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接下去的日子,三個人開啓了奇葩的共處生活。
嚴怿的初衷,是有他在,嚴文淵不敢出格,能和季知禮多些時間相處,消除隔閡,促進感情。可現實是,他的存在,反而成了兩人争端的□□,季知禮晨昏定省地來找自己,從早到晚地纏着自己。
嚴怿長這麽大,還沒被人這麽黏過。
正因為季知禮的行為,嚴文淵也變得整天在他眼前出現,季知禮“叔叔”“叔叔”得叫,嚴文淵越發維持不住穩重,變得像個護食的小狼狗,跟季知禮吵得不可開交,讓嚴怿頭疼不已。
比如現在。
“叔叔,你吃肉呀。”季知禮給嚴怿夾了菜。
嚴文淵立馬不樂意:“小叔不愛吃肉。”
“你怎麽知道不愛吃?”季知禮道,“你都多長時間不跟小叔一起生活了,口味變了也說不定。”
這話就像戳到嚴文淵痛處,嚴文淵立馬看向嚴怿。
嚴怿:“……”
所以他是變了,還是沒變?
“文淵,”嚴怿淡定開口,“今天知禮練功,你陪他一起吧。”
“不用吧!”嚴文淵極度不情願,“咱們還有遠程會議……”
“開會有小叔在就夠了,”季知禮幸災樂禍,“你陪我運動運動,省着發胖。”
嚴文淵狠狠瞪了季知禮一眼,到底沒反駁。
季知禮練功時,嚴文淵真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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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上班的嚴文淵,不再每天西裝革履,而是一身運動服,顯得年輕了很多。
他來是來了,卻并不打算跟季知禮交流,而是靠牆坐在地板上玩游戲機。
“喂!”季知禮主動說道,“小叔讓你來運動的,你幹嘛呢。”
嚴文淵紋絲不動,只是擡眸掃了季知禮一眼,“你配合點,別整天跟我作對,咱們還能快點出去。”
季知禮抻着腿,雲淡風輕道:“讓你說的,好像咱們在這兒坐牢似的。我覺得挺好啊,平時大家都那麽忙,很少能聚一聚,你也很久沒有陪過我了吧。”
嚴文淵再次看向季知禮。
季知禮在鏡子裏跟嚴文淵對視,狐貍眼一彎,笑起來:“你這個眼神是什麽意思?我想跟你離婚,不代表我不愛你了。”
他們之間,真的好久好久沒說“愛”了。
嚴文淵不自在地錯開視線。
他從未有過愧疚的感覺,此刻,卻讓他不知如何面對季知禮直白的目光。
季知禮還是挂着笑,轉身走到嚴文淵身邊,輕輕踢了一下嚴文淵的腿:“起來起來,跟我一起鍛煉。”
“我又不跳舞。”嚴文淵沒那麽冷漠了,只是還在抗拒,“你快練吧。”
“一起練才好玩兒啊。”季知禮彎腰去拉嚴文淵,“來嘛來嘛!”
嚴文淵力氣比季知禮大,真心抗拒的話,季知禮也拉不動。但他還是順着季知禮的力道起身,半推半就道,“真能折騰。”
“嘿嘿。”季知禮笑得燦爛,兩人并排站在鏡子前,季知禮放開嚴文淵,“你跟着我做動作就行,很簡單的哈。”
“嗯。”嚴文淵雖然不情願,卻還是學着季知禮的樣子,擡起了胳膊。
季知禮高興的樣子很好看,嚴文淵想,他偶爾,也應該寵一寵對方。
十分鐘後,嚴文淵收回剛才的想法。
“你骨頭裏裝鋼板了?”季知禮拍了拍嚴文淵的腰,十分挑剔道,“看你硬的,腰都彎不下!”
“我一大男人,硬不是正常嗎!”嚴文淵又壓不住火了,“你當我是你啊?!”
季知禮從小練舞,他又不練,怎麽比?
“你還兇!”季知禮眼睛一瞪,“你等着!”
嚴文淵:“……”
不等他攔,季知禮已經跑了出去,而且蹬蹬蹬地跑上樓,邊跑邊喊:“小叔!嚴文淵他又欺負我!”
遠在書房的嚴怿,雖然只是隐隐約約聽到喊聲,仍舊太陽穴一跳。
“季知禮!”嚴文淵的吼聲随後傳來,“你幼稚不幼稚!”
很快,書房門被打開,季知禮跑了進來。
“叔叔!”季知禮道,“嚴文淵說我不是男人!”
“我沒說!”嚴文淵随之進門,氣得咬牙切齒,“你還跑!”
“不跑讓你抓嗎?”季知禮呲溜一下就鑽到嚴怿身後,嚴文淵胳膊再長,卻還顧忌着嚴怿,怎麽也抓不到季知禮。
嚴怿無奈扶額,終于祭出大招。
“你們兩個,”他沉聲開口,“去抄家訓。”
季知禮:???
嚴文淵:!
嚴怿被吵成這樣,仍舊斯文溫和,只是語氣不容置疑:“抄到能和平相處為止,老李派人監督。”
老李是嚴怿身邊保镖的頭目,他正好在書房。
“小叔……?”季知禮不知道家訓是什麽,又不能問原主,剛開口,視線就被老李那偉岸的身軀擋住了。
“季先生,”老李聲如洪鐘,“請。”
對方可比嚴文淵看着吓人多了,季知禮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跟嚴文淵一同走出書房。
下了樓,有其他人給他們找紙筆,季知禮好奇,只能問嚴文淵:“家訓是什麽?”
嚴文淵不耐煩道:“我爺爺的爺爺寫給子孫的信,讓後輩們相敬互扶,家族長盛不衰之類的……”
說到這兒,嚴文淵氣不順,陰陽怪氣地補充:“我高中以後就沒再抄過那玩意兒了,謝謝你了,給我溫習的機會。”
“不客氣,小事兒。”季知禮順着嚴文淵說,“溫故而知新嘛。”
嚴文淵:“……”
之後的幾天,季知禮和嚴文淵,在抄家訓中度過,別墅回歸平靜。
但是島上歲月靜好,外面卻風雲詭谲。嚴家兩位當家都不在,到底不是辦法。
季知禮沒網,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只知道嚴文淵跟嚴怿開了一天的會,當天晚上,嚴文淵正兒八經地來找他。
還拎了兩只高腳杯。
季知禮戒備地堵着門口:“嚴總這麽晚來,有何貴幹啊?”
“明天我有事離島,最後一個晚上,聊聊?”嚴文淵晃了晃手裏的紅酒。
嚴文淵找他聊天,真新鮮。
季知禮考慮了兩秒,側身讓嚴文淵進屋。
嚴文淵記不得上一次心平氣和跟季知禮聊天是什麽時候,他進屋就倒了酒,遞給季知禮一杯,然後坐在沙發上。
“嚴總想聊什麽?”季知禮接過酒杯,晃着杯子卻沒喝。
嚴文淵自己喝了一口:“明天我帶不走你。”
“我本來也不想走。”季知禮這才抿了一小口。
“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嚴文淵主動剖析起自己,“是我一直忽視了你的感受,才讓你做出這麽多看起來過分的事,我應該跟你道歉,對不起。”
季知禮只覺心裏一堵。
道歉對原主來說并沒有多少慰藉,可乍一聽到,還是會不由自主地難受。
季知禮不說話,嚴文淵就繼續說:“我知道你故意纏着小叔是想氣我,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小叔那個人不簡單,他以前……算了,我不吓唬你。但是你記着,嚴家現在還在他手裏,一旦你招惹到他,就算是我,也可能保不了你。”
嚴文淵凝視着季知禮,面沉似水,目光如海。
季知禮差點就信了。
想到嚴怿最後把家産拱手相讓,嚴文淵卻還在這裏小人之心,季知禮便生硬道:“不用你操心,我有數。”
“嗯。”嚴文淵破天荒地笑了,用哄人的語氣說,“我會盡快來接你,別害怕。”
“快什麽快,”季知禮忍不住譏諷,“回去你就能找你那些小情人了,哪還想得起我。”
嚴文淵笑容更深,喝光了杯子裏的酒,帶着笑意說:“我誰都不找,畢竟,怕你再挖我魚塘。”
他沒告訴季知禮,嚴怿有個前任,本來也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不知怎麽得罪了嚴怿,被嚴怿整得很慘,手段之殘忍,連他都為之唏噓。
他不在的日子,季知禮如果還不知收斂,就讓小叔收拾一下吧。到時候,季知禮就知道還是他好。
季知禮不清楚嚴文淵的想法,但是既然氣氛這麽好,他便舊事重提:“說真的,文淵。”
他也用真摯的目光看着嚴文淵:“如果你喜歡他,追就是了,反正你們也沒有血緣關系。我相信以你的優秀,他不會不動心。”
嚴文淵沉默片刻,還是低頭倒酒,避開了這個話題:“以後不要再這麽說了,對誰都不好。”
隔日一早,在飛機的轟鳴聲中,嚴文淵離島。
少了個人的餐廳,顯得格外冷清。嚴怿靜靜地吃着自己的早餐,腦海中浮現嚴文淵臨行前的囑咐:“小叔你幫我給知禮好好疏導一下心理吧,其實他就是想不開,我已經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再讓他難受了。”
嚴怿又不是心理醫生,他能怎麽疏導。嚴文淵在公司找了個漏洞回去,無非就是怕他們在島上這些天,他趁機鞏固勢力。
思緒順勢拐到工作上,嚴怿沒注意到,對面的季知禮一直在觀察自己。
所以季知禮突然出聲時,驚了他一下。
季知禮說:“叔叔,你加了我好友,卻從不回複我,是不是在釣我啊?”
“……”嚴怿應聲擡眸,再次看到了季知禮挑眉媚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