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對了,”陳靖東突然想了起來,沒過腦子的話直接問出口:“我記得你還戴眼鏡了?黑框眼鏡,看過去跟個小書呆子樣的,怎麽?就不戴了?”
“我度數低,才一百五。”方坤窩在沙發上看銀河帝國,看的津津有味,光着的腳丫交疊在一起,被墨藍色的沙發反襯的白皙異常:“用不着戴。”
陳靖東哦了一聲,有點惋惜:“戴着還挺好看的,像個老師。”
“咦?”一心二用的方坤終于醒悟過來,就手放下書轉過臉看着陳靖東:“我戴眼鏡就是高三下學期倒計時一百天時候,高考完就摘了,你怎麽知道?那時候你還沒回來。”
一時語塞,陳靖東想自己真是大意,偷偷摸摸看人的丢人事可不能說。
“記錯了,不是看到的,是楚榮跟我說過一次。”
“哦,”方坤不疑有他,點了點頭,重新抓起書:“那段時間眼睛太疲勞,有時候還會眼皮抽筋,一跳一跳的,最搞笑的那次,我們班後面四個同學眼皮上都貼着小紙片,看過去跟什麽邪教組織似的。”
等到晚上睡前洗漱,方坤叼着牙刷滿嘴泡沫的站馬桶前面放水,腦子像是突然醒悟過來了:“不對呀。”
小青年三下五除二漱幹淨口中的牙膏沫子,跑到卧室“興師問罪”:“你肯定說謊了。你說我戴黑框眼鏡像個小書呆,還像個老師,這不可能是楚榮跟你說的。你肯定看到我了,或者是照片。”
正在鋪床的男人直起腰,眯起的眼角帶着淺淺的笑紋,異常有魅力:“你高考那幾天,我請假回來了。不過沒敢打擾你,怕影響你情緒導致發揮失常。”
方坤愣怔了幾秒,突然蹦了起來:“我就說,老覺得有人偷窺我!肯定是你!你怎麽這樣啊,都回來了還狠心不見面的!”
陳靖東眼疾手快接住火車頭樣沖過來的少年,無可奈何的往上托了托:“多大的人了還毛毛躁躁的,這要是換個人,不得讓你給撞翻了?”
方坤一點不羞臊,以一種暧昧的姿勢挂在男人身上:“陳靖東哪能是一般人啊,那體力好的沒話說,別說抱住我這麽個一百二十斤的瘦子,估計二百斤你都撐得住。”
“那你吃成二百斤試試?”男人一巴掌輕拍在他後腰上,一點沒用力:“下來去洗臉,嘴角還有牙膏沫子呢。”
“不下。”方坤故意磨他:“二百斤可不行,那我不得一屁股坐死你?咱倆就玩不了騎乘了。這樣挂着也做不了了。”
陳靖東也是無語了:“你成天腦子裏都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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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知道。”少年聳聳肩:“一看到你就滿腦子黃色廢料。不對,看不到也這樣,在學校上着課,一想到你就這樣這樣那樣那樣,然後就硬了。唉你說我一個青春正茂的有為青年,你都把我調-教成啥樣了?都怪你。”
比窦娥還冤的陳靖東好懸一口老血噴出來:“這口大黑鍋我不背。”
方坤牛皮糖樣的扭,也不管陳靖東抱的住抱不住:“你太謙虛了,怎麽能說我甩鍋呢?每次不是你翻烙餅似的把我正面烙完反面烙,有時候還給疊吧疊吧折起來,瑜伽啊?對了你還說我燙。哎我才冤死了,我……”
小孩噼裏啪啦一肚子歪理的嘴巴被堵住了,兩人親的氣勢洶洶,勾纏的決鬥一般。
唇分。小青年氣喘籲籲,臉上泛着紅霞:“我明白了,你又有壞主意了對不對?你問我眼鏡怎麽不戴,還惋惜說像老師。陳靖東你是不是想讓我戴着眼鏡跟你玩角色扮演?”
陳靖東目瞪口呆,震撼的接近失語:“方坤你牛逼!”
後來第二天,方坤真的興沖沖的揉着腰去學校門口的眼鏡店買了副黑色玳瑁鏡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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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快樂的日子流水樣的過,很快天熱了,方坤也大二結束了。
兩個人誰都沒想到,事情會敗露的這麽快這麽徹底。
方坤暑假學了個駕駛,三天兩頭往駕校跑。
此外,陳月亮這學期不知道為什麽,對游泳起了莫大的心思,死活要報游泳班。問題是林茜和陳靖西都忙,天氣熱的,全家又都不放心讓陳媽媽帶孫子出門上培訓班,所以方坤拍着胸脯攬下了這個活計,每周不去駕校的日子就帶小孩去游泳,忙碌充實的賽過上課的日子。
陳媽媽心疼小方坤又愧疚自己分擔不了,就挖空心思怎麽對方坤更好一點。
除了做好吃的好喝的塞錢買冷飲,陳媽媽那天靈機一動,想着倆大小爺們兒住一塊兒,家裏肯定髒成豬窩了。于是也沒打招呼,趁着一家老小上班的上班游泳的游泳,直接打了個車就去了陳靖東和方坤的小家,露胳膊挽袖子的打算幫倆孩子打掃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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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靖西接到他媽電話時候正焦頭爛額的處理一個貸款的事情,聽着陳媽媽嗓音都不對勁了,直接吓一跳,想着糟了,老太太不是高血壓犯了吧?
陳媽媽什麽都不說,哽着嗓子反複重複着一句話:大西你快來,我在東子家。
陳靖西吓得不行,急三火四的什麽事兒都揮手推後,開了車火燒屁股樣的就去了陳靖東他們家。
下午三四點鐘最熱的時候,陳靖西推開虛掩的房門,就見陳媽媽兩眼發直的癱坐在地上,整個人失魂落魄的,臉色極其難看。
“媽,”陳靖西扯掉領帶,兩步邁過去蹲下身:“你哪兒不舒服?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陳媽媽哆哆嗦嗦擺擺手,有氣無力:“我不是犯病。”
聽到不是老毛病犯了,陳靖西這心放下了一半,不由就帶了點埋怨:“天氣這麽熱,你管他們幹嘛,髒成豬窩讓東子跟小坤自己收拾,你再熱個好歹的讓我們怎麽着?”
陳媽媽一把抓住大兒子,跟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力氣大的驚人。
老太太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出來,眼淚先是刷的滾落了下來。
“媽你可別吓我。”陳靖西慌了,心裏隐隐有了不好的預感:“咱先回家吧,回家坐下來慢慢說。我今天不回單位了,兒子陪你回去。”
“大西,”陳媽媽淚流不止,顫着手抹眼淚,越抹越多:“東子跟小坤他倆……”
陳靖西心裏咯噔一下,大熱的天,仿佛兜頭一盆夾着冰塊的雪水澆了下來,透心涼。
房間裏異常安靜,窗外的蟬鳴枯燥的重複着,知了知了。
陳靖東和方坤小日子順遂的有點得意忘形了。昨晚偏偏方坤又把只用了一次的羊眼圈翻出來玩,兩人折騰的狠了,早上睡過了頭,光顧着咬了面包去上班上學,卧室淩亂的像遭了劫,壓根就沒收拾。
陳靖西站在倆人卧室正中央,眼睛眈了一圈,滿心的無力感。
這他媽壓根就沒法圓謊好嗎?即使陳媽媽再保守不往同性那方面想,可是眼前這跟一般蜜月小夫妻婚房無二致的場景,将一切呈現的昭然若揭。
床頭櫃前面的地上扔了三個黑色的套子,打了結,裏面晃蕩着半滿的液體。套子邊上散亂的扔着紙巾團子,同樣沾着黏膩的濁白,大床上兩個枕頭和空調涼被淩亂的挂在床尾,要掉不掉的,彰顯着昨晚戰況的激烈,惹人遐思。床頭櫃上大刺刺的倒着一瓶杜蕾斯潤滑劑,蓋子沒蓋,透明的啫喱淌了一灘在桌面上,上面還落了個毛發黏膩打绺明顯用過的羊眼圈。當然這東西是見多識廣的陳靖西才認識的,陳媽媽一介保守的老太太真心不清楚那是什麽。還有一個打開的避孕套盒子,開口正好朝着房門口,稍稍一眈就能看出來,裏面正好少了那麽幾個……
陳靖西無聲的罵了句粗話,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
饒是他這個老司機,看到這個場面都有點臉紅心跳氣喘不勻,那兩人是玩的有多開——
“大西。”陳媽媽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起來,扶着門框虛弱的靠着,紅着眼圈把最後一絲希望投注在大兒子身上:“是不是媽……想錯了?小坤昨晚,沒回這邊?”
兩人心知肚明這不可能。昨晚陳靖東跟方坤在陳媽媽家裏吃完飯,一起走的。方坤貼心的還在到家後給陳媽媽打了個電話,讓她放心。
陳靖西稍一躊躇,手指蜷縮起來虛虛握着,慢慢轉過身,都不太敢看他媽:“媽,兒孫的事情,你就別多管了。都是大人了,自己有分寸。”
“你說什麽胡話呢!”陳媽媽抖的跟秋風中的落葉一般:“那是你弟弟,你親弟弟!他這是,這是,”老太太喉嚨發出一聲嗚咽的悲鳴:“犯罪啊!知法犯法!”
陳靖西有點懵,小心翼翼的:“媽,你說嚴重了,不至于是犯罪。我們國家雖然——”
“你別蒙我這個什麽都不懂的老太太!”陳媽媽抹了把眼睛:“他把小坤那孩子給,給睡了對不對?他這是犯了強……”老太太實在說不出那個刺耳又殘忍的罪名,尤其還要把這項罪名扣在自己疼愛的小兒子身上:“東子怎麽這麽糊塗啊!”
陳靖西呆住了。
男人推了推金絲邊鏡框,嘴角慢慢不可覺察的勾出一個極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