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擾鄰者
“不瞞你說,這藥瓶……”趙悅看了眼四周,壓低聲音道:“是為兄昔日鬼迷心竅,從淩霄閣盜出來的,如今踏天宗名存實亡,沒有人會來追究這藥瓶的去向。”
梁風推脫兩句,最後接過道謝。
“王兄,這種丹藥煉丹的邪修為何不直接吃了,提升自己的修為?”
趙悅上下掃了梁風一眼,道:“你也是築基後期大圓滿的修士了,竟不知道這個,看來你疏于修道。”
“慚愧。”
趙悅壓低聲音說道:“一口吃不成大胖子,不可能煉出十枚丹藥全吃下去,消化不了,便會有多餘丹藥留下來。凡根煉出為下品,靈根者,就能煉成中品,仙根的話,煉成的就是上品,甚至極品。”
梁風道:“我原以為那是掌櫃的搪塞之詞,沒想到真是活人煉出的丹藥,我豈能受用?”
趙悅道:“随你吧。”
“王兄,你為何要去英雄冢,而不是傲天玄宗?”
“仙山上的靈氣沒有禁地充裕,要想速成,唯有闖禁地。”
“王兄,沈卿遠已經是天下之敵,自有人會來取他性命,你何必那麽着急?”
趙悅沉聲道:“殺父之仇,豈能假他人之手?”
“王兄有幾分把握?”
趙悅做了個六的手勢。
梁風問:“這六成把握是怎麽算出來的?”
“宏弟想與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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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兄先說說,是怎麽算出來的。”
“踏天宗的先輩,曾經結伴闖過‘英雄冢’,并且凱旋而歸,天機鏡,弄月神劍,捆仙索等法寶就是在其中所得。先輩們還記載下了闖‘英雄冢’需要注意的事項,描繪成圖,共有上百張,編策成書,此書稱得上絕世密卷,而我手中就有這本密卷。”趙悅緩緩說道。
“此行或許有去無矽,你好好思量,明日再給為兄一個答複。”
梁風道:“王兄,明日午時之前,我給你一個答複。”
“好,我在宮門外的來福客棧等你”
梁風還記得那老先生說的話,他是聖人轉世,命中貴人無數,逢兇化吉,而且這次趙悅說有六成把握,值得冒險。
次日清晨,出發前夕,來福客棧天字號房中,趙悅穿上一身黑色勁裝,打扮得像個武士,他對着鏡子照了照,換作以前,他偏愛白色,或鮮豔的紅色,現在他則偏向于冷酷的黑色。梁風也同樣穿上了束腰窄袖的輕便黑色衣裝,連靴子都是黑色的。
二人準備穿好服裝,再去樓下大堂吃飯,趙悅與梁風一樣,不習慣在廂房中吃飯,到一樓通透明亮的大堂裏用餐,要惬意許多。
趙悅一邊給自己穿鞋子,一邊說:“若能找到梁風與我們一起,此行将順利許多。”
“梁風?”梁風心中一驚。
趙悅說出踏天宗發生的事情,懊悔道:“我當初誤傷了他。”
梁風道:“原來如此。不過他自說自話,未必就是真的。”
趙悅道:“難說,他說這話的時候底氣很足,還把護身符交給了韓意,‘英雄冢’是聖人金身所在的地方。若是有聖人轉世相随,此行必無虞。”
梁風幹笑兩聲,沒有接話,心中疑慮趙悅已經發現他的真實身份。
客棧夥計走過來招呼道:“二位客官,想吃些什麽?”
趙悅道:“雞蛋面,宏弟,你呢?”
“雞蛋炒飯。”
“二位客官稍等。”
二人吃完面擦擦嘴,走出客棧,趙悅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把精鋼寶劍,踩在上面,說:“上來。”
梁風輕輕一躍,跳到劍身上面,寶劍紋絲不動,趙悅真氣灌注于腳底。叱聲:“疾!”寶劍乘風飛起,載着二人飄向遠方。
四周的平民百姓趕緊擡頭仰望,能禦劍飛行的修道士可不多見啊。
“王兄,只有金丹期修士才可以乘風禦劍嗎?”梁風搭住趙悅的肩膀說。
“那是自然。”趙悅道:“築基期修士體內真氣不足,支撐不了禦劍所需。”
闖禁地乃搏命之舉,兇多吉少,甚至有去無回,所以他們沒有募集人手,一是很難募集到元嬰期以上的高手,二是募集一些修為低淺的人,作用性也不大,甚至會拖後腿。
這還梁風第一次被人帶上飛上天空,白雲掠過四周,他提了口真氣,穩定自己的身體,說道:“王兄,乘風禦劍真是爽快。”
“那是自然。”
這一路飛過腳下蒼茫大地,途經平原,湖泊,森林,峽谷,沙漠,梁風時不時望着下方景色,道:“王兄,我們飛離大離……大賢國了。”
“嗯。”
梁風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出國,會是去那麽危險的地方,心中喜憂參半。
禦劍飛行出一段距離,望見遠處蒼茫群山中,有座插天入雲的高聳山峰,峰身纏繞藤蔓雜草,猶如刀削斧鑿般銳利。
果然,和預想的一樣,禁地和仙宗不是設在高處,就是在低處,因為高可以接收日月精華,低則接收大地靈氣。
“王兄,那是何物?”梁風指着那座高的離譜的山峰說。
趙悅笑道:“那便是鎮魔刀所在之地。”
梁風感覺很神奇,問道:“鎮魔刀在最上面嗎?”
“不錯。逐日劍號稱萬劍之王,而鎮魔刀號稱無上神刀。
若真是聖人轉世,去往‘英雄冢’,拿到‘鎮魔刀’,那闖不闖‘英雄冢’都是次要了。”趙悅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本密卷,說:“這密卷上都有記載。”
随着二人不斷接近,那座高聳山峰忽然開始顫動,趙悅面露疑惑之色:“地震了?不,只有山峰動,大地卻不動。奇哉怪也。”
“莫非……”趙悅俯視大地,想要找出一絲端倪。
“咔咔”爆裂聲響起,整座山峰拔地而起,朝趙悅梁風撞來。
這是什麽情況啊?一來就玩這麽大?趙悅不明所以,驚呼一聲“不好!”,趕緊調轉方向。
山峰來得又快又急,同時山峰周圍裂開一道道光紋,轟然炸裂開來,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刀自碎石中飛出,梁風輕喝一聲,整個人離劍而起,伸手抓向長刀。
梁風握住刀柄,此刀帶着梁風直沖天際,澎湃靈力從刀中源源不斷傳入梁風丹田之中,梁風額頭綻放九圈道紋,天空之中風雷大作,這一刻梁風得意忘形,仰天大笑。
“喂,醒醒,醒醒。”
梁風從床上坐起,一臉茫然。
“日上三竿了。”趙悅推了推梁風,“你睡得可真死,怎麽都叫不醒你。洗漱一下,下樓吃飯吧。”
“哦。”梁風摸不着頭腦,怎麽做了個這麽奇怪的夢?
精神還有些恍惚,洗漱完畢,梁風才清醒了一些,來到樓下大堂一角,與趙悅面對面坐着。
不一會兒,夥計端上來兩碗面條,梁風扒拉着面條,忽然咬着面停止咀嚼,愣愣地看着趙悅。
趙悅被他看得不自在,放下筷子,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
“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梁風道:“夢見自己拿到了鎮魔刀。”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趙悅還以為他想說什麽事情,竟是這種無聊夢境,繼續低頭吃面。
“王兄,你可會解夢嗎?”
“不會。”
大約飛了一盞茶的功夫,二人就來到一片城鎮上空,輕飄飄落到地上。
梁風跳下劍,環顧四周,這兒是城鎮以南一片柳樹林,透過林木能看到遠處的街道和來來往往的行人。
梁風問:“王兄,這是何處?”
“這兒是夜狼國東部境內一個城鎮,叫做樂城。”趙悅說道,“根據地圖記載,十裏之外,便是英雄冢。我們稍作歇息,明日再出發。”
“何不直接去英雄冢?”
“密卷內容繁多,我沒有全部記下。萬一在裏面弄丢了密卷,我們必死無疑,所以先強記下密卷上所有內容,比較好。不管能否全部用到,總之先記下,肯定沒有錯。”
趙悅擡腳往一間客棧走去,客棧名為君再來,梁風邊走邊說:“我也記下來吧。”
“上面內容繁多,你怕是記不下來。”趙悅道。
“啊?很多嗎?”
“沒事。”趙悅道,“為兄記得就行。”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梁風道,“我也記下來比較穩妥,多花幾天時間又何妨。”
趙悅道:“也好。”
夜裏二人各住一間天字房睡下,半夜隔壁有一個男人在大聲說話,不但說話,還唱起歌來,音量甚大。
歌聲特別刺耳,很有穿透力,将隔壁的梁風驚醒。
大半夜的不睡覺制造噪音,還唱的這般難聽,實在是不像話。被吵醒梁風的雙眼噴着怒火,掀開被子,披上外衣準備出去說理。
剛走出房門的時候,男人的歌唱聲戛然而止,梁風扭頭一看,二樓客房的走道上,身穿白色睡衣的趙悅輕輕關上隔壁房間的門。
趙悅道:“沒事了。”
“沒想到王兄你先我一步。”梁風笑道。
“睡吧。”趙悅返身向自己房間走去。
“晚安。”
後半夜無事,次日清晨梁風和趙悅洗漱完,結伴從三樓客房,下到二樓用餐大堂。
客棧夥計過來招呼道:“二位客官,需要些什麽?”
梁風想了想道:“來碗面條吧。”
“雞蛋面。”趙悅道。
君再來客棧位于樂城繁華地帶,來吃早飯的人很多,不一會兒就聚起了很多人。
梁風與趙悅選了二樓最南便的位置,二人憑窗而坐,一邊吃着面,一邊欣賞窗外的景色。
他們穿着便服,沒有顯露出王爺身份,否則一定招來他人異樣的眼光。
就在他們吃面的時候,一個眼如銅鈴,面如黑炭的虬須大漢走下樓來到二樓大堂,虬須大漢穿着白色皮甲,羊毛坎肩,青色絲綢長褲,腰間配着一把環首鐵刀,長相甚是威武,可臉上卻是青一片姿一片,顴骨高高腫起,卧蠶處烏青發黑,眼神中流露出小心翼翼。
虬須大漢扭頭四顧,看見坐在南邊角落的趙悅,臉色一僵,立刻移開視線。
“客官,需要些什麽?”年輕夥計湊了上來。
虬須大漢神色很不自然道:“随便來上一些。
夥計看他虎背熊腰,身材壯碩,便建議道:“那,要不給您切上二斤牛肉,配一盤素菜,兩個馍馍?”
“好,就來這些。”虬須大漢不敢和趙悅坐的太近,挑了大堂最東邊的位置坐下。
虬須大漢背對着趙悅和梁風,把環首鐵刀連帶刀鞘放到桌面上,等小二把菜品端上來,道了聲謝,低頭默默吃着。
梁風看在眼裏,心道:估計這漢子就是那半夜唱歌的擾鄰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