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當初從星巴克離職的時候,Monika問過我為什麽要去Apple做Genius,我承認當時裝了個X,說什麽要從咖啡師轉型成工程師。Monika斜着眼,望了望周圍,湊過來壓低聲音:“我要不是知道你是個同性戀,以為你是去蘋果店泡小姑娘。”
“泡小姑娘還用得着去蘋果店嗎?星巴克豈不是更多。”
Monika翻了個白眼:“好走不送。”
泡小姑娘未必,但看好看的男生,倒是确有其事。
打發走了iPhone 5S,小紀從旁走過,幽幽道:“原來你喜歡這樣的。”
我沒說話。
Alice估計是忙別的去了,不在工作室,我拿出手機坐下來,打開微博,準備摸魚。
私信圖标上沒有紅點,沒有未讀。
五天前來店裏的男生,真的沒再有任何消息。
我心不在焉地刷了幾個時間線,越刷越快,最後一把拉到底,底部顯示“加載中……”等了半天也沒加載出來,一煩之下又打開私信框,望着藍底白色的頭像,像期待着什麽似的,鬼使神差又點了進去。
他居然,更新了。
“十年後相似的境遇,我已經學會堅定地點到為止。疲于訴衷腸,疲于滿懷期待而長久落空。如果能穿梭平行宇宙,實在很想告訴二十三歲的你,世界上竟然還發生過這件事。”
更新時間顯示是,昨天淩晨。
我盯着這條微博,讀了好幾遍,什麽相似的境遇,什麽點到為止,什麽疲于訴衷腸,這是在暗指什麽?“二十三歲的你”,難道是我?
腦子一瞬間亢奮起來,有意思,就像玩Rusty Lake,比對着僅有的文字信息,猜出對方到底想說什麽。
——原來stalk別人是這麽有意思的事。我忽然有點理解了許貞。
坦白說,其實從收到那條私信開始,我的關注重點一直都是自戀的:有人悄悄關注我這麽久。
而直到這一刻——我對這條仿佛經過加密的微博産生興趣後,才忽然想知道stalk我這麽久的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其實,在網上暴露自己是很危險的,大部分信息,只要肯花時間,總能人肉出來。
我擡頭瞧一眼工作室門口,門外的聲音一切如常,于是安心低下頭,打算禮尚往來,也認真stalk一下這個陌生人。
二十九歲,天蠍座,養了一只貓,似乎是自由職業,因為工作日也常發在家的微博。
單身,看上去很宅,除了偶爾發一些市內的景區照片外,幾乎沒有吃喝玩樂的跡象,對了,應該也沒有朋友。
不自拍,也不愛拍貓,寥寥幾張,連人貓合影也沒有。聽歌品味很不确定,僅有的幾首分享,都來自一個叫「那我懂你意思了」的臺灣樂隊。
但應該是個喜歡讀書的人,原創微博裏有不少都是書摘段落。
我一路下拉,從2020年一直拉到2016年,四年裏這個人倒是搬過幾次家,每次都是跨省,從廣州搬到上海,從上海搬到北京,又從北京搬來這裏。
但是看來看去,都沒有一條內容是關于,或者疑似關于我的。
當然,關注列表裏也沒有我。
真奇怪,那他是怎麽stalk我的?
咚咚。
桌子被人重重敲了兩下,Alice萬年冰霜臉,看着我:“上班摸魚,這個月獎金沒了。”
“我在做用戶回訪。”我不甘心,揚了揚手機。
她掃了一眼屏幕,問:“靠刷微博回訪?”
“參與式觀察。”我很自信,“一種用戶調研方法。”
Alice看了我足足有一分鐘,就在我以為她快要被說服的時候,突然來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得虧現在是特殊時期。”
“……?”
“不然真該挂你在門口做人形招牌。”
“……??”
“外面有人找。”Alice掉頭就走。
“iPhone 5S……?”
“差不多,是16年的MacBook P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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