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盡頭的塞壬之歌

第22章 末日其七 無盡倒帶的塞壬之歌

世界确實已經毀滅了，僅僅靠着“嶄新之巢”不斷重複着三千多年的歷史。

塞壬諾斯托菲尼亞不過是個勉強晉升的小小神明，根本不可能真正地挽救世界的崩落，也沒辦法将世間所有生命與物質拖入這個輪回，即使是第一次重複歷史、神力最強的時候，也只能重現燈塔和周邊附近一座小城鎮面積的區域。

當然，包括羅伊在內的僅存人類，他們依然安詳地生活着，什麽都察覺不到。

世界本源，被虛空旅人們稱為“迦奈伊薩之樹”的“界核”，會本能地修正所有錯誤的現實，填補那些不存在的記憶。身為普通人類的他們，并不知曉自己的存在，自己的世界，只是以過往為藍本創造出來的影子，在人魚睜開雙眼的那一刻才從虛無中誕生。

可惜世界早應迎來終末，附着于其本源而成神的諾亞，力量也不斷地衰退。

那些殘存的人類和城鎮在無數年前已徹底消亡，研究者文森特.哈迪的研究所總部消失，獵人卡特.哈裏曼打獵的森林坍塌，最後連畫家歐文出門撿到人魚的一小片區域都無影無蹤，萬物皆被虛無吞噬，塵芥不存。

搖搖欲墜的世界只剩下這座高塔。

——還有毫不知情的唯一人類，和浴缸中的失憶神明。

“我的力量漸漸減弱，重現的世界也同時産生漏洞，讓某些“你”會從那些時間夾縫中看到過去，醒來後會再次遺忘了那些景象。你不會意識到世界的異樣，只會和過去的你一樣，在一天後被變異毒殺死，下一刻便迎來世界的終結，再次重複你我的相遇。”

“但沒想到這一次的你竟然帶着記憶蘇醒，還願意為了我，不惜摧毀唯一的生存希望.”

“我真的很高興哦，艾薩克。”

“.可我終究還是什麽都做不到啊！”

艾薩克攥緊拳頭，狠狠地擊打在缸壁上，咬牙切齒地大喊了一聲後直接倒在浴缸裏，死死地盯着從高塔廢墟透下的月光。

可惜按照諾亞的說法，高塔以外的事物早就不存在，這束銀色餘晖也不過是往昔的幻象，是界核讓他看到的景色。他的出生，把“嶄新之巢”交給他的養父，那些襲擊他的變異蟲人，甚至是他每日外出艱難獲取食物和水源的行動，也全都是虛假的記憶。

“畢竟我的存在，也不過是既定的歷史重演罷了！”

諾亞像是被男人近乎絕望的話語灼傷般退縮了一下，下意識地握住了男人冰涼的手，低下頭喃喃地道，“對不起.我一直隐瞞着你。”

“我真的.只是希望你可以正常地度過一生。”

“你啊，就是個無可救藥的大傻瓜！”

男人沒好氣地瞪了人魚一眼，閉上眼完全躺倒在浴缸裏，默默地在身體的疼痛中艱難地吞咽苦澀的事實，諾亞善解人意地讓浴缸底部的水波化成柔軟的綿密泡沫，讓男人可以更舒适地躺在上面，操縱純淨的水流，輕柔地清洗艾薩克滲出污血的變異傷口。

它雖無法改變艾薩克即将中毒死去的歷史，但盡可能減輕他的痛苦還是做得到的。

兩人就這樣沉默着。

高塔外的天氣時而寂靜，時而下着小雨，透過裂縫讓廢墟的空氣變得潮濕而沉重，諾亞身上殘留的神性已退卻無蹤，胸前恐怖的傷口也愈合，那種獨屬于它的純淨重回銀白雙眸，帶着難過和自責，它雖然是神明之魂，但僅僅是在作為時間支點上的強大存在而已，并沒有看透人心的能力。

諾亞還是第一次面對知道全部真相的男人，它不知道艾薩克.或是這個完全融合了前世性格的艾薩克會怎麽想。

雖然剩下一天時間，但它還是希望能和艾薩克平和度過的。

早已将心依戀在對方身上的人魚患得患失地糾結着，一遍又一遍地用水流撫慰艾薩克酸軟的軀體，偶爾小心翼翼地瞥了面無表情的男人一眼，又迅速地低下頭，難過地盯着自己彎曲的魚尾，甚至都沒注意到自己混亂的心情讓高塔以外的細雨化為暴風，水漫進廢墟中，也沒發現艾薩克的痛苦在它不斷淨化下幾乎消退，反而是那溫柔如柔軟指尖的水流讓男人胯下的某物起反應了。

“諾亞。”

“.”

“諾亞.你是在挑逗我嗎？”

“.啊！”

人魚滿臉通紅地從思緒中彈起來，它突然發現眼前豎起了一根怒張堅挺的粗大兇器，滑潤的水流正無意識間在肉冠上盤旋，簡直分不清是在撫慰還是在挑弄，諾亞清醒過來後外面的風雨瞬間靜止了，月光再次從退開的陰雲間落下，不偏不倚地照在男人的下體，讓諾亞的臉更是漲紅。

明明是時間之神，卻還有這種像普通存在的反應啊.

艾薩克眯起眼，眼中來自往昔的人格碎片再度聚集，他撐着身體坐起來，随手抓住諾亞窘促得不知道要往哪放的尾鳍，褐色眼眸中蒙上一層異樣的色彩，他深深凝視着人魚有些慌亂的眼睛，低聲提出一個奇怪的要求。

“諾亞，你能把你一部分的神之力暫時賜予給我嗎？”

“賜予嗎？”人魚有些驚訝地道，看着男人認真的表情也思索了起來，片刻後小聲地回應，“我想是可以的，只是.嗯.世界終末已定，即使神力也不能扭曲這一點.”

“放心吧，我不是要想讓自己活下去。”艾薩克否認了人魚小心翼翼的猜測，沒有繼續說明，直接向諾亞伸出手。

“現在可以嗎？”

諾亞乖巧地點點頭，握住男人的手掌，紅唇輕啓低聲詠唱仿若神秘咒語的塞壬之歌，耀眼的光輝在觸碰的掌心萦繞，半響後歌聲漸低，艾薩克意念一動，浴缸裏的海水便猶如被操縱般飛舞躍動，撞在浴缸上發出清脆的水珠聲。

“這是我操縱水的魔力，時間之力是我獨有的，似乎沒辦法傳遞。”

“嗯，這就夠了。”艾薩克點點頭，揮手适應指間的非人魔力，神情變得異常的嚴肅，前世那些性格仿佛完全集合在他身上，無論是魔物或是人類。

無論是光明或是黑暗。

諾亞帶着暖意的目光落在男人硬朗的臉龐，愛慕地注視着自己轉生過無數次，橫跨了幾千年的戀人。

它并沒有、也不打算深究艾薩克的意圖。

無論對方要做什麽，它都願意将自己奉上。

不知過了多久，艾薩克似乎漸漸掌握了諾亞的力量，那些往世的記憶雖然無法全部灌入一個普通人類的腦海中，但只要略微習慣魔力的操縱感，便能迅速回憶起運用的技巧，水液就如同被諾亞自己操縱一般肆意飛舞，化成細如發絲的分支，又轉變為粗韌如繩的鎖鏈。

他看了看糾纏着向上升起的冰霜水柱，又看了看眼前傻乎乎地盯着他的人魚，硬朗的臉龐突然蒙上一層寒霜，張開了手掌。

柔和的水流瞬間化為咆哮的兇獸，兇狠地撲向毫無防備的諾亞！

（ˉ▽￣～）  無能為力的人類，滑向深淵的神明知道了所有真相後，我們純真可愛的小狼犬艾薩克，到底會變成什麽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