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羽

第27章

這日，艾羽華像往常一樣在書房裏處理着教務，忽聽盤輝來報道：“啓禀教主，葉靈商在教門外求見。”

“……什麽？！”艾羽華赫然一驚。自從抓回葉靈宮之後，艾羽華向衆人下令以後不能再直接放葉靈商進來，以免他偷偷把葉靈宮救回去。若他要來，那就先通報自己一聲。其實他心中一直有個角落在期待着葉靈商能來向自己忏悔，能告訴自己他已經對自己動了真情。可惜，他雖然好不容易等到了這一天，那卻竟然是葉靈商以牙還牙精心策劃的一場騙局！從那以後，艾羽華就再也沒指望過能得到葉靈商的任何消息，也用盡一切力氣去忘掉他。而今天……他又想玩什麽花樣？！艾羽華皺眉思索了良久，才終于一咬牙，道，“讓他進來吧。”

“是！”盤輝領命下去了。

過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葉靈商就果真來到了書房。

“艾教主別來無恙？”葉靈商的語氣和稱呼都變得十分客套。

艾羽華冷“哼”一聲，也淡淡地回道：“我很好。不勞葉公子挂心了。”

“嗯，那就好。”葉靈商雖然明知道他絕不會真的“很好”，但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我知道我不該再出現在這裏……我這次來，只是為了提醒艾教主一件事——小心楊亞龍！”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艾羽華冷笑道，“現在又開始玩挑撥離間了？！”

“艾教主你別生氣，你先聽我說。”葉靈商已經作好了被艾羽華冷眼相對的準備，所以仍舊保持着十足的冷靜，“憑我多年來的了解，我的三師弟白鹿是個各方面都十分平庸的人。這點你也可以派人調查。之前我就覺得奇怪，他怎會忽然變得如此聰穎，竟能看透我的心思？！不過那時我也沒細想，直到前兩天，偶然有一次，我看到他和楊亞龍一起竊竊私語，才開始起疑！也許，一切的一切，不是他想出來的，而是楊亞龍！”

“就算是亞龍識破了你的詭計又如何？！”艾羽華又是一聲冷笑，“他利用白鹿讓我洞知你的真面目，又有什麽不對嗎？！”

“……那不是我的真面目。”葉靈商苦笑了一下，“事到如今，我知道我說什麽也許都沒意義了……但我還是想解釋給你聽！沒錯，我承認，最初我的确是有過那樣的想法。你告訴我，難道你最初的想法不是扳到葉家堡嗎？！難道不是把連我在內的人一起趕盡殺絕嗎？！”

“………………”艾羽華一時語塞。

“既然你從前也有過這樣的想法，我為什麽就不能有呢？！既然你可以對我動真情，我為什麽就不可以對你動真情呢？！羽華，你仔細想想！”葉靈商的稱呼方式不知不覺地改了回去，“你要是我，在面對被白鹿如此質問的時候，你會承認自己的真正心意嗎？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至于當時他故意提起大哥喜歡男人的事，不也正是為了讓你誤會嗎？！是，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大哥他的确喜歡男人，可他喜歡的男人不是我，而是你們鳳凰教的蘇魂！”

“……蘇魂和葉靈宮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艾羽華這時才猛然想起那個被自己擱淺了很久的懸而未決的疑案。那三個人還被自己關在牢裏呢！

葉靈商苦笑道：“其實我也想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麽喜歡上對方的……詳情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只知道大哥現在天天都摸着蘇魂送他那塊玉佩發呆……還好你沒殺掉蘇魂，否則他就算不殉情說不定也會瘋掉……”

“………………”艾羽華也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我有些明白了……是蘇魂想放掉葉靈宮……琦亭是為了幫他，殷子夷又是為了幫琦亭，對不對？”

“呵，算是對了一大半吧。”葉靈商淡淡笑了笑，“不過，據大哥說，琦亭不知道為什麽也口口聲聲叫他大哥，似乎放走他并不光是為了蘇魂，而是真的很喜歡他。”

“……你那個大哥還真不簡單！”艾羽華的話語中帶着明顯的醋意。

“……羽華……”葉靈商為他吃醋的可愛模樣猛的悸動了一下，情難自禁地伸手去摸他的臉，“我已經說過，我唯一動過心的人只有……”

“……滾開！！別碰我！！！”艾羽華卻“啪”的一聲狠狠打開了他的手，連退了幾步。

“……抱歉……”葉靈商知道自己不該再指望兩人重回過到的關系，定了定心神，繼續自己剛才的話題，“你看，我這劍上的劍穗，就是你上次還給我的那一個……你拉拉看好嗎？”

“……你又想怎麽樣？！”艾羽華一臉警惕地看着他。

“就拉一下而已，沒有機關的啦……”葉靈商只好苦笑着自己用力地拉了拉那劍穗，“你自己試下就知道了，很緊的，沒那麽容易掉下來。”

“……！”艾羽華這才明白了葉靈商的意思，“……你是說有人對你的劍穗故意動手腳，就是為了讓我追出去看到那一幕？你認為那個人是亞龍？這怎麽可能？！他那時不是在星月山莊嗎？！”

“正因為不可能是他，我才覺得奇怪啊！”葉靈商道，“你想啊，某個在鳳凰教的人動了手腳，卻可以和遠在星月山莊的楊亞龍配合默契，這代表什麽？代表這個人和楊亞龍串通過。那麽，這個和楊亞龍串通的人是誰呢？當然有可能是鳳凰教的任何人。可是，那天我只和你兒子的母親小霧有過親密接觸。其他的人，根本就沒有機會下手！也就是說，和楊亞龍串通的人就是小霧！”

“……這……！……這也不可能啊……”艾羽華一邊思索着，一邊喃喃道，“逸兒似乎很讨厭亞龍，所以小霧和亞龍的關系也一直都不好……而且我總覺得她對亞龍有一種莫名的仇視……他們又怎麽可能合作……？”

“那我再問你，為什麽對誰都沒有戒心的逸兒會獨獨讨厭楊亞龍？！”葉靈商步步緊逼。

“…………”艾羽華皺眉凝思了半晌，才道，“……因為是小霧教唆過他什麽？”

“沒錯！”葉靈商重重點了點頭，“一個幼小的孩子，總是很容易相信與他最親近的母親說的話。那麽，下面就剩最後兩個問題了——小霧為什麽會仇視與他無冤無仇的楊亞龍？而既然她仇視楊亞龍，又為什麽會不惜與他聯手來對付我？這兩個問題，都只有同一個答案，那就是小霧愛你！所以她才不惜除掉一切有可能威脅到這份愛的人！從這個答案，我們又還可以得出一個推論……”

艾羽華打斷了葉靈商的話：“這個推論就是，亞龍也愛我……？！”

“呵呵，你總算是明白了？”葉靈商直直地凝視着艾羽華，“和你這麽聰明的人打交道，果然是件很愉快的事……說了那麽多，我想要提醒的就是：楊亞龍和你從小一起長大，他對你心生愛慕，這也沒什麽奇怪的。可是他為了所謂的愛，不惜拆散你我，不惜做出令你傷心的事，這樣的愛難道不是太險隘了嗎？！他要是真的愛你，他就應該祝福我們才是……哎，說來也奇怪，你也好，琦亭也好，楊亞龍也好，你們魔教的人怎麽就都會信奉這樣一種可怕的愛呢……”

艾羽華冷笑着打斷他的話：“我們這些邪魔外道自然是心狠手辣，哪裏比得上你們這些名門正派之後？！”

“……好了好了，算我說錯了還不行嗎？”葉靈商賠笑道，“話确實也不能這麽說，在鳳凰教不是也有蘇魂這麽善良的人嗎……我們葉家堡也未必就人人都高尚，比如那個不知道到底在打什麽主意的白鹿……我就一直還在琢磨着他和楊亞龍合作到底是為了什麽……”

“哼，無非又是為了争名奪利。要是你和你大哥都當不了葉家堡堡主，不就輪到他這個三弟子了嗎？”

“我也這麽想過，但總覺得好像還有什麽別的隐情……”葉靈商喃喃道。

艾羽華冷冷道：“這些事與我無關。總之，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你可以走了。”

“………………”的确，葉靈商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可惜，他卻怎麽也舍不得邁開腳步。只怕如果他就這麽走出鳳凰教，從此就和艾羽華的生命再無關聯了！“……對了！你不是說過一定不會放過我嗎？現在我就站在你面前，要殺要剮，都悉聽尊便！”

“…………………”艾羽華冷冷地盯了他半晌。他也知道，他可以從此和這個男人再無關系。可是……他真的希望如此嗎？！——對了！至少還要報仇！所以他終于下定決心，抽出了鞭子，往葉靈商身上劈頭蓋臉地一陣亂打，“你不是要十倍奉還嗎？！那我就百倍奉還！！”

“……呵呵！那你就……慢慢還吧……”葉靈商的身上痛得要命，已經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心裏卻是甜滋滋的——他最怕的就是艾羽華絕決地趕他走。這樣，艾羽華就永遠不可能再原諒他倆了。現在這樣，反倒說明他們以後興許還有機會！

“笑什麽笑？！我看你還有沒有命笑到最後！！”艾羽華話雖然說得狠，手上的力道卻和那天葉靈商抽他時一樣不自覺地越來越輕。當幾十鞭子下去、葉靈商已經體無完膚的時候，他再也找不到地方下手了。

“……結束了？”葉靈商仍舊勉強保持着蒼白的笑容，“離一百……還差得很遠呢！”

“………………”艾羽華把鞭子一扔，“那你也先欠着吧！！哼！我才不會讓你死得那麽痛快！！我要留着你的命，好以後天天折磨你！！”

“……呵……那太好了……能天天被你折磨，可真是……太幸福了……不過……如果你現在還想接着報另外那個仇的話……我可能……已經……撐不住了……”葉靈商說完這句話，就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靈商？！”艾羽華情不自禁地伸手扶住他，然後一聲高呼，“……來人！！快找大夫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