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抄襲5
第一次開庭結束。
第一次開庭結束。
闫冬和盧霆護着三個人往外走, 記者緊跟其後。
來到外面,宋時風強打精神接受了采訪,他潛意識知道, 這會兒逃避麻煩更大。
“宋主編, 您認為官司能勝訴嗎?”
“我相信公理正義, 我相信我們的法官法律,我們沒有錯,我們一定會勝訴。”
“楊家寶設計抄襲事件怎麽處理?”
“楊家寶沒有抄襲, 他的人品才華有目共睹,何因懸完全就是污蔑!”
“官司會影響下一期雜志發行嗎?”
“不會,我相信我們的讀者有自己的判斷力,不會被一個人的一句話影響。”
可雜志真的沒影響嗎?宋時風不知道,現在他也管不了那麽多。早知道就不把事情弄得沸沸揚揚,他都開始後悔自己太貪心,不如安安靜靜告狀,起碼沒有讀者沒有媒體, 楊家寶被污蔑也就只是小範圍的事,現在一盆污水潑過來,人都快給毒死了。
汪律師也是一肚子火,楊家寶這麽大的事竟然沒有人跟他說, 讓他在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讓然打個措手不及, 要是因為這個輸了官司他冤不冤!
可雇主畢竟不是手下,不能張嘴就訓,只好亡羊補牢,希望鑒定結果能證明那分東西是假的。可怕就怕那東西是真的, 或者完全鑒定不出來真假, 那才麻煩。
正說着楊家寶的事, 一回頭,人沒了!
宋時風心頭一緊,幾個人趕緊分頭去找,這個節骨眼兒上可別再出什麽亂子。
這個時候的楊家寶卻把老師堵在了廁所裏。
雖然說是法院的廁所,可也只是隔成半人高的隔間,裏面情況一目了然。
老師捏着鼻子光着屁股蹲在坑裏,學生衣冠整潔站在外面。氣氛尴尬卻又劍拔弩張。
“老師,你為什麽要毀我?我從來都沒有抄襲過,你不知道嗎?你不是一直誇我有靈性是個當設計師的好材料嗎?你難道不知道你那些話能讓我去死嗎?”楊家寶盯着他,滿眼悲憤。
“楊家寶你先出去!”滿廁所找不到手紙的老師窘迫的漲紅了臉,色厲內荏的呵斥。
“老師也會尴尬嗎?也會想躲起來嗎?”楊家寶不退反進,“我可比您出醜出得大多了,後半輩子的名聲都沒了,還連累了雜志,我當時都想直接跳河。”
“楊家寶我是你老師!”
“不,你是我仇人!我老師在他開口污蔑學生的時候就死了。”他冷冷的說,“你說,你為什麽要污蔑我?你說了我立刻就走。”
“我沒有污蔑你,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他從牙縫兒裏擠出這句話,突然扯下領帶擦屁股,然後把外套脫下來擋着前面,站了起來。
可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手一個沒抓緊,衣裳掉下一半。
楊家寶瞬間扭頭,這些年的教養讓他下意識的去回避不該看的,可他還是看到了這位大設計師最不願意讓人看到的部分,天/閹。
他一愣,心裏還沒想明白過來,就感覺後腦勺巨疼,然後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我讓你看我讓你看我讓你看!”何因懸發瘋似的抄起拖把狠狠的敲在楊家寶身上,血緩緩淌了出來,暈過去的人活活又被打醒。
楊家寶就覺得自己渾身疼,疼得受不了,緊接着聽到棍棒的嘯聲,他下意識用胳膊護住頭。
“啊!”楊家寶慘叫出聲,胳膊一陣鑽心的疼。
“什麽人!打人了!”
進來上廁所的工作人員一腳踹倒何因懸,跌聲叫:“有人受傷了,找大夫找大夫!”
“何因懸,打我的!”楊家寶滿頭大汗,疼得人都懵了,可還不忘抓人。
“放心放心,抓住了。”工作人員一邊按着他的傷,一邊發狠說,“在法院動手,反了他!”
等宋時風他們找來真好看見被打傷的楊家寶被攙上救護車。
幾個人怎麽着急上火就不多說了,看傷、上藥、打石膏、鑒定傷情,來的時候好生生一個大美人,回的時候頭纏繃帶,胳膊打石膏,渾身青一塊紫一塊,都沒法兒看了。
他們看到的是傷,汪律師看到的卻是機會。
“你要是堅持,這傷他最少能判六個月。”汪律師看着楊家寶,“你是想讓他坐牢還是讓他翻供?”
楊家寶慘白的臉上都是圓滾滾的汗珠子,他疼,渾身疼,聽了律師的話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嘴唇哆嗦兩下卻沒出聲。
“當然是……”坐牢!平關躍搶先說,可話說了一半愕然而止,臉上的表情憤憤又不平。
“汪律師,這事改天再說吧,揚子需要休息。”宋時風有點惱,沒看見人都疼成什麽樣了,這會兒就非得說這個,真不會看人臉色。
汪律師碰了個軟釘子,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可眼還是看着楊家寶,“你要有決斷了我就去替你談,給你争取最大的利益。”
楊家寶舔了舔嘴皮,像是下決心,這才小聲說,“讓他翻供。汪律師,你跟他說我會替他保守秘密,拜托你了。”
“包在我身上。”汪律師打着包票急匆匆的走了。楊家寶垂下眼盯着打了石膏的胳膊,不知道在想什麽。
宋時風想罵他,可看他那慘樣又張不開嘴,想要摸摸捏捏安慰他,愣是沒找着地方。頭上胳膊胸口後背,哪兒哪兒都有傷,最後只好氣哼哼的狠狠錘了一下床,恨恨的低罵,“都他媽的什麽事!”
楊家寶被他的反應吓了一跳,想擠出個笑來卻沒成功,用沒打石膏的那只手按住他的拳頭,“阿風,我沒事,都是皮外傷。就是抱歉,連累了大家,都是因為我……”
“說什麽傻話呢,他給你扣屎盆子自己還要認吶?”平關躍先聽不下去,“他們就是想轉移注意力,就是在拿你對付雜志,你是替雜志擋刀了,明白?”
“就是,沒有你也會有別人,那混蛋玩意就惡心你呢。”宋時風實在忍不住開始叨叨,“你說你,自己一個人跑去找他,你怎麽不叫上個人!但凡我們倆有一個在都能把那老小子打趴下。”
“你就別罵我了,我都這麽慘了。”楊家寶可憐兮兮的看着他,“我這不是給氣瘋了嗎?”
“你就欠罵!讓一個四五十的打成這副模樣,你可真給咱們年輕人張臉。”平關躍嘴上沒好話,“要是給我踹不死他!”
“老子恨不得把那老東西揍個生活不能自理!”宋時風氣得咬牙切齒。
“我找找關系讓他在裏面好好享受享受,也讓他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平關躍暴怒,不是東西的玩意兒欺負人欺負到他跟前了。
“別!”楊家寶阻止。
“怎麽?你還攔着我?”
“我是說別弄出來傷,節外生枝。”
“放心吧,整人的事可比打人講究多了。”
他是這麽說了,也去找關系了,可惜因為這個何因懸是臺胞,身份上很敏感,別說整人,就是審訊都只能規規矩矩半點不敢越線。人還住的是單間,不說滋潤,起碼還能維持一個人的體面,讓平關躍差點沒氣死。
不光是平關躍碰了壁,就是汪律師也弄了個灰頭土臉,對方就是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應,一副當他是空氣的鳥樣,要多氣人有多氣人。也就他說到楊家寶說會替他保守秘密人才有了那麽點反應,但要求讓楊家寶親自去跟他談。
其實這個結果楊家寶已經想到了,他那個老師這是不放心吶。
拖着傷,楊家寶獨自去見了何因懸,宋時風兩個被他好說歹說留在了外面。
一張桌子,一人這頭一人那頭,一個手帶鐐铐一個身纏繃帶,當初的好老師好學生現在的仇人相對而坐,再不複從前。
“你要我來想聽什麽?”楊家寶看着他,“何因懸,因為你一句話我身敗名裂,然後又因為看了你一眼,你把我打成了這樣,你覺得我們還能說什麽?說我保證不出去嗎?”
“楊家寶,那天是我失控了。”何因懸雖然手戴着鐐铐,可人還在極力維持風度,“我向你道歉。”
“我不接受。”楊家寶看着他,“我要你說出實話,還我清白。”
“實話?你以為那本設計稿是假的?”何因懸笑了,“那是真的,的的确确是藍天合留下的遺物。”不過他沒說他們兩個畫的之所以那麽像是因為都是他給的命題作圖。比如第一篇都是給藍夫人設計一套晚禮服,藍夫人要求苛刻出了名,他喜歡的顏色款式花邊甚至是配飾都很嚴格,所以他們可以設計的方向很窄,撞了設計完全有可能。當然,能撞得徹徹底底百分之九十八相同,那只能說兩個素未謀面的人有着驚人相似的腦回路,不是兄弟,勝似兄弟。
“可我沒有抄襲,你知道的,我沒有。”楊家寶緊緊的盯着他,眼睛慢慢變紅。
“抄不抄襲現在我說了不算,法官說了算。”
“何因懸!你是不是真的想成為全臺島的笑話?”楊家寶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他,“我不管藍家那對王八蛋給了你什麽好處,我只要你還我清白。只要你答應,我就不再起訴,同意和解,讓你不用坐牢,你的秘密我也會爛在肚子裏。如果你做不到,那就別怪我魚死網破。”
何因懸看着他,緩緩開口,“楊家寶,我是不會翻供的,當庭翻供我會是個什麽下場,我比你清楚。既然做了,我就不後悔。”牢獄之災跟名聲盡毀做選擇,等于不用選。
他們這行名聲就相當于第二生命,是職業生命重要的維系部分,他要是有個污蔑自己學生的名聲,誰還敢找他教學?誰還會找他做衣服?更別說什麽發展了,半個時尚圈都得看不起他。一半看不起他作僞證,一半看不上他做了又收回去,丢人現眼。
所以,不如硬扛到底。
楊家寶突然一笑,“好呀,那你就先牢獄之災,再笑柄當道,你那個秘密估計能讓時尚圈熱鬧一陣子。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有什麽發展,可千萬別羞憤的自殺,咱們師生倆都得活着,好好當笑話。”
被多次提到秘密的何因懸終于維持不住風度,露出了極力掩蓋的狼狽,“楊家寶,你閉嘴!”這家夥怎麽一年多沒見變得這麽難纏!
“怎麽?不愛聽了?難聽的我可都沒說。”
“我找你來不是聽你排揎,咱倆打架有什麽意思?”他突然改口,“你的敵人并不是我,我也有我的苦衷,我找你來就是想跟你做個交易。”
楊家寶看着他,沒說話。
“藍夫人最近好像不太好,被送去了療養院。”他說,“你去找藍夫人釜底抽薪,比跟我折騰強一萬倍。”
“我為什回來你不清楚?”藍夫人能見他?
“藍夫人的公司最近變動挺大,被裁掉不少老人。”他看着楊家寶,“藍夫人是個鐵娘子,戀權也很念舊,裁人是藍家兄弟做的主,你說裏面有沒有貓膩?有貓膩就有可乘之機,能不能翻盤就看你的了。”
“什麽貓膩?一場天子一朝臣,有什麽好奇怪?”“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藍夫人已經一年沒找我做過新衣服了。”
楊家寶心頭一動,藍夫人有每季添新衣的習慣,哪怕不穿也一定會添,有一年人都病得出不了門還讓人專門送了衣裳,突然一年沒添,這問題大了。
“你不該當服裝設計,可真屈才了。”雖然對方給了信息,他還是沒忍住出聲諷刺。
“過獎,這是生活之樂,高門大戶的八卦大家都愛聽。”
“那豪門衆人肯定也很想聽你的八卦。”楊家寶笑着,站起來就往外走。
“不準說!你……”何因懸話沒落人就不見了,人頓時亂了套,擡腿就要追,卻被警察一把按在桌上,眼都要瞪出血來。
——
被硬壓着在醫院又觀察了兩天,楊家寶說什麽也不住了,自從看守所回來他就急不可耐,他必須去一趟臺島,為雜志,為他,也為藍夫人。
“你行不行?不然咱們在這兒住幾天再回去。”宋時風看他咬牙忍疼的樣心裏就受不了,“咱不缺這幾天房錢。”
“都出來快一個禮拜了,沒事,不要緊。除了胳膊都是皮外傷,疼點也死不了人。”楊家寶倒是沒那麽嬌氣,還有心思說笑呢,“以前練騎馬滑雪哪個摔少了,沒事,別看我這樣,其實挺抗揍。”
“呵呵。”宋時風呵呵他一臉,再一次問,「他到底為什麽打你?按說該你打他才對吧。」”我激怒他了,也是我沒注意,我不是說過了?”楊家寶還是一樣的回答,那種隐私他不願意拿出去說嘴,接着就轉移話題,“離下次開庭時間有限,我們不能把時間都浪費在醫院。”
“你住院,我去臺島,這話我都說幾回了,你就是不同意。”平關躍說。
“你淨弄些沒用的,你去要是管用我攔你幹什麽?”
“那你這樣也不能瞎跑,胳膊不疼啦?”
“我們可以申請延期,在樣設計被打第二天我就申請了,我沒跟你們說嗎?”來看楊家寶的汪律師一臉無辜的看着他們。
“沒說。”三個人一起搖頭,滿臉怨念,能延期你早說呀,弄得他們人心慌慌的。
“我不管啊,就算能延期我也不住了,腦子都快變成消毒水味兒的了。”楊家寶堅持出院,說啥也不住了。
“行行行,你是傷號你最大,行了吧。”
回到家又是一陣忙碌,楊家寶手不方便,住對門的宋時風義不容辭的接過了照顧傷號的重任,送個飯打個水,怕他一個人在家不方便車接車送一起上公司,反正倆人成了焦不離孟的狀态。
闫冬啥也沒表示只是抽空就幫忙,一來這鄰居實在是慘的讓他同情,二來自己多幹一點心上人就少幹一點,他還能跟他多呆一會兒不是?
記者對這次庭審做了簡略報道,因為沒有個結果,最受關注的還是楊家寶。不過因為後來出了老師單方面毆打打學生致骨折的事,算是因禍得福負面影響降到了最低。
可想要完全消除那就必須在庭上有個說法,不然這黑鍋怕是得背一輩子。
眼看又得籌集下一期的雜志,楊家寶主動說這期他的設計就先別上了,不要因為他一人影響雜志銷售。
從理智上來說,這是個規避風險的正确做法,可從情感上誰也不願意,明明就是被潑了一身髒水,憑什麽還要自己躲起來,我們又沒做錯什麽?
所以兩個股東說什麽也不同意。不光是他們,就是公司的員工都看不過去,一致鼓勵他,讓他別怕,有他們在背後給他打氣,全國人民的眼都不瞎,好壞大家會評判,時間會證明,我們不怕!
年輕人有的是熱血,為這股子熱血他們可以不平則鳴,可以舍生忘死,可以為愛發電。扯遠了,反正大家就是見不得貴公子楊家寶受委屈。
這是真看出來人緣好不好了,鼓勵就算了,全體員工是挨個噓寒問暖送愛心,什麽零食飲料鮮花水果,一桌子一桌子的。李姐還特意給他炖大骨頭湯,老母雞湯,還有不知道哪兒學來的藥膳,沒幾天就把人補的胖了一圈。把宋時風給嫉妒得,團寵不應該是他這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大老板嗎?
楊家寶心裏頭感動得不行,自己悄悄還流了兩滴金豆子,然後被這幫人打氣打得紅光滿面,心裏的忐忑也不自覺的散了好些。被人污蔑無辜挨揍似乎也沒有那麽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