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羽

第35章

那泛黃的信紙早已經被琦亭不斷滑落的淚珠給濕透了。

看完信的琦亭更是忍不住“哇”的一聲失聲痛哭起來。

葉靈商輕輕摟住他的肩，柔聲道：“靈爵，哭吧。這些年你都自己一個人背負着這麽多事，實在是太辛苦了。哭出來，會舒服一些。”

“……二哥……！”琦亭終于情難自禁地撲進了葉靈商的懷裏，“……嗚嗚嗚……”

葉靈商也不再出言安慰什麽，只是緊緊地抱着三弟，默默地任由他宣洩自己的情緒。

一旁的葉辛，也是流淚滿面。

過了好一陣子，琦亭終于哭夠了，才終于離開了葉靈商的懷抱，将信交給了葉辛，“你也看看好了。這樣，你才會知道娘甘願自盡的真相。”

“……？！”葉辛這才明白原來一直有些事是自己不知道的！他連忙接過信仔細地閱讀起來。

看完了信，他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原來害死曉鳳的不是我的火爆脾氣，而是我對孩子們的專制……你們竟然都相信我就如此容不得自己的親生兒子……天吶……竟然是這樣……！！我真是個混蛋！！”說罷，他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夠了，你不用再惺惺作态了！”琦亭沒好氣道，“反正既然娘的遺願是不讓我為難你，那這個仇我不報就是了。”

“那個……”葉靈商插嘴道，“雖然我沒看過信，不知道你娘的遺願到底是什麽，但我猜一定不是不報仇這麽簡單吧？你一定希望你能和爹言歸于好，是不是？”

不等琦亭回答，葉辛就搶着道：“商兒，你不要再逼爵兒了。我的确沒有資格求得他的諒解。這些年，爹的确一直都錯得太離譜了！其實，自從你大哥被鳳凰教抓走之後，爹就在想，只要他能平安回來，他愛幹什麽就幹什麽，我幹嘛還非要逼着他學武功、當什麽少堡主？！所以，現在爹明知道他喜歡蘇魂，也并未準備阻止……”

“……啊！”葉靈商一聲驚呼，“原來爹你都知道了？！”

“不錯。”葉辛苦笑了一下，“他們兩個沒事就在一起侬侬細語，我能一點都不覺察嗎？再說那個蘇魂對任何人都是面無表情，只有在宮兒面前才會露出溫柔的笑容，我也看在眼裏。”

“……哼，算你識趣。”琦亭聽了這話，對父親的印象倒是改觀了不少，“你要是敢找大哥和魂哥哥的麻煩，我也不管娘的什麽遺願不遺願了，一定讓你吃不了兜着走！……對了，那你還會逼大哥當少堡主嗎？”

“當然也不會了。”葉辛眼角淚痕還去幹，卻沖着二兒子笑了笑，“商兒，爹知道你一直胸懷大志，葉家堡的将來就交給你了！”

“…………！”葉靈商聞言自是大喜，“是！！謝謝爹！！孩兒一定不會辜負爹的期望！！”

“……既然如此……”琦亭道，“我留在這裏也沒意義了，我要回鳳凰教找教主哥哥和殷大哥去了。”

“呵呵呵……”葉靈商忽然邪惡地一笑，“靈爵啊，你回來了還想走？！沒那麽容易！”

“……你什麽意思啊？！”琦亭心頭一驚。

葉靈商笑道：“我把你的殷大哥也接到葉家堡來好不好？至于你的教主哥哥嘛……以後自然也有機會見面的。”他又把目光轉向父親，“爹，我這些日子想通了一件事。鳳凰教其實并非什麽窮兇極惡之地，與其這樣鬥來鬥去，倒不如致力于雙方議和的好。”

“……這……”葉辛眉頭一皺，“這話說來容易，可如果真要做起來……”

葉靈商自信地笑着打斷父親的話：“做起來也未必就有多難啊。要知道，羽華可都已經同意我的提議了。”

“……真的？！”葉辛有些難以置信，“你說服了艾教主？！”

“是啊~”葉靈商笑着一手摟過琦亭，“所以呢，以後我們一大家人就可以快快樂樂地在一起了~”

“……誰要和你們在一起啊？！”琦亭想要掙脫，卻被葉靈商牢牢地摟住不放，“……不要臉……對了，跟你們說件正事，你們有沒有那個白鹿很可疑啊？”

“……？！”葉靈商一愣，“此話怎講？！你離開葉家堡的時候三師弟年齡尚幼，你們間有過什麽過節嗎？！”

“不是不是，”琦亭連連搖頭，“那時候都沒注意他，我說的是後來的事啦。雖然我離開了葉家堡，可是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着怎麽找你們報仇，所以也一直密切關注着你們的動向。有一次，我在葉家堡附近的市集上看到白鹿和葉靈芷一起親親熱熱地有說有笑，就覺得他倆一定有問題……”

葉靈商笑道：“你的直覺倒是挺準。他們的确是已經私定終生了。”

“……什麽？！”葉辛聞言卻是一驚，“你們說芷兒和鹿兒……？！”

“切，也就只有你那麽遲鈍了。”琦亭白了葉辛一眼，續道，“葉靈芷也是你們的人，所以我當時就想着怎麽拆散他們……”

葉靈商苦笑着打斷他：“你未免也太狠了，連無辜的小芷都不放過。”

葉辛反倒幫着小兒子說話：“好了，商兒，你就別再怪爵兒了。都是我的錯。”

“…………”琦亭心中不由得湧起一陣暖意。小時候，父親何曾如此溫柔地對待過自己？！“……反正，之後我就想出一個辦法，那就是叫翠竹苑的幾個兄弟把葉靈芷拉進來玩，然後再派一個人去跟白鹿報告，讓他也親眼目睹自己喜歡的人‘出軌’……”

“……可是，你們一拉，芷兒難道就真的去了嗎？”葉辛有些詫異地問。

“我就說你一點都不了解兒女的心吧？”琦亭又趁機譏諷了他一句。

葉靈商苦笑道：“這個我倒是有幾分理解……小芷的性子一向潑辣，最讨厭的就是一件事男人能做而女人不能做……所以，她肯定會想，既然男人能去風月之地尋歡作樂，那女人當然也可以去。”

“沒錯！嘻，還是二哥聰明！”琦亭贊道，“就算當時葉靈芷心裏只有那個白鹿，她還是在好奇心以及争強好勝的心理下決定進去看看。然後和我意料中的一樣，她只是叫了個小倌陪她聊天，并沒有做什麽。而那個白鹿呢，看到她從裏面出來時，臉上的表情可有趣得很吶！”

“……那之後呢？他倆就大吵了一架？”葉靈商苦笑着追問。

“不不不！要是那樣的話，我就不會覺得白鹿有問題了！”琦亭連連搖頭，“問題就在于，我本來準備看一場好戲，誰知，白鹿居然像沒事一樣地跟她打招呼！這就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白鹿太窩囊了，根本不敢對葉靈芷說半個‘不’字；第二，白鹿根本不喜歡葉靈芷，他接近葉靈芷只是為了某種目的——比如，葉家堡的少堡主之位！要是第一種可能也就罷了，可如果是第二種可能，就不能不防！”

“……啊！”葉靈商赫然一驚。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和楊亞龍合作的事大概也可以解釋得通了吧？——不，好像也不太對？楊亞龍那時的目的是拆散自己和艾羽華，這很明确；但白鹿的目的又是什麽呢？如果他真是為了少堡主之位，不是應該等自己成功當上少堡主之後再拆穿自己嗎？只有這樣，才能同時除掉自己和葉靈宮這兩大阻力，同時如果到時候葉靈芷也站在他那邊，他的陰謀就基本得逞了。所以，對這樣的計劃而言，他那時的行為是完全沒有必要的。“……哎呀，一時間我也想不通……不過，我們必須得去提醒一下小芷！”

“随你們的便吧，這件事我就言盡于此了，接下來的事我可懶得再管了。”琦亭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好困啊，我要去睡覺了。”

葉辛柔聲道：“好。爵兒，你的房間還是以前那裏，我們一直都給你留着呢。”

“……爹……”琦亭感動之下，忍不住輕輕地叫了一聲。

“………？！”僅僅是這一個字，已經讓葉辛欣喜若狂了，“爵兒，你終于肯認爹了？！

“………………”琦亭臉一紅，轉身快步走了。

葉靈商笑着追了上去，“靈爵！等等！我今晚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啊？！”琦亭驚愕地回頭，“為什麽啊？！”

葉靈商笑道：“因為我一直都想和你親近親近啊~這個願望在快二十年之後才有機會實現，你忍心拒絕我嗎？”

“……可是，兩個大男人睡在一起不是怪怪的嗎……”

“拜托啦~”葉靈商無賴般地笑着，“只有今晚而已~要是等你的殷大哥來了，咱倆可就睡不成了啊~~”

“唔……殷大哥的話倒是應該不會介意……可是……”琦亭忽然頑皮地一笑，“要是讓教主哥哥知道了，小心他抽死你！”

“呵呵呵~如果是我們共同的可愛的弟弟的話，他一定可以理解的啦~~”葉靈商繼續死纏爛打着，“大不了我下次把你也讓給他抱着睡覺一次好了！”

“……我覺得他應該不會有這種興趣吧？”

“沒有就算啦~其實啊~羽華他是外強中幹而已~”葉靈商得意地笑道，“他現在可被我吃得死死的~根本就不敢對我做什麽~~”

“…………”琦亭終于妥協了，“好了好了，那就這一次，下不為例啊！”

“太好了！！靈爵我愛死你了！！！”葉靈商高聲歡呼着。

“………………”聽着兩個兒子的奇特對話，葉辛似乎明白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