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靈荊道君尚未到壽元耗盡的時候,而且修到了他那地步,只要不卷入死生之戰,極少會有危險。李持盈在見靈荊道君時,并未從他的身上瞧出半分衰敗之象,反倒是春風得意、神采奕然。與其說靈荊道君即将隕落,她更傾向于師尊同他有什麽過節,這只是一句再尋常不過的問候。
浴紅衣的指尖纏繞着一縷縷雷芒,她意味深長地望了李持盈一眼。這“孝順”的徒兒畢竟在藥王谷,千萬裏之遙,總不好讓她太難看。她壓低了聲音将沉玉璧窺到的天機轉告給了李持盈,又認真地叮囑了一句:“你要小心。”
李持盈的面色驟然變得冷肅起來,她抿了抿唇,認真一颔首。
湛明真睡得不大安穩,許是見到了郁流丹的過去之影,她跟着夢到了過情關的一些舊事。彼時正是年少任性的時刻,不顧族中長輩的勸阻,她懷着滿心的好奇踏入了這座邊城之中,結果第一日就被攔在了關門外。倒不是她的身份暴露,而是沒有靈石換取入關的玉令。她茫然地立在城外,挑了個瞧得最為順眼的女修借靈石,哪知道被對方斷然拒絕。
夢中的景象迷離惝恍,場景時時刻刻都在變。舊日的場景堆疊在一起,與內心深處的恐懼、驚惶、痛苦僅僅糾纏在一起,又勾勒出另外的畫面,分不清到底什麽是真的。湛明真猛地從夢中醒來,她的眼神陰沉森戾,渾身上下散發着郁氣。伸手撥開了帳幔,她瞧見了靜坐的李持盈,咬牙切齒地喊了一聲。
“怎麽了?”李持盈轉頭。
湛明真的神情還是有些發沉,她揉了揉手腕,抿着唇恹恹道:“做了個噩夢。”
“只是個夢而已。”李持盈輕聲道,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她起身走向了床榻。
“可不一定是夢。”湛明真冷笑,意有所指。她躺在了榻上,烏發散亂,如黑雲壓雪。沒一會兒她便躺不住了,一翻身轉向了坐在榻邊的李持盈,撥弄着她的衣袖,“喂”了一聲,“我主動投懷送抱,你就沒有點想法的?”
李持盈垂眸凝視着湛明真,有些恍惚。她修的是火屬靈力,要時時刻刻地持正守靜。湛明真的撩撥在她心間蕩開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可往往那點旖旎的心思才起,便被她壓下去了。而且湛明真大多數時候狀态不好……她
要是真有什麽念頭,那可就是禽獸了。“師尊傳來了消息,說是藥王谷會生變。”李持盈避開了湛明真的視線,刻意不答。
湛明真只是随口一問,也沒有指望李持盈有什麽回應。比起過去的親昵遠不如,可她們之間如今能維持這般,其實她心中也滿足了。只是偶爾想起舊事的時候,有些怨、有些恨。“什麽變化?”湛明真懶洋洋的,夢中的不适在見到了李持盈的臉之後逐漸消退了,嗅着李持盈身上的幽香,她仿佛漫步在輕雲間。
李持盈簡要地提了浴紅衣來訊的事情,末了,又道:“我師祖修問天之道,能聆聽天音,想來是不會錯的。”
湛明真點頭:“确實。”比起那谶言,她顯然對浴紅衣和沉玉璧的關系更感興趣,推了推李持盈,她興味盎然道,“師尊和師祖兩人如何了?”
“……”
李持盈冷不丁想起師祖被師尊按在懷中的模樣,斟酌了片刻後,她擰眉道:“如膠似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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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明真笑道:“看來情丹的效果不錯。”
李持盈倒是想起一些事情來,先前湛明真沒應聲,可她忍不住又問了一次:“你怎麽會給我師尊那種東西?”
“猶猶豫豫瞻前顧後瞧着礙眼。”湛明真輕呵了一聲,擡手撫了撫李持盈緊蹙的眉頭,她又道,“你師祖為何能夠修成‘問天之道’,你知道嗎?”
李持盈搖頭。
“她身上有天骨。”湛明真漫不經心地開口,“再說回那谶言,‘藥王坐化,白骨生符,兵人出,天柱絕’。‘天柱絕’後會如何?自然是築天骨撐起這片天地。”
李持盈眼眸倏地睜大,她分不清湛明真哪句話是真的。她擰着眉,半晌後才喃喃道:“這跟你把情丹給我師尊有什麽關系?”
湛明真:“她化天骨便等同于獻祭自我,你師尊與她雙修只是提前築巢,為她留存一縷真識。”
李持盈挑眉:“當真?”
湛明真乖巧地點頭。
李持盈又問:“你怎麽知道?”
湛明真蹭了蹭李持盈,笑嘻嘻道:“當然是因為我厲害啦。”
李持盈原本信了八分,只是瞧着懷中粉面桃腮、笑得狡黠的人,又打了個折扣。她揉了揉眉心,罷了,師尊和師祖的事
情也輪不到她去管。六師妹還在鴻蒙中“著書”呢,那壓根不是被師尊訓誡的小心,反倒像是得了許可。
湛明真将李持盈的神情收入眼中,她心中暗暗發笑,難得說了一回實話,這呆子又是将信将疑。拉着李持盈的手,指腹在她的掌心輕輕撓動,她眨着眼道:“藥王坐化,你覺得是為了什麽?”
“不知。”李持盈搖頭,藥王谷中看似風平浪靜,可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掀起什麽樣的狂瀾。朝暮藥人在朝陽城,藥王坐化之事應該與它無關,剩下的便是妖族了。如今的藥王谷至少有一半的心力放在研究激發妖族血脈的丹方上。
谷中煉藥閣。
近一丈高的煉丹爐冒着煙氣,底下的爐火時而泛青時而發紫。藥王谷中的三位長老正圍坐在丹爐邊,手中不停地掐着法印。
“三生城那邊送來的是一套丹方,這是最後一種了。”長白長老開口。
“要不是有流丹的筆記,這暴王烈丹恐怕沒那般容易煉成。”應理長老跟着道。
“可惜筆記也是不完整的,藥效如何,我們也不能确定。”伏枝長老皺眉緊皺着,又道,“素問師兄那邊的朝暮藥人如何了?”
“朝陽城沒有消息。”長白長老嘆了一口氣,他的視線逡巡了一圈,又定在了煉丹爐上,“我猜測是玉京出手了。”
“為何這麽說?”
“宋蘅得來的消息,在谷中等着求醫的小友已經知曉蜉蝣和朝暮藥人了。她來戎州走得是水路,想來路過了朝陽城。”
“玉京态度如何?”
“尚不可知。不過她要等待的藥需要用朝暮藥人試過才能用,到時候享用了好處,便無理由拒絕朝暮藥人了。”
“可若是猜錯了呢?”
“諸位,耐着性子再等等吧。”
煉制成功的“暴王烈丹”被裝在了玉匣中送到了藥王谷谷主靈荊道君的手中。
他修行的地方在藥王谷的深處,三面環繞着青山,一面是如玉帶般水聲潺潺的蜿蜒溪流。
水榭亭臺中。
靈荊道君坐在了石凳上,手指壓着玉匣,雙眸沉靜地望着悄無聲息出現的黑衣骷髅面修士。瀑布轟然落下,彌漫的水霧與雲煙形成了一陣朦
胧的霧,襯得靈荊道君越發像出塵絕世、仙風道骨的高人。
“谷主成功了嗎?”骷髅面修士嘴唇翕動着,語調有些古怪。
靈荊道君淡然道:“也不算全然成功。”
“怎麽說?”骷髅修士饒有興致地詢問。
靈荊道君沉聲道:“暴王烈丹藥性酷烈,可能會造成死傷。現在還未到試藥的時候。”
“只是死傷一些妖類罷了,又沒有讓你拿人來試藥。”骷髅修士譏諷一笑,眼中掠過了一道異芒,“不必憂心,只管試,你若是覺得谷中的那些小妖承受不住藥性,我替你尋妖族的大聖來。”
靈荊道君眼皮子倏然一跳,他擡頭望着骷髅面,無聲與他對峙。
“你在擔心什麽?不是妖國存在的那幾位,跟烏家的一樣。”骷髅面壓低了聲音,九州豈止是一個烏家?當初命隕的妖族大聖多着呢,戰場那般混亂,可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死了。見靈荊道君沉聲不語,骷髅面再接再厲,“暴王烈丹在九州消失許久了,如果能夠問世,必能使得道君您的修為再進一步。如今九州雖稱呼您為藥聖,可您心中也清楚,這僅僅是代表着醫藥之道第一人,并非當真入了那等境界。”
骷髅面知道藥王谷的修士最在意的是什麽。
他們懸壺濟世當真因為仁慈嗎?或許有,但更多的是為了修行。尤其是到了靈荊道君這般境界的,他的道越到最後越是舉步維艱,他一個人無法推動“道”的行進,需要整個藥王谷或者說醫道凝成一股洪流,推動他前行。
沒有“新”,就沒有“道”。
“烏家——”靈荊道君眼神閃爍着光,他澀然出聲。
“那是他們自己蠢,竟然被玉京抓到了把柄!還出了個叛徒。”骷髅面滿心不屑。
靈荊道君耷拉着眼皮,不疾不徐道:“玉京的弟子正在藥王谷做客。他們已經知道了藥王谷正在研究的藥方。”
“擺在明面上更好,有了這層遮掩,想必她們會放心些。”骷髅面笑了笑,又道,“我們送來的妖族大聖在妖國已經隕落了,除非妖主親臨,不然旁人不會感知到他的存在。”
靈荊道君沉吟片刻,內心深處浮現了一股不安,他思忖片刻後,倏地問道:“妖主當真還被封鎮着?”
“這還能有假?”骷髅面笑了一聲,眼神中滿是嘲弄,“十年前玉京的掌教去了一次封印之地,加固了封印。”頓了頓,他又古怪地望着靈荊道君,“你不會還在想用封印換取娲皇宮的傳承吧?別妄想了,妖主不會同意的。”
靈荊道君:“……”他的确是有這個念頭。
骷髅面笑吟吟道:“怎麽樣?道君同意了嗎?若實在不願意,那就将暴王烈丹交予我來處置吧。”
靈荊道君沒說話,許久之後才嘆了一口氣,搖頭道:“罷了,将妖族大聖送過來吧。”
骷髅面輕呵了一聲,戲谑一笑:“那妖族真身是鲲鵬,血脈神通為‘無盡吞噬’,不過在被俘虜之後,神通便被廢去了。餘下的就靠道君您的了。”
靈荊道君眸光微閃,末了點了點頭。
暮色降臨的時候,藥王谷中下了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四野更是蒼茫。
湛明真長發披肩,襯得身形越發纖瘦。她跪坐在了椅子上,眸光落向了迷蒙的雨中。
桌上擺着三只玉瓶,都是藥王谷谷主送來的丹藥,李持盈檢查過了,藥中并沒有什麽問題,可湛明真并不願意吃。李持盈強迫不了她,到了後頭只能靠着九轉回元丹與自己的靈力替她緩解脈絡間的痛楚。
李持盈擡眸問:“在看什麽?”
湛明真淺淺一笑道:“黃昏。”
李持盈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她疑惑道:“有什麽好看的?”走到了湛明真的身邊,察覺到迎面而來的一陣寒氣與濕氣,她擰了擰眉,從儲物袋中取出一件氅衣披在了湛明真肩上。
“是的哦,不好看,連個落日都沒有。”湛明真慢吞吞地轉身,她的眉眼藏着幾分笑,用那漫不經心的口吻說道,“黃昏,天黑了,有的人要死了。”
李持盈:“……”她抓住了湛明真,将她攬在了自己的懷中,一拂袖合上了滲着涼風和雨絲的窗戶。“不要胡說八道。”李持盈低聲道。
“行吧。”湛明真輕笑了一聲,她掙開了李持盈,盤膝坐在了榻上。雙手托着下頤,她的眉目仿佛一幅濃墨重彩的、昳麗的畫。“這一天又一天的,有些無聊啊。六師妹那兒進度如何了?”
“朝陽城消息藏不住了。她
托了大師姐,讓她假意送‘朝暮藥人’回藥王谷。”李持盈想了想,又道,“到底是九州的禁術,藥王谷這會兒還不想将事情傳開。這倒是方便日後壓下去。”有些時候,讓消息散出去的後果會很可怕,難保沒有被挑動心思的、瘋魔的人。
“真累啊,什麽時候能太平?”湛明真感慨了一句,不過她很快就将這些思緒抛到了腦後去,她直勾勾地盯着李持盈,冷不丁道,“李持盈,我想要。”靈力入體的時候舒舒服服的,幹涸的經脈困窘了百年,如今每一寸都在叫嚣着、渴求着那份本源之力。
綿綿的雨聲與檐鈴聲交纏。
靜谧的黃昏,這間不大不小的木屋中莫名的醞釀着一種馥郁醉人的香。
李持盈沒有說話,她默不作聲地對上了湛明真的視線,心中好似燒着一團火。
“持盈妹妹——”湛明真拖長了語調。她找到了別樣的樂趣,比起讓李持盈吃癟,更願意看她眉眼暈紅,流露出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風流情态。她的态度什麽時候開始軟化的呢?是自己替她挨了千眼大聖的那一擊?要是哪天再為她死一次,是不是過去的怨也能一筆勾銷了?
李持盈咬了咬唇,她伸出手握住了湛明真。
湛明真擡頭,朝着李持盈露出了一抹璀璨的笑,她拽了拽李持盈,示意她在自己身側坐下。
等到李持盈依言而行,她又翻身坐在李持盈腿上,伸手環住了她的脖頸,眼中流波轉。
“好妹妹,快來解我心渴。”
李持盈無奈,她拉着湛明真的手,想要将她從自己身上推開。
湛明真輕哼了一聲,微微發涼的手指順着李持盈後頸的肌膚摩挲。
李持盈腰一下子軟了,連手上的力道都卸了不少。她面紅耳赤地望着湛明真,只從緊抿的唇中擠出了一個“你”字。
湛明真眉眼流波,雪膚花貌,笑起來勾魂攝魄。她額頭與李持盈相貼,眨了眨眼,柔情萬千道:“持盈妹妹,讓我進入你的識海,如何?”
李持盈沉聲不言。
湛明真眼眸一轉,又笑道:“那你來我這處也是一樣的。”
李持盈:“……你身上靈力被封鎖了。”
湛明真笑得風流:“解開不就行了?好妹妹
,你信我,我絕不會濫用。”
李持盈不為所動。
湛明真是存心撩撥她。
她只能控制着自己的視線,不去看這“活色生香”的畫面。
湛明真軟語嘟哝:“我發誓呀。”她湊近了李持盈,想要去親吻她的唇,哪知道被早有準備的李持盈避開了。
紅唇印在了面頰上,可李持盈心中的烈火仍舊燒得更旺。
“說真的。”湛明真擺出了一副認真的神色,她擡手并起兩指立了一個誓,“若我違背誓言,就教我這輩子都不能與李持盈交歡!”
李持盈:“……”
這算哪門子誓言?
可對湛明真來說,似乎真的很鄭重?李持盈的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詭異的滿足感。
湛明真見李持盈還像根木頭一樣杵着,有些不高興了,她道:“要是這樣,你還不願意解開我身上禁锢的話,那我只能另外想辦法了。”
李持盈問:“一定要解開?”
湛明真軟聲道:“是的呢。”主動地從不解風情的李持盈懷中起身,湛明真捋了捋烏黑的發絲,慢悠悠道,“我只是通知你。”話音落下,垂眸望了眼被李持盈牽住的衣袖,她又莞爾一笑道,“不想松手啊?喜歡我坐你懷中?”
李持盈像是被燙着了,火急火燎地松開了手。
“為何要解開?”李持盈擰眉問。
“當然是因為在藥王谷中了,萬一你這缺心眼的又被死人算計呢?想要活命不得靠我自己啊?”湛明真磨了磨牙,沒好氣道。
李持盈理虧。
她至今想不通郁流丹的目的,甚至懷疑這一切只是宋蘅栽贓給郁流丹的。可那鏡花水月中的過去之影不是假的,湛明真對她刻骨的恨也不是假的,就連“遺物”中其實也藏着那百年前便已經寫定的算計。
李持盈心緒松動:“若非必要時刻,不得濫用靈力。”
湛明真乖巧地點頭,等到李持盈解開了那道禁锢後,她伸了個懶腰,湊近了李持盈問:“你要什麽獎勵嗎?”沒等李持盈回答,輕吻便如蜻蜓點水般落下。
她哪裏需要什麽獎勵?李持盈面色緋紅,擡手覆住了湛明真的唇。
湛明真眸光微亮,她等的就是
這一刻。雙手快速地在李持盈的懷中摸索,很快地便找到了自己的“鴻蒙令”。正準備輸入靈力的時候,她一擡頭,對上了李持盈冷沉的視線。
湛明真:“……”幹巴巴地笑了一聲,湛明真将鴻蒙令塞到了李持盈的手中,先一步發作,“李持盈,幫我打開。”在訴求得到了滿足之後,“持盈妹妹”就變成了冷冰冰的“李持盈”。
李持盈擰眉,輸入了靈力開啓了鴻蒙令,目光一掃,便瞧見了大堆的消息。
刀聆風:【好姐姐,還有賺靈石的門路嗎?】
木道人:【明真道友,九嶷元君那邊,單子還多嗎?幾時能排到貧道?】
湯君儀:【師姐,酒,還錢。】
湯君儀:【圖,圖,圖。】
合歡春風笑:【妹妹,什麽時候再送點靈丹?藥膳也行。】
李持盈“啪”一聲将鴻蒙令倒扣在榻上。
湛明真眨眼:“怎麽了?”
李持盈想着“姐姐”“妹妹”,很是煩心。她抿了抿唇,壓下那如千千結般纏繞的莫名情緒,皺眉道:“你從三師妹那兒取酒,沒有給她靈石嗎?”
湛明真坦然道:“沒有啊。不過往常我都是用畫跟她換的,看不出來,三師妹還是個畫癡呢。”
李持盈滿臉狐疑:“什麽畫?”她聽到“畫”字就頭疼,一會兒想起被湛明真燒毀的流丹遺物,一會兒又記起湛明真送她的又被她扔到了角落避之不及的“娲皇像”。
湛明真漫不經心地開口:“沒什麽吧,就是一些小可愛?”
聽到“小可愛”三個字,李持盈開始緊張。
湛明真踢了李持盈一腳,嗔道:“想什麽呢?不是春宮圖。”
李持盈:“……”她看着湛明真從緋色裙裾中露出的白嫩腳踝,腦海中緊繃的弦倏然間斷了,她面色緋紅,呼吸亂了一拍,大聲替自己辯駁,“我沒這樣想。”
湛明真捂了捂耳朵:“我聽得見。”
李持盈有些羞惱,她轉身背對着湛明真,低着頭不吭聲。
湛明真眼眸轉了轉,又主動地貼上了李持盈的後背,朝着她的後頸呵氣。見李持盈的身子顫抖起來,她才放肆地開懷大笑。擡起一根手指,戳了戳李持盈的肩膀,她又道:“鴻蒙令,想看仙劇。
“最好是有失憶情節的。病弱的母親帶着年幼的孩子尋親被無情地拒于山門外,受盡苦難,這樣的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