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飛機穩穩當當降落在Z城國際機場, 最近寒流來襲,北半球很多國家都在下雪,Z城也迎來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下了飛機, 一路跟着蘇潮到了抵達出口,很快就瞧見了前來接機的林舒。
汪林莞沒想到這個舅舅跟蘇潮認識, 轉念一想, 林氏集團以酒店業為主業, JK時尚集團旗下有五星級和度假村。
兩家也算有合作, 認識也無可厚非。
汪林莞垂着一顆小腦袋聽他們客套寒暄一陣, 末了, 林舒笑言, “聽老爺子說了, 一路麻煩你照顧這小丫頭了,改天一塊坐坐?”
蘇潮跟他虛握了手, “客氣。”
“那成,天不早了,一路風塵仆仆, 就早點回家休息。這小丫頭在國外兩年, 可能得調整作息。”
蘇潮笑了下, 随意應了聲。
汪林莞聽他們巴拉一堆, 臨走, 也沒見這人跟自己道個別,別說道別, 事實上, 從上了飛機開始, 他一句話都沒跟自己說。
那只原以為買給她的兔子, 壓根兒沒讓她碰……
但也許, 是她想多了,或者并不是買給她的。
在機場時,明明打算放手了,不麻煩他了,甚至覺得自個兒挺潇灑。
臨近分別,心裏難受得要命。
就仿佛弄丢了自己最珍惜的東西。
茫然間,聽到林舒喊她,“莞莞,跟你蘇潮哥哥道個別,我讓你弟弟先把行李拿上車。”
汪林莞聞言,下意識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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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飛機上完全不一樣,他似乎又恢複了慣常的調調,懶散悠閑,仿佛他們根本沒鬧過別扭。
是了,可能只有她自己覺得在鬧別扭,他根本不在乎。
攏了攏心神,汪林莞低聲喊他,“哥哥再見。”
蘇潮瞥她一眼,拖腔帶調地嗯了聲,随意擺擺手,算是回應。
等小姑娘上了車,蘇潮從兜裏摸了煙,低頭咬住,點燃,身後傳來林周弱弱的聲音,“潮哥,不是說帶小林妹妹回西分那個房子?她怎麽跟別人走了?”
蘇潮不理他,只是沉默地抽着煙。
他不開口,林周也不敢貿然說話。
半晌,瞧見總是沒心沒肺的大帥比指節輕敲車身,那張帥炸的渣蘇臉上,浮現出難得一見的迷茫。
林周憋了半天也不見他開口,正打算上車,忽然聽他開口問道:“我有一個朋友……”
林周一頭黑線:“……”
這年頭是每個人都有一個不存在的朋友?
但他沒膽量反駁,只好呵呵呵地順着他,“你那個朋友怎麽了?”
蘇潮:“對一個小朋友……”
林周:“喜歡了?”
“也不是。”
“?”
想起自己在機場的不正常行為,蘇潮黑眸眯起,很努力地在尋找合适的措辭,“有種不太正常的占有欲。”
林周無力吐槽:“那不就是喜歡?”
話落,腦袋差點被打爆,林周雙手抱頭一臉無語地望着漫不經心抽煙的男人,聽他慢條斯理開口分析,“喜歡一個看着長大的小朋友?我那個朋友又特麽不是一禽獸。”
知道他這人懶散的感情觀,林周也懶得跟他掰扯,幹脆放飛自我亂講一氣,“那就是父女情呗。”
蘇潮抽煙的動作一頓,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說什麽玩意兒?”
林周:“天底下,除了老公男朋友以外,只有兢兢業業的老父親才會把小姑娘當獨一無二的寶貝吧。”
“那還不是父女情?”
蘇潮:“……”
作為一個時常混跡在各大論壇的八卦達人,林周一本正經地跟他科普,“男人會對自己喜歡的女孩兒有絕對的占有欲,看見她就想要親親抱抱把她摁在各種地方欺負哭。”
林周搖頭晃腦:“老父親只會想把欺負自己寶貝女兒的狗男人腿打斷吧。”
蘇潮:“……”
今天在機場時,有一瞬間,他确實想把那個叫宋二狗的腿打斷。
仿佛為了印證他說的真實性。
停車場裏車來車往,進進出出,他們車旁就停一輛保姆車,年輕夫婦下了車。
男人抱着一個小姑娘,女人挽着他手臂,略有吃味兒地開玩笑,“都說女兒是爸爸前世的小情人,誠不欺我。你都要把嘤嘤寵成一個小米蟲了。”
男人:“有麽?”
“有啊,不過養小公主還挺操心的,真怕她上學早戀被壞小子拐走。”
“那就打斷腿。”
女人誇張地遮住嘴巴,“親愛的你真忍心打斷我們寶貝女兒的腿嗎?”
男人冷笑一聲,“當然是打斷對方的腿。”
“……”
保姆車開走的瞬間,林周發現身邊的某人似乎陷入了某種極端,或者說,是一種自我保護之下的極端防備。
良久,林周見他跟get到了什麽驚天動地的宇宙奇跡般,咬着煙輕笑出聲。
林周:“????”
蘇潮朝他勾勾手指,“車鑰匙給我。”
“你要開啊?”
蘇潮懶散蹙眉,“哪兒那麽多廢話。”
林周無語地遞過鑰匙,蘇潮咬着煙上了車,開了窗,打了火,林周繞過車身正打算上車,突然聽他說,“你自個兒叫個滴滴吧。”
林周:“?”
眼見他把車開出停車場,林周小跑步跟在他身後,“不是,你這會兒要去哪兒?”
蘇潮掐了煙,痞氣一笑,“确定點事兒。”
……
林家的別墅在大東郊,跟西分之間隔了七個環,汪林莞睡了一路,到地方,才被林舒叫下車。
家裏的保姆迎上來,幫忙拎了行李。
許久不來這地兒,還真挺不适應。
這塊都是臺階,車子開不上來,這種反人類的設計沒少被別墅區的業主們吐槽。
但挺受小朋友喜歡,因為逗趣。
小時候她來找林染玩兒,兩個人沒少在臺階上蹦蹦跳跳。
汪林莞站在門口躊躇半晌,仿佛又回到了沒煩惱的小朋友時期。
直到林舒喊她,“莞莞,怎麽不進來?”
汪林莞回頭看他,林舒溫和笑笑,“坐了那麽久飛機一定累壞了,我讓陳嫂給你準備洗澡水,先回家。”
汪林莞嗯了聲,甩甩頭,抛卻不該有的紛擾,提步欲上臺階,冷不丁瞧見一輛深棕色卡宴慢悠悠地駛入寂靜的小道。
她的腳步不禁慢了下來。
深棕色卡宴停在臺階盡頭,車門開啓,年輕男人下了車,單手抱着一只半人高的兔子玩偶,沒穿大衣,暖白織線上那枚唇印高亮明顯。
汪林莞心頭重重一跳,眼睛裏很奇怪的有水霧浮現。
見她沒跟上,林舒腳步一頓,:“莞莞?”
汪林莞眨眨眼睛,啊了聲,林舒問:“怎麽了?眼睛不舒服?有點紅。”
有點……紅麽?
這個陌生的詞彙灌入耳中,讓她變得茫然起來。
林舒只當她不适應,“這塊風是有點大,快進來,別着涼了。”
汪林莞看着男人抱着兔子步入臺階,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幾乎沒有猶豫地下了臺階,且走且道:“我有點事兒,去去就回,舅舅您先忙。”
一臉迷惑地盯着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背影,林舒推了推金絲邊眼鏡,失笑了下。
“爸。”身後響起少年不快的聲音。
林舒斂起笑意,聲調淡淡,“你想說什麽?”
少年雙手緊握成拳,像是要發洩什麽,又礙于父親的權威,只好強行忍住,“您明知道我姐是因為汪林莞才——”
“那只是個意外。”
少年笑得譏诮,“意外?是啊,因為她是林格姑姑的女兒,所以她做什麽您都能原諒,犯的錯也只是一個‘意外’!”
“那我媽呢?您把她接回來時,有沒有考慮過我媽的感受?她因為那個災星,已經不願意回家住——”
林舒沉聲警告:“林黎。”
掃了眼兒子的行李箱,林舒眉頭緊皺,“你要去哪兒?”
林黎拎着行李下了臺階,冷冷道:“我們這些無關緊要的人就不打擾您和您‘心愛女人’的女兒敘舊了。”
跑得有些急,小姑娘過于白皙的臉頰泛着緋紅,一雙烏黑的眼不再冷清,也不若這些日子的直白欲望。
現下,染了抹清淺的笑意,是連她自己都沒能察覺的,屬于少女的嬌俏明媚。
蘇潮掐滅了煙,盯着小姑娘暈紅的臉瞧了一秒,什麽氣都生不起來。
“給。”
半人高的兔子被塞進她懷裏,小姑娘抱着兔子,偏過頭悄悄看他,聲線輕快,話卻不太讨喜,“這不是你買來自己玩兒的嗎?”
剛剛在飛機上,這只兔子的小豁嘴幾乎要被他戳爛。
其實她那會兒真挺想笑,又怕笑了,顯得更不厚道。
蘇潮沒想到這姑娘得了便宜還賣乖,擡手給她一個爆栗,“哥哥看上去像個變态,是嗎?”
小姑娘沒躲,任由他敲下去,抿唇笑看着他時,像一只狡黠的兔子。
蘇潮:“……”
他伸手去拽兔子耳朵,“我看你也不想要。”
小姑娘後退一步,摟緊兔子:“不行。”
蘇潮懶洋洋睨她一眼,沒收回手,依舊把玩着兔子耳朵,“哪兒不行?”
她沒搭腔,只是把小臉埋在兔子身上,秋水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蘇潮從沒覺得一個女孩兒能像她這麽麻煩,仿佛一人格分裂,前一秒還言笑晏晏,下一秒就烏雲密布。
上一刻占他便宜占到飛起,下一刻就能在別的男生懷裏嘤嘤嘤。
剛在機場,瞧見她在別人懷裏乖的跟只沒睡醒的兔子,莫名其妙的火氣就上頭。
就特別想把那個小子揍一頓。
在飛機上時,就告誡自己不要多管閑事。
這小朋友既然自己選擇了,順着她的心意就是。
大概是她跟着林舒上車時那個快要哭了,卻又哭不出來的表情,讓他的心情瞬間陷入谷底。
就特麽的煩躁!
等回過神,已經跟着林舒的車跑人家別墅門口了。
一根煙抽完,仍舊不夠,想抽,又念及她在身邊。
蘇潮強忍着漫天的煩悶,掃過小姑娘嬌俏的小臉,重申,“真想好了?要住這兒?”
汪林莞抱着兔子,沖他點頭。
“理由?”
她又不吭聲了,等了半天,才聽她低如蚊蚋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小道,“我不想說,更不想騙你。”
這話說的很有藝術,卻直白得很。
蘇潮掀起眼皮瞧她一眼,緩緩地吐出一口氣,被折騰得沒脾氣,“随便你吧。”
汪林莞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瞧他從兜裏摸索什麽,本以為是在拿煙,或者糖果。
結果,掏了張黑卡,遞過來,“密碼六個7。”
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張卡的汪林莞:“?”
為什麽要給她卡?她又不缺錢?
“不要給哥哥省,喜歡的東西就買,明白?”
“……”
給完想給的東西,蘇潮擡手rua了rua小姑娘的腦袋,漫聲道:“行了,進去吧。”
太過自然的動作,仿佛他們在機場裏的争執從不曾發生。
汪林莞木着臉抱一只巨大的兔子,手裏捏着一張被強行塞過來的黑卡,被他奇奇怪怪地神操作搞得一頭霧水。
蘇潮提步欲走,想到什麽,又停了腳步。
折返回她身邊時,猶豫了一下。
“喂。”
“?”
蘇潮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同時落下,遮住了眼前的光景。
他只穿了黑白拼接的套頭毛衣,少了幾分痞,倒是平添了幾分無可名狀的少年感。
雪花還在簌簌而落,沾染了他略微撩起的黑發,他略略彎腰靠近她,遲疑片刻,伸出手指很輕地掐着她小巧的下巴,擡高。
汪林莞脊背一僵,抱着兔子的雙手不由鎖緊。
她一瞬不瞬望着他,少見到他這麽專注看人。
男人的眼睛色澤黝黑,沉沉浮浮,沒有笑意,但是也不冷情,一點不像平安夜那晚在游樂場A她時的吊兒郎當和虛情假意。
這會兒,認真到讓人覺得似乎透過表象,看到了他隐藏在深處的一點點真心。
汪林莞迷茫之餘,臉頰猝不及防燒了起來。
他他他他他他什麽意思??
不不不不會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
被他用這種眼神盯着,摟着兔子的雙手越收越緊,雙腿卻隐隐發軟。
再次理解了那個美豔的大姐姐嘴上說讨厭他,被A在牆上時,為什麽臉會紅成那個樣子。
她主動是一回事兒,知道一切能由自個兒掌控。
被反過來就很致命。
無法猜測到他的心思,也不知道他還有多少不可思議的騷操作。
眼見他的臉靠得越來越近,近到她能瞧見他睫毛上融化的雪晶。
汪林莞徹底慌了神,“蘇——”
蘇潮薄涼的唇幾乎落下時,又強行止住。
“原來如此。”
意識到什麽,他輕笑了聲,薄唇從她滾燙的頰邊擦過,貼近她小巧的耳垂,低啞出聲,“走了。”
“……”
作者有話說:
小莞莞:他想親我?
蘇水仙:原來如此。
林周:……我好像誤導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啧,後面開始甜到飛起了。
突然覺得,這可能是個沙雕文!
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感謝在2022-06-21 21:20:49~2022-06-22 01:39: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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