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季知禮等在公司樓下不遠的咖啡廳。
既然是沖着他來的,周骞就暫時安全。所以季知禮一點不慌,無聊地攪動着杯裏的咖啡。
不多時,一個穿着單薄的年輕男人,坐在季知禮對面。
“你好。”男人摘下太陽鏡,露出一張陌生的臉。
聲音就是電話裏的聲音,季知禮放松地往後一靠,懶得虛僞客套:“說吧,要什麽。”
這時,服務生給男人端來一杯檸檬水,小聲問他點什麽。
他笑着搖了搖頭,等服務生走了,才對季知禮說:“你不問問我是誰?”
季知禮愛社交,自然記人的本事不差。但凡跟他說過話,打過交道的,他都能認得出。
可眼前的面孔,他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而聽語氣,對方似乎很在意。
可惜季知禮不想滿足對方。
“你愛是誰是誰,”季知禮不屑道,“無非就是錢麽,開個價。”
對方笑容依舊,握着玻璃杯的手卻因用力而指尖發白。
季知禮說完就不吭聲了,好整以暇地等着對方開口。片刻之後,對方調整好情緒,自報家門道:“我是秦牧洋。周骞跟嚴文淵交往過,你知道嗎?”
秦牧洋……
這個名字,季知禮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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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禮心髒一緊。
雖然還是想不起來是誰,但季知禮有感而發,身子前傾拄着桌沿:“你跟文淵又是什麽關系?”
秦牧洋含蓄地抿抿唇,似乎滿意季知禮的問題:“我跟文淵,正在交往。”
季知禮露出了然的神色。
難怪原主難受了。想來,以前見過秦牧洋。
季知禮看的原著不多,根本沒看到秦牧洋出場,難怪沒印象。他喝了口咖啡,直截了當地問:“現在知道你是誰了,說說你要幹什麽吧。”
他放下杯子,補充了一句:“文淵跟周骞的事我知道,不用再提了。”
秦牧洋又被噎了一下,顯然維持不住淡然,笑容逐漸消失。
他手上有周骞和嚴文淵有關系的證據,發出去能搞死周骞。可搞死一個周骞沒有用,還會有別的“周骞”,所以他在等。
他在等一個一擊即中的機會。
季知禮跟周骞的關系,正好給了他這個機會。
“嚴氏總裁和總裁配偶,年中剛跟同一個人鬧過緋聞,如果年尾再來一出,這鬧劇可就大了吧。”
秦牧洋再次挂起冷笑,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你跟文淵應該沒有感情了,何必在一起相互拖累呢,離婚吧。”
話音落下,秦牧洋看向季知禮。
季知禮擡眸,迎視。
繼而笑道:“如果我不呢?”
他跟嚴文淵當然是要離婚的,但絕不是被人脅迫着離。
“為什麽不呢,”秦牧洋輕飄飄說,“文淵真正的愛的人,從來都不是我們。”
他自嘲一笑,接着說道:“你,我,還有其他人,不過都是嚴怿的替代品。”
猶如被人當衆打了耳光,恥辱感油然而生,愈演愈烈,卷着悲憤和狂躁,讓季知禮頓時心神不寧。
原主發怒了。
所謂真相,季知禮早就給原主說過,原主背地裏傷心過,可也挺住了,畢竟當初嚴文淵追他追得熱切,他跟嚴文淵擁有那麽多甜蜜的回憶,就算嚴文淵愛過別人,他也不覺得太難接受。
但秦牧洋作為第三者,堂而皇之地告訴他,嚴文淵從沒愛過他。這種沖擊力,比當初季知禮的話大得多。
原主就是靠着“嚴文淵愛過他”,支撐自己的啊!
可是此時此刻,不用任何多餘的解釋和言語,原主都明白,秦牧洋說的是真話。是他一直執迷不悟,自欺欺人,是他自己甘願做個傻瓜,癡癡地等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季知禮鼻子發酸,暗覺不妙,原主的情緒波動竟然也勾起他似曾相識的往事,季知禮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就真丢人了。
“放心,我會如你所願的。”季知禮看到秦牧洋的視線飄想身後,想起來之前,他聯系過嚴文淵。
本打算借嚴文淵的手擺平一個纏人的狗仔,現在看來,沒必要了。
季知禮沒回頭,趁秦牧洋不注意,一杯咖啡連杯子帶液體,全擲到秦牧洋身上。
“知禮!”嚴文淵剛走過來,本還對“秦牧洋怎麽在這”表示反感,看到季知禮攻擊秦牧洋,更是吃了一驚。
秦牧洋白色的襯衫污濁不堪,狼狽地看向嚴文淵,季知禮也應聲回頭,通紅的眼睛瞪着嚴文淵。
嚴文淵仿佛意識到什麽,蹙緊眉頭先關心季知禮:“知禮,你聽我解釋……”
解釋的話卻沒能說出口,季知禮走出座位,狠狠推了嚴文淵一把,頭也不回地飛奔而去。
心髒被重擊的感覺太難受了。
季知禮渾渾噩噩地出門,随意鑽進一輛出租車,又随意地下車,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蕩。
耳邊是原主帶着哭腔的呢喃:“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
可季知禮眼眶幹澀,半滴眼淚都流不出。他只是忽然記憶錯亂,碎片似的畫面不斷在腦海中呈現,讓他分不清自己身處何方,感覺哪個世界都如此魔幻。
不知不覺中,他走上了高架橋。
身邊穿梭的車流卷起陣陣冷風,季知禮站在橋面,看着橋下滾滾的江水。仿佛是配合原主的崩潰,季知禮聽到另一個聲音:“跳下去吧,跳下去,一切都結束了。”
季知禮目光怔怔,緊緊抓着大理石護欄。冰冷的觸感給他找回些知覺,他怒斥一聲:“閉嘴!”
原主的絮叨戛然而止。
“為什麽你死啊?”季知禮大聲質問,“為什麽傷你的人渣還好好的活着,你卻要結束自己的生命!”
他們不過是懦弱,是天真,是容易相信別人。他們不讨喜,不被愛,總是被冷落。
但他們就活該被渣滓禍害嗎?
憑什麽渣滓能輕輕松松做出傷害別人的事,而那些被傷害的,卻只能躲起來獨自痛苦,甚至不惜放棄自己的生命?
值嗎?
季知禮挺直腰背,在淩冽地寒風中跟原主說:“收起你那些沒用的傷感。現在,我們回去。”
“我不想見他,求你……”原主呓語道。
“你沒有權利拒絕。”季知禮無情道,“我要跟嚴文淵離婚,一天都等不了了。”
說完,他掏出手機,給嚴文淵的司機打電話。
當時在咖啡廳,嚴文淵被秦牧洋拖住,慢了一步,就沒追上季知禮。季知禮走時那眼角通紅的模樣,已然讓他亂了分寸,顧不上訓斥秦牧洋,就匆匆回了公司,找人幫忙找季知禮。
他是真的打算跟季知禮好好在一起了。
只是沒來得及處理秦牧洋。
季知禮電話打不通,嚴文淵心急如焚,期間嚴怿給他打電話,他都沒有理會。
焦躁了一個多小時,他才接到司機電話,說季知禮找到了,在回家的路上。
嚴文淵終于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