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冷鏈倉停電是一件可能會影響食物品質的重大事件。清豐集團內部管理制度裏專門有一項“重大事件上報制度”, 員工如果發現類似事件,需要在一個小時內上報給集團總部,由總部出面協助大家解決問題。
然而這回的冷鏈倉居然停電了将近一天半, 不僅經理沒起到任何作用,白班的員工們在發現他翹班後,居然也提前離開了。
全程沒有一個人動腦子想辦法找柴油啓動備用發電機且不說,他們甚至沒有将此事上報給總部。
冷鏈倉上到經理、下到白班的員工們, 算是全都渎職了。他們不敢說一個字,以至于居然出現了集體撒謊的情況。
李正正他們重新聯絡了每一個員工, 重新核對口供。發現除了關于23號的下班時間說了謊, 其他的口供倒也能互相印證。
再來,這麽多人不可能同時為幫兇。他們的嫌疑反而暫時能夠拉低。
綜合大家的口供結果來看——
經理是10月23日上午9點半, 從舊冷鏈倉搬運貨物去了新倉庫, 之後就去了醫院守着母親。
差不多下午2點, 他聽說基地停電了,口頭指示相應的負責人想辦法。待母親的病情穩定下來, 他趕回了基地。
經理回到基地的時候, 是晚上7點半。
那個時候晚班的員工來上班了。大家一起找來電工師傅排查問題,排查來排查去, 發現基地內部的電路本身沒問題, 是位于物流基地外面街道上的變壓器壞了。發現真正的問題、聯系電力公司,已是晚上9點半的事情。電力公司表示已發現了問題, 不過因為人力不夠, 無法立刻完成修複。
至于員工那邊,下午三點半, 早上跟着經理去新倉的人回舊倉, 兩邊人信息一對, 發現經理似乎是曠工了。
一群人一合計,他們一直想去的一家火鍋店打折,幹脆跟着提前早退了。
能供整個物流基地的大發動機無法啓動,辦公室那邊倒是有臺小發電機可以維持電腦運轉,走之前他們還特意在集團內部聊天軟件上保持着在線狀态,免得被總部的人發現。
白班的人下午三點半走了,晚班的人是下午六點半才來的。需要送到各個超市的貨,已經送完了,再有出庫的貨物,就只有零星的網絡訂單,壓三個小時再處理問題也不大,這幫人走得非常大膽放心。
也因此,10月23日下午3點半至6點半,這中間有整整三個小時的時間,是兇手可以利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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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臧已與電力公司的人取得聯系,得到的反饋是,變壓器有人為破壞的痕跡。那麽很可能這是兇手為了找機會進入冷鏈倉而故意為之。
但是員工們全都跑了,居然讓他堂而皇之地晃了三個小時,這一定是兇手都沒想到的事情。
也許基于時間充裕的原因,原本兇手可能只來得及把屍體随便放在一個地方就趕緊跑的,這下好了,他成功把不同屍塊藏在了不同地方,還藏得很隐秘很深,以至于這麽久過去才被發現。
想要查兇手,還是得從監控入手。
23日的監控已被經理調換,與此同時,兇手先在街道破壞了變壓器、再進入物流園,因為停電,他橫豎不會被錄下來。
但幸好街道是有監控的,物流園的四個大門、處在四條街上,街道口的監控全部被技術部的人調取、盤查,很快有了結果——
在23日下午1點半的某個路口的監控裏,出現了一個穿着冷鏈倉員工服、戴帽子口罩、拖着行李箱的人。
明顯可以看出,這個人是個男人。他被認定有極大的嫌疑。那個行李箱很可能就是藏有屍塊的。
另一件事更加重了他的嫌疑。
在物流基地工作的張會計的門禁卡大約是在10月15日丢失的。
柏姝薇找了張會計吃飯的那家面館,面館沒有裝監控,老板接待的客人多,也實在想不起那麽久以前的中午接待過什麽人。柏姝薇只能調取了附近街道路口的監控。可人海茫茫,實在難以判斷。
現在不同了。有了23日的這段監控,兩相匹配,發現那個男人确實也出現在15日面館附近的街道監控裏。
11月8日淩晨5點,祁臧一行在會議室召開短暫的案情會議。
目前首要的難題是,監控無法看清嫌疑人的臉,該如何他的鎖定身份。
“這個男人身高非常高,監控錄到的部分,他略有駝背,真實身高在1米85以上到1米9之間。”
李正正彙報着圖偵那邊的分析,“走路習慣性的外八字……耳廓往後翻,身材粗壯,經過圖偵的測算,他肩寬差不多達到了39cm。總體來講,還是樂觀的。老大,下一步你覺得……”
“這個人雖然不是冷鏈倉的員工。但他一定對那裏非常熟悉。把監控截圖,和他的特征,拿去冷鏈倉再問一遍,看有沒有認識他。
“另外,也跑趟清豐集團總部的人力資源部,看有沒有可能是對冷鏈倉熟悉的離職人員。找不到的話,我們再做進一步分析。”
淩晨7點,已兩天兩夜沒睡覺的祁臧總算回到公寓。
打算直接奔向卧室睡覺的他被許辭叫住。
“先過來吃早飯。多少吃點再睡。”
“行。多謝。”
祁臧眼圈更青了,但眼神還很有勁,仿佛越熬越精神。
看得許辭都有些稱奇。“鷹也不能這麽熬吧。”
祁臧聽罷笑笑:“暫告一段落了。沒事兒,我睡一上午,這覺就補回來了。”
一邊喝粥,一邊把最新進展告訴許辭,之後祁臧看到他略皺了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這是又有什麽想法了?”祁臧已經很熟悉他的細微反應。
許辭道:“有一個細節有點奇怪。”
祁臧問:“哪裏奇怪?”
“停電,是兇手可以預見的事情。另外,他一定很熟悉冷鏈倉的管理制度和工作流程。比如出庫口,如果停電,守在那裏的單證員無法用電腦錄東西,只能去裏面的小辦公室錄入,因為只有那裏有一臺臨時性的小發電機。
“兇手進園區後,估計一直躲在出庫口外的某個地方,等着單證員離開,然後趁無人注意時迅速進去藏屍體,之後再找類似的機會離開。”
祁臧點頭:“對。員工全都走了,這是兇手都沒預計到的事。”
“祁臧你看,這件事發生在幾號?”許辭問他。
祁臧立刻反應過來了。
李福旺是10月26日跳的樓。
他的屍體被投了湖。沉湖十日再發生巨人觀鮮血、繼而被發現,這是兇手可以預見的事。
可冷鏈倉的情況不同。
經理的母親突發心髒病,以及員工玩忽職守,造成兇手有整整3個小時的時間用來藏屍,這是兇手不可預計的意外。
兇手應該是熟悉冷鏈倉的人,知道哪些地方的貨物買的人少、出庫慢,屍塊放在那裏,被迅速發現的可能性會大大減少,最終導致屍塊在10日後的11月5日才被發現。
然而,按照兇手的原計劃,他只來得及匆匆将屍塊扔到某個冷鏈倉的地方後就迅速離開。按理,他應該做好屍塊立刻被冷鏈倉員工發現的心理預期。
停電這件事,發生在10月23日。
被殺後藏在冷鏈倉的死者是寧葉葉。
如果按照兇手原來的心理預期,寧葉葉的屍體很可能在10月24日、或者25日就被人發現。那麽,她還怎麽可能在11月4日跳樓呢?
許辭不由道:“當然,實際過程中,停電3小時發生在前,兇手成功把屍體藏得很好,後來他也能通過新聞報道知道,寧葉葉死亡的事一直沒被發現,于是能大膽在11月4日用假人扮演寧葉葉,演一出她跳樓的戲。
“但是,早在10月15日,兇手就實施了偷門禁卡的行為。再從這一系列事件來看,他有某種精心的布局、非常細致的部署。那麽在他的原計劃裏,寧葉葉的屍塊确實就該很快被人發現。
“可如果是這樣,他還怎麽在後期通過PS過的照片,來營造一種跳樓者其實沒有死亡的假象?這實在有些奇怪。或者說……兇手在冷鏈倉的一系列動作,有些違和。”
祁臧仔細順了一下邏輯,道:“我同意。其實最大的違和點,就是兇手選擇在冷鏈倉藏屍這件事本身。清豐集團的管理相對是嚴格的。兇手再想鑽漏子,再了解冷鏈倉,也很難辦到這件事。即便辦到了,他也容易留下把柄。要不是經理私自篡改監控,我們通過監控就可以鎖定拖着行李箱的他。
“從犯罪特寫上來看,策劃這一系列事件真兇,有着缜密、周全的特質。可在冷鏈倉藏屍的這個人,不太符合這個特寫。”
·
早飯吃完,祁臧洗了個澡,回卧室補覺了。
許辭則又跟着林景同去見了袁氏地産的CEO紹岳山。
這回是紹岳山單獨約的林景同,政府的人并沒有參與。
地點是在一家私密性很高的餐廳包廂內。服務員上好菜,就被請出去,并被要求中途不要有任何人進來。
不過兩日不見,紹岳山看上去又老了一些。
滿桌珍馐佳肴,倒是襯得他更顯憔悴。
等林景同吃了些東西,紹岳山開口道:“林總,我也就直說了……希望你下手輕一點。袁老爺子最近實在不好過。袁爾陽出了事,集團又……袁氏實在沒錢了。集團還是袁爾陽那游戲公司的股東,結果游戲公司也差不多要倒了。老爺子還得請律師為袁爾陽打官司,真切地希望你高擡貴手。
“在你收購袁氏後,比咱們之前洽談的,再多留5%的股份給老爺子,那項目,也給他讓一點利。畢竟前期是他親自談下來的。他費了很多心力。不能說……就直接拱手讓給你了。”
“我收購袁氏,是要花錢的。你們又不是白給我。難道這錢還不夠啊?”
話到這裏,林景同笑了一下,再道,“邵總,我沒有為難你的意思。我知道,袁老爺子對你恩重如山。你想報答他,不惜來求我這個晚輩。可是你報答人,也要講基本法。袁爾陽殺人,那是他咎由自取犯了法。就算判不了死刑,那也得是無期吧?國家監獄橫豎會養着他,老爺子還掙錢幹嘛?他用不着給袁爾陽養老。
“真要說起來……其實也是我們這些納稅人在養他。诶不對,他進監獄後,得去參加勞改吧。哦,那他還是得幹活勞動的。他可以自己養他自己。”
林景同用最明媚的笑容,說着最刻薄的話。
紹岳山臉都綠了。
“林總,你還年輕,我覺得你最好積點德。你們的收購價已經低于市場價很多了,我們已經做了最大讓步,不要把我們逼到沒辦法。說白了,你收購我們,不就是想接手那個項目嗎?那個項目足夠讓你掙好幾億了,別不知道好歹!”
紹岳山說這話,算是被逼急了、跟林景同撕破臉皮了。“清豐集團背後的髒事兒少了嗎?我告訴你,大不了大家一起死!我會将我知道的全部告訴警察!!!”
紹岳山越說越憤怒,聲音也越來越大,看來是氣到了極致,到最後直接情緒失控,操起桌上的紅酒杯,就把裏面的紅酒朝林景同潑了去。
數秒之前,許辭及時意識到不妙,迅速站了起來。
但在手要伸出去阻擋前,他及時反應過來,不能讓林景同發現他的身手如此敏捷,于是又立馬把手收了回去。
如此一來,直接阻止紹岳山潑酒的動作已是來不及,許辭退而求其次,及時握住林景同的肩膀将他旁邊一推,再上前一步,伸出手臂做了抵擋。那些血紅色的紅酒最終就全都潑在了許辭的手臂上。
林景同脾氣也上來了,當即站起來轉過身,拉起許辭的衣袖看了一眼,顧不得看見他對自己搖頭的樣子,直接就操起桌子上的一瓶酒砸在了地上。
“噼裏啪啦”一陣響,酒瓶落在地上,碎了。
在這樣聲音的餘韻裏,林景同對着紹岳山,以嘲弄的語氣道:“現在是你們求我們。我們不給錢,袁老爺子連律師費都付不起。等着他兒子判死刑吧!”
不及紹岳山再說什麽,“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來。
那是服務員被這邊的動靜驚到了,連忙趕過來問發生了什麽事。
“還想去告我們?邵總,先把自己的命看好了吧。我們等等看,誰能活到最後、笑到最後。”
林景同毫不顧忌地說完這句話,拉着許辭直接開門走人。
許辭也不料。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紹岳山。
當晚紹岳山跳了樓,次日清早屍體被人發現、報案。
與此同時,他在死前登錄公司內網,給袁氏地産的所有員工寫了一封道歉信,信中表示,盡管他不知道,為什麽那四個爛尾樓的住戶在跳樓後,屍體會分別出現在湖裏、冷鏈倉裏,但他知道,那四個人死亡,全都是因為自己。
如果他将袁氏運營得當、如果不是他簽字同意的投資計劃失敗導致資金鏈破裂,袁氏地産不會走到這個地步,仙居苑不會爛尾,那四個住戶也不會自殺。
在郵件的最後,他寫道:“跳樓事件發生以來,我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個中滋味,不足為外人道。面對四人的失蹤,我內疚之情無以言表。後來看到警方的通報,我還抱着僥幸心理,想着這四人或許沒死,他們只是想要錢罷了。可随着湖中屍體、冷鏈倉屍體的出現,我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思來想去,只有以命償命,才能聊表愧疚之情,才能略為告慰那四縷冤魂。我可以不得安寧,唯願四名死者能夠安息。”
乍一看,這實在像是實打實的自殺案。
不過,作為袁氏地産的CEO,紹岳山的死被懷疑與爛尾樓的四起古怪的跳樓案有關,終究與寧葉葉、李福旺的死亡案件并案調查。
市局刑偵三支隊的警察們例行進行現場勘查,并把屍體帶回市局做進一步檢查。
法醫、痕檢等技術刑警工作的同時,祁臧一行在調查死者自殺前的動向。
很快,警方就查到紹岳山中午剛去過一家餐廳。
好巧不巧,餐廳的很多服務員都看到紹岳山與林景同發生了争執。許辭當然也不可避免地被卷了進來。
服務員對警方的陳述是,其中有位長相很是俊秀的、戴眼鏡的男士,他左半邊西裝、尤其是手臂位置,都被紅酒潑了。
警方一查監控——鎖定了跟紹岳山吃飯的人,正是清豐集團的太子爺,以及內控中心的總監謝橋。
于是,午飯沖突事件的次日下午,警察就去清豐集團提人了。
許辭跟林景同一起坐進了警車、去往了市局。
接許辭的人恰好還是李正正。
李正正都不由打趣了。“謝總你這……這怎麽又成了嫌疑人?”
許辭面不改色、從善如流、而又非常熟練地坐進警車,淡淡回答:“……大概我命裏帶‘牢’、或者‘刑’字吧。”
問詢室內。
祁臧當着一衆下屬的面走向許辭。
見到許辭又一次坐到熟悉的位置時,祁臧的表情也有些微妙,拼命忍了再崩住。
許辭淡淡看他一眼,一副“我和你不熟”的表情。
祁臧擺擺頭,食指勾了一下鼻子,上前坐在他對面,再擡起頭時已是專用于審訊的嚴肅閻王臉。“方便把昨天你們中午跟紹岳山吃飯的詳細經過說一下嗎?”
許辭基本如實敘述了。
說是“基本”,是因為這裏還有其他警察在,他暫時沒有說紹岳山提到要舉報清豐集團的事情。
祁臧敏感捕捉到什麽,暫未深究,只是問:“那麽在你看來,林景同會是兇手嗎?”
許辭搖頭。“他不像會做這種事的人。再來,他說的都是實話。袁氏現在得求着他。談判麽,就是有來有往,是漫長的心理拉鋸戰。林景同如果咬死價格不放,最終袁氏也只得同意。要是沒有袁爾陽的事,他們或許還可以拖一拖,找其他的意向收購方。但袁爾陽那事兒,他們急需用錢,沒辦法的。”
“但還是存在這種可能。”祁臧道,“林景同殺他,也不一定是為了談判的事,還可能只是出一口氣。正好有爛尾樓的事,他順水推舟,把一切僞裝成自殺,是有可能的。或者他還可以把這一切推給爛尾樓事件的受害者、網上某個想為民除害的‘正義’使者。”
許辭:“理論上确實有這種可能。但你們警察辦案,還是要講證據。這還是祁警官你自己說的原話,不要瞎開腦洞,要實事求是。對麽?”
唇槍舌戰,你來我往。
旁邊負責記錄的李正正不由在心裏感嘆——
這麽久不見,這個謝橋還是這麽犀利啊。
他怎麽還在埋怨祁隊怼他的事兒啊?果然從商的人都記仇。
等等,兩個人上次都有點像是要處成朋友了,現在怎麽又這麽針鋒相對呢?
許辭不動聲色瞥一眼李正正的表情,再擡眸對上祁臧的目光。
隔着問詢室的明亮燈火,兩人僅僅一個對視,似乎就能迅速捕捉到對方的情緒、以及那眼裏的含義。
這幾乎已經變成了一種無法解釋的心照不宣與默契。
祁臧的嘴角不由揚了一下,但馬上就及時收住了。
李正正再側頭朝他看去的時候,他依然是那副嚴肅兇狠的審訊臉。
審訊室裏,祁臧繼續與許辭唇槍舌戰地交鋒。
卻沒有人知道,某一瞬祁臧的心其實是狠狠跳了一下的——
剛才兩人對視的那個眼神,幾乎會讓他有種錯覺,他和許辭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在監控照見的地方,在最該講究公正與嚴肅的場合……光明正大、卻又暗度陳倉地、極盡隐晦地調了一個情。
在針對“謝橋”的問詢結束後,許辭走了。祁臧以臨時忽然想起什麽,要再問謝橋幾個問題的名義,追了出去。
之後兩個人就站在了市局門口梧桐樹投下的陰影裏交談。
斜陽鋪上金色的梧桐落葉,上面投出的是兩個看上去緊密依偎、随時可能糾纏在一起的長長黑影。
但順着影子往上看,又會發現其實他們兩人靠得并不算近,是一個很舒服、很适當,近一步顯暧昧遠一步又顯疏離的、最恰到好處的距離。這個距離幾乎像是某種隐喻。
“說真的,你怎麽看林景同的?剛才你那反應,是有什麽想單獨對我說的?”祁臧問許辭。
許辭倒也如實把自己原本隐瞞的那部分內容告訴了祁臧,又道:“不過我确實不認為他是兇手。他也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動手。
“總不至是四色花竊聽到他的談話,繼而動手的?我覺得這不現實。
“其實從跳樓開始,整個事件都顯得太奇怪,很多地方都有些違和……我覺得紹岳山的案子,多半還是跟爛尾樓的事情有關。不過還是要等進一步調查了再說。”