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匹諾曹的眼淚（二）
程子墨伸手去摸徽章, 順帶把“鏡中窺神”也摸了出來。那個單片眼鏡是非常複古的款式，沒有鏡架，純靠卡在臉上的那種，所以大小和徽章倒是差不多。程子墨把單片眼睛藏在掌心裏, 給女孩看了一眼自己的徽章。
“真的是玩家啊, 還是B等級, ”女孩仔細打量了下, 就把刀從程子墨的脖子出移開, 笑道，“那就認識一下吧, 我叫嚴莉莉, 也是B等級, 你呢？”
“程子墨。”
“你是怎麽制服河伯和神女的？”嚴莉莉好奇道, “不是說河伯會殺死所有持有青絲筆之人嗎？”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程子墨語氣不善，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現在該考慮的難道不是怎麽通過這一關嗎？”
“說的也對。”嚴莉莉從背包裏掏出了一根細繩, 還不等程子墨反應過來, 她就把繩子的一端系在了程子墨的手腕上，笑盈盈道, “你這麽厲害, 不如先幫我找找這屋子裏為真的東西？”
程子墨皺眉, 伸手去解自己手上的繩子，卻發現不論怎麽解都解不開, 反而讓那繩子越來越緊。
“別白費力氣了。”嚴莉莉一揮手, 那繩子就消失了, 但程子墨依然能感覺到自己手腕上被綁住的感覺, 嚴莉莉笑道，“這是我家殺豬時綁豬的繩結，你不可能打開的。而且這根繩子也是系統給我的道具，你越掙紮，就捆得越緊。我的繩結打在了你的大動脈上，你再掙紮，這繩子恐怕就要絞斷你的動脈了。”
“我可以幫你找東西，”程子墨冷着臉甩了甩手，道，“但我幫你找到後，我們就立刻分道揚镳。”
“沒問題。”嚴莉莉伸出一只手，微笑道“合作愉快。”
程子墨可沒去理睬那只手，而是直接轉身就走。她和嚴莉莉道不同，不相為謀，原本她是打算用單片眼鏡直接控制她，但轉念一想，眼鏡的使用次數只有三次，就算她現在控制了嚴莉莉，在游戲結束前依然要小心她，如果能有別的辦法解決她，程子墨實在不想浪費一次眼鏡的次數。況且……
也許他還能利用嚴莉莉，找到楚升。
想到楚升，程子墨心裏又不禁生出了幾分別樣的情緒。她和楚升之間好像總是這樣在沒什麽和有什麽之間反複橫跳，這次在抓住他，她一定要跟楚升把話說清楚。
“你覺得，我們要找的‘真實的東西’是指什麽？”嚴莉莉忽然問道。
程子墨深吸一口氣，暫時不去想楚升，開始專心思考該怎麽度過這個任務。
“如果單從故事來說，匹諾曹是想要懲罰那八個欺騙過他的孩子，才創造了這個謊言之屋。”程子墨分析道，“所以，如果想解除孩子們的詛咒，我們要找的這個東西一定是特殊的，能讓匹諾曹願意解除詛咒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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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麽想法？”嚴莉莉問道。
程子墨沉吟片刻，果斷道：“先去找找有沒有哪裏記錄了匹諾曹和那些小孩之間發生了什麽。”
有了這麽個方向，兩人在這間巨大的屋子裏也不算是漫無目的了。索性這裏雖然巨大，但空間分布并不複雜。除了他們進來的這處客廳外，整個屋子只還有一間卧室和一個廚房。
程子墨和嚴莉莉試圖摸進匹諾曹的卧室，一路上她們只能像螞蟻一樣在巨大的棉花糖地板上努力前進，跑了得有一公裏多，兩人才終于進了卧室。
卧室裏只有一張床和一個書桌，桌子上有些墨水、羽毛筆和紙卷，其中一卷非常的長，以至于都拖到了地上。
程子墨跑過去的時候心裏還有些忐忑，暗道匹諾曹是外國的故事，這些紙卷上寫的不會是外語吧？好在這個系統的主神還沒變态到那個地步，雖然寫字的筆是歐式的羽毛筆，但紙上的字還是方方正正的中國字。
“這是……”嚴莉莉也在仔細研究紙卷上面的內容，詫異道，“這好像是匹諾曹的日記。”
“嗯。”程子墨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正想繼續閱讀着上面的文字，心裏卻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你在做什麽？”嚴莉莉盯着程子墨，眼睛微眯，似乎想從她的動作裏找出什麽陰謀。
程子墨神情泰然自若，狀若不經意地從兜裏掏出了單片眼鏡，夾在了自己的眼睛上，才道：“我近視，看不清。”
“近視，戴這種款式的單片眼鏡？”嚴莉莉狐疑道。
程子墨不想跟她過多探讨眼鏡的事情，便說道：“我裝逼。”
嚴莉莉：“……”
揭過了眼鏡的事，兩人又開始看匹諾曹的日記。
按照日記上的記錄，匹諾曹最初只是一塊能哭會笑的木頭，然後因為他的特殊而被一位老人被雕成了木偶。老人把他當成親生孩子一般照顧，送他上學，但他卻因為貪心和貪玩，一次次地辜負老人的期望，成了所有人口中的壞孩子。
雖然他也曾真心悔過，但始終抵禦不了內心的本能，甚至還因此被藍天使詛咒。好在創造他的老人從沒想過放棄他，不論他做了什麽，老人始終都願意張開懷抱接納他。也正是這種不放棄，讓匹諾曹成長了起來，學會了誠實、勇敢和善良，變成了一個真真正正的男孩。
但好景不長，雖然他已經改邪歸正，但這個世界上永遠不缺熊孩子，所以匹諾曹又成為了那些熊孩子嘲弄、欺負的對象。為了不再走錯路，他忍了一次又一次，最終還是在欺騙中選擇了爆發。
寫到這裏，這一卷的內容就結束了。
程子墨把這卷羊皮紙拽到了地上，看完後便擡起頭去瞧桌面，想看看還有沒有別的線索。但桌面離地面實在太高了，以她現在的大小，是絕看不到上面的東西的。
“上去看看？”嚴莉莉提議道。
程子墨點點頭，“也沒別的辦法了。”
“可是怎麽上去呢……”嚴莉莉圍着桌腿轉了一圈，喃喃自語道。
“你會攀岩嗎？”程子墨問道。
嚴莉莉搖了搖頭，她在現實世界裏只是個普通家境的女孩，攀岩這種高端運動她沒玩過，也沒興趣。
程子墨想了想，晃了晃手，又道：“你的那個繩子，能有多長？”
“無限延長。”嚴莉莉說道。
“那你把我的繩結解開。”程子墨道，“我先爬上去，然後你把另一端系在腰上，我拉着你往上爬。”
嚴莉莉上下打量了下程子墨，道：“我憑什麽相信你，不會借機逃跑？”
“我有什麽可逃跑的？不是已經說好了我幫你找到一個，我們就分道揚镳嗎？”程子墨挑眉，“難道你想反悔？”
“我是怕你反悔。”嚴莉莉道。
“放心吧，我不是言而無信的人。”程子墨坦然道，“況且我就算能自己上去，下來還得靠你的繩子，否則用跳的話，不論是誰都會摔死。”
這句話似乎打動了嚴莉莉，她思考了兩秒，還是揮手讓繩子顯了形，然後解開了程子墨手腕處的繩結。
程子墨也不含糊，直接把繩子重新系在了自己的腰上，然後扒着桌腿上的木紋就往上爬。小時候她父母還特意給她報了個攀岩班，所以爬個桌腿雖然費事兒，但并不是做不到。
不過一會兒，她就到了桌面。
“我現在上去嗎？”嚴莉莉在下面問道。
“稍等。”程子墨回道，“我找個東西固定繩子。”
桌面上的東西并不多，除了墨水、羽毛筆和一堆羊皮紙外，只有一盞銀制臺燈和八個小木偶。程子墨想去看看那些木偶，卻想起嚴莉莉還在下面，只好先去試了試臺燈的重量，把繩子系了上去，确定沒問題後，才讓嚴莉莉往上爬。
嚴莉莉拽了拽繩子，發現确實沒有松動的痕跡，才鼓足勇氣，學着程子墨的樣子開始攀爬。程子墨則在桌面上四處翻找着有用的證據，那八個木偶比門口迎接她的那些要大上一些，差不多有半個她那麽高，而且門口的木偶從長相到衣服都一模一樣，但桌面上的八個木偶卻完全不同。
程子墨心裏冒出了個猜想，但還沒來得及去驗證，就聽嚴莉莉呼喊道：“我沒力氣了。”
被打斷了思路，程子墨索性先去了桌邊，俯身對嚴莉莉說道：“那就停在那裏休息一下。”
嚴莉莉已經爬了大半，滿頭是汗，此時四肢并用地抱住桌角，停在那裏休息了起來。這本來是正常的事情，但偏偏她在這期間，轉頭往下去看了一眼。只一眼，她就覺得自己仿佛身處萬丈懸崖，稍有不慎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程子墨心裏一驚，爬高時最忌諱的就是低頭看，嚴莉莉這一眼恐怕要出事。她正這麽想着，嚴莉莉的腳下一滑，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仰倒。那一瞬間，她甚至覺得整個世界好像都被調了零點五倍速一樣，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極其緩慢。
但就在她徹底失去平衡之前，腰間的繩子卻忽然一緊，讓她懸在了半空之中。
“快抓住！”程子墨吼道。
嚴莉莉連忙再次四肢并用地抓住了桌子腿。
程子墨又道：“別往下看，往上爬！”
嚴莉莉臉色慘白，強行迫使自己不去回想下墜的感覺，重新開始向上攀爬。
“謝謝。”好不容易爬上了桌面，嚴莉莉心有餘悸地往下看了看，臉色難看的很，但還是別別扭扭地朝程子墨道了謝。
“不用客氣。”程子墨嘲諷道，“畢竟我和你不一樣，我做不到見死不救而已。”
嚴莉莉輕笑一聲，“那看來我得感謝人性的本能了？不過，你就算以德報怨，也改變不了我的想法。在這樣的生死游戲裏面，過去的道德、法律都是落伍的規則，現在的我唯一要保證的，就是我要活着。”
程子墨看着她，忽然問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最後你成功通關了游戲，可以回到現實世界，你該怎麽生活？”
嚴莉莉一愣。
程子墨接着道：“除非你這輩子都不打算離開這裏了，否則你總要回到現實世界，重新去遵守你所謂的‘落伍規則’，到時候，你還能适應嗎？潘多拉的魔盒一旦被打開，就很難再關上了。”
她又想起了自己在系統游戲裏所經歷的一切，篤定道：“這個游戲，不是為了讓你丢掉人性，而是為了讓你重拾人性的。”
沉默了好久，嚴莉莉才輕笑一聲，淡淡地開口，道：“是嗎？被你說的……我竟然有點不想回到現實世界了。”
程子墨也愣住了，她之前從沒想過……還可以不回到現實世界。
作者有話說：
唉，我家小區要被封了……真心希望疫情盡快結束！TAT
大家也要多多注意，健健康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