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唐大總監,編程領域巅峰級別的撸碼大師,此時被迫改行撸貓,這專業跨度本來就已經足夠大了,偏偏大小姐還一雙幽幽的眼睛盯着。
他感覺自己整個頭皮都麻了,腦細胞直線死亡,只有心髒和呼吸還在慣性地跳動着。
小布偶在一雙大手的撫摸下,終于安分了點,唐總監肅然起敬,一雙黑不溜秋的眸迎上季晚卿視線。
“小姐請放心,我一定看護好它!”
岑夏憋着笑,季晚卿面無表情地擡了下胳膊。
——嗯,回去吧!
岑夏臉有點抽筋,唐少雲抱着貓轉身的時候,她沒忍住,笑出了聲,察覺到自己的失态,又趕緊将聲音壓了下去。
唐少雲腳步頓了下,假裝自己聾了,心情複雜地往外跨了幾步。
岑夏見他出去,直接哈哈大笑,頃刻間整個樓道都傳來她清脆的笑聲。
季晚卿擡眸,不動聲色地打了個手勢。
——很好笑嗎?
岑夏說:“好笑,姐姐你都沒看他剛才那個樣子,簡直就跟我之前看那個‘資本家刀架人脖子上讓員工自願加班’的表情包一模一樣,真的是太好笑了,哈哈哈,他怎麽那麽可愛!”
季晚卿:……
她擡手,寒潭般深邃的眸望着她:誰是資本家?
岑夏被噎了一下,收斂了許多。
季晚卿咕嚕着輪椅走過去,将她那只紮着針的手往安全的地方挪了一點,動作很溫柔。
岑夏乖巧地笑了下,喊了聲:“姐姐。”
季晚卿看她,她說:“我們晚上吃什麽鴨?我好餓!”
季晚卿垂眸,認真思考幾十秒,而後擡手。
——西紅柿雞蛋湯。
她覺得疙瘩湯跟胡辣湯最好喝,但從未有廚子幫她做過,所以西紅柿雞蛋湯,在她認知裏,算最接近這兩種食物的湯了。
岑夏撇了撇嘴巴,黏糊糊撒嬌的語氣,她說:“我不想喝湯,我想吃肉!”
季晚卿眸子驚了下,目光中有細微碎光帶出,她點了點頭,回了個“好”的動作。
她們進醫院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各種檢查折騰到現在,此時已經是正常人睡覺的點了,可當季大小姐一條消息發送過去沒五分鐘,季家的大廚集體出動,連夜趕工,兩個小時之後,醫院走廊裏,遠遠飄來一股濃郁的食物香味。
唐少雲敲門進去,将精裝好的保鮮盒從隔熱袋裏掏出來,沒一會兒,小小餐桌,就被擺成了滿漢全席。
時間緊迫,他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此時一套黑色的居家短袖,端正筆直地站在大小姐面前,即便胸前沾滿了貓毛,卻絲毫不妨礙他的專業,他挺了挺胸膛:“小姐,您點的菜到了,請慢用!”
岑夏盯着那根蜜汁大雞腿,眼睛都看直了。
季晚卿想起“資本家刀架脖子讓員工加班”的情節,難得溫柔擡手。
——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得到大小姐的一聲“辛苦”,唐少雲受寵若驚,轉身往外走的時候,步子邁得可起勁了。
不等他走遠,岑夏就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開吃了。
季晚卿将移動餐桌推到離病床不遠的位置,自己咕嚕着輪椅去洗手間淘洗熱毛巾給她擦手,待她出來的時候,那家夥早已經徒手抓着一只大雞腿在那啃了,她滿嘴油津津的,大口大口的逮着雞腿上的肉咬。
季晚卿:!!!
岑夏察覺到那道死亡凝視的目光,她拿雞腿的手頓了一下,餘光看她一眼,又低頭瞟了一眼手中的雞腿,争分奪秒地咬了一口,随即放了回去。
季晚卿坐着輪椅過去,眼睛落在被她咬過的那半只雞腿上。
岑夏尴尬地笑了下,她說:“姐姐,這個蜜汁雞腿可好吃了,你要不要嘗嘗?”
季晚卿沒說什麽,目光炯炯地盯着雞腿上的牙印。
岑夏察覺到她眼睛裏的好奇,油油的爪子伸過去,重新将它撿起來,小心翼翼往季晚卿面前遞了下,哄誘地說:“真的很好吃,不信你試試?”
季晚卿頓了一秒,竟鬼使神差地張開了嘴巴。
舌尖觸碰到雞皮,鮮美的味道在唇齒間綻放,很陌生,又很喜歡,她動了動唇,輕輕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一顆小小的白芝麻挂在嘴角,給她的專注平添了幾分可愛。
岑夏看着她笑,眼神很溫柔:“是很好吃,沒騙你吧?”
季晚卿沒說話,認真地啃着雞腿。
作為娛樂圈女星,她在飲食方面很克制,從不深夜進食,更別說吃這樣的葷腥之物,但是此時此刻,她卻十分享受。
岑夏看着這樣的她,也很開心,她伸手,油膩膩的指尖将她嘴角那顆白芝麻沾下來,放自己唇邊輕輕一舔,很自然的語氣:“芝麻也是雞腿的一部分,別浪費了!”
季晚卿專注啃雞腿的動作僵了下,臉上随即卷上層薄粉,她皮膚白,害羞時很容易暴露,可越是這樣,岑夏就越是喜歡欺負。
她說:“姐姐,吃個雞腿,又沒有喝啤酒,你怎麽還上臉了呢?”
季晚卿偏頭瞪她,不說話。
一個夜宵吃的,吊瓶裏的藥都快輸完了,季大小姐收拾殘局,岑夏很不好意思,争着搶着想要幫忙,被對方刀子眼逼了回去。
她用熱毛巾幫她擦了手,扶她到床上躺着,很貼心地為她蓋上被子,全程冷冰冰的,卻溫柔得像個大姐姐。
季晚卿将餐桌上的東西簡單清理了一下,嚴雙進來幫忙換藥,濃濃的雞腿味還彌漫在房間裏。
嚴醫生職業素養很高,面對這一屋子的雞腿味,忍不住開口提醒:“小姐,建議病人這幾天,飲食上還是盡量清淡點,最好不要吃一些葷腥之物,這樣有利于身體恢複!”
大小姐難得好脾氣。
——知道了!
重新換上的吊針可能需要等好久才能流完,季晚卿身體很累,但她還是固執地守在病床前。
岑夏怕她撐不住,撒嬌賣萌纏着她讓她跟自己一塊兒休息,季晚卿不肯,目不轉睛地盯着吊瓶裏的藥。
透明的液體順着輸液管一滴一滴流進身體裏,這種感覺她很熟悉,她想陪在她身邊,在她口渴的時候幫忙遞杯溫水,在她想要上廁所的時候能及時扶上一把,不要像她當年那樣……
岑夏看她眼神空下來,索性趕緊将她的思路往旁的方向帶,她說:“姐姐,你說咱家布偶,這會兒有沒有在唐總監懷裏賣萌打滾啊?它不會易主了吧?”
季晚卿後知後覺,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她的話。
——不會!
岑夏說:“那我們給它起個名字吧,你看它那麽喜歡你,要麽就叫它卿卿好了!”
季晚卿想了一下,覺得是該給它一個屬于自己的名字了,她擡手,幾乎毫不猶豫。
——夏夏!
岑夏說:“不行,就卿卿,卿卿好聽!”
季晚卿長睫顫了下,似是在回憶什麽,随後擡手。
——山夏!
岑夏沒明白她這是什麽腦回路。
季晚卿緩緩擡手,将她們第一次見面時,她所說的話用動作重複了一遍。
——山字頭一個今,夏天的夏!
岑夏很無語:“姐姐你……這是在變相地說我土,我不同意,就随你,叫季卿卿!”
季晚卿鄭重思考了一下。
——那就叫山卿!
山卿?什麽鬼!怎麽不水秀!
岑設計師的職業病上來了,也不管眼前的人是不是大小姐,直接開口反駁:“誰會給貓起這麽奇怪的名字,不行不行,我不同意!”
季晚卿也很較真,手勢打得飛快。
——就叫山卿!
幾分鐘後,二人争執不下,直接在病房裏玩起了石頭剪刀布,最終以季晚卿勝利收場,萬籁俱靜的樓道裏,傳出了岑夏靈魂般的尖叫聲。
“季晚卿,你怎麽每次都耍賴!這局不算,重來重來!”
季晚卿食指在唇邊擦了下,做出個噤聲的動作,示意她不要吵醒其他的病人。
岑夏被她這個動作萌到了,目光不自覺在那紅唇上多停留了幾分。
季晚卿沒能及時察覺,還在那得意地打手勢。
——叫山卿,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岑夏身子往前一傾,指尖在她紅唇上點了下,又很快将手收回。
這樣一來一回,鬧騰到後半夜,最後一瓶藥也輸完了,兩個人的困意明顯加劇,但季晚卿不休息,岑夏也不敢睡,她又拽着她的胳膊裝可憐:“姐姐我手疼!”
季晚卿趕緊準備熱毛巾給她敷。
岑夏撲起來,傾側着雙手抱人肩膀上:“抱抱,抱抱就不疼了!”
季晚卿身子僵了下,岑夏這次抱她的時間比以往長了些,溫熱的鼻息噴灑在人耳邊,帶來絲絲癢意,她忍了幾秒,想要躲開。
岑夏雙臂收緊了些,她說:“沒好姐姐,還疼!”
季晚卿猶豫片刻,便放棄掙紮,像那只布偶貓一樣,溫順地貼在她懷裏,被迫忍耐着那溫熱的呼吸。
岑夏說:“姐姐,我有點認床,你上來陪我睡會兒吧?”
季晚卿沒回應,目光落在不夠寬闊的床上。
岑夏在她耳邊撒嬌,聲音酥酥麻麻的,她說:“姐姐,好不好嘛!”
季晚卿冰冷的身子,逐漸升起一股燥|熱感,她在她懷裏撲騰了幾下。
岑夏松開手臂,溜下去,長臂一伸,直接将人打橫抱了上去。
季晚卿在她懷裏瑟縮,她扯過被子,将自己跟她裹在一起,說:“這樣就能睡得安心了!”
兩個人擁抱在一起,意識逐漸被困意所替代。
次日一早,季晚卿是在她溫暖的懷抱中清醒的,她掙紮着想要坐起來,卻被人迷迷糊糊裹在身體裏。
“再睡會,好困!”
那人鼻音嬌嗔,她身上有甜甜的栀子花香的味道,她實在太喜歡這個味道了,貪戀着想要多賴一會兒,這時樓道內傳來季家二小姐的聲音。
“讓開,你算哪根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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