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章節
的。
這個認知讓他無比頹唐。
饑寒交迫的感覺着實不好受,袁秦在最初的委屈過後,卻突然想起,花朝也曾在紫玉閣的地牢裏被關了兩天。
不……她的處境比他現在更糟糕。
那時候,她的手腳被玄鐵鏈鎖住,她的手腕和腳踝都被磨出血了。
那時候,她是否也是這樣的痛苦和難受。
她很害怕吧。
而當時,他默許了這件事。
他眼睜睜看着她在紫玉閣的地牢之中關了兩天,視而不見。
雖然當時在看到她的模樣之後他愧疚了後悔了,可是現在當他自己面臨這一切的時候,他才知道,他的愧疚和後悔是那麽的膚淺。當時的他從來沒有設身處地想過,若他自己面臨這一切的時候,是什麽樣的心情。
想着想着,袁秦閉上眼睛,幾乎是有些自暴自棄地想,算了,這一遭就當是償還她所遭受的一切吧。
這樣想着,他的心裏終于好過了一些,仿佛良心得到了一絲安慰。
可是此時的袁秦不會知道,花朝所遭受的一切,是此時的他根本無法想象的,又談何償還?他不會知道當他再一次将她一個人抛在紫玉閣的門口,自以為是地選擇去救梅白依的時候,花朝面對的是什麽,她又是以什麽樣的心情在被他抛下之後還願意為他去走一趟注定崎岖的路。
這時,外頭的鐵門響動了一下。
袁秦警覺地睜開眼睛,便看到兩個模樣姣好的少年走了進來,一人手上捧着厚厚的棉被,一人手上拎着食盒和暖爐。
“清寧大人,莺時大人。”守在外頭的侍衛恭敬地躬下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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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吧。”莺時吩咐道。
“這……”那侍衛稍稍猶豫了一下,陪笑道:“要不您放在外頭,我等會兒送進去?”
“是聖女大人吩咐的。”莺時看了他一眼,面帶倨傲地道。
那侍衛便不敢再說什麽,利索地打開了牢門。
莺時走了進來,在袁秦警覺的視線中放下手中的棉被,清寧則是将暖爐和食盒放在了袁秦身旁。
做完這一切,兩人便一言不發地走了。
“等一下。”袁秦喊住了他們。
莺時不太想搭理他,清寧性子好些,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他:“嗯?還有什麽事嗎?”
“你們……是之前跟在花朝身邊的那兩個人?”袁秦問。
“我們是聖女大人身邊的侍者。”清寧咬了咬唇,有些糾結地告誡道:“還請不要直呼聖女大人的名諱。”
袁秦蹙了眉,直接問:“花朝怎麽樣了?”
莺時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你覺得你現在有什麽難耐這麽橫?聖女大人心地善良不忍心看你遭罪,你就老實待着,待到聖母願意放你出去的那一天,不要再自作主張給聖女添麻煩了。”
一想起來他差點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家夥觸怒了聖母被懲罰,莺時的心情就陽光不起來,他可一點都不想去蟲窟觀光。
說完,莺時就甩袖走了,走了兩步,卻見清寧還在原地沒動,便催促他:“走啊,還等什麽呢。”
清寧猶豫了一下,道:“你在外面等我吧,我還有些話要跟他講。”
莺時便甩袖走了。
清寧待莺時走了,才看向袁秦,有些好奇地問:“你是聖女大人的前未婚夫婿?”
“前未婚夫婿”這個稱呼讓袁秦一下子黑了臉。
“聖女大人似乎很在意你的樣子。”清寧并不在意他的臉色和沉默,又道。
這句話詭異地讓袁秦覺得心情有些舒暢起來,他終于大發慈悲地接話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聽聞聖女大人流落在外頭時,是被你家收養了,等于是和你一起長大的,你知道聖女大人平時喜歡什麽嗎?她喜歡什麽口味的菜肴?什麽顏色和式樣的衣服?喜歡什麽性格的人?有什麽特別的愛好嗎?”清寧一疊連聲地問。
袁秦愣了一下:“你問這些幹什麽?”
清寧微微紅了臉,輕咳一聲,有些羞赧地道:“我很喜歡聖女大人,但是不知道怎麽樣才能伺候好她。”說着,又一臉期待地看着他,道:“你能告訴我嗎?”
袁秦一臉呆滞地看着眼前那微紅着臉的少年,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這個家夥竟然當着他的面說喜歡并且要讨好他的未婚妻!還如此嚣張地來跟他取經?!
這些已經讓他十分憤怒和憋屈了,然而更令他憋屈的是,這些問題……他竟然一個都答不上來。
“啊抱歉,我冒犯你了嗎?”見袁秦的臉一時紅一時青的,清寧忙解釋道:“因為我是聖女大人的侍者,知道這些我才能更好的侍奉大人啊……”說着,他又看了看袁秦的臉色,随即有些失望地道:“原來你也不知道啊,那打擾了,膳食快涼了,你快去用膳吧,別辜負了大人的一片心意。”說着,轉身走了。
牢房的門再一次關上。
袁秦站在原地,最初的憤怒過去之後,他才有些恍惚地想,花朝平時喜歡什麽?……似乎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喜好。
她喜歡什麽口味的菜肴?……記不清了,可是她總是記得他喜歡吃什麽,他喜歡魚頭豆腐湯,豆腐還必須是豆腐西施鄭娘子家的豆腐,娘和鄭娘子不對付,見面就吵架,所以總是花朝去買豆腐。
她喜歡什麽顏色和式樣的衣服?……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家裏所有人的衣服幾乎都是出自花朝的手,她的手很巧,做出來的衣服都找不着線頭,穿在身上特別的妥帖,可是他初出江湖,就不耐煩地将舊衣服扔了,換了成衣店裏簇新的衣服,可是實際上……還是花朝做的衣服穿着最舒服。
她喜歡什麽性格的人?……袁秦有些恍惚地想,她以前應該是有些喜歡他的吧?可是現在……她還喜歡他嗎?比起總是對她态度十分惡劣的自己,剛剛那個一臉羞赧的少年是不是更讨人喜歡?至少他是将她放在了心尖上在讨好着她……
她有什麽特別的愛好?……似乎也沒有,她總是在客棧裏幫忙招呼客人,忙着給家裏人做衣服,忙這忙那的,根本沒有給自己留下什麽多餘的時間。
袁秦幾乎有些絕望地想,那些過去,仿佛真的沒有什麽值得她留戀的……
三、離開
這樣低落的情緒一直持續了兩天,除了情緒上有些低落之外,袁秦在這裏的日子其實也不算難捱。有人按時送飯。且夥食還挺好。看守的侍衛也不敢為難他,只當他不存在。
這日,袁秦正發呆的時候。“咣當”一聲,門被打開了。他恹恹地擡頭看了一眼。以為是送飯時間到了,這兩天都是那兩個跟在花朝身邊的少年輪流給他送飯的。一個叫清寧一個叫莺時,今天來的是莺時,可是他手上空空的什麽都沒有。
“飯呢?”
“看來你在這裏住得挺舒坦啊。”莺時眉頭一挑。滿臉譏诮的道:“還不起來?真想留在這兒吃晚飯吶?”
袁秦一愣。随即回過味來:“我可以走了?”
莺時不答,只不耐煩地敲敲門,示意他趕緊出來。
袁秦眼睛一亮。忙不疊地站起身,算算時間剛好是兩天。花朝先前果然是在跟他置氣吧。但她到底不舍得當真不原諒他的,這會兒讓她出了氣可不就好了麽。這麽一想,心中的郁結竟是瞬間好了大半。也不去在意莺時惡劣的态度了。
此時已經将近傍晚時分,冬天的夜晚來得早。走出這間關了他兩天的牢房時,天已經擦黑了。
“這是要去哪兒?”袁秦走着走着。發現是似乎是出山門的路,不由得問了一句。
“送你出去。”莺時回答,表情十分冷淡。
“出去?”袁秦一怔:“花朝呢?”
莺時斜睨了他一眼,臉上帶了不耐煩的表情:“聖女大人不是你想見就可以見的,能活着走出那間牢房已經是萬幸了,不要想多餘的事。”
“為什麽?花朝為什麽不肯見我?”袁秦停下腳步,咬牙道:“她不來見我我是不會走的!”說着,竟一副要回牢裏繼續蹲着的樣子。
見他一副要耍無賴的樣子,莺時忍無可忍,趁他不備一把敲暈了他,然後扛着他一路走到山門口。
那裏有一輛馬車正在等待,馬車外頭站着兩個男子,身披玄色鬥篷的是江南秦府的秦千越,另一個披練色鬥篷的則是傅無傷。
梅白依坐在馬車裏,時不時掀開車簾向外張望,眼見天色一點一點黑了下來,她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了焦急之色,看了一眼筆直地站在夜色中的傅無傷,她咬了咬唇,看向秦千越,道:“秦大哥,袁哥哥一直沒有出來,會不會有什麽變故?”
之前發現袁秦失蹤,她去責問傅無傷,卻反被傅無傷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