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養她
小姑娘的唇瓣帶着不可思議的柔軟, 猛然撞上來時,果凍一樣的質地,帶點漿果樣的香甜。
蘇潮僵了下, 深黑的眼睛瞬間沉了下去。
來不及咀嚼這小朋友是睡糊塗了還是其他,唇上驀地一疼, 他濃黑的眉幾不可察地輕蹙了下。
修長的手扣在小姑娘腦後, 稍稍一頓, 下滑至她纖細的脖頸。
握住。
像是在拎一只剛出生的小奶貓。
拉開莫名其妙咬了自己一口的小姑娘。
他的眼睛暗了下去, 嘴角卻還挂着沒心沒肺的笑意。
開口間, 嗓音融着難以言明的喑啞, “怎麽個意思?”
捏着小姑娘柔白的頸項, 蘇潮直視着小姑娘烏黑澄淨的眼, 語氣聽不出喜怒,“随便親人不算——”
“怎麽還動嘴咬人?”
小姑娘一言不發。
他眯起黑眸, 若有所思地打量她漂亮到炫目的小臉。
不像當初在米國時的那個夜晚,這小朋友迷迷糊糊親他被他躲開時,眼睛裏滿滿都是驚愕, 羞愧, 以及毫不隐藏的自我厭棄。
這會兒, 她心安理得的仿佛親他這件事, 輕車熟路地做過了許多遍。
蘇潮捏了捏她的脖頸, “汪林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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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回應。
蘇潮怔了怔,低頭一瞧。
這姑娘親完人, 細白的手臂摟緊他, 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頭一歪, 将化了妝的小臉埋在他肩頭。
兔子似地蹭了蹭。
像是——
睡着了?
“……”
魔幻的夜晚, 魔幻的突發狀況。
魔幻的……被一個小姑娘給A了。
蘇潮眼睫低斂,無奈地爆了句粗口:操。
過了許久,他嗤笑了聲,低喃:“把老子當什麽了?親完就睡?”
手指從小姑娘細膩的後頸挪開,停頓一下,擱在小姑娘軟糯的臉頰,他擡手捏了捏,語調涼涼:“起來,別裝死。”
小姑娘蹙了蹙秀氣的眉,在他懷裏咕哝了一聲。
他下手重了點,“喂。”
她好像很難受,額頭細密的汗水滲出,像是陷入了什麽可怕的夢境。
期間,唇瓣張張合合,聲音小,聽不真切。
蘇潮略略沉思片刻,手掌攏着小姑娘腦後,壓過來。
頭一低,他俯耳過去。
終于聽到她低低地吶喊:“我聽話,不要傷害別人行嗎?”
“我真的好疼——”
尾音消失時,小姑娘趴在他肩頭徹底不吭聲了。
……
浴室水流聲聲,水龍頭開着,水花砸在盥洗臺盆,濺起朵朵漣漪。
一朵水花落在他手背,冰涼的觸感讓他恍然回神。
蘇潮漫不經心擡眸看了眼鏡面。
鏡前燈亮得晃眼,男人膚色冷白,一雙帶笑的眼睛深不見底,唇角卻沾染了屬于少女的唇膏。
一抹嫣紅之下,看上去浪蕩又欲氣逼人。
他擡手抹了,唇上細密的疼令他輕愣,再看過去時,瞧見唇角處似乎破了皮,很淺,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手指輕撚指腹沾染的胭脂紅,他用水洗了,關了水龍頭。
浴缸放了水,很涼。
男人将自己浸泡其中,手臂撐着浴缸邊緣,指間夾着煙,煙霧騰起之際,他微微後仰,有些迷茫地盯着天花板。
幾分鐘後,他拿了手機,撥了通電話。
女人接的很快,甜甜蜜蜜地喊他,“潮潮,大半夜打電話給我,想我了嗎?”
蘇潮自動忽略她的不正經,撣了撣煙灰,動作間,浴缸裏的清水碧波蕩漾,勾勒出他完美的腰身。
他不耐煩地輕嗤一聲,“說人話。”
“切~”她好似并不在意他的不客氣,嗓音依舊甜蜜,“小徐婳比你可愛多了,前天我還見她了,這小朋友還跟以前一樣,一本正經地喊我‘學姐’,長一張那麽A的臉,性子倒是傲嬌到有點可愛。”
女人勾着長發繞啊繞,“這麽多年,你跟小徐婳還吵架呢?”
蘇潮懶得管別人的閑事兒,直接切入主題,“問你個事兒。”
“問我事兒?”
蘇潮閑閑散散開口:“你以前是不是有過精神分裂?”
學藝術的,多少都有點異于常人。
尤其像是對方這種創造性人才,享譽國際的超一流設計師,極致又極端,過于追求完美。
久而久之,出現什麽狀況都不足為奇。
“………”
手機那頭是長久的沉默,進而是女人無語的輕笑,“知道姐姐當初為什麽放過你嗎?”
“你呢,真是不開口就是一絕世大帥比,開口只想讓人打死你。”
蘇潮咬着煙,并不在乎她的評價,靜靜等着答案。
手機那頭終于收斂起不正經,女人接了助理遞過來的煙,抽了一口,緩緩吐出白霧,“為什麽突然問這事兒?”
“我認識一個小——”
下意識想說“小朋友”,話到嘴邊,沒由來地想起當初小姑娘聲嘶力竭地反駁自己:我不是小朋友!
停頓了下,他低笑一聲,懶懶叼着煙,改了說辭,“一個小姑娘,今晚有點不對勁兒。”
女人聞言,來了精神:“小姑娘?小女朋友啊?”
“還不是。”
女人咀嚼出他的意外之意,拖長了尾音,“還——不是?”
蘇潮不太喜歡別人随便窺探她的心思,漫然地轉移話題,“這不是重點。”
“那小姑娘怎麽了?”
想起汪林莞那個狀态,蘇潮理了理思路,挑挑揀揀跟對方說了。
說完,對方沉默了好久,好半晌,才開口。
這回,沒跟他開玩笑,“出現這種情況呢,要麽你就帶她去醫院确認一下。要麽——”
“要麽什麽?”
女人笑笑,“裝的呗。”
蘇潮眉頭一挑,有些意外,“裝的?”
“這姑娘是不是喜歡你?”
蘇潮不太清楚這小朋友的心思,說喜歡,她有時候又表現得過于冷漠,說不喜歡,每次盯着他時,眼神裏透着的欲/望很難不讓人想歪。
黑眸微微眯起,他懶洋洋地往大理石面一靠,要笑不笑回:“可能想嫖我?”
萬萬沒想到是這個答案的女人:“……”
良久,她悶笑一聲,半真半假地問他,“那你呢?怎麽想?”
浴缸裏的水早就涼了,透心涼的爽感令他脊椎發麻。
尼古丁的刺激混合着夜晚催生出的欲念,像是一株帶刺的薔薇,悄無聲息地侵入了他心底尚未被人踏足的禁/地。
他閉上眼睛,沒回。
女人:“你要給那小姑娘白嫖啊?”
又過了會兒,女人聽到他難得洩露一絲絲真心,語調玩味:“怎麽能是白嫖?”
“?”
煙蒂完全燃盡之餘,男人擡手攏了攏濕漉漉的黑發,發絲蕩漾在他修長的指間。
“最起碼得确認一下。”
“再決定要不要——”他慢悠悠開口,“嫖回來。”
女人:“……”
不愧是你。
汪林莞這一覺睡得神清氣爽,酣暢淋漓。
難得做了一個很美好的夢,不再是一片荒蕪的紫色,她仿佛置身于一片溫暖的海洋。
有風,有陽光,有花,有綠茵。
還有一頭很帥氣的大白鯊。
但夢裏的大白鯊一點也不兇,甚至很溫柔,溫柔到她上去咬了一口,這頭帥炸的大白鯊依舊脾氣很好地應付。
毫無邏輯的夢,經不起推敲,卻讓人心情很好。
以至于鬧鐘響了三遍,她才不甘不願地睜開睡意朦胧的眼睛,瞥了眼床頭的鬧鐘,六點一刻。
重新閉上眼睛,想要接着美夢,這會兒睡意全無。
汪林莞悵然地嘆口氣,又在床上磨蹭了會兒,這才慢悠悠地起身。
腳尖挨上地板,頓住。
靠近床頭的位置,扔着一件屬于男人的黑色短T,大約脫得急,順手那麽一扔,皺巴巴的。
汪林莞:“?”
這件黑色短T過于眼熟,很難不讓人聯想到蘇潮衣帽間裏的一排T恤。
只是……
蘇潮哥哥的T恤……
為什麽會在她床頭???
難道——
心裏最擔憂的事情讓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汪林莞第一反應是先低頭查看自己,還好,是她昨晚的睡衣,沒變化。
确定完衣服,猶然不放心。
她飛快跳下床,來不及穿鞋,赤着腳跑浴室。
心頭仿佛揣了一只小兔一樣怦怦直跳
鏡子裏映着小姑娘神采奕奕的小臉,素淨,潔白,跟她昨晚睡前并沒什麽不同。
只是長發有些微亂,挨着頭發的地方有印跡,像是紮過。
記得以前她大半夜蹲在陸染白房門口時,據陸笙說,她化了一非常中二暗黑風的妝容,像她看過的動畫電影裏的暗黑小魔女。
眼下,她肌膚白淨,沒看出任何化妝的痕跡。
應該——
沒事吧?
汪林莞一顆懸着的心稍稍放下,擰了水龍頭,接了涼水拍了拍臉頰,頭腦清醒了些。
出了浴室後,視線又落在床頭的黑色短T。
她咬着唇瓣猶豫了下,細白的手指悄悄勾着他的T恤,做賊心虛般勾過來。
淡淡的香氣撲面而至。
不像是蘇潮哥哥身上慣常的煙草味兒。
倒是很像她的一款香水——無人區玫瑰。
?
她不記得自己睡覺前有噴什麽香水。
不死心地拿過來嗅了下,純棉質地的T恤很容易沾染香氣,濃郁又芬香。
汪林莞羽睫輕微地顫了顫,下意識嗅了嗅手腕處。
“……”
果然有香氣。
所以……
還是出現了,對嗎?
只是大半夜她不睡覺,跑衣帽間拿了蘇潮哥哥的衣服,穿自個兒身上幹什麽?
不會是——
驀地想到什麽,她的臉頰像是火苗般,“騰”地燃起。
小姑娘木着臉:“……”
她現在已經……變态到這種程度了嗎?
像是被掌心間的T恤燙到,猝不及防就松了手指。
她丢臉地将自己埋在兔子玩偶,過了許久,才漸漸平複了紊亂的心情。
拿了蘇潮的T恤去了浴室,簡單地搓洗後,放入連着浴室的烘幹機。
自己順便簡單沖了澡。
洗完,拿了浴巾擦拭着,冷不丁瞧見手腕上的一抹青痕。
汪林莞微微一怔,頓住。
浴室光線亮堂,開燈後,光線之下,那抹青痕格外顯眼。
是碰到什麽地方了嗎?
……
磨蹭了大半天,準備好一切,汪林莞換上了西分的标示性藍白校服。
學校是不允許散發的,她以往雖然任性,經歷過社會毒打後,性子比以前收斂了許多。
入鄉随俗,她也不想給旁人惹麻煩。
換好校服,将長發紮起,不免想着:蘇潮哥哥昨晚睡了嗎?會不會玩游戲玩了通宵?
沒聽到外頭的動靜。
汪林莞心想:他大約是離開了吧?
收拾妥當後,拉開房門,沒幾步,就被食物的香氣誘得停住了腳步。
餐客一體的設計,讓客廳顯得格外寬敞。
餐桌上滿滿當當地是各種美食,應該是叫了外賣。
男人正慵懶地窩在沙發,低頭看手機。
聽到腳步聲,他握着手機,懶懶散散地看過來。
大約沒睡好,他的神情不若以往那般的吊兒郎當,這會兒看上去恹恹的,有點冷然。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對。
想起早上那件T恤,汪林莞脊背一僵,眼睛彎了彎,裝作若無其事地跟他打招呼:“哥哥早安。”
蘇潮沒吭聲,深黑的眼睛意味不明地盯着她。
汪林莞心頭一跳,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其實很早以前就想說,他這麽盯着人瞧時,侵略意味過于濃重,荷爾蒙爆棚到讓人分分鐘就腿軟。
幾秒後,她不自在地撇開臉頰,拎了書包,“我上學了,哥哥再見。”
“不吃早飯?”
“啊?”
餘光掃了眼餐桌上琳琅滿目的餐食,她驚了,“這些都是……買給我的?”
小姑娘一臉坦蕩,像是真記不得昨晚發生的事情。
蘇潮不動聲色地瞧了她一會兒,恢複了往常的散漫,“你那麽挑食,這不得多買幾樣。”
汪林莞哦了聲,也沒客氣,跟他道了謝,拉開餐椅,抽了筷子,沒挑剔,就這離自己最近的一盒蝦餃開動。
小姑娘低頭吃東西時,十分安靜乖巧。
這些餐食都是他提早定了,找的都是私廚,味道一流。
這小朋友卻根本不在意味道,單純只是在吃東西而已,且沒挑挑揀揀,順手就拿了最近的。
仿佛吃什麽都一樣,或者說,只是為了滿足基本生存。
蘇潮沉思片刻,撂了手機,從沙發起身,腳尖勾着餐椅,拉開,身子一歪,在她對面落座。
一只蝦餃入肚,察覺到他的目光,她手指一僵,擡眸看他。
又是這種探究的眼神。
汪林莞艱難地吞了只蝦餃,遲疑出聲:“我臉上……怎麽了嗎?”
說完,抽了張抽紙。
他笑了下,“沒什麽。”
“……”
又被他盯着瞧了會兒,她頭皮漸漸發麻,笑容也僵在臉上,“哥哥你是不是有話說?”
蘇潮把玩着打火機,“吧嗒”一聲,火機騰起藍色火焰。
盯着小姑娘心虛的眼,他懶洋洋地笑了聲,“你呢?沒什麽想說的?”
“……”
要說什麽呢?
總不能說我昨晚在沒意識的情況下,變态地拿了你的衣服穿……
這!也太羞恥了吧!!!
汪林莞抿了抿唇瓣,絞盡腦汁地想措辭。
心裏卻想着:反正你又沒看見我做的事兒,那就不要臉地裝傻好了。
蘇潮盯着小姑娘變幻莫測的小臉。
半晌,聽她問,“你昨晚是不是做夢了?”
又是一個過于跳躍的話題。
蘇潮漫不經心吐出一個字:“嗯?”
“這裏。”汪林莞指了指他的唇角處,“破皮了。”
他皮膚白,冷色調,現下又一身黑,唇角破了皮後,唇色無端豔麗,誘人心脾。
她懵了懵,還在思考他怎麽弄破自己唇角。
眼前的男人忽然靠過來,拉近的距離之下,能夠很清晰地瞧見他眉尾處小小的痣,很淺。
她僵了僵,很丢臉地咽了咽口水。
“為什麽破皮?”男人眉眼微斂,哼笑一聲,聲音卻輕飄飄的,“你不知道?”
“……”
這話具有多層含義。
但——
應該不會是她想的那種。
畢竟,以他的性子,如果她真的“霸王硬上弓”,指不定被他丢出家門外。
更別說,她起來時,沒化妝,沒穿什麽中二的衣服。
或許就是在故意逗她。
也或者……
她在無意識間又甩了人一巴掌?
好吧。
只要她沒被抓現行,她就不承認是自己做的。
想明白這點,她頓時理直氣壯起來:“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奇怪的夢,咬到自己了?”
他懶散地掀起眼皮,瞥她一眼,“你說什麽?”
她強定心神,裝作看不見的樣子。
抽了雙公筷,夾了一只雞腿,放入他碗中,她一臉無辜地看着他,“吃吧,都是肉,比你嘴巴好吃。”
“……”
這頓飯吃得無比煎熬,好在,他也沒再說什麽,只是歪在椅子上,沒吃東西,一言不發地盯着她。
硬着頭皮吃完這頓“鴻門宴”,她拎了書包,起身就走。
臨出門,身後的男人忽然叫住她,音色有些啞,十分不着調,“汪林莞。”
不是“小朋友”,也不是“妹妹”。
喊了名字。
明明只是喊了她名字而已,她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兒,聽在耳中有種調情的既視感。
她心髒一緊,耳根莫名就紅透了。
她沒敢回頭,緊張之餘,聲音都變得磕磕巴巴,“還有什、什麽事兒?”
“怎麽?心虛到不敢回頭?”
受不了激将法,她視死如歸地轉過身子。
餘光所見,打火機在他指間“吧嗒”作響。
他起身,邁開長腿到沙發處,彎腰從茶幾上拿了煙盒。
磕出一根細煙,低頭咬住,點燃。
爾後,擡眸看她,淩亂的發絲略顯放蕩不羁。
他輕笑了下,笑容瞧着有那麽點壞,“你嘗過?”
她茫然眨眨眼:“?”
他叼着煙,指尖若有似無地點了點唇角,戲谑地看着她,“不是說比老子嘴巴好吃?”
“你嘗過?”
“……”
作者有話說:
水仙開始認真了。
小莞莞:危!
說實話,這文的最終走向,我也不知道會什麽樣兒。
就讓我們一起激/情探索吧。(捂臉)
二更在0點左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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