,看着假哭的我降谷顯然十分頭大,只能嘆息一聲離開凳子向我走來。
“好好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照顧好小真,還沒有提醒你給小植物澆水,對不起。”
“對的嘛,你離開那麽久,小植物體驗一下我的生活又怎麽了?”
看着他的一臉迷茫,我趕緊解釋一下。
“我感受不到愛的滋潤,所以它也沒的水喝!”
好像我的冷笑話講的有點太冷了,降谷沉默一下,臉上露出顯然易見的一言難盡表情,被那眼神都打量的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麽要說這麽傻逼的話,想要起身收拾碗筷以掩蓋這個失敗的晨間鬧劇,他突然就這麽笑了出來。
“好,那晚上回來我再給你愛的滋潤,如果你回來的早的話記得給植物澆水。”
我感覺自己大腦裏某根神經斷掉後發出汽笛聲,熱度一下子直沖頭頂,我跳起來追着耍流氓的降谷零就是一頓鐵拳伺候:“你說什麽呢,你個臭不要臉的,我打死你哦!!”
好不容易才緩解掉內心的尴尬,其實很想把降谷零人道處理掉的我在注意到時間的時候還是不免發出了尖叫:“怎麽這個時間點了,我要遲到了啊——!!”
“我很早就叫你了,是小真你自己不肯起來,還把鬧鐘按掉了。”
當然這肯定不是降谷零的鍋,感覺我本就不存在多少的屬于經理的威嚴又要消失了,終于看夠了我的哭喪臉,他伸出手揉揉我的頭:“好了,我送你吧。”
一大早我就飙車在東京的馬路上。
降谷零以各種牛頓看到都要氣的喊上其他物理學家一起掀開棺材板找他算賬的姿勢開着換回來的馬自達RX7,我感覺四周一陣天翻地覆,但我還要就着後視鏡來判斷我剛剛塗的口紅怎麽樣,坐在副駕駛座上我感覺我已經要習慣這種癫狂的開車方式了。
看到我們的行人和車輛經常發出恐怖的尖叫,但我還是很相信降谷的車技,窗外的景色飛速的流逝,明明是那麽驚悚的畫面,我卻覺得非常好笑,所以我就笑出了聲來。
今後也一定會有更多比這樣還要恐怖的苦難吧。
也一定會遇到更多難以翻越的高山。
但那些都無所謂了,只要看着身邊那個人的模樣,猶豫也好遲疑也好,不安也好害怕也好,羞澀也好迷茫也好,那些原本游移不定的心情,就在目光相觸的瞬間安定下來,滿漲于胸膛、甚至馬上就要溢出來的,是滿滿的期待與喜悅,那份心情化作舒展開翅膀的小鳥,從禁锢着自己的囚籠之中展翅飛出。
已經不會再有繼續腐爛下去的果實了,就算在路上看到光潔的果實,也不會對未來絕望了。那顆種子已經不會繼續沉睡在土中,他已經沖破重重障礙發出了新生的嫩芽。
所以我笑着向他提出了問題:“喂,阿零,你個人民公仆為什麽一大早就違法飙車啦,你還記得你的天職是什麽嗎——!”
他的聲音聽起來也滿是令人愉悅的笑意:“當然!”
“我會守護這個國家。”
他一腳踩下油門。
“還有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