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羽

第11章

艾羽華和往常一樣坐在書房處理着鳳凰教的教務。

但和往常不同的事，兒子艾逸此刻就坐在他的腿上。

雖然自從那次之後，艾羽華能坦然地面對兒子了，也就盡量多和兒子親近，可身為一教之主，他仍然有忙不完的事，所以實在是抽不出太多的時間來陪伴兒子。但兒子現在又偏偏希望時時刻刻都和他在一起，以彌補這些年來缺失的父愛。無奈之下，他只得想出了這法子。

艾羽華平日裏雖然總顯得很慵懶，做起事來的時候其實還是很認真的。所以他不知不覺地就忘了這個小生命的存在，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當中。

直到日落西山，他準備離開書房的時候，才猛然想起了兒子還一直默默地坐在他腿上呢！“……哎呀！逸兒，抱歉，爹爹都把你給忘了……你一定很無聊吧？真是的，你又不說句話！”

“逸兒沒有無聊呀！”艾逸微笑着搖了搖頭，“逸兒在看爹爹看的這些東西……有好些字逸兒都認識了呢！只是不認識字的還是太多，所以連起來的意思常常搞不懂……不過沒關系，逸兒以後一定會繼續努力讀書認字的！”

“……你說你已經認識好些字了？！”這是繼那套舞得像模像樣的鞭法之後艾羽華再次對兒子感到驚詫，“哎，逸兒，你以後不用再這麽拼命了，不管你會不會武功，認不認識字，爹爹都一樣愛你！”

“逸兒也愛爹爹！”艾逸燦爛地一笑，在爹爹臉上吻了一口，“可是，逸兒讀書寫字不只是為了讓爹爹高興啊！逸兒很喜歡讀書呀！娘也常常念些書給我聽，很有意思呢！”

“……呵，原來你喜歡讀書啊……真是個文靜的乖孩子……”艾羽華也在兒子的小臉上回親了一口，“不過，現在這個年齡，最大的正事就是好好地玩耍……對了，現在也忙完了，爹爹今天陪你玩游戲好不好？”

“好啊好啊！”艾逸興高采烈地拍着小手，“爹爹來陪逸兒捉迷藏吧！！”

“好！”艾羽華一把抱起兒子，往花園裏走去，“走！咱們去捉迷藏！……呵呵，不過，爹爹都不知道該怎麽捉迷藏……你教爹爹好不好？”

“嗯！”人人都有好為人師的一面，艾逸沒想到居然還有他能教爹爹東西，重重地點了點頭，歡歡喜喜地接受了這個光榮的任務，“很簡單的！我們先來石頭剪刀布，看誰當鬼！”

“好~我們就來石頭剪刀布！”艾羽華說話間已經走到了鳳凰教的小花園，正準備和兒子開始游戲，忽聽一個男人的聲音道，“兩個人玩是不是太少了些？要不我也來加入一個吧？”

“……？！”艾羽華回過頭，見那個已經有幾分耳熟的聲音的主人正是葉靈商，“……你怎麽又溜進來了？！”

葉靈商笑道：“如果我說最大的本事就是潛入，你信不信？”

“……哼！看來鳳凰教是得好好地加強戒備了！！”艾羽華将兒子放在了地上，冷冷地盯着葉靈商，“閣下這次不請自入，不是又是所為何事？”

“這個嘛……”葉靈商收起了笑容，嚴肅起來，“我是想和你商量關于你兒子的事。我認為，你應該給他娘一個名分。”

“……你說小霧？”艾羽華沒想到葉靈商會忽然提起這件事，不禁頗有幾分詫異。

“是啊。”葉靈商點了點頭，“等逸兒長大了懂事了，他一定會為他娘鳴不平，也一定會為他自己名不正言不順的身份而難過……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我之所以一定要當葉家堡未來的堡主，一是為了我大哥，二是為了我自己，三是為了葉家堡的将來……可你知道我還有一個重要的理由是什麽嗎？那就是為了我娘！娘一直想當爹的正妻，可爹卻一直對鳳姨念念不忘……如果我能成為葉家堡的少堡主，娘也一定會覺得面上有光的！這樣她也就終于可以結束長久以來的痛苦了！”

“……………”艾羽華沉思了片刻，才冷冷地道，“這也是你培養感情計劃的一部分麽？好了，我現在承諾你，我在你當上葉家堡少堡主之後不會再對你不利。你不用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閑事了。”

“……呵呵，也不光是為了所謂計劃吧。”葉靈商微微一笑，“其實我也是真心為你着想啊……現在我和衫兒的父子情分不知還能否再續，我不希望你們父子将來也有這樣一天……”

“……嗯？你和你兒子怎麽了？”艾羽華不免有些好奇地問。

葉靈商苦笑道：“他前些日子用火去燒我一個師弟的女兒的頭發，我為了教訓他，就用火燒了他的手……現在他看到我就跟老鼠看到貓似的，一句話也不敢多說……我去給他擦燙傷藥的時候，他也是連叫都不敢叫一聲……我怕他忍得辛苦，只好讓他娘來了……哎，大哥一直以來也是這麽怕爹，尤其是小時候，見了爹就發抖……我以前還想，我以後一定不能和爹一樣……想不到，也會有我不得不當個嚴父的一天……”

艾羽華差點忍不住安慰一句“沒關系，小孩子不會記仇很久的”，但他終究還是把這話給吞了回去，冷冷道：“活該！小孩子犯了錯打一頓也就是了，誰讓你居然用火燒的那麽狠？！”

“哎~~”葉靈商又是長嘆了一口氣，“你是不知道啊，這小子是不記打的……再說，我也是注意了分寸，那種程度不僅不會對他造成嚴重的傷害，也應該不會在他手上留下疤痕的。”

“一個那麽小的孩子哪裏會懂得你這些苦心？”艾羽華淡淡道，“依我看，你低聲下氣地哄他幾句，他多半就不會再怕你了。”

“……唔，好像有點道理啊……”葉靈商想了想，“不過這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呵~”艾羽華忽然略帶笑意地凝視着他，“你不是說過，一個男人真正的強大，不是能面對強敵，而是能勇敢面對自己內心的軟弱？你不肯向你兒子低頭，是否也是一種軟弱？”

“……哎呀呀，居然被你給反将了一軍？！”葉靈商笑道，“那好！既然你都成功解開了和你兒子之間的心結，我也一定不會輸給你的！……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事了，我可是來陪你們父子玩捉迷藏的啊！”

“誰需要你陪了？”艾羽華冷笑了一聲。

葉靈商笑嘻嘻地道：“你們兩個都需要我陪啊！你是我弟弟，他呢，就算是我的侄子……你們一大一小兩個人，以後可都是我要呵護照顧的對象啊~~對了，我的衫兒比你的逸兒大幾歲，也可以哥哥帶弟弟~幹脆下次我把他也帶來和你們一起玩，好不好？”

不等艾羽華答話，艾逸就搶着道：“好呀~！！”

“…………”艾羽華苦笑了一下，“鳳凰教很少有和逸兒同齡的孩子，他總是和大人玩也确實挺無聊的……不過，葉兄你自己一個人總是偷偷來鳳凰教本來就夠危險了，怎麽可能還帶上你兒子？”

“這倒也是……可是呢……”葉靈商意味深長地一笑，“以後要是咱們葉家堡和鳳凰教友好親善，不就可以正大光明地來往了嗎？”

“………………”其實一開始，艾羽華從沒有想過要真的和葉家堡和平共處。不過現在，他倒忽然覺得這樣似乎也沒什麽不好。

“話又說回來，”葉靈商話鋒一轉，“鳳凰教教徒不比葉家堡弟子少，我想并不是沒有和逸兒同齡的孩子，而是沒有人敢和你艾大教主的兒子一起玩吧？你要是和我一樣和藹可親，也就不會有這種事了。”

“你和藹可親？”艾羽華又是一聲冷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對付你師弟的嗎？”

“……？！”葉靈商一驚，“你派人跟蹤我？！”

“怎麽？”艾羽華眉毛一揚，眼中帶着微微的笑意，“你可以每次都偷溜進來，我就不可以派人偷偷跟着你？”

“……是是是，可以可以~”葉靈商倒也不去計較這個，反而覺得自己和艾羽華相處時越來越覺得輕松了，笑道，“那你現在總相信我對你是忠心不二了吧~”

艾羽華抿嘴笑道：“就憑你目前的表現，離我敢完全信任你還早着呢！……說到這個，你是真的給那個男人下了毒嗎？”

“哎喲，還真是瞞不過聰慧過人的艾大教主啊~”葉靈商笑道，“我哪裏會随身帶着毒藥？”

“果然如此麽……”艾羽華沉吟片刻，掏出一個藥瓶遞給葉靈商，略帶狡黠地一笑，“你給的毒藥并不是毒藥，給的‘解藥’卻反而可以是致命的毒藥！”

“……！”葉靈商瞬間明白了艾羽華的意思，“……這……！！”

“有些人留着終究是個禍患……”艾羽華道，“你放心，這毒藥是鳳凰教的獨門秘方，到時候絕不會有人疑到你的頭上——你爹雖然也許懷疑過你是否在為了少堡主之位偷偷籌謀些什麽，但一定想不到你的法子竟然是和鳳凰教合作吧？！”

“……不錯，他的确是很難想到……但這樣……是不是有些……太狠了？而且如果吳川忽然中毒身亡，不是更顯得可疑嗎？”葉靈商有些猶豫，不過終于還是接了過去，“罷了，我就姑且先收下吧……到了必要的時候，我不會心慈手軟的……不管怎麽說，謝了！”

“有什麽可謝的？”艾羽華淡淡道，“只是為了我們共同的目的而已。”

“呵呵，羽華你總是這麽不坦率啊……好了好了，說了那麽久我們的事情……”葉靈商把目光轉向了艾逸，“咱們該開始陪可愛的小逸兒玩啦~”

“……是哦！”艾羽華有些抱歉地看着被自己冷落了那麽久的兒子，“逸兒，咱們就開始吧！那個麻煩的男人既然非要加入我們，我們也就湊合着三個人一起玩吧。”

“嗯！！”艾逸對這個結果當然沒有任何異議。畢竟，他可是很喜歡葉叔叔的呢。

就這樣，三人開始了一次愉快的玩樂。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