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季知禮許久沒去夜店了。
約好了下班去玩,季知禮整天都有幹勁兒,讓周骞去忙了以後,他跟何詩玥一起梳理何詩玥的資源脈絡,先解決經紀人的問題。
忙了一天,直到下班,季知禮才在去聚餐的路上,得到一個人待着的時間。
原主也終于跟季知禮說上話了:“你不是不幫何詩玥嗎?為什麽又簽她了?”
“不幫她,是讓她漲漲記性,讓她少動歪心思。”季知禮放了首舒緩的音樂,說:“簽她,是因為很劃算,現在只有我能救她,以後她就能老老實實給我賺錢。”
“???”原主似乎不理解季知禮的話,“你那時候就打算自己幹了?”
“差不多吧。”季知禮目視前方,語重心長地戲谑:“那時她正跟老東家談續約呢,我可是就等着她解約呢,這不,省了一大筆錢,快誇誇我。”
“……”原主無語,還是笑了兩聲。
季知禮是愛熱鬧的性子,白天忙活一天,聚會還能調動所有人情緒,吃完飯,又帶大家去夜場。
老板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員工自然也嗨得起來。
周骞和何詩玥雖然是公衆人物,但是正常的活動還是可以有的。只不過兩人要保持形象,都沒喝酒。季知禮點的那一大桌酒,都是給其他同事的。
“大家随便玩兒哈!”季知禮站在沙發中間的的位置,端起酒杯道,“今晚所有消費算我的,去玩兒吧!”
“謝謝老板!!”
酒吧裏音樂聲大,他們只聽了個意思,在這種環境裏,不用誰招待,自己就能找到樂子。季知禮說完就坐回沙發,湊到旁邊的周骞耳邊說:“你也去玩兒吧!不用管我!”
周骞還是話少,整個晚上都跟在他身邊。
季知禮不傻,看得出周骞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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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骞只搖頭,對他笑笑。
何詩玥跟周骞在一起別扭,此時跟季知禮道:“我看到熟人了,過去打個招呼!”
“誰?”季知禮一聽,也來了興趣,“我跟你一起去!”
“好啊!”何詩玥跟季知禮一同起身,往外走時,還回頭看了周骞一眼。
周骞的目光追随着季知禮,不經意跟何詩玥對上,兩人都一言難盡。
何詩玥見到的是個制作人。
她原來的經紀人還在老東家,這會兒沒人負責她的業務,季知禮只好頂上。不過季知禮社交能力一流,又頂着季家和嚴家的面子,很快跟對方交換了名片,給對方點了酒,對方也收下了。
這就是日後可以談的意思。
兩人跟對方告別往回走,何詩玥大聲跟季知禮道謝:“謝謝你啊!”
季知禮笑:“不用謝,都是為了錢!”
這是實話,何詩玥也跟着笑了。
這時,季知禮的肩膀突然一歪,被人撞了個趔趄。
酒吧人多,不小心撞到是常有的事,可是這種力道,一看就是找茬。
果然,季知禮側頭看去,季睿從身後走到前面。
“呀,馬屁精啊!”季睿身邊跟着幾個同伴,全是人高馬大的男生。他臉色挂着譏笑,顯然是在找麻煩。
上一次季睿找麻煩,有季琳的化解,最後沒能成功。再後來季知禮回季家,季睿也時常不在。就算在,兩人也是同桌吃飯,家裏人也在,季睿沒為難過季知禮。
但是從他的眼神和态度,季知禮早就知道,季睿跟自己杠上了。
“有事?”明知來者不善,季知禮還是笑着回應。
季睿本來就不喜歡季知禮。
以前的季知禮像個悶葫蘆,除了跳舞一無所長,跟他說句話都費勁,他小時候還以為季知禮是個啞巴。
結果這個“啞巴”長大後成了戀愛腦,連跳舞這件事都丢了,跟個男人結婚,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這倒無所謂,家裏有沒有季知禮都是一個樣。
但是不知為何,季知禮突然又出現在家裏。而且是跟以前完全不同的姿态,爸爸提,姐姐誇,仿佛一夜之間,成了家裏最争氣的那個。
想想就氣。
他早就想找機會修理季知禮,奈何總找不到。兩人生活軌跡一點不重疊,偶遇都難。
好在還是遇上了。
“沒事啊,”季睿壞笑,“見到哥哥你,不打個招呼,回家會挨罵的。”
季知禮看着對方的陣仗,覺得他沒那麽容易脫身了。
不過季睿還是年紀小,喜怒哀樂都在臉上,太好對付了。
“行啊,”季知禮說,“那就一起喝一杯吧!我請客。”
“哎!”何詩玥拉了一下季知禮,“不介紹介紹?”
以她的敏銳,也察覺到對方不是善茬。可季知禮剛幫過她,她沒道理臨陣脫逃。
“你先走。”季知禮卻輕輕推了何詩玥一把,“找個人送你回家。”
季睿他們的目标是季知禮,也沒強留何詩玥。何詩玥跟季知禮對視兩秒,轉頭走了。
“走吧,”季睿叫季知禮,“怕了嗎?”
季知禮撇撇嘴,跟上季睿的腳步:“說吧,怎麽喝。”
何詩玥其實沒走,她快速回到了他們的位置,周骞和幾個男孩果然還在座位上。
“喂!”何詩玥跟周骞說話還是尴尬,可現在也顧不上了,她隔着桌子叫了一聲。
周骞也同樣尴尬,但基本的禮貌還是有的。他看向何詩玥,只見何詩玥面露焦慮,聲音不太真切地說:“季少遇到麻煩了!被一夥男的帶走了!”
“什麽?”周骞“噌”得站起來,直接踩着桌子蹦到外面,“跟誰走了?”
其他隊友見狀,雖不明就裏,也急忙從座位上跟出來。
“不認識,但是一個個都那麽高,好像跟季少有過節。”何詩玥描述完,索性帶他們一起去。
等他們火急火燎地找到季知禮時,季知禮跟季睿的對決已經拉開。
長桌之上,季知禮和季睿各占一邊。兩人面前擺了長長一排酒杯,季睿虎視眈眈地盯着季知禮。
“今天如果你先趴下,你以後就少回家,別給我添堵。我煩你。”季睿直言不諱地提條件。
季知禮輕笑:“可以。”
拼酒沒什麽技術含量,誰能喝誰就贏。季知禮也猜到季睿沒什麽花樣,因此很淡定。
倒是趕來的周骞不淡定了,一把壓住季知禮的手腕,膽大包天地攔着:“我替你喝。”
“你算什麽玩意?!”季睿先出言不遜,嫌棄地罵道,“你夠資格喝我的酒嗎?”
周骞努力無視季睿,只看着季知禮。可季知禮卻拍了拍周骞的手背當安撫,抽出手腕的同時對季睿道:“這樣吧,如果我贏了,你挨個兒給哥哥姐姐問好,說‘哥哥我錯了’,怎麽樣。”
“嘁!怕你嗎!”季睿不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嗷嗷嗷!”
随着歡呼和起哄,季知禮也端起酒杯……
拼酒是很容易醉的。
除了小酒杯,他們還準備了酒陣,各種洋酒混着喝。季知禮酒量雖好,也逐漸四肢發軟,得扶着桌沿才行。
“是不是不行了?”季睿笑得十分猙獰,得意地大笑着,“季知禮,你真的很煩你知不知道?以後別讓我看見你!聽見了嗎!”
“贏了再說大話吧!”季知禮把空酒杯向下點了點,沒有半點殘留液體,傲慢地回應,“哥哥出來混的時候,你還穿開裆褲呢!”
周骞膽戰心驚地在旁邊看着,不由地為季知禮揪心。何詩玥也同樣在圍觀,時不時地給周骞火上澆油:“這還是喝多了,開始裝逼了。”
過了一會兒。
“行不行啊你?!”季知禮指着季睿杯裏的殘酒,“喝光懂不懂?養魚呢?!”
季睿頭暈得厲害,已經看不清季知禮了,他晃了晃,想罵人,卻沒撐住身子,往旁邊一歪,嘴上還硬氣着:“誰養魚誰孫子!”
“季睿!”旁邊的小夥伴扶起季睿,低聲勸着什麽。可季睿掙脫小夥伴,重新站在桌邊,拿酒杯就喝。
又過了一會兒。
“季睿!”
一聲大喊中,季睿再也撐不住桌沿,徹底倒在一邊。
裁判是酒吧的工作人員,數了數雙方的杯子和酒瓶,宣布季知禮獲勝。
季知禮也到了極限,頭暈目眩四肢無力,一動就要摔。
周骞急忙扶住他。
“去看看那臭小子!”
季知禮指揮着周骞扶他過去。周骞聽話,小心地把季知禮扶到季睿旁邊,正好季睿的朋友也把季睿扶起來了,季知禮拍了拍季睿的臉,揶揄道:“願賭服輸啊臭小子!跟哥哥道歉!”
“你……你別得意!”季睿晃來晃去,比季知禮醉得厲害。他站立不穩,晃着手嚷嚷:“你等着!你們等着!”
“等什麽等!你就這個酒品嗎!”季知禮不依不饒,“要麽你願賭服輸叫哥哥,道歉;要麽我現在給姐姐打電話,讓姐姐來主持公道!”
“你這人怎麽回事啊?”季睿哭嚎起來,“你怎麽二十多歲還告狀啊?是不是人啊?”
“那我打電話了!”季知禮作勢要掏手機。
“啊啊啊啊”季睿八爪魚似的企圖阻止,小夥伴們還得七手八腳的扶着他,場面一度混亂。
好不容易等季知禮收回手機,季睿只好認命地跟周骞他們說:“哥哥好,哥哥我錯了!”
挨個說了一遍,連何詩玥也沒錯過:“姐姐好,姐姐我錯了!”
何詩玥:“……”
白撿個弟弟。
季睿到了極限,離暈倒只差一步了。鬧劇結束,小夥伴趕緊扶他離場。
同時季知禮也撐不住了,身子直往下倒。
只有周骞和何詩玥沒喝酒,季知禮醉倒,話語權最大的就是他。他讓隊友們和工作人員結伴回家,出于風度,他先送何詩玥,之後送季知禮。
不是沒送過季知禮,但這是他第一次登門。
門鈴響後,開門的是管家。看到站不穩的季知禮和周骞,急忙叫人來幫忙。
季知禮卻拒絕別人的攙扶,只讓周骞近身。
“走開!npc離我遠點!”季知禮不滿地劃拉着空氣。
嚴文淵也在家,他聞聲出來,站在二樓欄杆邊,正好看到周骞和季知禮經過客廳。
當初周骞拒絕他,他只覺得周骞不識相,從沒真正把季知禮和周骞聯系到一塊。
可此時見到兩人竟然好到這種程度,心下立馬不快。
周骞扶着季知禮上樓,他本意是想給季知禮開個酒店睡,可季知禮非要回家,讓他小心狗仔,他才只能送季知禮回來。
樓梯口,嚴文淵走了下來。
“嚴先生。”周骞對嚴文淵仍舊心有惡感,看到嚴文淵,整個人進入防備狀态。
“我來就行。”嚴文淵直接伸手攔住季知禮,客氣卻森冷地說,“謝謝周先生送知禮回來,慢走,不送了。”
“季……”周骞剛要堅持,季知禮已經離開了他的手,撲向嚴文淵。
“好困啊,”季知禮趴在嚴文淵胸口,小聲呢喃,“我想睡覺。”
“我帶你去睡。”嚴文淵格外溫柔地回應了一句,擡頭看向周骞。
周骞收回了空着的手。
他分明看到嚴文淵眼中的嘲諷。
他什麽都不是,連喜歡一個人都不行。
挫敗感密密匝匝地紮着周骞的心,他雙手插兜,狠狠掐了自己一下,迫使自己冷靜道:“我先回去了。”
說完,他逃跑般下了樓。
季知禮理智尚存,卻控制不住手腳,他半靠着嚴文淵,随着嚴文淵的力道往房間走。
走着走着,他忽然覺得委屈,眼淚也跟着湧出來。
“怎麽了?”嚴文淵發現季知禮停下腳步,側頭一看,對方哭了。
“別哭。”他急忙給季知禮擦眼淚,柔聲耳語道,“誰欺負你了?”
季知禮更委屈,哭得更兇了,拽着嚴文淵的衣服呢喃:“為什麽啊?你為什麽這樣對我?文淵,你知不知道我很難過……”
嚴文淵心尖一痛,像被一股大力狠狠攫住。
下一秒,他用力抱住季知禮。
“對不起,”嚴文淵不由自主地道歉,“我不該傷你的心,以後我再也不會了。原諒我好嗎,我們好好過日子。”
“嗯。”季知禮抱着嚴文淵,悶聲點點頭。
“回房間……”嚴文淵剛要再說,兜裏的手機響了。他沒多想,松開季知禮,拿出手機。
可這簡單的動作,就像觸發了季知禮某個開關。季知禮的哭泣止住,猛地一推嚴文淵。
嚴文淵沒防備,被推得倒退一步。季知禮的表情卻見鬼似的,跌跌撞撞地跑回房間。
“吧嗒!”
季知禮鎖上了門。
嚴文淵莫名其妙,看一眼手機,是秘書打來的,他沒管,按了靜音,來到季知禮門口,敲門。
“咚咚咚。”
嚴文淵對着門說:“知禮,開門。”
門裏沒聲音,嚴文淵又敲了三下,說:“是秘書打來的電話,我沒接。今天不工作,只陪你,好嗎?”
門裏還是沒聲音,嚴文淵耐着性子繼續敲,“知禮,讓我進去。”
“你走吧嚴文淵!”季知禮終于出聲了,卻無比憤怒道,“我不想看見你,走吧!”
“???”嚴文淵一臉問號,可他想到剛才季知禮的可憐,還是決定忍一忍,“真的是秘書的電話,別生氣,我哪都不去,在家陪你。”
“省省吧大情聖,”季知禮出言諷刺,“趕緊找你的小情人去吧,老子伺候不了你這個大人物!”
“沒完了嗎季知禮?”嚴文淵到底不是個脾氣好的,他冷了臉,最後敲一次門,“你開不開門?不開我走了!”
“滾!”季知禮大喊一聲,并“咚”得一聲砸了門。
“不可理喻!”嚴文淵徹底生氣了,他扭頭去了衣帽間,不一會兒,拿着外套出來,下樓。
而季知禮此時背靠房門,緩緩滑坐到地板上。
他輕笑一聲,道:“季知禮,你賤不賤啊?”
剛才,他短暫地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從脫離了周骞的攙扶,到跟嚴文淵相擁,都是原主。
原主自知理虧,沒敢出聲。
他在情窦初開時遇見嚴文淵,從此嚴文淵成了他唯一的情感寄托。如今前塵往事皆如煙,他明白他不能再愛嚴文淵了,可是愛的感覺早已成了他的習慣,只要嚴文淵哄他,他就舍不得,忍不住。
季知禮說他賤,沒錯。
季知禮坐了一會兒,他剛才是生氣,費勁折騰一大圈,不就是想擺脫嚴文淵的掌控麽。結果他才松懈這麽一下,原主就有倒退的跡象。
可他還是原諒了原主。
畢竟共用一個身體,他也不想苛待他自己。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季知禮晃晃悠悠地起身往浴室走,“要點臉,別倒貼。”
“知道了。”原主這會兒開口了,蔫蔫地說,“對不起,我再也不犯賤了。”
“嗯。”季知禮進了浴室。他喝了不少,這會兒清醒了些,糾結着要不要洗澡。
酒後洗澡,他怕自己暈過去。
可是不洗,他又沒法睡覺。
不過這不影響他威脅原主,照着鏡子,他擺出冷漠臉:“如果你再破壞計劃,我可就放飛自我了。什麽周骞,嚴怿,我見一個睡一個,睡到嚴文淵同意離婚。”
“不要!”原主頓時瘋了,“我真知道錯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