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

第55章 chapter55

Chapter55

公寓這邊有點冷清，卻還都是川森澤的氣息，林予昕打開門就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後滿足地感嘆一聲：“啊，我真是個大變态。”

他換了鞋，開燈徑直跑到冰箱找吃的，他晚飯沒吃，光喝了酒，這個時候肚子早已餓得不行，可惜冰箱裏沒有一點剩菜剩飯。廚房吧臺上也幹幹淨淨的像是好幾天沒開過竈。林予昕扁扁嘴，心裏想着不知道這幾天川森澤是跟誰在外面風流。他又去翻冰箱底層，裏面還有他以前存的雪糕。

屋子裏沒開暖氣，雪糕凍極了，林予昕一邊呵氣一邊往嘴裏塞，巧克力的香味不停地刺激他的味蕾，他想他真是一輩子都離不開巧克力了。

等吃得差不多，他在卧室衣櫃找到自己的衣服，跑去浴室洗澡，他剛才喝了酒，身上都是酒吧混雜的味道。他怕一會川森澤回來聞到會生氣，洗澡的時候特意用沐浴露擦了好多次。

他從裹着浴衣從卧室出來，外面的門卻被打開，川森澤一臉煩躁地被餘元扶進來。兩人見到屋裏的林予昕，臉上都有點不自然，餘元臉上有敵意，川森澤更是沉着一張臉。林予昕見到他們倆的樣子，心裏也不太好受，卻幾步跑過去，拉開餘元扶着川森澤胳膊的手，擋在門前，明顯不讓餘元進來。

“麻煩你送老板回來了，接下來的事交給我就好，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家，別被狗仔拍到了。”這一串話林予昕說得極其順口，其實他早已在心中醞釀很久，一直以來都不敢說出口，今晚他喝了不少酒，膽子也大起來，這些話脫口而出。

餘元被他的語氣激到，臉都漲紅，去看川森澤，像是無聲控訴林予昕的不是。川森澤抽出手揉太陽穴，沒理林予昕的讨好，反而對餘元說：“還站在外面做什麽，想被別人看到麽？”

有了川森澤的口谕，餘元昂首挺胸地越過林予昕，走了進來。林予昕被川森澤無視，脾氣上來，撲到他人身上死纏爛打，嘴裏嚷嚷着要把餘元趕出去，這裏是他的地盤。川森澤被他炒的煩，朝他吼了句讓他安靜下來：“你馬上給我滾回你世紀花園那邊去！”

林予昕不敢相信川森澤對他那麽兇，在他們相處的三年多裏，川森澤從來沒有無緣無故沖他發過脾氣，他瞪大眼睛看着男人，眼裏積着的淚水卻拼命不讓它們流下來。他看到餘元臉上得意的神色，心裏怨怒更甚，他拿過櫃子上面的錢包鑰匙，一把将擋在他面前的餘元推開，回過頭惡狠狠地跟川森澤說了句“你別後悔”就跑了出去，只留下他撞門的聲音。

川森澤揉着額頭，昨晚宿醉的後遺症跟火氣混合在一起讓他幾乎腦袋脹裂，餘元趕緊扶着他到沙發坐下，體貼地給他倒了杯涼開水醒酒消火。川森澤坐在沙發上，看到茶幾旁邊的垃圾筐裏多出來的雪糕盒，剛平靜下來的太陽穴又開始猛烈跳動，到後來眼皮子也不安地跳起來。

林予昕下樓後直接開車跑出去，他心裏都是氣，踩油門也不知不覺地用力，像是要發洩情緒。他想到剛才在酒吧認識的男人，甚至自暴自棄地想，就算川森澤不要他了，他還是能找到好男人，不就是個男人麽，他林予昕想要多少有多少，守着那個老男人有個什麽勁。

這樣想着他開車速度更快，只想快點到達人間天堂，用酒精來麻痹自己的難受的感覺。京城夜裏的公路也不平靜，那些有錢有勢家的少爺喜歡在路上飙車，林予昕也做過這樣的事情，所以當他看到一輛逆向向他這邊沖過來的紅色跑車時，幾乎是下意識地踩盡油門沖過去的。

明明姐大半夜接到醫院的電話，只聽到對方說林予昕出了特大車禍，就吓得臉都白了。她知道林予昕以前的一些事，IF就是因為車禍才解散的，除了林予昕其他人都沒活下來。她問了對方林予昕有沒有什麽大礙，醫院也只說他只是流血過度，沒有其他問題。明明姐記下醫院的地址，換了衣服便出門，開着她的QQ往醫院趕。

她住的地方離醫院很遠，趕到醫院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她只能在手術室外面等，林予昕剛被推進去縫合傷口。他傷的地方是手臂，她從交警那裏聽說的，車子一側都被撞變形，幸好只是撞到側面而不是正面，不然就算有安全囊林予昕都難保能活下來。明明姐聽後心裏大喊萬幸，都不敢想象那個慘烈場面。

等在手術室外面的還有幾個人，林若是被史密斯扶着坐在一邊，臉上難得的驚慌，史密斯一直在用英語柔聲安慰她。川森澤則按着自己的手臂，披着大衣坐在另一邊，難得一見的男助理陪在他身邊，川森澤還對他吩咐着什麽。明明姐莫名地覺得這個場面有點詭異，只好坐在一旁問交警另一個肇事者在哪。

飙車的那個小青年在京城也是有頭有臉人家的小孩，出了這事早就有人過來保釋，草草地做了個筆錄就回家了。明明姐有些憤憤不平，交警卻勸她消氣，他們倒想把人抓來嚴格執法，但京城這邊人際關系複雜，他們也沒辦法。林予昕血裏驗出酒精，要是真的按行程辦，他又要被傳出酒駕醜聞。明明姐嘆氣，她在擔心個毛線啊，這些事不應該是由林予昕的父母和公司的老板出面嘛。

這樣想着她又站到門前，祈禱林予昕那個麻煩精快點出來，千萬別有什麽後遺症，他下個月巡回演唱會就要開始了。

林若是坐了好一會才從林予昕出事的驚吓中緩過來，上一次林予昕出事她并不知情，所以這次林予昕再次出事，她只覺得心驚膽戰，幸好她兒子福大命大，這兩次車禍都沒能帶走他。她擡頭去看坐在一邊臉色還有點蒼白的川森澤，抿了抿嘴。

她接到醫院的電話趕過來時這個男人就已經到了，醫生說病人需要輸血，但醫院現在沒有O型血，問他們誰是O型血。林若是急忙說抽她的，醫生問她是不是O型，她一急都忘記自己不是O型血。護士過來催，說病人再不輸血就要昏迷。醫生覺得林予昕運氣背，剛好在醫院用完O型血時送過來。這家醫院是京城規模最大設施最好的私人醫院，每天送來的病人也多，都是非富即貴。今天是這家的少爺小姐受不了學習壓力或者戀愛不順了就随便尋死覓活的，明天是那家的太太生孩子大出血，後天又是哪家的小情人想不開割腕自殺，再不然就是一些見不得光的行業裏受過非人虐待的傷患，總之就是沒一天太平。像林予昕這種飙車出事的公子哥也不少。每天都有需要輸血的病人，O型血是萬能血，用的比其他血型都快，這大半夜的，要從血站那邊運過來還要花好長時間，林予昕能不能堅持到那時候還不知道。

林若是畢竟是個女人，平時再怎麽沉靜，到了緊要關頭難免失态。川森澤比她冷靜很多，說他是O型血。林若是猛地擡頭看他一眼，神情複雜。

醫生馬上讓護士去準備抽血，川森澤謹慎地問醫生，說他前天晚上喝過酒，給病人輸血會不會有影響。醫生看着他的血液報告，說：“嚴格來說獻血前四十八到二十四個小時內最好不要接觸煙酒，你是什麽時候停止飲酒的？”

川森澤回想下，他前晚的應酬到晚上十一點，回到酒店客房之後迷迷糊糊睡了一整天，晚上回公寓見到林予昕已經是十一點，現在是淩晨，已經超過二十四個小時。

醫生點頭，又問他：“你跟病人是什麽關系？”

川森澤被問倒，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麽說林予昕跟他的關系，他并不想在別人面前承認林予昕是他的孩子。醫生覺得在這人命關天的時刻，每分每秒都是寶貴，見他還在猶疑，語氣略有不滿：“有親屬關系還是沒有你說快點，病人還等着輸血呢。”

川森澤從來沒有被人用這種語氣質問過，當下就皺着眉頭看眼前這個有點微胖的女醫生，問：“這跟輸血有什麽關系？”

醫生跟他解釋道：“醫學上是不允許親屬之間直接輸血的，這個問題有點複雜說了你也聽不懂，過後你可以自己去百度。特殊情況下親屬輸血要經過處理，血液要用輻照将裏面的活性淋巴細胞殺死，避免因為親屬輸血引發的PT GVHD發生。你們別被電視劇那些沒科學依據的情節給騙了，這年頭電視劇為了吸引觀衆什麽東西都拍進去，簡直誤導百姓！”

川森澤自然沒有看過狗血的家庭倫理劇，但他也不是學醫的，只知道血型相同就能輸血，沒想到還有這種忌諱。想到林予昕，他深呼吸了一下，沉聲說：“我是病人的親生父親。”

林若是聞言，握緊了拳頭，指甲掐進手心裏，隐隐作痛。

醫生點頭，讓護士給他抽血，再把血液拿到專門的輻照儀器裏處理。來這家醫院看病的人大多嬌貴，親屬怕外邊的血不幹淨，都選擇用自家人的，醫院自然有最先進的儀器。

川森澤一下子被抽了800ml的血，除了臉色有點蒼白，神情不變，還是皺着眉。他冷靜地問林予昕現在的情況。醫生只是說給傷者縫合傷口輸了血再觀察幾個小時，如果沒有其他症狀就是沒事了。川森澤點頭，由他助理扶到另一邊休息。

林若是看着川森澤，即使她對這個男人還有怨恨，不想讓林予昕再接近他，但卻不能抹滅他和自己兒子身上流着一樣血的事實，這讓她又不甘又無奈。史密斯了解一些他們之間的事，只能寬慰她，讓她放下這些陳年舊事。

手術燈還亮着，外面的人卻各懷心思坐立不安。明明姐覺得夜裏有點冷，幹脆就在走廊走動，運動能讓身體暖和起來。

林若是突然站起來，走到川森澤面前，刻意用故作鎮定的聲音對他說：“今天你救了我兒子一命，我作為予昕的母親非常感謝你，但我希望你不要再和我兒子有任何聯系，予昕是我的兒子，你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明明姐突然聽到這話，路也不走了，趕緊停下來尖着耳朵去聽。這可是個大新聞啊，林予昕的母親知道林予昕跟自己公司的老板有一腿，出面阻止，老板會怎麽處理，林予昕又是什麽态度，是最後他們在一起，還是迫于林若是的逼迫而分開。這麽狗血的事情明明姐怎麽會放過，就算不能說出去，自己用來滿足一下八卦小宇宙還是可以的啊。

川森澤聽到這句話，眉頭皺得更緊，但他好歹是個有身份地位的成熟男人，還要顧及自己的形象，他聞言只是沉着聲音說：“我救林予昕，不需要任何人的感謝，你也別想否認我跟他的關系，不管怎麽說，他身上都流着我的血。他已經成年，你就算是他親生母親，也沒辦法左右他的意志，他想跟誰在一起是他的選擇。”

他的這些話堵得林若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所說的跟她一直以來的信仰如出一轍，她沒辦法否定，但她不想在這個男人面前認輸，她虛張聲勢地跟川森澤說：“就算予昕已經成年，就算我這麽多年沒盡過母親的責任，但他的意識裏只有我這麽一個母親，他骨子裏是個好孩子，我相信他一定不回讓我這個母親失望的。”

川森澤卻笑了，反問她：“那你可知道這幾年他對我有多依賴，你口口聲聲說你是他母親，你可了解他半分？”

這些話戳到林若是的痛處，她幾乎要破壞自己形象暴跳起來推開川森澤，她發現她真的沒辦法在這個男人面前保持自己的風度，二十幾年前是，現在也是。不過那時候是因為盲目的愛慕，現在是因為怨恨。她瞪着川森澤，從喉嚨裏憋出聲音來：“你個變态！禽獸！”

川森澤在心裏苦笑一聲，他就是變态，就是禽獸，但如果這樣能把林予昕繼續留在身邊，就算背負這些罵名又如何。就算以後林予昕跟他不再是原來的關系，他也不想讓林予昕離開他身邊一步，他想看着他，直到生命老去。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親的提醒，我去百度了一下，親屬之間的血液是不能直接輸的orz原諒我被小時候跟老媽看的狗血倫理劇誤導，所以改了很多。裏面說的輻照儀器是有的，百度文獻上面有說，但具體不知道是怎麽樣。。

再PS：川哥是個矛盾體，一方面他告訴自己他和林予昕不能再這樣下去，一方面卻不想林予昕離開他，這還是因為占有欲在作祟，也算是他沒有發現這就是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