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早熟,早摸清他爸的心思。不過他自己也挺喜歡姜成妍,于是就沒有反對。
兩人很低調地領了結婚證,姜成妍臨産前一個月,紀晖沒日沒夜,挑燈雕刻玉器,後來,孩子出生以後,他将兩個紋路幾乎一樣的玉佩拿出來。
“這是白玉,雖然算不上多貴,但是我能拿出來最好的了。我給咱們倆兒子一人刻了一塊,世上只有這兩塊,別人刻不出來的。”
紀希涼摸着胸口溫潤的白玉。上面的花紋複雜精妙,是紀晖練了幾十年的刻出來的。弟弟出生一個月後,他們一家人去龍城最大的照相館,拍了這張全家福。
他本以為會這麽一直幸福下去——
可惜都被一場火給毀了。
是個很普通的一天。晴天,放學後有微風。
紀希涼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怎麽想不到自己熟悉的小樓被一片火舌無情吞噬着。他想沖進火裏,被旁邊人一把攔下。
“有人!我爸媽還在裏面!”
他嘶啞着嗓子喊,從來沒這麽無措過。
後來——
留給他的只有兩具焦黑的、看不清模樣的屍體,和一個弟弟下落不明的消息。
回憶大片壓來,紀希涼生生喘不過氣,眼睛赤紅成一片,頭痛欲裂——他有輕微的狂躁症。
因為吃藥治療,很久都沒犯過。
但今晚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就開始了。
父母沒了,弟弟找不到,連……他覺得一定會愛自己的人……也親口說了不愛的字眼。
紀希涼抖着手去翻抽屜,藥瓶在第二層。
結果擰開,一顆都沒了。
他再也忍不住,“砰”一聲——将桌子的物件一把推到地上!發出一系列碎裂的聲音。
……
林添半瘸半蹦地出了浴室,還沒來得及擦頭發,就聽見一聲巨大的脆裂聲!
然後,接二連三的聲音都出來了——林添吓一跳,該不會有人在拆房子吧!
聲音越來越大,林添扶着圍欄慢慢爬上樓,發現這些聲音都是從書房傳出來的。
書房漏着一條縫,林添輕手輕腳過去,結果,在門縫裏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他一直覺得紀希涼這老男人狗是狗了點,但面上還算鎮定,更不會做出亂砸東西發火這種事。
可眼前,紀希涼就處在一片廢墟裏面。
林添腳上不穩,一個沒留神,推動了下門。
紀希涼回頭。
林添被吓了一跳——
此時,男人臉上滿是暴戾和狂躁,整個眼睛變成了深紅色,就像是……魔鬼。
林添吞咽了下口水,紀希涼正快速朝他走來,他吓得連忙後退幾步,還是被人一把拽住,接着——
死死被按在了懷裏。
“別走!”紀希涼幾乎哀求。
林添聞到股薄荷清香,混着一絲血腥。
作者有話要說: 怎麽還不到陸哥的戲份~~~我也好急,嘤嘤嬰~~~
☆、第 45 章
林添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他發現自己是在紀希涼的房間裏, 不過就他一人, 男人不知道跑哪去了。
床頭那盞鵝黃色的小燈還亮着,燈光溫柔,并不刺眼,林添盯着看了好一會兒,門就突然被推開——
暗光下,紀希涼随意套着浴巾, 頭發全數朝後攏。
林添頭疼, 喂, 這男人不會這麽禽獸吧!自己才剛醒,就要被迫做那種事。
“你在想什麽?”
低沉黯啞的聲音響起, 紀希涼帶着水汽靠過來。林添下意識往後縮。
本想碰碰他額頭的手僵在半空, 紀希涼最終還是将手收了回去, 語氣淡淡道:“感覺怎麽樣?”
林添也驚訝,怎麽突然關心起他來了?難道是“磨刀霍霍向豬羊”之前的慣例問候嗎?
由于沒有回應,紀希涼眉心皺起。林添吓得趕緊說:“沒有……就是有點暈,不對,我怎麽暈過去了?”
要暈也是對方暈才對啊!之前發瘋成那樣,現在又平靜得像另外一個人——男人真可怕, 動不動就兩幅面孔。
“你暈血。”紀希涼道。
林添這才想起自己被抱住之前聞到了一股血腥味,那……紀希涼受傷了?
他的視線朝紀希涼手上掠過,确實貼了創口貼。對方正坐在床沿,水滴順着鬓角留到鎖骨上。
林添看到他脖子上有根紅繩,下面墜子是塊玉。
紅繩看上去很舊了。
紀希涼也注意到這樣的視線, 挑眉:“怎麽了?”
“沒什麽……你知道我暈血?”林添轉移話題。
紀希涼不急不緩,說話比之前都要有耐心:“小時候暈過一次,當時直接往地上栽,頭都磕破了好大一塊皮。”
林添:“嗯……”
中間兩人都一直沉默着。
大概保持了兩分鐘,林添實在架不住這樣尴尬的氛圍,主動道:“我去上回那個房間睡吧,你的床被我霸占了這麽久也怪不好意思的哈哈哈……”
紀希涼打破了他的尬笑,“就在這睡。”
林添:“……”
看,該來的總會來的,他就知道對方一定不會放過自己這塊大肥肉。
紀希涼就這麽直接掀開被子上了床,林添縮在旁邊,不過好在這張床夠大,兩人之間隔了不少距離。
林添躺着躺着,紀希涼突然開口了:“以前生病的時候,你也是這麽乖的躺在我旁邊,連呼吸聲都很小。”
林添默默收斂了聲音,剛準備翻身的腿也定在半空:“……是嗎?可能生病的時候就不想動哈哈哈。”
他的腿好酸。
紀希涼:“我是說我生病的時候。”
林添:“……”
這麽一想,他都不敢想像紀希涼生病會是什麽樣子——他覺得在這個男人沒有生病的時候,只有發病的時候。
不過像紀希涼疑心病這麽重的人,就算生病了戰鬥力也不會下降,江林能在他生病的時候貼身照顧他,說明對方還是很信任他。
林添納悶:既然都這麽信任了,為什麽還這麽粗暴的對待呢?
難道這就是紀希涼對他極致的寵愛?好病态啊。
“你離那麽遠做什麽?”紀希涼的聲音打破了他的思緒,“靠過來點。”
林添磨磨蹭蹭移過來。
紀希涼估計是等得不耐煩了,直接一把把人撈過來。林添僵着身體,腦袋被按在胸膛上,他能聽見對方有些急切的心跳聲。
在那之後,紀希涼居然什麽也沒做,只把人摟在懷裏。
林添在有力的心跳聲和薄荷香氣裏,慢慢閉上了眼。
一覺竟然睡到了下午。
紀希涼不知道去了哪裏,林添揉了揉頭發,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豬,在這種情況下都能睡得這麽死。
過了一會兒,有人過來敲門,林添下床開門,阿姨站在門外,并給他端來了飯菜。
林添接過來,放在了旁邊的桌上,問她:“紀先生去哪兒了?”
“先生去公司了。”阿姨低着頭不看他,“先生說您昨晚累到了,要我晚一點再喊您起床。”
林添:“……”
……累到了。
他這麽一說,是個人都知道想表達的是什麽意思!!!
林添明白了——紀希涼這回換攻略了,他不再強迫自己,而且通過對外宣布兩人的關系,而讓大家誤以為他倆在一起了。
說話這麽暧昧!嗚嗚嗚……怪不得阿姨剛才都不擡頭看自己,因為沒眼看!
林添有口難辯,幹脆什麽也不說,去洗手間洗漱完就開始吃飯。
紀希涼到晚上六七點也沒回來,林添吃完晚飯,阿姨給他切完水果後就離開了,整棟別墅就剩他自己。
他懶散地躺在沙發裏,随意轉到一個放綜藝的頻道。說真的,這種日子,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不用奮鬥,不用學習,真的……
美妙極了。
前提是紀希涼不在。
林添看着看着又犯困了,結果就這麽四仰八叉躺在沙發上就睡着了,迷迷糊糊聞到一股酒味。
他驚醒,發現紀希涼正壓在他身上,一股濃烈的酒味撲鼻而來!
紀希涼喝酒了?
這人生活得也太不健康了吧!
林添推開他,對方也沒掙紮,直接半仰在旁邊的沙發上,眼睛閉着,眉心皺起,右手胡亂解着領帶。可能是用力方式不對,領帶半天也沒弄開,紀希涼哼了一聲,幹脆不動彈了。
林添本想丢下他,自己回房間,但……似乎太無情了些。
最後,他還是狠不下心。
林添返回來,把已經陷入昏迷狀态的紀希涼扶好,蹲下身去給他解那條煩人的領帶。
可是他本人也沒打過領帶,解了好一陣子才給解開,松了口氣後,他擡頭,正好對上紀希涼的眼睛。
林添一個激靈,吓得不敢動彈。結果發現對方眼神有些渙散,應該是喝醉了。
“紀總?”他揮揮手。
他以為不會得到回應,結果紀希涼居然輕輕了“嗯”了一聲。
那一聲帶着濃重的鼻音,又拖得很長,像極了小孩子撒嬌的語氣。林添覺得驚奇,沒想到喝醉酒的紀希涼是這樣子的。
他突然也沒有那麽讨厭他了。
“這是幾?”林添伸出五根手指,試探道。
紀希涼臉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紅,嘴唇濕潤,眼鏡也不知到哪兒去了,可能是看不清,他微微眯起眼睛,伸過手去,一下子就包住了林添亂晃動的手。
“手……手掌。”他含糊不清道。
林添心裏快笑岔氣了,他真想拿個相機把這一幕拍下來,之後好用來威脅紀希涼,應該沒幾個人看過他這副樣子吧。
紀希涼鼻子也紅了,呆呆的樣子狼狽又有些可憐。林添沒再逗他,“你還能站起來嗎?”
“能……”紀希涼居然晃晃悠悠又站起來,走了幾步,歪歪斜斜,差點整個人都撲在地板上。
林添吓得快速蹦跶過去。
他扶住男人,順便吼了幾嗓子,發現別墅裏前門的保镖并沒有理他。無奈只能把紀希涼的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
幸虧一樓還有個房間,不用上樓梯。
一個瘸子,居然還要照顧一個醉漢。還是一個把所有重量都放在他身上的醉漢。
林添也沒想到紀希涼看着瘦,扶起來這麽重,短短距離,他花了将近二十分鐘才把人扶進去。
“我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麽虧心事!”林添把人送來,自己靠在床邊,癱在地上喘氣,他覺得自己腳傷又嚴重了。
紀希涼依舊保持着原來的姿勢,看來是真醉了。
林添稍微休息了會兒,起身準備離開,結果剛起來就被拽住了衣袖,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扯到了床上——
林添自己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脖子一片濕軟——紀希涼竟然!在舔他的脖子!
不是喝醉了嗎?怎麽還這麽大勁兒?剛剛怎麽跟死人一樣?
這不是關鍵!
林添伸手把人推開,卻被一把扣住手腕,對方另一只手順着衣角,從下到上在他皮膚上探索着。
林添欲哭無淚,這不是……酒後亂性的戲碼嗎?!
不會吧!
他真的要崩潰了,早知道就不好心把人扶到床上了!喝醉了的紀希涼力氣很大,下手狠準,幾乎是不留任何情面的朝他的敏感處攻擊。
林添很快就軟了下來,無力反抗。
房間門也開着,雖然知道不會有人進來,但依舊覺得羞恥,反而放大了所有的感官。
也不知過了過久,林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被捏得沒有一塊好肉的時候,對方突然不動彈了。
林添:???
睡着了?還是覺得自己不反抗沒意思了?
綿長的呼吸聲響起,林添發現紀希涼真的睡着了。他小心翼翼把人推到一邊,男人脖子上那塊玉也直接露在了衣服外面。
林添随意瞥了一眼,發現雖然紅繩是舊的,但玉墜很新,而且花樣很少見,樣式很複雜繁瑣。
不過他也沒什麽心情再待下去,自己蹦跶上樓之後,鎖死了房間門。
第二天。
林添沒見到紀希涼,是被司機直接送去了學校。
他慶幸自己安全度過了一個周末——就是沒查到什麽線索。
也不知道顧延那邊調查得怎麽樣?他一個人去醫院的話,前臺應該不會把監控錄像給他看的吧。
不過可以碰碰運氣。
林添決定在腿傷養好之前,按兵不動。
之後紀希涼沒再聯系他,他安然度過了兩個星期。期間基本都是在學校度過,中途和顧延通過幾次電話,但對方似乎很忙。
陸凜的話,斷斷續續保持着微信聊天,但到現在還沒通過電話。
林添覺得自己有點奇怪——他想給陸凜打電話。
不過對方應該很忙吧。
林添想了想還是算了。
又過了幾天,他的腳完全好了,可以正常走路了。
周敬朝為了慶祝,包了個KTV,把籃球隊和班上一些關系好的同學都請了過去。
其實也就十來個人,畢竟林添和周敬朝兩人,一個獨來獨往,一個嚣張嬌貴,跟班上一大半同學關系都不好,來的人自然不多。
籃球隊那幾位個高的男生還算外向,主動上去唱了幾首歌,場子一下子就熱了起來。
包廂裏很鬧騰,周敬朝坐在林添身邊,湊過去,貼在他耳邊說:“上去唱歌嗎?”
林添唱歌雖然不跑調,但也不怎麽出色,以前跟同學一塊聚餐的時候就不怎麽喜歡上去,他搖頭:“不好吧,他們都唱這麽好聽,我就算了。”
王英俊正好過來:“沒事,讓朝哥給你預個熱!”
昏暗的燈光下,周敬朝挑眉,壞笑道:“等着,一會兒讓你們耳朵懷孕。”說完就大步跨到立杆的話筒前,站在那兒調高度,看上去很有臺風。
林添捧場,舉起手拍了兩下,卻發現一瞬間,也就只是一瞬間——包廂裏的人都不見。
林添:???
他們人呢?剛才不還在這兒嗎?
難道現在流行男生結伴上廁所???
林添一陣惡寒,發現王英俊還在,就喊他:“英俊,他們人呢?”
王英俊沒理他。
林添以為音響聲音太大,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對方這才回頭,一臉茫然。
“他們人呢?”
王英俊:“啊?你等一下。”說完,竟然從耳朵裏,拿下來兩個耳塞。
林添:“……”
這是什麽操作!!!
王英俊扯着嗓子:“你是不知道朝哥唱歌的功力,你看他們,能跑得都跑了,我這還是想給他點面子,所以才留下來的。”
林添不可思議:“……不至于吧!”
王英俊挑眉,臉上“你等着瞧喽”後,又重新塞上了耳朵。
林添惴惴不安,內心竟然有幾分期待。
于是,周敬朝站在臺上,扶着話筒,抛了個眉眼,又吹了個口哨,在兩人的“期待”下——
他,歌了。
“無敵是多麽……多麽寂寞……”
林添:“……”
這他媽……他終于知道王英俊并沒有騙他,他甚至美化了周敬朝的嗓音。
為什麽平時聲音聽上去挺好聽,一唱歌就變成這樣!!!
林添哭唧唧,他度過了難忘的五分鐘。
……
最後,大家都唱歌唱累了,可也不願意回去,就直接開着背景音,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
林添沒跟同學玩過,先是觀戰了一局,随後也加入,結果第一局瓶口就對準了他。
他也不是玩不起的人,“大冒險吧。”
周敬朝直接壟斷獨/裁:“我來抽卡!”他記得裏面有一張隔着卡片接吻!!!
嗚嗚嗚……祝他抽到那張吧!!!
結果——
周敬朝對着抽到了的卡片,表情有些失望。
幾個男同學催他:“老周,你那什麽表情?”
周敬朝神情恹恹,“給你通訊錄上第七個人打電話,并說‘親愛的,我好想你,我現在就想見到你’。”
“哇偶!”一衆人起哄。
“該不會是咱班主任吧!”
“哈哈哈哈哈!那就完蛋了!”
“要是個妹子的話,林添說不定就脫單了哈哈哈哈!”
球隊的人大多數都認識林添,但都不怎麽八卦,也不知道關于他是gay的傳言。
林添拿出手機,打開通訊錄,他記得自己沒有存多少號碼,說不定還沒有七個。
結果順着數下來,他對上一看——
陸凜。
林添一怔。
真的要給陸凜打電話嗎?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會有很多小陸同學的戲份啦!!!!
當然,修羅場也是必不可少的~~
大家為什麽不撒花了嘤嘤嬰~~~
☆、第 46 章
陸凜好幾天沒去學校了。
上回收到短信後, 他就去徹查了龍城市當年那件火災案, 可惜距離這樁案子已經過了十九年,線索也僅僅流于表面。
關于火災案中的那位女性受害者,陸凜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他去龍城待了幾天,找到了火災案的目擊者——可多年前的記憶很模糊,加上它只是個最尋常不過的火災案,并沒有人記得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
就算是幾口人命, 只要事不關己, 人們總是能輕易遺忘, 就像忘掉一星期前的晚飯吃了什麽那麽容易。
陸凜回來後就将線索整理起來,發給了那個人。
剛發完, 手機就響了。
他垂眸, 對着手機屏幕有一瞬間的晃神, 随後才接通。
“喂?”少年清越的聲音通過話筒,讓電話另一頭的人不禁紅了臉。
林添是在一片起哄聲中按了撥通鍵的。前一陣子他和陸凜發消息的時候,對方都是隔段時間再回複,所以他想可能電話會沒辦法接通才撥的。
當然他也忽視了自己內心暗暗的期待。
沒想到竟然這麽快就接通了。
林添一時噎住,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按了免提,所以那聲“喂”, 全包廂的人都能聽見。大家都捂着嘴,不斷給林添使眼色,有位男生更是直接,不停在他面前晃着那張真心話大冒險的抽卡。
只有周敬朝喪着一張臉,眉心皺着, 雙手環胸,坐在沙發裏,整個人都散發着不滿的情緒。
王英俊十分貼心地給他朝哥端來了一紮啤酒:“不然一會兒咱們直接喝酒,別玩抽牌了。”
周敬朝盯着啤酒罐,幽幽道:“……為什麽是綠色?”
是在暗示他什麽嗎?
王英俊:“……不然我把青島換成黑啤?”
周敬朝擺手:“算了。”
包廂只有他們籃球隊裏有個男生沒成年,所以喝點小酒也應該沒什麽,周敬朝倒也不是經常喝,只在籃球賽聚餐時喝過。
此時,他看着面露羞怯的林添,恨得牙癢癢,想上去對着他耳朵來一口。
王英俊默默退了回去,心想朝哥這眼神……感覺要把小少爺吃了。
林添在一衆人群的環繞下,終于開口了:“喂?”
一開口,他也被自己吓到了——
沒想到自己會緊張得鼻音這麽重。
他趕緊又咳了兩聲,掩飾自己的緊張,“那個……我是……林添。”
一時間包廂特別安靜,林添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跟有人在他胸口擊鼓一樣。他結結巴巴開口了:“那個……我在麥龍KTV……你在哪兒?”
剛說完他就後悔了,說這些沒用的幹嘛?簡直尬得他腳趾頭都縮了。
周敬朝在一邊也看不下去了,起身,剛要制止他,結果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聽見對方不帶停頓地說——
“親愛的我好想你我現在就想見到你!”
周敬朝:“……”
居然說出來了……
好生氣!
衆人都使勁捂住嘴,生怕露餡,注意力都幾乎在電話那頭的回複上。
而電話那邊一直沉默着,偶爾一兩聲嘈雜的背景音。
林添懷裏跟揣着只小兔子似的,他有些後悔這麽說,畢竟在他心裏,陸凜是個很不錯又重要的朋友。他不想被對方厭惡。
KTV五光十色的燈打在林添臉上,點亮了他濕潤漆黑的瞳孔。
霧蒙蒙的,很委屈。
好像快哭了。
周敬朝一下子就心軟了,上前攬住林添的肩膀,冷着臉對衆人道:“行了,适可而止吧。”
懷裏的人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消瘦、微微顫抖的背被緊緊摟住,整個人萎靡又可憐。
旁邊的一衆男生也愣住了,畢竟幾人跟周敬朝關系算是很不錯,不然也不可能被請到這裏一起玩。在這之前,這個男生雖然模樣冷淡,做事漫不經心、懶懶散散,但從沒像現在這樣發過火。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他們卻都能從中感受到說話人的不滿和怒意。
氣氛一時尴尬。
大家都冷下來,不知該說什麽好。林添的心思都在電話上,沒注意到這些暗湧。
一幫男生中,李磊跟他關系算好,又是同班同學,馬上圓場:“哎,大家都是開玩笑嘛!一會兒讓林添跟那位朋友解釋一下就行了,都是男生,沒什麽的!”
王英俊也很少見周敬朝這麽說話,“朝哥,大家也都是開玩笑而已。”
林添這才意識到氣氛不對了,而且不對的原因好像是因為自己。
他連忙道:“沒事沒事,我出去一會兒,跟他解釋清楚就好了,你們繼續啊!”随後又拍了拍周敬朝的肩膀,就快速推開門走了。
林添出去後,包廂裏的氣氛依舊低迷。
周敬朝還是那張黑臉,語氣倒是沒有剛才那麽生硬,“你們繼續唱,我出去一下。”
……
林添關好門,又朝前面走了幾步,外面環境比包廂裏好很多,空氣清透,他也沒剛才那麽緊張和羞愧了。
不過……剛才那些話,陸凜他都聽到了吧。
林添又按了一下免提,将手機舉到耳朵旁:“喂?陸凜,你還在嗎?”
“嗯。”
林添有個毛病,一急起來就組織不好語言,往往詞不達意,緊張起來說的一句話,事後往往要用十句話來補。
更何況是陸凜這種重要的人。他就更結巴了。
林添靠着牆,如鲠在喉:“你先……先不要生氣,就是我們今天玩了游戲,然後我輸了,要給你打電話,所以——”
“林添。”
電話那頭是陸凜低低沉沉的嗓音,帶着微喘,喊他的名字。
林添覺得自己的名字被他喊出來是不一樣的——明明別人也這麽喊他,甚至更親切,但他喊自己,似乎帶着魔力,尾音更多了些莫名的缱绻。
電話那邊又傳來聲音——
“回頭。”
林添一怔,想也沒想就轉過身——
一道挺拔清瘦的背影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陸凜正在走廊盡頭。他穿着一身黑,臉在燈光的映襯下顯得尤為冷白,嘴唇嫣紅,堪稱漂亮。吵鬧的環境裏,他疏淡的眉眼和冷清的氣質顯得格格不入。
林添移不開眼睛。
将手機收回褲兜裏,陸凜一步步朝他走來。
林添沒想到對方會突然出現,他突然發覺,這個人每走一步,自己的心髒就會跟着跳一下。
頻率相似,心猿意馬。
林添沒忍住,自己也朝前兩步。兩人的距離拉得很近,他能聞到陸凜身上那股清冽的味道,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好聞。
林添按住心跳,只将情緒中的驚訝顯露出來:“你……怎麽來了?”
陸凜漆黑的眼睛裏,清晰地倒映出一個人的影子,“不是說想我嗎?我來了。”
林添耳朵迅速燒紅了,他自己也意識到這一點,覺得不太對勁,生怕對方誤會:“不是,那是個大冒險,我輸了……對不起……”
他低着頭,耳朵連着脖子那塊都紅透了,皮膚潤澤,像是在桑拿房裏蒸出來一般——如果此刻他擡頭,一定能看到陸凜眼中,半含的笑意,包裹着他的影子。
……
周敬朝一出門就看到林添躲在牆角裏打電話,本來對方跟別的男人說那種話已經很讓他煩躁,更何況那張臉明顯帶着委屈、不安。
除了煩躁,他更多的情緒是心疼。
林添不高興,他就不高興。誰惹林添生氣,他就去幫人出/氣。
總之,沒有人可以這麽對他。
周敬朝懊惱,這陣子的相處,他以為對方是個開朗、活潑的人,但沒想到,這樣一層天真燦爛的外表下,藏的是寂寞、敏感的骨頭。
他覺得嗓子被堵住了,說不出話,此時只想把人緊緊擁在懷裏,安慰他。
哪知前腳剛邁一步,後腳還沒跟上來,拐彎處就出現了一抹身影。
周敬朝看清來人後,眼皮都抽了:“……”這小子是被懷了三年才被生下來的嗎?自帶風火輪???
周敬朝看他就來氣,結果一看林添居然主動往他那邊跑,更來氣了。
他站他背後這麽久,對方都沒看過他一眼。而且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林添就像被陸凜抱在懷裏一樣,羞澀得像個小媳婦。
周敬朝炸了,上前厲聲:“幹嘛呢!”
林添剛道完歉,正低着頭,結果聲音從背後傳來,吓得回頭:“朝……朝哥,怎麽了?”
周敬朝看了他一眼,溫柔道:“你沒事吧,別在意裏面那幫人,他們粗慣了。”
林添本來就沒有怪他們的意思,畢竟是游戲,他也不是玩不起,沒想到生氣的反而是周敬朝。
“沒事沒事,我也沒想到陸凜會過來。”
周敬朝這才撩起眼皮,往陸凜那邊瞥了眼,兩人身高差不多,林添被夾在中間,左右來回看看,脖子都快仰酸了。
“我說,你不會每天都跟蹤我們林添吧!”周敬朝沖他冷笑了一聲,态度很不友好,“怎麽哪哪都有你啊!”
他這話說得沒錯,雖然态度差了點,但林添疑惑的也是這件事,陸凜家确實在這附近,但他剛跟人說了地點,怎麽不到十分鐘就趕來了?
聯想起剛才對方微微氣喘的模樣,林添心裏冒出個想法:不會……是跑來的吧?
可能是陸凜看慣了周敬朝的挑釁,臉上表情未動,連語氣都沒有被引起波瀾:“你們在玩真心話大冒險?”
林添怕兩人吵起來,趕緊搶答:“對,就在旁邊的包廂裏。”
陸凜垂下眼眸,所有目光都放在一人身上:“輸了?”
他少年的嗓音裏帶着笑意,勾着尾音,林添覺得對方說話的語調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他聽得耳朵都發燙,真心覺得有些招架不住。
于是不好意思道:“……嗯。”
“是這個房間嗎?”陸凜舉起修長的手指,指向了旁邊的包廂。
林添點頭:“對。”
陸凜邁着長腿向前,聲音落在身後,酥酥麻麻傳到了林添的耳朵裏——
“走了,幫你贏回來。”
周敬朝:“……”
艹!自己說要帶他玩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你撒花來我不慌,
開開心心把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