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穿堂風,引山洪
◎這人在哄自己◎
知茗回頭朝後窗臺看去,只有一張空課桌,她什麽時候出去的該不是被老葛叫去辦公室了吧
“你幹嘛去”齊甜甜見她站起身。
“我肚子疼,去衛生間。”
知茗瞎編了個理由,捂着肚子急急的出了教室。
一出門,就見走廊盡頭立着個高個女生,不是岑易還能是誰。
她好像很喜歡這個位置,有事沒事就會站在這裏,知茗碰見過好幾次了。
腳步先是快,後來又是慢,知茗在想如何能裝作不經意路過,然後和她打招呼,雖然她們現在是朋友了,但如果岑易不主動開口,她就還是不好意思先說話,知茗也不明白,為什麽面對岑易,一句你好會這麽難,跟齊甜甜都沒這麽難過,不...是跟誰都沒這麽難過。
外面風大,她像是不怕冷,臉對窗戶,就在那兒吹,雖然岑易沒什麽表情,但直覺告訴知茗,這人今天的心情不好。
她為什麽心情不好
關心則亂,倒叫知茗忘了緊張,走過去,停在她面前,剛想說話,就被面前的人伸手拉住胳膊,往前拽了下。
一個踉跄,頭撞在了岑易的肩膀上,緊接着就聽見當的聲,有東西砸在了牆上。
“小心點,好不好。”
岑易語氣很冷,皺眉看向知茗身後,順着她的目光,知茗這才看見,急忙跑來撿籃球的張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張偉人很和氣,跟誰都笑眯眯的,從沒見他急過眼,這也是老葛選他當班長的原因,會做和事佬,會來事兒,更會打圓場,多大的事在他這兒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對不起啊,沒事吧”
岑易那一下拽的及時,籃球擦着知茗的校服飛過去,并沒砸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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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搖頭“沒事。”
張偉又說了聲抱歉,才轉身回班。
走廊裏來來回回都是學生,鬧哄哄的。
知茗站在原地,剛才那一撞,把醞釀了一路的話,又撞回了肚子裏,顫着眼睫,想着剛剛自己要說什麽來着...
額頭中間紅了一塊,偏她又有很多碎發,被風一吹,呼扇呼扇的,像是在給額頭中間的紅印搖旗吶喊,滑稽的很。
“你...”
“啊”
岑易兩手抄兜兒,嘴裏嚼着口香糖,倚在窗臺上,清清淡淡的語氣,散着薄荷味。
知茗眼睛睜大,不知是被窗外風吹的還是被她口中清涼的薄荷味激的,突然打了個哆嗦,然後就不停地打起嗝來。
“嗝...嗝...”一下接一下。
岑易猝不及防,足足愣了三秒才回過神兒“哎,你沒事兒吧”
“我...嗝...沒...嗝...沒事...”
“呵呵,呵呵呵——”
岑易笑翻了。
漂亮的女孩很多,但可愛又漂亮的,真的很少。
“你還笑~~嗝!”再都沒有比此時此刻更丢人的時候了,知茗臉頰連着脖子都紅了“我不...嗝...理你...嗝...了...”
“哎哎,我不笑了不笑了。”岑易快幾步跑到前面,轉過身臉正對着他,往後倒着走。
說不笑,嘴卻沒有合上過。
知茗氣不過,伸手打她,可她比岑易矮了半個頭,人沒打到,反被擒住手腕。
岑易的手很暖,掌心緊貼她的腕間,瞬間就把畏冷的女孩烤熱了。
知茗的臉比剛才還要紅。
“放手...”
她的聲音恐怕只有她自己能聽見。
“生氣了”岑易見她不說話,拉着她的手腕,輕晃了晃,随即向下滑去,握住了她的手,有些納罕“你手怎麽這麽涼別生氣~~我給你捂捂...”
說着另只手也伸了來,知茗眼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兩只手都被岑易裹在了手心,不停地來回揉搓,更過分的...她還往懷裏抱了抱。
知茗的臉紅的不成樣子,喉嚨突然間腫脹,死死的卡着她的氣管,無法呼吸,腿肚子裏像是生出條長藤,無數的酸麻順着往上爬。
她不打嗝了,但心髒怦怦跳的厲害,有那麽一瞬間,她以為自己要炸開了。
岑易早松開她回了座位,只剩知茗一個人還陷在剛才的場景裏,無法抽身,一遍遍的回想,一遍遍的重演。
她成了留在時光裏的人,但卻找不出被留下的原因,她甚至都不清楚,這樣的狀态叫什麽
木讷的人,等到明白的那一刻,後勁兒總是特別大。
很長時間以後,她才知道,這種感覺叫做心悸。
...
手裏的筆被岑易轉的溜,寫兩個字就停一下,她今天是有點不在狀态,一節課完全就沒聽,該記筆記的地方全是空的,中途被叫起來提問,好在她底子打的好,平常成績也不錯,即便沒聽課,眼睛掃一遍題目,也能很快分辨出正确答案,地理老師沒多為難她,只提醒了句,上課認真些,就讓她坐下了。
知茗轉頭看去,她又在轉筆,抿了抿嘴唇,她到底怎麽了
關心一個人,心情就會變得急切,她想過去問問岑易,但不知道為什麽,這堂課偏就特別漫長,知茗看了好幾次表,距離剛才到現在只過去了五分鐘。
如坐針氈四個字,重新又體會了一把。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知茗剛想過去,就被侯雨涵捷足先登。
她絞着手指,皺着眉,想不通為什麽每一次,自己都比她慢一拍。
就在她以為這個課間要這麽過去的時候,侯雨涵竟然回來了,偷着往後面觑了眼,知茗覺得不能再等了,從桌兜兒裏抽出英語卷子,急忙走了過去。
以往岑易都是靠在窗臺上的,不是看外面,就是看過道,可這會兒卻是趴在桌面上,好像很困很沒精神。
知茗看了眼敞着的窗戶,這樣睡覺,會感冒的。
她的動作很輕,幾乎聽不見腳步聲,站在岑易身後,踮腳夠着窗戶,想關上,卻不想岑易根本沒睡着,支着腦袋扭頭看她——
“你幹嘛”
“你沒睡啊。”知茗睜大眼睛,像是做壞事,被抓了正着的模樣,縮回手來,忽的想起了什麽,把英語卷子擺在她眼前“我...我想問你道題。”
“哦。”岑易起身先關了窗戶,随後拉着知茗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而她則一手撐着桌面,一手扶着椅背,俯下身來“哪道問吧。”
“我站着就行...”知茗想起來,卻被她摁住肩膀,岑易翻開卷子,指着上面的完型“嘶——你錯了好多啊。”
知茗臉一紅,完全跑偏了“我...我完型不好。”
“其實完型沒多難,最重要是語感,好多考的都是語境——”岑易從桌兜兒摸了根自動鉛筆,在她錯的地方開始訂正“你看這個...考的就是動詞,前面跟cause呼應,結合空後a chain of events,所以要選D,不能選B。”
一向注意力集中的女孩,頭一回沒辦法靜下心來,自己根本就不是來問題的,課間就十分鐘,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分鐘。
知茗心急,說不出來的急,像是有爪子在她的心上撓。
自己不是書呆子,不想也不要每時每刻都撲在學習上,她想跟別人一樣,可以聊聊天,說說話。
“岑易——”
突然叫了她的名字,岑易停住手裏的筆“怎麽了”看着卷子上的題,剛才沒有講很快吧。
知茗側過些肩膀,稍稍仰了仰頭,眼前的女生面容清爽幹淨,淺褐色的眸子,像要把人吸進去似的,讓她糾結了一節課的話,到底是沒忍住——
“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岑易愣了下,但很快情緒就被壓住,咧嘴笑着“被你發現了。”
心思細膩的人,總能比旁人察覺的多,岑易越是笑的無所謂,知茗就體會她心情有多差。
腦中快速旋轉,思索着以往在笑話大全上獲得的知識——
“青蛙和癞蛤蟆成為兄弟,癞蛤蟆說:我要當哥哥。青蛙說:不行。你猜為什麽不行”
岑易看着知茗,怎麽說起癞蛤蟆了
眨了眨眼“不知道。”
“因為癞蛤蟆的痘痘還沒消,所以不行。”知茗見岑易沒笑,緊跟着又說道:“那我再問你一個,護士看到病人在病房喝酒,走過去小聲地對他說:“小心肝!”,你猜病人說什麽”
“說什麽”
“他說小寶貝。”
岑易扯了下嘴角,這是什麽問題
不好笑嗎知茗咬着腮幫子,當初她看到這兩個笑話,可是笑的肚子都疼了。
女孩的臉有些小小發愁,盯着卷子上的英文字母,忽的扯了下岑易的袖子,琥珀色的眼珠,亮晶晶的“你見過金魚嗎”
“見過啊。”岑易點頭,她小時候還養過呢。
“那你見過金魚嘴嗎”
“”
不等岑易明白,就見眼前的女孩眉眼一彎,随即兩頰像充氣般鼓起,小小的嘴巴嘟成一個O型,咕嚕嚕的竟然還能發出泡泡音,眉毛皺在一起奶兇奶兇的,加之她本身有些嬰兒肥,這會兒硬梗着脖子,下巴滾圓滾圓的,活脫脫的一條小金魚沒跑了。
岑易眼睛一亮,在她頭上揉了把,忍不住的笑道:“哪學的你”
跟之前強裝的笑不一樣,這次是發自內心的笑,知茗能分辨清楚,揉了揉發酸的腮幫子“現在心情有沒有好點”
岑易終于反應過來了,這人是在哄自己。
上課的時候,知茗口袋裏的手機震了下,偷摸着劃開屏幕——
岑易「心情好多了,不過...我覺得還是你打嗝比較好笑~~」後面還跟了個吐舌頭蔫壞的表情。
糗事被提起,知茗卻一點都不生氣,翹着嘴角,臉頰兩邊梨渦浮現,蘋果肌馥馥的泛着紅——「你高興就好~~」
....
放學,岑易坐在車裏,雙手環胸靠在真皮椅背上,手機一遍遍的響,但她就是不接,冷漠的掃了眼,就關機了。
不一會兒,司機的電話響了。
“岑總,是是,在車裏呢。”
跟着就把手機遞給了岑易。
岑易沒什麽表情,但給人的感覺很冷,說話言簡意赅,好像多一個字,都會累着——
“沒電了。”
“知道。”
匆匆幾個字電話就挂斷了,岑易把手機丢在副駕駛,重新靠着椅背阖上眼睛。
司機似是已經習慣,目不斜視,只顧專心開車。
其實,這不是岑易今天接的第一個電話,中午在家的時候,岑睿明就打過,當時手機就在岑易枕邊,響了剛一聲,就接通了——
裏面不是岑睿明的聲音,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又嗲又嬌的叫着‘爸爸’。
岑易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挂電話,可還是晚了,挂斷的那一刻,她聽見了岑睿明笑着應的那一聲。
作為岑睿明的女兒,聽筒裏的那一聲爸爸,可不是什麽好詞,岑易胃裏直犯惡心,這是他媽的又換女人了還換了個腦殘的!
作者有話 說:
群54519197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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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金魚嘴,這個我夫人會做~~嘿嘿
另說一下:上榜期間更新時間早上7點。
煩請大家多多支持~~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