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紹母口中那個曾勾引過紹岳山的女人名叫袁碧春, 33歲,經過調查,她現在住在金華小區。小區離市中心頗有些遠, 不過周圍該有的商業業态都有, 房價在錦寧市算是中檔位置。
這種工作需要兩個警察共同完成, 并且需要執法記錄儀在場全程錄像,免得出現什麽纰漏。
而通常來說, 如果是單身女性,自己的私人住宅、私人領域,一下子被兩個男人造訪, 哪怕是兩個男警察,她也是會産生心理壓力和本能的防備心,問詢過程中也會産生緊張心裏,不利于問詢工作的進行。
祁臧年輕莽撞的時候吃過這樣的虧,着急破案橫沖直撞, 沒有考慮到當事人的心理防備, 差點被人舉報。
所以因此這回他特意定的和柏姝薇一起去見袁碧春。
等祁臧和許辭趕至金華小區, 柏姝薇已經手拿執法記錄儀等在了那裏。
“老大你看,我多及時啊。下次可不能說我們老遲到了。”柏姝薇剛說完這句話, 就看到了祁臧旁邊的許辭。她瞪圓了眼睛。“這……”
“我朋友。美國人,叫Zoey。”祁臧幹巴巴解釋了句,“她認識死者紹岳山, 了解他的一些私人情況。能幫上忙。”
“哦……”柏姝薇狀似乖巧地點頭, 可那眼神分明是持懷疑狀的, 還小聲叨叨了句, “老大出息了呀, 連外國人都泡上了……”
“胡說八道什麽呢?!”祁臧當即呵斥。
“沒什麽!我已經和袁碧春聯系過了!咱們趕緊去吧!”柏姝薇扭頭就跑。
祁臧側過頭, 瞥一眼許辭的表情,然後道:“我手底下這幫人真是……你見沒見過那種又慫又愛撩架的貓?”
問完,他發現許辭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
祁臧:“嗯?”
許辭淡淡地:“這個比喻套用到你身上,好像也合适。”
祁臧:“?”
許辭:“你也挺愛找我‘撩架’的。每次找完我的茬又喜歡裝慫。搞得我們打又打不起來。”
祁臧:“………………”
——不是,許辭還想找我打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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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三人敲開了袁碧春住處的房門。
看到她的模樣後,三人不免都有些詫異——
她竟是一名孕婦,看樣子已像是有7、8個月的身孕。
于是,在把人請進屋,袁碧春要去倒水的時候,祁臧趕緊阻止了她。“不用,我們問些問題就走,耽誤不了太多時間。”
“嗯。我在電話裏聽這位——”似乎是瞥見兩個“女孩子”,不确定跟自己通電話的是誰,袁碧春的視線在許辭和柏姝薇之間來回轉了轉。
大概是意外還有一個外國人,她多看了許辭幾眼,才又看向柏姝薇,“那姑娘普通話挺标準的,應該是你吧?”
“是我。”柏姝薇點頭。
袁碧春便道:“是,紹岳山跳樓的新聞,我看到了。不過我沒想到你們會來找我……”自嘲地笑了笑,她又道,“不會是紹岳山他媽讓你們來的吧?”
祁臧直截了當地問:“你跟紹岳山在一起過?”
“是。”袁碧春道,“他媽一定說我勾引了他,對不對?不,不是的。從頭到尾都是他騙了我,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并不知道他已經結婚了。”
停頓了一下,袁碧春又道:“那段時間,我也挺不清醒的。那個時候袁氏的效益很好,紹岳山算是年紀輕輕就坐到了CEO的位子,有才、溫柔、又多金,我是陷了進去。
“知道他結婚後,我提過分手,但沒堅持住,又被他哄了回去。他說他跟妻子沒有共同語言,他們是媒妁之言、父母之約什麽的……明明做錯事的是他,他卻把自己說得那麽可憐,居然讓我對他産生了同情心。
“我那個時候就是個白癡,還真信了他的話,以為他很慘,被父母、被妻子控制,在家裏一點都不開心,只有在我這裏才能求到一些平靜、過上每個普通人都可以擁有的最平凡的家庭生活。直到後來……
“後來我發現我還是比不過他妻子。逢年過節什麽的,他永遠會去回他那個大家,而不是我這個小家。有次我生病要做手術,身邊都沒個人照顧,他說母親病了要回去,可後來我發現,他是陪妻子去過結婚紀念日了。”
袁碧春冷笑了一下,端起一杯水喝下,再道:“所以我真是搞不懂他這種男人。他是在兩頭騙吧,就是享受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生活?總之,那個時候慢慢地,我其實已經對他死心了,但大概是習慣了那種生活……我像是被溫水煮的那只青蛙,居然有段時間,連疼都感覺不到了。我們經常吵架,但始終沒分開。直到有一次——
“直到他的妻子找到我單位來,當衆羞辱了我。被同事鄙夷,被領導批評教育,我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做了多麽不堪的事。是我自己,讓我自己在外人面前擡不起頭的。就為了一個狗屁愛情。”
似乎已經多次對閨蜜朋友們訴說這些事,袁碧春講起來非常流暢。與此同時她的語氣沒有多大起伏,眼神裏有種釋然的感覺。
她就像一個旁觀者,在批評着多年前不懂事的自己。對她來說,那段往事非常不堪回首,但好歹已經過去了。
“那之後我就和紹岳山徹底分手了。再說,那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袁碧春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伸出手撫摸了一下,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你們看,我現在懷孕了。我有個很愛我的男朋友,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
既然已經經歷過“渣男”的欺騙,已經認為自己不會“戀愛腦”了,她為什麽還是選擇未婚先孕?
她不怕那個男人其實不願意娶她嗎?
許辭實在覺得有些奇怪。
冷不防他和祁臧交換了一個眼神。祁臧似乎也有同樣的疑惑,不過沒直接問這件事,只是轉而問:“你和紹岳山他母親說的完全不一樣。她為什麽說,不願分手的是你呢?她還表示,你多次去他公司大鬧過。”
“她當然會說我的壞話。但我沒有不願意分手。分手其實是我和紹岳山的共識。确實……我去他公司鬧過幾次,但我不是為了強迫他跟我在一起。我只是為了報複。
“他老婆去我公司,讓我顏面盡失,她沒工作,是個全職太太,我不知道去哪兒報複她。再說,我也沒有臉那麽做。站在她的立場上,我是那個破壞她家庭的人。說來說去,這件事的根源還在于紹岳山。所以我去了他的公司,将他出軌我的事情廣而告之。
“這件事算是讓我和紹岳山徹底撕破了臉皮,彼此都不願意再跟對方在一起。我們很快就不再見面。所以,并不存在我糾纏他的事情。
“他母親一直讨厭我,怎麽編排我都沒關系。但都五年過去了,我在最恨紹岳山的時候都沒有殺他。現在為什麽要殺他?”
袁碧春年紀不算年輕了,但臉上看不出什麽皺紋,整個人狀态也很好,看上去倒真像是從過去裏的陰影裏走出來了。
她長得算是漂亮的,坐在那裏淡然笑着,盡管大着肚子,神态看上去還像是不只世事的少女,身上很有一股特殊的魅力。
祁臧又問她:“五年前你在哪裏工作,又是怎麽和紹岳山認識的,能說說嗎?”
“我在事業機關工作,有個養老院的項目和袁氏地産合作,就這麽認識了他。你看,我還恰好姓‘袁’,大概是緣分的。
“其實,要是在私人公司、民營企業什麽的,還好。在那種單位,被他老婆那樣鬧過,我自然工作不保,被迫辭職了。
“可能就是因為這樣,紹岳山他媽覺得我懷恨在心、想要報仇吧。但真沒必要。雖然鐵飯碗丢了,但我後來做自由職業,還能養活自己。”
“自由職業?具體是做什麽的呢?”
“就是在公衆號寫寫軟文、寫寫兩性情感類的文章。做這行也是機緣巧合吧。五年前我最難過的時候,只有通過在論壇裏寫自己的感情故事和感悟,來稍微排解一下心中的郁結。
“就這樣,我認識了一個編輯。她帶我做的這行。收入不是很穩定,大部分情況下收入不高,但偶爾寫出一篇閱讀量轉載高的文章,就還算不錯。”
“冒昧問你一下。你一個人住嗎?”
“對。”
“懷孕了的話,沒人照顧你?”
“到時候我會請月嫂的。錦寧市的那種高級月嫂請不起,托人從鄉下找個靠譜的,還是可以的。”
話到這裏,袁碧春看向祁臧,“該不會是想問我父母吧?我小時候被父母抱養給了大伯。他們家對我并不好。我後來出來了,就再也不想回去了。大概也是缺少父母的關懷吧,所以我才輕易被紹岳山騙了。”
“那麽,”沉默了一會兒,祁臧再問袁碧春,“這五年間,你跟紹岳山有聯系嗎?還是說斷的真就那麽徹底?”
“警官這話有些矛盾。我們的戀愛關系,斷的确實徹底,但抛開感情這一層——”
袁碧春笑了笑,又道,“感情的事情,很複雜,成年人之間的事情……也很複雜。大家都在一個城市裏,不是說一刀兩斷,就能做到一點聯系都沒有、老死不相往來吧?”
聞言,祁臧下意識就看了旁邊的許辭一眼。
——怎麽做不到?
有的人一走八年音訊全無。
要不是他成了“嫌疑人”,自己還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見到他。
許辭倒像是沒領悟到他的意思,注意到他的目光後,給了他一個疑問的眼神。
祁臧食指勾了一下鼻子,重新看向袁碧春。“所以,你們還有聯系?”
“私底下的聯系很少,偶爾逢年過節,他可能出于愧疚,會問問我。五年前,我們确實鬧得跟仇人一樣,那段時間确實一點聯系都沒有。
“不過……大概是三年前吧,我們關系好了一些。他們公司有個樓盤要預售,找本地的微信公衆號做推廣。因為工作關系,我就又見到了他。他跟我正式道了歉,之後我們算不上朋友,但也不算陌生人。
“這次仙居苑出事,他還想讓我寫文章,想讓我用春秋筆法陰陽怪氣一下那四個跳樓的,幫他扳回一城,不過我沒答應。”
不知不覺,時間已過去很久。
把該問的問題問得差不多,祁臧給許辭、柏姝薇使了個眼色,三人一起站起來。
祁臧再對袁碧春道:“那打擾了。我們先告辭。後面可能還有問題問你。希望你不要介意。另外,你如果想起什麽疑點、或者想起紹岳山有什麽仇人,請立刻告訴我。”
“好。”袁碧春用手扶着自己的後腰站起來,“那我送你們。”
祁臧趕緊擺手。“不必了。你休息吧。”
許辭倒是沒有立刻走。
在祁臧和柏姝薇相繼轉身的時候,他的目光落在了不遠外陽臺上的玩具上面——
那裏有小□□、小火車、還有奧特曼模型一類的東西,像是小男孩會喜歡的玩具。
然後許辭看向袁碧春,問道:“所以,已經知道孩子是男孩兒了?”
袁碧春本是保持着得體的微笑目送大家離去的。冷不防聽見又有人問了問題,她臉上的笑容幾乎一僵。
很快她就把目光轉過來,放到許辭身上,像是很驚訝地感慨了一句。“你的中文也太标準了吧?”
“嗯。我學的就是漢語言文學,在錦寧大學留學的。”許辭道。
“原來如此。”袁碧春的笑容重新變得自然起來,她道,“對。是男孩。現在有規定,不準醫生告訴我們孩子的性別。不過我偷拍了B超圖,找能看懂的朋友幫我看了,是男孩。
“所以我就提前準備了一些玩具。也是實在忍不住。我一直很渴望當一個母親。”
從袁碧春家裏離開的時候,正好是午餐點。
祁臧帶着許辭和柏姝薇去吃飯。
上車的時候,眼看着許辭很自然地坐上了副駕駛座,拉開後座車門的柏姝薇裝模作樣給祁臧使了個眼神。“我跟你們一起去的話,會不會當燈泡打擾到二位啊?”
祁臧回頭盯她一眼,板着臉看上去很兇悍。“那你就下車!”
“不下,有人請吃飯我為什麽要下車!”柏姝薇趕緊上車、關門一氣呵成,“你看老大,你這話就承認我是電燈泡了,也就是承認……你們真的是一對了?”
“你探案的時候有吃飯一半積極嗎?”
“卧槽老大你這話有失公允。哪次犯案我不是上刀山下火海風裏來雨裏去的?你怎麽這麽兇?”
許辭深以為然地一點頭。“祁臧你确實是太兇了。”
祁臧:“…………?”
在包間內吃飯的時候,祁臧皺起眉來。“說正事。你們對袁碧春怎麽看?”
“她說話非常有條理,回答問題也清晰,像是在講故事一樣娓娓道來的,而且回到得面面俱到,像是有準備似的……”
柏姝薇首先回答道,“不過,她以前經常根據自己的感情故事寫感悟,她對那段跟紹岳山有關的回憶印象很深刻,講出來的時候,講得豐滿流暢,倒也正常。而且她是寫文章的嘛,寫文章可以鍛煉人的邏輯思維。所以好像……問題不大?”
祁臧側頭看了一眼許辭。“你說呢?”
許辭倒也沒多避諱柏姝薇,開口道:“就跟小姑娘說的那樣,前面沒多大問題。不過……我最後問她那個問題的時候,她遲疑了一下。有點像是,前面的問題,她都做過準備,唯獨這個沒有。
“你還記得,她問了我為什麽中文标準吧?
“有一種可能是,在剛聽到我的問題時,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于是臨時性地又抛給了我一個問題。
“等我回答完畢,她也借用那段時間想好了答案,開口回答了我的問題,并主動說了B超圖的事。看起來,她好像把一切解釋得天衣無縫,但仔細想想,她的回話邏輯是有問題的。”
伸手用筷子夾了塊蝦,許辭一邊剝,一邊道:“正常來講,被問到孩子性別,回答是男是女,也就行了。剛才如果我繼續追問,她是怎麽知道孩子的性別的,她再做對應回答的話,那沒有什麽異常。可她很讓人挑不出毛病地主動解釋了B超圖的事情,這有點怪……
“醫院不能透露孩子性別,國家有這樣的規定,是為了避免大家重男輕女、知道懷女兒後進行打胎。但很多時候,父母希望在生孩子前知道自己孩子的性別、以便做好心理準備,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麽,在正常人的視角裏,其實常規情況下,他們不會去揣測,對方會不會覺得我違規了、覺得我身上有疑點,然後主動解釋這件事。
“但袁碧春偏偏主動解釋了。這是讓我覺得有疑點的地方。”
話到這裏,許辭蝦也剝完了,将蝦蘸了醬,開吃前他又道:“不過也可能是我敏感了。她可能天生敏銳,擔心警察會覺得哪個醫生違了規,繼而找相關部門反應,為了避免麻煩,她先主動解釋一嘴。也可能。
“光一個孩子性別的問題……我實在想象不到這跟兇殺案有什麽關系。”
語畢,許辭手裏那只蝦還沒有吃進嘴,就看見面前遞來了一個裝有很多只剝好的蝦的盤子。
——那是柏姝薇剝給他、又親自遞過來的。
許辭:“嗯?”
柏姝薇簡直有點星星眼了。“大美人姐姐你太厲害了!又漂亮、又飒、還這麽會推理!你剛才叫我‘小姑娘’,我也覺得好蘇啊!搞百合嗎?我可以為你而彎!嗚嗚嗚……”
許辭:“……”
柏姝薇不理旁邊祁臧遞來的眼刀,繼續往火上澆油。“你看,我們老大一點都不懂疼人,美人的手怎麽能用來剝蝦呢!他都不幫你!而且我告訴你,他特別花心,不知道腳踏幾條船呢!”
“诶,柏姝薇你給我注意點啊!”祁臧拍桌子了。
許辭倒像是被柏姝薇逗笑了。
柏姝薇幫他播了蝦,于是他投桃報李,拿起小刀子幫柏姝薇拆起了螃蟹,那架勢行雲流水不說,被拆開的螃蟹還能排列整齊、能拼回一個完整的螃蟹殼。
每只蟹腿裏的肉都被剔出來、統一放進了一個碗裏,蟹黃則被分出來放到了另一只碗裏。
許辭把兩只碗推到柏姝薇面前,學她剛才的話。“美人的手怎麽能用來拆螃蟹呢。我幫你。”
“卧、槽……”
這兩個字柏姝薇說得很小聲,與此同時她臉都紅了。
她剛才是故意在祁臧這個太歲頭上動土,跟“小姐姐”開開玩笑,沒想到還真把“她”一系列動作撩到了。
“我、我我……那個……謝謝小姐姐!”她講話幾乎有些磕磕絆絆起來。
将兩人的一切互動盡收眼底的祁臧:“………”
他到底是看不下去了。“你們……不是,你倆幹嘛呢?那個,柏姝薇——”他對柏姝薇怒道,“你零食沒有了!親密付我馬上取消!”
零食喚回了柏姝薇的神智。“卧槽老大你不是這麽小氣吧!”
過了一會兒,許辭搞清了所謂“親密付”的原委,對柏姝薇道:“沒事兒,用我的。我們綁親密付。”
祁臧:“………………”
吃完飯,柏姝薇先走了,她跟李正正約好了要再去仙居苑那邊了解一下情況。祁臧則帶許辭回市局自己的辦公室。路上他想到什麽,沒忍住,開車的時候,時不時就往副駕駛座上瞄。
“怎麽了?”被祁臧用目光“騷擾”了好一陣的許辭總算開口。
祁臧:“……沒,我就是……不是,你剛唱的是哪出?”
——怎麽他自己都變成姑娘了,還能撩撥上姑娘呢?這什麽體質啊?
許辭:“嗯?什麽?”
祁臧:“剛吃飯的時候,你——”
許辭似乎反應過來什麽。“哦。我現在不是Zoey麽?這個身份對應的人格就是比較活潑開朗,能和女性同伴打成一片的。之所以這麽設計她,我也是考慮到,我需要練習在日常生活中演繹一些,跟我本身性格反差比較大的角色。你覺得怎麽樣?确實看不出我本來的性格吧?”
祁臧:“………………”
良久,許辭:“嗯?”
祁臧很鄭重地:“沒什麽,向我們認真嚴謹、愛崗敬業、随時随地都很投入工作的許警官,表示由衷的敬佩。”
許辭:“……”
片刻後,祁臧去開會了。臨走前他收到一些資料,那是第一次接到霍陽報警、說看到有人跳樓的派出所民警發來的。
民警是最初的接警人,現在也參與到了市局關于兇殺案的調查中,屬于協助調查人。
此刻他發來的資料是他們派出所通過走訪調查所得到的,關于那四位“跳樓者”的具體信息。
祁臧轉手發給了許辭,自己先去開會。
許辭橫豎無聊,就坐在辦公室裏拿起了手機看那四個人的檔案。
他之前只從新聞報道、以及網友們人肉的結果裏,大致了解了那四個人的身份,但不知道他們的詳細履歷。
這一回,仔細把資料一一看過去,有一條信息引起了許辭的注意——
第一個跳樓者叫章曉柳。
她現在确實是靠勞動幹活的家政保姆不錯。不過資料顯示,她曾經在影樓打過工。
在影樓打過工,她有沒有可能會PS?
風忽然大了起來。
半開着的窗戶被風拍打着合上,發出“哐”得一聲響。
這一聲響,就像是木樁子撞向了撞鐘。
鐘裏原本放着許多零碎的線索,因為這一撞,它們忽然拼湊成型。冰山下的一角,也似乎随着這一樁而總算露出了海面。
許辭握住手機,嘴唇抿起來,肩膀繃緊,與此同時瞳孔微微放大。
之後他迅速給祁臧發了條消息。“我忽然有個想法。不如我們一起去走訪一下尚品豪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