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約戰
山頭處,坐落着一座金碧輝煌的龐大宮殿,雕梁畫棟,翹角飛檐,宮殿前有一個巨大廣場,廣場中央立着無象天尊的雕像,殿宇門屏的牌匾镌刻有四個紅漆大字:傲天玄宗。
“卿遠兄,我好累啊,等等我。”
“再加把勁,就快到了。”沈卿遠仰望山巅,擦了擦額頭滲出的細密汗珠,回頭看了眼衛松林,道:“叫你不要帶那麽多累贅,現在後悔了吧?”
衛松林皺了皺濃眉,抖了抖沉重的包袱道:“不帶這些幹糧,路上吃什麽?”
“打些野兔來吃便是。”
“卿遠兄,你說我們進過陰蟲邪宗,傲天宗的人會不會低看我們一眼??”
沈卿遠無奈一笑:“你不說誰知道?”
“哎,要是白來一趟,可就虧大了,花了不少路費呢。累死了,歇一會兒。”二人行至半山腰,衛松林坐到山地上,靠着一顆枝葉繁茂的大樟樹喘氣。
“你我都是有天賦的人,進傲天宗問題不大,只是你千萬不可說我們進過邪宗。”沈卿遠坐到衛松林邊上,他們都食用過催靈草,知道自己天賦上佳,若無意外,能進傲天玄宗做外門弟子,再不濟做個雜役也可以。
“放心,我随口說說,哪會真的告訴傲天宗的人。”
二人歇息片刻,忽聞遠處傳來慘叫聲,立刻起身過去察看。
行到一個灌木叢後面,二人悄悄探頭,望見不遠處一塊空地上,一個光頭男子正舉刀砍殺一寸頭男子,這二人修為不高,看樣子應是煉氣後期的修士。
“叫你和我作對!叫你和我作對!”光頭男子一刀砍在寸頭腦子的大腿上,頓時血流如注,寸頭男子慘叫道:“健哥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你不是故意的!”光頭男子不斷重複自己的話,一刀又一刀,就是不擊要害,看樣子是想折磨寸頭男子致死。
旁邊還側躺着一位年輕女子,女子長相美豔,身穿藍色薄紗長裙,此時出聲說道:“楚健!傲天玄宗離這兒就數百丈遠,你在這裏作惡,他們容得了你?”
沈卿遠看到這女子腳踝中了一刀,看樣子也是跑不了的。
“哼,騷娘們,今天是傲天玄宗的百年慶典,他們忙着呢!”光頭男又是一刀,引的寸頭男慘叫連連。
“等我殺了他,再弄死你!”光頭男眼神無比冰冷,“叫你知道紅杏出牆的下場!”
這人心狠手辣,不可不管,沈卿遠壓低聲音對衛松林道:“松林,此人的天庭亮有一圈道紋,看這道紋的亮度,應是煉氣期的散修,你我合力将他拿下,送到傲天宗,絕對是大功一件。”
“不。”衛松林微微搖頭,“此人的道紋發亮,随時有突破至築基期的可能,你我貿然出手,恐有性命危險。”
“我有一個辦法。”沈卿遠提議道:“我正面與他周旋,你悄悄繞後。
我說自己是傲天玄宗的外門弟子,這人必然不敢殺我,然後我打個手勢,你我前後夾擊,他必敗無疑。”
“不不不。”衛松林邁步離開,“太危險了,我們走吧。”
“你太膽小了。”沈卿遠無奈道:“這樣我們可進不了人才輩出的傲天玄宗。”
“傲天玄宗不收,進其他仙宗也可以啊,最好的進不了,進個最差的,比如踏天宗也行。”衛松林滿不在乎道,“反正你我天賦高,總會有仙宗肯收的,沒必要以身犯險。”
“那我們走快一點,去通知傲天玄宗的人吧。”沈卿遠加快腳步。
“你這賤人!不把你這賤人幹的兩眼翻白,口吐白沫,老子就不信楚……”
“行了行了。”待二人走遠,藍衣女子站了起來說整理衣裳,身上的繩子自動掉落。
光頭男子止住聲音,收起刀說道:“可惜了,看那男的高大英俊,雙眼炯炯有神,應該最少是個靈根根骨。”
女子道:“人品不堪,仙根根骨又如何?照樣不收。”
寸頭男子也從地上站起來,原來三人一直在演戲。
女子名叫儲紅蘭,光頭男叫殷傑,寸頭男名叫金才高,三人都是傲天玄宗的外門弟子,都有築基期的修為。
只不過在演戲中,沒有暴露出全部實力。
金才高道:“儲師姐,殷師兄,那濃眉毛的人品差些,那細眼睛的人品還可以。”
殷傑道:“有心無膽,不堪大用。”
“都是一丘之貉,沒分別的。”儲紅蘭拍了拍金才高的肩膀,道:“你什麽修為都沒有,面對這樣的場景,還不是提着刀就正面上了。
我們傲天玄宗,可不收貪生怕死之徒。”
金才高摸着腦傻呵呵地笑:“我拳腳好嘛,而且我那時不知道面對的是煉氣後期的惡徒。”
如果說一個人正常人,見到一個持刀壯漢在迫害陌生人,也不會沖上去拼命。
但傲天玄宗招收弟子的标準很高,金才高屬于誤打誤撞,才通過考核,他為人實誠,說話也直,這時這麽說,儲紅蘭趕緊堵住他的嘴:“你可別這麽說,你再這麽說,我們以後就不帶你了。”
“好好好。”
“才高師弟太老實啦。”殷傑笑着搖頭。
三人修為高,路也熟,比沈卿遠和衛松林早一步回到傲天玄宗。
山門口的青石階梯,沈卿遠和衛松林一步步走上來,沈卿遠邊擦汗,邊擡頭望向山門,望見儲紅蘭等三人,沈卿遠心中一沉,伸手攔住衛松林:“到此為止吧。”
“怎麽了卿遠兄?”衛松林疑惑道。
沈卿遠朝山門口微擡下巴,衛松林扭頭望去,濃眉一擰道:“這……”
“走吧,不要自取其辱了。”
衛松林拉着沈卿遠往上走去,“又沒做錯事情,怕什麽?”
“你我見死不救,此乃正道人士大忌,還上去做甚?”沈卿遠有些惱衛松林,方才要不是他退縮,二人就都通過考核了。
“此言差矣。”衛松林道,“對方實力遠勝你我,哪有打不過白白送死的道理?
明哲保身,何錯之有?”
沈卿遠道:“嚴厲的考官出了嚴厲的考題,你我沒有通過也就罷了。”
“此題有違常情,簡直昏庸!你我天賦上乘,也未曾幹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只是誤入邪宗。上去跟他們說清楚。”衛松林道:“他們說不定會理解。”
“真是不撞南牆心不死。”沈卿遠便與衛松林行到山門口。
殷傑站在山門口,見到二人上來,取笑道:“你倆還上來着做什麽?”
“回禀師兄,我等來拜師求藝。”衛松林作了個揖,恭聲說道。
儲紅蘭道:“回去吧,你們沒有通過考核。”
“三位師長,我等二人結伴不遠千裏而來,心意虔誠。希望能給我們一次機會。”沈卿遠道。
“對,我是靈根根骨!”衛松林特意強調根骨上佳,以求打動這三位傲天玄宗的弟子。
儲紅蘭掩嘴笑道:“你們以為我們傲天宗,會缺靈根根骨的弟子?”
“機會只留給有準備的人,失敗就是失敗,成功就是成功,哪來這麽多廢話!”殷傑大手一揮,就要趕他們走。
金才高是入門不久的弟子,人微言輕,也插不上話,只能默默看着。
“我是仙根根骨。”沈卿遠道。
“哼,百萬中無一的仙根根骨,你在騙誰呢?快滾吧。”殷傑不客氣道。
儲紅蘭也對考核失敗,還腆着臉上來胡言亂語的人很沒好感,揮手趕蒼蠅道:“再不走你們就走不了了。”
這時,一人背負雙手,禦劍從遠方天空飛來,落到山門口,道:“又有人來拜師了,我這傲天宗,還真是威名遠播,名動四方啊。”
“師尊!”見到此人,三人齊齊躬身問候。
此人身着繡有大紅花的長袍,腳踏官靴,頭戴紫色道冠,兩腮下颌布滿絡腮胡,國字臉,目光如鷹般銳利,長相粗犷不失英俊,他掃了眼沈卿遠與衛松林,眉頭忽然一皺,目光停頓在沈卿遠身上不肯移開。
沈卿遠和衛松林見到該人的第一時間,就察覺出該人便是傲天玄宗的宗主,軒轅傲天,當即俯身問候“仙長”。
“擡頭。”軒轅傲天道。
衛松林不敢擡頭,心情忐忑,沈卿遠擡頭望向軒轅傲天傲天,恭聲作揖。
“此人竟與血魔老祖有幾分相像。”軒轅傲天雙眼微眯。
血魔老祖是上古時期的大魔頭,民間有流傳着許多關于這位魔頭的畫像,但是年代久遠無從考證,軒轅傲天這話就有點刁難人的意思了。
沈卿遠不明白自己一個無名小卒,為何會受到天下第一宗宗主的刁難,幹笑道:“您說笑了,在下……”
“我有讓你說話嗎?”軒轅傲天淡淡道。
沈卿遠臉色一僵,閉口不言。
“師尊,今日無名是否要來和您決戰?”從廣場大殿走過來一名風姿綽約,皮膚白嫩,脖纏紗巾,神穿藍色長裙的人兒來,此人名為代繼元,是傲天玄宗首席弟子,修為是同輩人望塵莫及的淬體後期。
“不錯。”軒轅傲天自信一笑道,“今日為師便要大敗無名,奪得青雲榜第一!”
此時的軒轅傲天已有大乘後期大圓滿的修為,他不相信無名已經修煉到渡劫期。
代繼元道:“師尊,無名會不會不來呀?聽說他有退隐江湖之意,很久都沒聽到他的消息了。”
“他會來的。”
軒轅傲天昭告天下,只要無名赴戰,他就拱手奉上“還童仙丹”,還童仙丹是用萬年靈芝,千年何首烏,百年人參,九葉彩虹草等數百種珍惜藥材,精心煉制九九八十一天而成。
整個傲天玄宗,也只要一枚,服此丹可年輕二十歲,是從內由外地年輕,不僅僅是表面年輕。
此絕世仙丹,無論是給家人,給朋友,給老師,給自己都是極好的選擇。
無名不來的可能性極其之低。
軒轅傲天伸手搭上沈卿遠肩膀,渡入真氣,他剛剛禦劍飛來,遠遠聽見沈卿遠自稱仙根根骨,仙根根骨的人的血拿來煉丹是極好的,此時真氣游走沈卿遠身體各大要穴暢通無阻,果然是仙根根骨無疑。
仙根根骨天生打通任督二脈,任督兩脈暢通,真氣游走自如,血氣旺盛,真氣吸收循環作用于十二正經脈的效果強于凡人千百倍。
軒轅傲天有意拿沈卿遠的血煉丹,才會故意刁難,他不會痛下殺手,只想讓沈卿遠做他的血牛。
“将此人拿下。”
軒轅傲天一聲令下,三名外門弟子立刻擒住沈卿遠,沈卿遠心中驚駭,道:“敢問仙長,諸位師兄師姐,我可做錯了什麽事情?”
“雖無過錯,面目可憎。”軒轅傲天冷冷一笑。
面目可憎?沈卿遠眉頭一皺。
軒轅傲天此言過于霸道,有失大家風範,代繼元聽了咯咯嬌笑道:“師尊的意思是,你的長相神似血魔老祖,極有可能是他的轉世。”
衛松林見機不妙,生了開溜之心,但是這麽走太沒義氣,而且他想走也未必走得了,于是開口說道:“你們說卿遠兄長得像血魔老祖,可有憑據?”
“是真是假,師尊自會查明,無須你操心。”殷傑開口趕人道:“滾吧,這裏沒你什麽事了”
儲紅蘭道:“你們兩個見死不救,心術不正,都不能走!”
“一場人品考核,就要斷人生死?”沈卿遠心中燃起怒火,拳頭握得死緊,關節泛出白色。
軒轅傲天給了代繼元一個眼色,代繼元道:“你可以走,你這同伴,我們還要留下來觀察觀察。”
衛松林如獲大赦,立刻拔腿開溜:“卿遠兄,我先行一步!你們可不要亂來啊,我會報官的。”
“師尊,來了。”代繼元擡頭一看,遠方飛來一道道飄逸人影。
軒轅傲天是現今青雲榜第二,無名名列第一,此時比武驚動了各大仙宗的人,踏天宗的陳高歌,雷炎宗的葉展鴻,雲上宗的莫問情等人,全都來觀戰。
一道道人影飛下來,一一對軒轅傲天拱手寒暄,然後各自敘舊閑談。
比武場地定在傲天玄宗大殿前的廣場中心,弟子們搬來椅子與遮陽傘,供大家落座。
日落黃昏,霞光漫天,卻遲遲不見無名身影。
軒轅傲天立在中心位置,背負雙手,一臉傲然之色,看來今天他會不戰而勝!
沈卿遠被代繼元按着頭,押到大殿頂層。
代繼元身上有股奇異香味,不知是抹了什麽香水,沈卿遠深吸一口氣,感覺有些刺鼻,皺了皺鼻子問道:“你身上是迷香?”
“你猜。”
沈卿遠彎腰走路很不方便,說:“你們想把我怎麽樣?”
“你猜。”
“我猜不出來。”
“猜嘛。”
猜你大爺!
沈卿遠鐵青着臉不說話,心中怒氣暗生,無端被扣上血魔老祖的這頂大帽子,他如何受得了。
這子虛烏有的罪名,根本經不起考究,這些年在邪宗,殺掉徐柒之前,他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過活,從不敢暴露自己仙根根骨的事實,因為他知道仙根根骨無論到正宗和邪宗都是搶手貨。
第一次被陰蟲邪宗的人,強逼服下催靈草,還好他練過口吞鋼珠,假裝咽下,其實卡在喉嚨,僥幸沒被認出仙根根骨,安排去做了雜役。
其實他當時也不知道吃的是催靈草,以為吃的是毒藥才沒下咽。
沒料到躲得過邪魔歪道,躲不過名門正派!
“你好俊呀。”代繼元的身子有意無意地貼着沈卿遠,“雛兒?”
“讓你失望了。”
陰蟲邪宗荒淫無道,時常會從山下,隐秘地抓許多良家婦女上山,供弟子們蹂躏取樂。
女色與蟲蠱雙重控制,正是如此,許多一開始不情願的人,都慢慢被馴化,甘心為邪宗效力。
沈卿遠自然不能免例,必須加入這個肮髒的隊伍,代繼元聽到沈卿遠不是雛兒,面露失望之色。
“滋味如何?”代繼元笑問。
非親非故,竟問這等隐秘之事,沈卿遠責怪代繼元唐突,敷衍道:“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這可是人間極樂事兒。”代繼元湊到沈卿遠耳邊,吹了口氣,“和姐姐試試?”
沈卿遠擰眉道:“你是男子吧?”
代繼元拿拳頭輕捶沈卿遠肩膀,嗔道:“人家是黃花大閨女呢。”
女子胸怎會如此平?沈卿遠低頭瞄見代繼元胸前一馬平川,此人舉止輕浮,雖然服裝打扮,身形窈窕酷似女子,可體香過于濃郁,香的不正常。不像是正常女子體香,沈卿遠心中有了幾分厭惡之感。
“姐姐帶你飛上雲端,可好?”代繼元的聲音魅惑,吐氣如蘭,一股異香從紅唇中飄出。
沈卿遠感覺自己的腦袋發暈,心中大叫不妙,恐怕自己要被采陽補陰了!
采陽補陰也就罷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死前還能爽一爽,采陽補陽就很難接受了!
此時,天空中的雲層被一劍撕裂,一道人影腳踩長劍,俯沖而下,聲勢驚人,宛如一道璀璨流星,背後拖着長長的七彩氣浪,對準的正是廣場中央的軒轅傲天!
“來得好!”軒轅傲天哈哈一笑,身子沖天拔起,正面和人影來個人硬碰硬!
在場九大仙宗的掌門紛紛站起來,禦劍飛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