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有表露什麽,只把身後的男人讓進屋裏,一邊招呼著骸。
“躺好。我請了醫生回來。”
***
“剛才我出去那一會,你在家鼓搗些什麽?”
“……看星星。”
醫生走後,骸重新躺在枕頭上。他感到斯佩多在注視著自己,不想回視過去。斯佩多哼了一聲,轉開了臉。
“看來腦子真燒壞了。”
“哈?”
“連撒謊都不會了啊。”把兌了蜂蜜的洋甘菊茶調勻,初霧小心地倒滿杯子。骸無言以對,心裏湧起一陣奇怪的窘迫。他沒有過家庭的體驗,所以幷不知道這是幹壞事被家長發現時的正常感受。
斯佩多也不知道。
“給,喝了。安神的。”他把茶遞到病號手裏,同時掀掉差不多沒了水分的毛巾重新冷浸。打過針之後骸似乎覺得好受了一些,側支起身子朝茶杯裏吹著氣,擡眼看見斯佩多的背影,那人穿著一件暗紅色短袖衫動作麻利地忙活著。少年有點呆滞地看了一會。
“你很擅長的嗎,照顧病人之類的。”
“Nufufu,我擅長的事還多著呢。”男人不以爲意,不過随後又想起了什麽似的,“……以前,在我活著的時候,也這樣生過病來著。”
幽靈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那時候我住在我的……一個同事……的家裏。他也是這麽照看我來著。”
“哦?”骸似乎嗅出了秘密的味道。“那個‘他’也——”
“都是老早的事了。”馬上打斷對方,像是也想打斷自己的思緒,斯佩多走回床邊。“話說回來小子,你這樣的特異體質我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
“彼此彼此。”骸諷刺地勾起嘴唇,但斯佩多沒理會他。
“你的右眼。那樣的力量不是人所能自然擁有的……你是從哪裏得到的?”
茶喝到一半。骸的笑意消失了。“我憑什麽要告訴你?”
“因爲今後要使用它的很可能是我了。”
強烈的戒備感重新占據了六道骸的心。果然這個家夥再怎麽樣也是教人讨厭的。他擡頭瞪過去,眼皮卻逐漸變得異常沉重。
“輪回之力可不是什麽貨色都駕馭的了的。”
“多謝。我看起來像是一般人嗎?”
“你……還打算對我的身體搞什麽鬼……”
藍發青年蹲下來,趴在床沿觀察他軟綿綿地發脾氣。“各種各樣。不過大概……還是先把你養得結實一點再說?”視綫在骸突出的鎖骨上轉了一圈,“太瘦。不抗用的話我也會很困擾的。”
他眼神愉快,如同看著一頭待養肥的小羊羔。少年可能沒有完整接收到這種故意的惡戲之心,瞳孔裏已經迷蒙起來。
“該死的……黑手……黨……”
在骸手裏的杯子掉落之前,斯佩多接住了它。
“……安眠藥的劑量對于病號來說是不是稍微有點大?”
他自語著站起來,關上落地燈,卧室重新變得安靜。斯佩多獨自走到窗邊,窗戶仍然敞著,半夜的天色浸透窗簾。他從懷裏掏出一只被擦得有些發亮了的舊懷表,打開來默不作聲看著。微弱的星光倒映在表盤的邊緣,像一直就鑲在那裏一樣。
***
“哇哦。欺負這種小動物,看來你們無聊得很嘛?”
雲雀恭彌竪起拐子。“不如來陪我玩一玩。”
或許是他的氣壓太過明顯,對面挑事的幾人悻悻然嘟囔了幾句什麽就作鳥獸散。黑發少年沒有追趕,畢竟這是澤田綱吉繼承式的現場,他心裏知道輕重緩急。低頭看了看地上剛被拳打腳踢十分狼狽的至門中學轉校生,雲雀哼了一聲,轉開臉正看見澤田著急忙慌地朝他們跑過來。
“炎真沒事吧?!雲雀學長——你、你來啦?”
對于這次舉行繼承式的內情,十代家族的幾人事先已得到了通氣。六道骸的失蹤與彭格列的改朝換代是否真的有關系,在今天的儀式上就将露出端倪。雲雀對于黑手黨的人事糾葛毫無興趣,但能将骸從水牢裏輕易弄走的家夥實力必然不可小觑,他打定主意要親自咬殺。
順帶著弄清六道骸的下落。雲雀如是說。
對于學長和骸在彼此心目中的位置,綱吉有著太多的心領神會。公開的秘密就應當順其自然。不過這次敵人藏在暗處,鑒于骸的遭遇,十代目的心裏也忍不住緊張。
“學長,爲了以防萬一大家還是一同行動比較好……”
他不出所料地遭到雲雀的不滿目光。
“我不群聚。而且如果那個犯人想從落單的下手……我倒是求之不得。”
綱吉看著雲之守護者。修身的黑西裝也斂不住這家夥盎然的殺氣。他習慣性就想往後退,不過還是忍住了。
“待會正式交接時請務必過來……炎真,你們也——诶?人呢?”剛才還在的西蒙家族不知到哪去了。大空奇怪地四下環顧了一遍,聽見迪諾和斯誇羅在招呼他,只好走開。
雲雀獨自站在蠅嗡的人叢之間,許多視綫在他身上聚焦著,好奇的,輕浮的,不一而足,唯獨沒有六道骸那樣能在第一時間讓他覺得被戳透脊梁骨的目光。他當初常常覺得暴躁,現在不見了倒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麽似的。
鋼拐在他手心裏發熱。
如果是你自己選擇把朝向我的目光移開,我不會阻攔你半點。但如果是別人硬生生想奪走你的目光,那麽我将寸步不讓。
***
“從I世時代傳下來的作爲彭格列首領證明的小瓶……現在就由彭格列X世繼承。”
輝煌的廳堂裏一片肅然。透過偏門的縫隙,炎真遙望著澤田綱吉從地毯上一步步走向神情莊嚴的九代首領。守護者們跟在年輕的十代目身後。
他的眼睛暗淡了一下。
“已經準備停當了。”鈴木愛迪爾海德輕輕扶了一下手上的指環。她旁邊站著紅葉、熏和其他幾人。“開始對彭格列的懲罰吧。朱利,你太慢了!!”
她抱怨地瞪著剛剛趕來的最後一個西蒙守護者。加藤朱利揚了揚帽子,笑得很沒心沒肺。
“有些別的事在忙嘛,美人兒,別這麽認真。我們動一動指頭就能讓彭格列十代滿地找牙不是嗎?”
對他的調侃飛紅了臉,愛迪爾愠怒地轉開了身。“人到齊了,炎真,下命令吧。”
攻擊姿勢預備。站在西蒙的隊尾,山羊胡男人悠閑地吹了個口哨。在他的眼睛深處,蟄伏著的情緒蠢蠢欲動。
來吧。讓我先看看吧——骸,如果你所寶貝的只是些易碎的東西,也就用不著我親自動手了。
破壞
透過加藤朱利的眼睛,一切看上去都像是場鬧劇。大廳裏到處飛沙走石,混亂的效果完全滿分,各家族的“觀衆”被愛迪爾釋放出的鋒利冰淩阻擋在一邊,只能擺出瞠目結舌的愚蠢表情,而主角們孤立無援困在場地中央,成爲試刀的受刑人。
“慢慢體會吧……被彭格列初代背叛的西蒙I世的絕望感。這玻璃管裏的‘罪’,是我們祖先的血、是彭格列企圖掩蓋的真相!”
以響亮而激昂的腔調,鈴木向大廳裏所有人揭示著彭格列久遠的惡行,西蒙一衆殺氣騰騰,朱利——戴蒙斯佩多——卻只是冷眼旁觀。由于盡在意料之中,他對綱吉和炎真的兩虎相争興趣缺缺,此刻男人正觀察著被大地屬性壓在地上的那幾位守護者。
看樣子剛剛的攻擊确實厲害,小孩們一時半會緩不過勁,幾乎連□□都發不出來了。不過……
哦呀?有一個例外呢。
斯佩多感興趣地挑起眉。他看見那個使雙拐的黑發孩子搖搖晃晃獨自爬起身,一邊喘息著重新舉起自己的武器。擡頭之間,血淋淋的臉頰上一雙鳳眼異常倔強有神,斯佩多心中微微爲之一聳。
十代雲守麽……
旁邊的炎真發覺了這裏的異動,手臂一揮,猛烈的重力又重新劈頭蓋臉壓過去。雲雀膝蓋一個打彎,再次跪倒下去,但卻以驚人的頑強試圖挺直脊梁。西蒙首領再次加大了力量,地面因承受不住而轟然陷落,斯佩多仿佛能聽見可憐的犧牲品們骨胳嘎吱作響的聲音。他噓了口氣。
“等下,炎真。一下子殺死的話就沒意思了。”
“朱利……”
“而且我找小庫洛姆還有點事哦”
沒有理會西蒙幾人的不解神色,男人輕巧踏進陷坑,向倒在地上的少女靠近過去。“吶,你的霧之指環……把它交給我好嗎?”
***
場內一時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聚焦過來。庫洛姆髑髅在地面上虛弱地顫了一下,似乎朱利不正經的外表加劇了她的恐懼。女孩實在沒有力氣支撐起自己,只能躺在那裏由著他一步步走近。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