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紹岳山的妻子叫趙瑩, 長相柔美,看上去性情也很溫順,跟袁碧春的氣質有非常大的差別。
林景同倒是與她攀談了幾句, 很誠懇地說了一句:“節哀順變。”
“謝謝你們。”趙瑩慘白着一張臉開口,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但她勉強維持着貴婦人的風範, 再看向許辭,“請問這位先生的姓名, 我這邊讓人登記一下。”
“謝橋。”許辭說完這話,由旁邊負責登記的人員記下他的姓名、以及送上的“人情禮”的數額。
目光滑過那位登記人員,許辭不動聲色地側頭,視線重新落在了趙瑩身邊的孩子身上。
此時作為“謝橋”的他, 目光适時地流露出了一些自然的憐憫與同情, “可惜了, 孩子還還麽小……他叫什麽,幾歲了?”
趙瑩擡起手放在孩子頭上,看似愛憐地揉了揉。
許辭注意到,她看向孩子的眼神似乎顯得有些複雜。
不過這抹複雜很快就消散了。擡起頭再看向許辭的時候, 她的眼裏只剩下哀傷。她輕聲道:“他叫紹睿, 睿智的睿。今年五歲。”
紹睿今年五歲。
袁碧春和紹岳山是五年前分手的。
找老師學習化妝的時候,許辭特意研究過人的面相骨相。
他剛才之所以注意到異樣, 就是因為比起趙瑩,紹睿明顯長得和袁碧春更有相似之處。
會不會紹睿其實是袁碧春和紹岳山的兒子?
可為什麽紹岳山的母親、乃至袁碧春,全都隐瞞了這件事?
“請節哀。還有孩子要照顧。”
面上許辭不動聲色,朝趙瑩一點頭, 與林景同往裏面走去。
走進去到達自己的位置沒多久, 許辭就聽見袁老爺子的秘書在跟紹岳山的父母解釋什麽。
“老爺子身體實在不行, 我就代替他們來了。哎這……”
紹岳山的父母只得跟着抹眼淚。“理解。我們、我們白發送黑發人……真是沒想到……”
幾人交談幾句就沉默下來, 是因為看到了林景同。
紹岳山的父母不了解具體情況,神色倒是如常。
袁老爺子的秘書就不同了,他的臉幾乎一下子就黑了。
林景同神色自如地走上前,笑着伸出手。“李秘書好。現在是你全權代表老爺子談收購的事情吧?我出的價格,你考慮好了嗎?”
林景同、許辭跟李秘書單獨找了個房間談事情,三人很快談完,許辭便和林景同一起離開。
次日一早,許辭以謝善的模樣早早出現在了紹睿上的幼兒園門口。
這是一所很高級的私家幼兒園,紹睿由司機送到門口,門口又有老師接送,想接近小朋友、騙取他的DNA,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情況特殊,許辭也只得選擇對不起小朋友。他打算裝作不經意路過、碰到紹睿、再在扶住他的時候,用假指甲悄悄劃破他的手。不料當許辭走到他面前、啥也還沒幹,紹睿自己就摔倒了。
許辭趁機扶起他,拿出紙幫他擦了一下腿上的傷口。
老師很快跑過來接走紹睿, 出于敏銳性多看了許辭幾眼,但也向“她”道了謝。
“不客氣。”許辭離開了。
中午許辭約了祁臧吃飯,把搜集到的紹睿的DNA遞給了祁臧,也把紹睿的長相做了簡要描述。“所以接下來,你們得拿到袁碧春的DNA。為了不引起她的警覺,得找個合适的理由。”
話剛出,許辭便看見祁臧帶着些許揶揄的眼神。
他這樣的眼神,許辭并不陌生。幾個月前許辭剛從朱秀家裏出來、意外被祁臧撞見并識破一切的時候,祁臧就是用的這個眼神看着他的。
許辭淡淡道:“我們搜集這些DNA,只是用于推理,而并不是拿來當證據的。這可不是程序不正義。”
祁臧笑了。“啧,怕我批評你啊?”
許辭沒吭聲,只靜靜盯着祁臧。
祁臧問他:“那你沒欺負小朋友吧?這怎麽血都出來了?”
許辭淺淺皺眉:“他自己摔的。”
“這麽巧?”
“愛信不信吧。”
“信信信。”
祁臧摸摸鼻子,不再打趣。他皺眉思索了一會兒:“如果确定這小孩是袁碧春的。她為什麽隐瞞?除非她認為,如果她承認了這件事……警察會認為她有殺人動機。”
話到末了,祁臧的表情已經變得非常嚴肅。
“是,你說的這個問題,我一直在考慮。從袁碧春是兇手的角度去考慮的話——”
許辭道,“如果紹岳山和她之間只是感情糾葛,她恐怕不至于殺人。或者說,就像她曾當着我們的面說過的那樣,即便她要殺人,也應該在五年前最傷心最恨紹岳山的時候殺人。她為什麽拖到現在?
“很可能他們兩人之間的問題,不止是感情糾葛。這也是為什麽紹岳山的母親,在警察第一次上門拜訪的時候,就一口咬定袁碧春是殺人兇手的原因。因為她知道,這兩個人之間的仇恨非常深。
“與此同時,她恐怕清楚地知道這仇恨到底是什麽,也知道袁碧春的殺人動機。可她沒有對警察說。她是不是也覺得……這件事是他們家做得不地道、不光彩呢?”
忽然又想到什麽,許辭問祁臧:“對了,你還記不記得,離開袁碧春家的時候,我問的那個問題。”
“記得。後來我們一起分析過。她的回答太滴水不漏了。她特意解釋了是如何得知孩子性別的問題。”祁臧忽然想到了某個關鍵,“但是她可能說謊了。她可能根本不知道她肚子裏孩子的真正性別。”
“對。”許辭接過話道,“袁碧春家裏陽臺上的那些玩具,有可能是買給5歲的紹睿的,而不是她肚子裏的孩子。
“袁碧春可能并不知道肚子裏孩子的真實性別,無法那麽有針對性地購買玩具,此其一;那些奧特曼、火車……是年紀稍微大一些孩子玩的了,不适合剛出生的嬰兒,此其二。
“那些玩具,袁碧春買了,卻連送都沒能送出去。再結合紹岳山母親的遮掩态度,我懷疑……五年前,紹岳山和袁碧春之間,可能不是出軌偷情被原配發現、兩人分手這麽簡單。背後可能有別的內情。紹岳山很可能搶走了他和袁碧春的孩子,甚至根本不讓袁碧春見孩子。
“那背後具體的內情是怎麽樣的,暫時不得而知。但基于孩子的事,袁碧春和紹岳山有更深一層的矛盾。于是袁碧春有了殺機。她擔心說出這件事,會增加自己的嫌疑,于是沒有說。
“至于紹岳山的母親,她覺得這件事他們家做得不光彩,所以沒有當着警察的面說出口。”
案情進展到這一步,越來越多的線索浮上水面,不過仍有疑惑之處。
從監控、處理屍塊的相關證據看,齊昊有着最直接的殺人嫌疑。
可他沒有充分的殺人動機。他像是在替人頂罪。
從動機來看,如果能證明紹睿是袁碧春的孩子,如果能找到她和紹岳山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那麽她的殺人動機應該是充分的。
可目前完全沒有她殺人的證據。
此外,如果是袁碧春殺的人、齊昊是在幫她頂罪嗎?他倆之間有着怎樣的關系?
第一個跳樓的“章曉柳”,又在其中扮演着怎樣的角色?她和袁碧春、和齊昊有什麽隐秘的關系嗎?
把所有線索和疑點過了一遍,祁臧再看向許辭。“昨天我又審了齊昊,沒問出什麽新東西。下午我安排人去取袁碧春的DNA,如果能确定紹睿是她的兒子……袁碧春的嫌疑會很大。
“如果齊昊是幫袁碧春頂罪的。他倆的關系值得追究。我試一下齊昊。能有辦法試出來。”
為了避免引起袁碧春的警覺,取她DNA的事,祁臧沒有親自去。
去找她的是柏姝薇和李正正,理由也很正當——
從紹岳山的衣物上檢測出了不屬于他的唾液。誠然,這有可能是路人吐在地上、紹岳山墜樓後沾上的。但也有可能是兇手出于洩憤的目的、吐在他身上的。所以有必要提取相關人士的DNA進行比對。
袁碧春沒有懷疑,很配合警方。
當日下午晚些時候,理化步青雲那邊的DNA匹配結果就出來了——
紹睿還真是她和紹岳山生的兒子,而不是原配趙瑩所生。
一得到結果,刑偵三支隊的人當即在辦公室讨論了這件事。
紹岳山今年已經42歲了,他25歲就跟趙瑩結了婚,一直沒有孩子,怎麽在36、37歲的時候搞個婚外情、就搞出孩子了呢?
是不是趙瑩的身體有問題,兩人一直沒能生出孩子?
法醫宮念慈也參與了讨論。
她提出了一個細思極恐的腦洞。“正常出軌鬧分手、或者争奪孩子的撫養權,不至于鬧到必須要殺了對方才能解恨的地步的。有沒有可能,紹岳山和趙瑩生不出孩子,所以他裝單身騙袁碧春,只是為了用她的子|宮生一個孩子呢?
“趙瑩有沒有可能并沒有出面打小三,反而在配合紹岳山打掩護呢?不、不止趙瑩,紹岳山的父母,他們一家人全都在騙袁碧春。”
李正正聽得簡直目瞪口呆。“卧槽——!人幹事兒?!”
宮念慈表情嚴肅,再補充了一句:“之所以五年前沒動手,五年後突然有了殺機……會不會她是不久前才知道自己從頭到尾都被騙了,她發現淪為了紹家人的生育工具,于是憤而殺人?”
·
當晚,紹岳山的母親方慧媛被請到了審訊室。
老人家年紀大了,最近因為兒子的事情,情緒本就不太好,如有不注意,在審訊室裏突發心髒病什麽的,完全有可能發生。
是以,盡管心裏對這老太太的所作所為相當不贊同,祁臧不得不全程讓自己盡量保持平和的語氣,少見地在審訊室裏擺出了微笑臉。
“紹睿不是趙瑩的兒子吧?他其實是袁碧春生的。”祁臧直截了當地問,“現在我們在幫你兒子找兇手。你之前為什麽指認袁碧春,你要說清楚真正的原因。不然,我們怎麽确認袁碧春的殺人動機?
“方女士,紹岳山是否曾欺騙袁碧春,你們是否曾配合他演戲……只為了讓袁碧春生一個孩子?”
看着方慧媛幾乎抖如篩糠的樣子,祁臧把有醫學背景的宮念慈叫了進來。萬一方慧媛有個什麽,宮念慈還可以及時搶救。
祁臧再道:“我們警方所要的,只是真相。批判你們紹家所作所為的事情,我們不做,交給民衆做。再說了,事情都發生了,你兒子也因此而死了。你還有什麽不敢承認的呢?”
考慮到老人的心理狀況,祁臧已經盡力把話往好聽了說。
不過方慧媛顯然還是覺得刺耳,她的身體抖了很久,大概實在忍不住了,開始雙手掩面,放聲大哭。
等她哭得差不多了,祁臧适時再追問幾句,方慧媛這才總算交代了一切——
紹岳山和妻子趙瑩結婚多年,一直沒有孩子。後來兩個人就去做了檢查,發現趙瑩的輸卵管出了問題,與此同時子|宮也不适合懷孕,試管嬰兒這條路也被堵死了。
後來兩個人嘗試找中介機構去國外代|孕,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一次孩子流了産,一次孩子一出世就死了。
紹岳山不願再相信那不靠譜的中介,這個時候恰好發現,通過工作認識的一個叫袁碧春的女人似乎對自己有些意思,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适時地表露了自己單身的身份,之後兩人果然越走越近。
後面發生的事情,跟宮念慈預料得差不多。
趙瑩一開始當然是百般不樂意,但是在長期被婆婆、被丈夫的精神壓迫和洗腦下,居然覺得丈夫這麽做沒問題。她覺得生不出孩子,都是自己的問題,可紹家不能絕後,于是配合起了丈夫。
于是,當袁碧春以為自己找到了一個黃金單身漢,滿心歡喜地上門見家長時,趙瑩把自己的東西提前收拾好、躲了起來,紹岳山的父母則扮演着一對慈祥的、和藹可親、非常喜歡袁碧春的公婆形象。
紹岳山年紀畢竟擺在那裏,袁碧春不是懷疑過他的單身身份,她找人打聽過,聽說紹岳山已經結婚,還立刻質問過他。
紹岳山對她的解釋是,他确實結過婚,但早就已經離了。
在袁碧春看來,紹岳山一家也算是有文化的高級知識分子,那兩個老人一起幫着紹岳山騙自己,這實在是沒可能發生的事。她想不到他們這麽做的理由,最終也就信了紹岳山的話。
後來,袁碧春自然而然地懷了孕,紹岳山立刻對她求了婚,邵母方慧媛也送上了大筆彩禮,還帶她看起了新房。
袁碧春不僅不疑有他,還認為自己運氣好,不僅即将與一個完美的丈夫結婚,對方的父母還真把自己當做了親女兒般對待。
不過,袁碧春期待中的婚禮遲遲沒有來,領證的事宜也沒有着落。那是因為方慧媛找了充足的理由——
她聲稱自己的媽、也就是紹岳山的外婆死了,按他們老家的規矩,紹岳山得至少守孝一年。
他們為了騙袁碧春,還特意回老家演了戲拍視頻給她看。
被愛情和幸福沖昏頭腦的袁碧春不疑有他,安心待産。
也不怪袁碧春沒有懷疑,那個時候,她的“準婆婆”方慧媛陪着她定期産假、陪着她挑選婚紗、挑選婚禮場地……
袁碧春實在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她滿心以為,等她生完孩子、出了月子,就能跟紹岳山結婚領證。
她沒想到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方慧媛講的故事,無疑讓在場每一個人都感到極大的不适。
他們給一個女孩制造了一場美好的夢境,可真正目的,只是她的子|宮。她根本就是被當成了工具。
偏偏方慧媛還在替自己、替兒子的行為辯解。
“我兒媳婦趙瑩她聽話、好擺布,父親又有權勢,那袁碧春出身農村,沒人要的,我不可能讓我兒子跟趙瑩離婚娶她吧!
“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呀!
“當然,我承認,一開始紹岳山接近袁碧春的目的不純。但他後來确實對袁碧春動了真心。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們一家人也把袁碧春照顧得無微不至的!她有時候大半夜想吃冰粉,我陪着司機全城給她找!
“還有啊,對了……就、就袁碧春現在住的那房子,金華小區那房子,在錦寧市不算貴,但也值三百多萬呢!
“袁碧春一個農村出來的,爹媽不要她,她被抱養到其他家庭裏,那家人也對她不好。她在事業單位,待遇可以,但死工資沒多少……她靠她自己,哪裏買得起那麽貴的房子?
“我們家是對她仁至義盡了!”
你們對袁碧春仁至義盡?
如果她真是殺害你兒子的兇手,恐怕算你們咎由自取。
這實在是祁臧、乃至其餘聽衆心裏的真實反應。
但穿着這身警服,不能讓私刑淩駕于法律之上,祁臧勉強把那股勁壓下去,繼續向方慧媛追問細節。
中途他想起什麽,又問:“代孕不合法,不知道嗎?看看你們家都幹的什麽事兒?就因為你們這種人的存在,女孩子連走在大街上都要擔心被人綁架去做代孕工具!找的哪個代理?孕婦是哪兒的人?交代清楚!”
“不、不在國內!在……好像是緬甸還是泰國那邊。”方慧媛道,“具體我也不清楚。是……是我兒子找的。可能……可能他秘書知道。你們也可以查銀行流水……”
現在一聽到“緬甸”這兩個字,祁臧就不免想到四色花。
他當即留了個心眼,又追問了一些相關細節,再将精力轉到手上的案子上。他問:“這件事,五年前,袁碧春就知道了對麽?”
“是、是……”方慧媛道,“當時孩子剛出生,肺就出了問題。袁碧春那會兒很虛弱,一直在住院,孩子都是我們在照顧。等孩子好了,我們就……就把他帶回了紹家,一直沒讓袁碧春見着。
“袁碧春是因為想見孩子,……後來才去我兒子公司大鬧的。我也不知道我兒子怎麽和她談的。總之後來她收下了金華小區的房子,就沒再鬧過了。我以為她消停了,她怎麽……
“警官,是她殺了我兒子吧?是她吧?!能那麽恨我兒子的……只有她了!可是她後來收了房子、同意了交易,她這就算是把紹睿賣到我家了,就算是放棄撫養權了……她怎麽能想要殺我兒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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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送走方慧媛,饒是祁臧,心緒也一時有些難以平複。
他破例,難得地去樓道抽了一根煙,才勉強緩過來。
方慧媛後來問的那個問題,也是他和許辭一直在考慮的。
袁碧春五年前不殺紹岳山,現在這個時點動手的契機,到底是什麽?
與此同時,之前他們最懷疑的是保姆章曉柳。可章曉柳殺紹岳山的動機也不足。她動手的理由到底是什麽?
章曉柳、袁碧春……
這兩個目前看上去毫無交際的人,是否存在某種聯系呢?
火星在指尖明了又暗。樓道裏,祁臧的五官被煙霧熏得一時模糊。
抽完煙,五官重新銳利起來,祁臧拿着袁碧春的照片,大步走向審訊室。
這回坐在審訊室裏的人,已經變成了齊昊。
齊昊面無表情、不動如山,一如他第一次進審訊室那樣。
祁臧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直接把袁碧春的照片放到了他的眼前。
齊昊那黯淡無光的、沒有任何情緒的眼裏,總算第一次有了波動。
祁臧沒能放過他那一瞬的情感流露,開口道:“袁碧春是你的女朋友,對麽?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嗎?
“你不必撒謊。測一測她肚子裏孩子的DNA,一切都能水落石出。”
窸窸窣窣的聲音在審訊室裏響起。
祁臧斂眸、目光往下落,這就看見齊昊放在袖子裏的雙手都握成了拳頭,過了好一會兒才松開。
祁臧目光再往上,看見齊昊的眼眶泛了紅,眼角也濕潤了,但那似乎并不是悲傷的眼淚。此刻他的情緒實在複雜難明,眼角泛着淚,嘴角卻又勾起了淡淡的微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為自己能做爸爸而感到開心。
沒過多久,齊昊面上又什麽表情都沒有了。
他只是道:“是。确實是這樣。”
“那麽——”祁臧不免嘆了一口氣,彎下腰,盡可能地平視着齊昊的眼睛,再問,“是不是袁碧春殺了紹岳山,你只是想幫她頂罪?之前問你是否殺了紹岳山的時候,你為什麽言辭含糊?”
“警官,首先,我沒有幫碧春頂罪。其次,別忘了,我殺了很多人,比如那四個仙居苑的人。可是碧春并沒有任何殺害他們的理由。
“最後……沒錯,這次我向你承認,是我殺了紹岳山。是我把他推下樓的。也只有我能辦到這件事。
“碧春曾經愛慘了紹岳山,好不容易他們分了手,最近不知道為什麽又聊了起來,還見了面。我恨紹岳山,我怕他奪走碧春,所以我殺了他。我嫉妒他、讨厭他、惡心他,根本不想聊任何跟他有關的事。所以之前你們問到跟他有關的問題,我不想深聊。
“對于我所作的一切,袁碧春從頭到尾,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