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養她
西分跟十七中一路之隔, 旁邊還有幾所大學,這塊俨然就是個小型的大學城,老城區, 路窄,道路兩旁種植了高大的法桐。
有些年頭的法桐樹幹粗壯, 臨近的地兒又被政府改造成了小街心公園。
禁止一切機動車停放。
林周将車子停在遠處, 抱着後備箱裏的那盆珍貴蘭花氣喘籲籲跑來時, 蘇潮跟汪林莞已經快到西分門口。
這倆人剛剛氣氛就不太對, 出了地庫, 上了地面兒, 小姑娘直接要求停車, 徑自下了車步行去學校。
作為十七中的土著, 林周對這裏熟悉得很,以為她覺得坐車不如步行, 也沒在意。
只在小姑娘下車時,瞧了一眼。
林周頓時倒吸了口涼氣,這姑娘長發亂了, 腿上套着的過膝長襪不翼而飛, 臉上紅得簡直能滴出血來。
他忍不住問她, “小林妹妹, 你怎麽了?臉這麽紅?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小姑娘一言不發, 轉身就走。
他抱着蘭花小聲嘀咕,“這模樣看着還以為被折騰——”
?折騰?
不能吧?
林周自認對蘇潮了解甚深, 要不是知道這人就是個浪的飛起但莫得感情的大拽比。
他都以為這倆人是不是趁着他去廁所的工夫, 在車上做了什麽澀澀的事情。
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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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潮哥的體力。
二十分鐘顯然不夠……
畢竟, 這人的體力是個謎, 簡直就是變态的程度。
想當初他們還在十七中念書時, 沒少跑東郊的山上露營,他們一群人累成狗,這人臉不紅心不跳地站在懸崖峭壁,低頭咬着煙,漫不經心嘲諷他們,“一群弱比。”
讓人無語的同時,很想打他。
但——
打不過。
其實他跟蘇潮相識,也是源于一場幹架。
那會兒蘇潮在英才附中搞了場“大事兒”,被他大哥蘇淮拎回家關禁閉抄寫蘇氏家訓。
事情解決了,蘇潮卻被英才附中退了學。
一才上高一的混球總不能真不念書。
混球本人倒是想得開,被放出來後,懶洋洋地往沙發一歪,滿不在乎地說了句,“這不簡單,給我扔國外不就得了。”
結果,國外沒去成,蘇淮直接給他“扔”了老牌名校十七中。
對于蘇潮這種打小念國際學校的公子哥兒來說,十七中的氛圍簡直就是冰火兩重天。
裏頭好學生多,書呆子更多。
就是想要搞事情也沒得天獨厚的條件。
蘇淮的本意是讓弟弟能融入到書香環境裏,接受一下熏陶。
倒是沒想到,小看了這個弟弟的适應能力。
小看蘇潮的,除了蘇淮,還有以林周為首的十七中老土著們。
跟蘇潮這種富二代不同,林周這一夥人混跡于市井,打架鬥毆是家常便飯,久而久之,形成了一個無形的組織。
林周清楚地記得蘇潮剛到十七中的第二周,他聽說自個兒追了很久的妹子每天跑操場看蘇潮打球。
本來嘛,人女孩子也沒答應他的追求,喜歡誰是個人自由。
林周覺着自己混歸混,自尊心還是有的。
怪就怪在,沒多久就得知自個兒喜歡的妹子在球場被蘇潮惹哭,這能忍就不是男人。
當天晚自習,林周就帶了幫小弟去堵蘇潮。
林周心想,不就一養在花園裏的富二代,估計連架都不會打,更何況他們人多勢衆。
結果,這位祖宗咬着根巧克力棒,校服一勾,對着他們笑得非常核善。
“朋友,為了趕時間,你們一起上?”
架打了,動靜鬧大了,一群中二少年直接進了局子。
末了,還是被他大哥蘇淮派人将他們保釋了出來。
林周以為這事兒到這裏也就結束了,沒多久,蘇潮自動找了過來。
那天他們一群人被揍的慘狀油然于心,林周心裏挺慫的,但是又不願意被下面的小弟看輕,硬着頭皮跟他交涉。
蘇潮卻笑眯眯地蹲在地上,拍了拍他肩頭,“怕什麽,我又不是來尋仇的。”
他們瑟瑟發抖地擠在一起,根本不信,“那你來幹什麽?”
“你們這什麽組織還挺好玩。”大帥比笑得吊兒郎當,“介不介意讓我加入一下?”
一群中二少年:“……”
一來二去,還真成了朋友。
跟他們想象中的豪門公子哥兒完全不同,蘇潮這人毫無階級概念,且出手闊綽。
一塊吃地攤,混市井,打游戲,泡吧。
林周一開始真覺得這位二世祖腦子有病,跟他們這樣的人玩,要麽是圖新鮮,要麽就是人傻錢多。
漸漸的,林周驚覺,這人也太特麽可怕了,撩人于無形之中,讓人心甘情願為他跳坑。
在十七中裏,這人的迷弟比迷妹還要多。
眼下瞧見小姑娘這幅狼狽相,林周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姑娘絕壁被某人的不自覺撩人法給坑了。
偏偏,最令人無語的是,某人一臉無辜地撩完妹子,完全不覺得自己在撩人。
為此,惹哭了一票的小姑娘。
思緒飄得遠,又被拉回,林周亦步亦趨地跟着她,“小林妹妹,你襪子怎麽沒——”
想起在車上的詭異氛圍,作為談過幾次戀愛,并且跟女朋友有過親密接觸的老油條。
一個小姑娘,跟蘇潮待一塊,臉紅成這樣……
林周虎軀一震,脫口而出,“你跟潮哥在車上該不會——”
一句話沒說完,回應他的是小姑娘兇巴巴地眼神殺。
林周瞬間安靜如雞。
地庫暗,看不太清楚。
這會兒光線透徹,林周盯着他們倆的背影發呆,見蘇潮修長的指間夾了煙,單手插兜,不緊不慢地跟着小姑娘,正低頭哄她。
低頭的瞬間,這人英氣逼人的臉上似乎有一個……小小的巴掌印。
林周:“????”
被一個小姑娘打了??
不會吧?
他是那種站着任由人打的類型??
一鍵三連地靈魂發問後。
林周驚了:操,潮哥不會真對人小姑娘做了什麽禽獸不如的事兒吧?
……
十點過五分到了西分門口,果然過了約定時間。
理由……
她不想回想這個令人羞恥到腳趾摳地的理由。
大課間,休息時間久,不少學生借着課間操短短的二十分鐘,跑大門口拿外賣。
因距離大學近,路上學生倒是不少。
汪林莞垂眸盯着腳尖,腿上沒了過膝長襪後,涼風一吹,冷飕飕的,刺骨的涼。
然而這股涼意,依舊無法驅散她臉頰的熱度。
她想,她的臉一定很紅,現在的樣子一定超丢人。
頭發亂了,襪子破了,身上還披着蘇潮哥哥的飛行夾克。
而他的臉上——
是她的傑作——汪氏巴掌印一枚。
這已經是她第三次甩人耳光。
猶記得剛才在車裏,他靠得那麽近,深黑的眼睛盯着她的過膝長襪,嗓音帶着變了調的沙啞,“脫了。”
她啊了聲,沒明白。
他的手指已經勾着她的長襪,等她聽到“嘶”地一聲,腿間一涼,長襪被他勾走,十分浪蕩地挂在他指間。
這人本來就長得浪裏浪氣,眼下這麽中二的長襪挂在他指間,簡直像是經歷了一場不可描述。
她懵逼地瞪着他一秒,臉剎那間紅了個徹底。
他好似沒覺得異樣,只是單純地讨厭她穿這東西。
脫完,他一本正經地教育她,“這種東西,以後別穿。”
“?”
擡手拿了飛行夾克,他看也沒看她,覆在她腰間,将她裹成一顆糯米粽。
随後,他低頭湊近她耳邊,呼吸沉沉,“再穿咬哭你。”
“……”
哭不哭她不清楚,從一年前開始,她就已經哭不出來了。
她就記得大腦短暫地空白了一下後,她的動作先于思考,擡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把掌聲響徹車廂。
他似乎并不意外,擡手摸了摸被她打偏了的臉頰,嗤笑一聲,曲起指節輕輕彈了彈她的鼻尖,“行,扯平了。”
“……”
哪裏扯平了!!
起初她不覺得什麽,等到了地面兒,青天白日之下,她才意識到他說的“不要穿,不正經”是什麽意思。
買的時候可能趕時間,她沒來得及仔細看。
眼下一瞧,這雙過膝長襪乍一看沒問題,問題出在腳踝處向上延伸的镂空編織花紋。
中二時期跟程杳她們幾個四處跑漫展,畫畫,搞設計,什麽素材都涉獵過。
仔細一看,好像……是有點不太正經。
“……”
汪林莞深知自己性子不算和善,沒生病前挺任性,生病後這種小任性演變成了一種小冷漠。
冷眼旁觀着一切東西,以上帝視角。
但,知錯就改和有恩必還深深刻在骨子裏。
悄悄看了眼蘇潮,瞧他懶散叼着煙,那個巴掌印絲毫沒損害他大帥比的形象,反而有點反差的壞。
汪林莞心頭小鹿亂撞,捏了捏蔥白的指尖,她小小地挪了一步,伸手扯了扯他的毛衣,“就……還疼嗎?”
她剛剛那巴掌用了十足十的力氣。
倒是沒想到,他竟然根本沒躲。
應該……挺疼吧?
蘇潮咬着煙,低頭看她,小姑娘垂着一顆小腦袋,像是一只做錯了事兒的兔子,沒了打人的嚣張氣焰,慫的一比。
從小到大,屈指可數的幾次挨耳光,都拜這小朋友所賜。
他覺着好笑又荒唐。
拿了煙,他擡手rua了下她的腦袋,唇角微勾,“後悔了?”
“啊?”
蘇潮捏了捏小姑娘軟糯的臉頰,戲谑地看着她,“感受到自己是個小沒良心的了?”
汪林莞咬了下唇瓣,小聲咕哝,“誰讓你沒事亂脫——”
這話實在難以啓齒,默了默,她吐槽道:“你覺着不合适可以告訴我,幹嘛一言不合就動手脫——”
蘇潮吊兒郎當地咬着煙,睨她一眼,故意逗她,“脫什麽?”
他的聲調慢悠悠的,因為音色自帶性感,随口一答就像是在調戲人。
汪林莞憋紅了臉,沒好意思說出口,蘇潮長指敲她光潔的額頭,懶洋洋地調侃:“跟你這個腦子不開竅的小朋友說了,你就能乖乖聽話?”
“……”
好像是。
如果方才他說了,她的第一感覺可能覺着會從他嘴裏聽到“老寒腿”這幾個催命魔音。
以她別扭的性格,非但不會聽建議,只會反其道而行之地對着幹。
但!
也沒必要這麽簡單粗暴的——
讓她以為他想要做什麽奇怪的事情!
轉念一想,在車裏時,明明那麽暧昧的環境下,他又對着她做了那麽欲的事兒。
蘇潮哥哥還能保持冷靜地給她裹衣服……
也許,就算有一天,她就是脫光躺在他床上,這人可能都沒什麽感覺。
畢竟——
林周都說了,他那種見慣了身材爆好的各種冷豔大美女超模的二世祖,審美早就被無限拔高。
比如徐婳那種美豔的大姐姐,他都給人A在牆上了,竟然不心動!!
完全不科學!
有一說一,那種級別的大美女,她都忍不住要心動。
如果将來她當了設計師,能找那樣的模特,她做夢都能笑出來。
可是……
她還能當設計師嗎?
蘇潮不知道小姑娘腦海裏已經上演了無數場大戲,側目瞧了眼小姑娘喪喪的小臉。
手肘搭在小姑娘發頂,哄孩子地晃了晃,“行了,哥哥都沒在意,你不爽什麽?”
小姑娘下意識回他:“……我哪兒有不爽?剛剛我特、別、爽!”
這話怎麽聽都有點歧義。
蘇潮揉了揉眉心,被這小姑娘時不時的一句話搞得毫無脾氣。
一個不可描述的夢,已經讓他煩透了,每次看到這姑娘,都覺得自個兒是個變态。
想給她當小朋友照顧着,養着,寵着,一開始确實這麽打算。
然而想到他大哥蘇淮跟蘇绾绾的那個情況,又讓他望而卻步。
他小時候可沒想過,一直跟他一樣被養着,喊蘇淮“哥哥”的女孩子,有一天會出現在他大哥的床上。
這小朋友還生着病,可能自己都分不清對他的感情,他也沒想占人便宜,總得讓她病好了,有自己的意識了,再去談其他。
姑且,就先當“女兒”養着吧。
打定主意,蘇潮又rua了她一下,笑着警告,“小朋友說話注意點兒。”
汪林莞說完才覺着不合适,她臉上一熱,悄悄瞄他一眼,又迅速低頭,生怕被他看出端倪兒。
甕聲甕氣道:“我又不是那個意思!”
“哪個意思?”
“就你想的那個意思!”
蘇潮啼笑皆非地回她,“我想什麽了?”
“……”
他揉亂她剛整理好的長發,不正經嗤笑:“你這小姑娘不學好,小腦瓜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嗯?”
汪林莞在心裏瘋狂吐槽他:誰讓你長了一張不安分的臉!
“不過——”
五指攏着小姑娘腦後,強迫她擡眸看他,蘇潮語調涼涼,“跟你商量個事兒?”
汪林莞抿了抿唇,氣勢低了下去,“什麽事?”
“下次再打人,別打臉。”怕她有心理負擔,蘇潮沒個正行地跟她開玩笑,“哥哥破相找不到女朋友,你給負責?”
“……”
“吱個聲?”
小姑娘沉默一秒,乖乖應答:“吱。”
蘇潮眉頭一挑,低頭看她,有那麽些許不可思議:“這麽乖?”
小姑娘沒說話,蘇潮盯着她嬌俏的小臉略略沉思,懂了。
大約是剛剛那個勁道十足的巴掌,多少讓她心虛,又不好意思真開口道歉。
說起道歉,他随心所欲做的那些事兒,挨打也正常,她完全沒必要道歉。
但這姑娘心思通透,領悟他的意思,懂得他的意圖,任性和少女病的矯情就自動推後。
她在哄他開心。
他被一個丢失了情緒,連自己都快要放棄的小姑娘。
哄了。
哪怕他真就做了很過分的事兒。
這個認知讓蘇潮心底浮現出一種怪異的情緒,來不及咀嚼深層含義,林周抱着蘭花追了上來,打斷了不斷滋生的情愫,“什麽東西這麽乖?”
蘇潮眸色微沉,掐了煙,盯着小姑娘纖細的背影,懶懶散散道:“一只會哄人開心的兔子。”
稍稍停頓,他痞笑了聲,“還真挺乖。”
作者有話說:
莞莞:我脫光了躺他床上,他可能都沒感覺。
蘇水仙:你确定?
茜茜子:不然,試試?
水仙心動值進度:X%。
莞莞今日攻略進度: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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